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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高大的身影略略坐
起,卻仍是小心翼翼地護著懷中的女子。

    " 這些是曬乾的回魂草,她嚥不下去的。" 軒轅嘯低頭看向海棠,伸手指向
角落的一盞白銀壺。" 把這些回魂草倒入壺裡,用火稍稍煮開,倒一碗來。"

    一個好字滾到舌尖,想起自己絕不說話的誓言,她把那字吞回肚子裡。嬌小
的身子跑了過去,動手做起他吩咐的事情。這才發現,山洞裡的設備不僅應有盡
有,而且十分奢華,明顯是給王族使用的。

    回魂草倒入壺中,發出細微的聲響。

    " 我欠你一次。" 那男人說道,以長指梳著女人的黑髮。

    " 我只希望你盡快離開西荒。" 軒轅嘯仍是蹩著眉,毫不客氣地下著逐客令。

    " 別這麼無情,血濃於水,你我難得相見。" 男人輕笑一聲,那笑聲裡卻充
斥著冰寒,沒有半點笑意。

    " 你我沒有半分親情可言。況且這些血,若可以選擇,我寧可不要。" 軒轅
嘯冷淡地說道,偏頭看向海棠。她已經煮好藥湯,仔細地端著瓷碗,思索了一下
後,才下定決心往那男子走去。

    在燭火之下,她瞪大了眼睛,想看清那人的面貌。逐步走近,她就更感覺到
一股壓抑不住的殺戾之氣輻射而來,銳利的目光比刀劍還可怕,像是在遠處就可
以輕易致人於死地。

    對方的身材高大,跟軒轅嘯有幾分神似,卻比軒轅嘯添了幾分幽冥魔物般的
優雅,一雙眸子盯著她,燃燒著一把殘酷的火焰,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海棠心中浮現恐懼,雙腳顫抖得幾乎要軟倒。她硬撐著,將藥湯端到男人身
邊放下。

    驀地,一隻健壯有力的手伸來,猛力扣住她的下顎,強迫她抬起頭來。她驚
喘一聲,望進那雙殘酷的眸子。他的眼眸,竟是紫藍色的

    青龍,軒轅焰!

    " 放開她!" 一聲冷硬的命令傳來,聲音的主人壓抑著胸口翻騰的怒氣。

    軒轅焰瞇起恍如魔物的紫眸,端詳著海棠蒼白的臉蛋,嘴角扯起一抹笑。她
因為恐懼而麵包慘白,更顯出額上那抹硃砂痣的嫣紅。

    " 你很在乎這個女人?" 軒轅焰鬆開了手,沒有為難海棠。

    她一脫離鉗制,嬌小的身軀馬上奔回軒轅嘯的懷中,雙手抱緊了他,偎在他
胸前顫抖著。如果事先知道要見的人是這個殘酷血腥的皇子,她說什麼也不會跟
來,反而會躲得遠遠的。

    軒轅焰有著最殘酷的名聲,傳聞中牽扯上他的任何人,都會遭來厄運。她開
始同情起他膝上那個昏迷不醒的女子,這女子也是被軒轅焰奪來的嗎?

    更讓她忐忑不安的,是軒轅焰剛剛看著她的目光,有著讓她膽寒的若有所思。
她的族人在兩年前,曾經跟青龍軒轅焰所率領的" 軒轅軍" 有過接觸,但是如今
事過境遷了,他還能認得出她的身份嗎?

    " 不關你的事。" 軒轅嘯冷冷地回答,輕撫著海棠的背部,知道她是真的被
嚇壞了。

    " 是嗎?" 軒轅焰冷笑一聲,將瓷碗中的藥湯一飲而盡。在其餘兩人的詫異
中,他傾下身,將藥湯徐徐哺人膝上女子的口中。

    海棠看得呆了,不敢相信這麼殘忍的一個男人,竟也會對一個女人流露出憐
惜的情緒。

    確定女子已經嚥下藥湯,軒轅焰才抬起頭來,嘴角仍是那抹冷魅的笑。

    " 你不是忙於西荒的政事嗎?竟也有能耐,能將雁族的公主拐來軒轅城,騙
上了手。" 他漫不經心地說道。

    像是空氣突然凝結般,海棠發現,她所擁抱的高大身軀,在聽見那些話的同
一瞬間,變得極端僵硬。

    她咬著唇,不知所措地抬起頭來,想要開口解釋,但是他眼裡的神色嚇壞了
她。

    黑眸瞇了起來,是比憤怒還要可怕的冷酷,那模樣竟跟軒轅焰有幾分神似。

    " 軒轅,我……我可以解釋的。" 她徒勞無功地說道,卻被他推開。

    這麼一推,可推出了她的眼淚,他所用的勁道不大,身體雖然不疼,但是她
的心好痛……

    她花費好長的時間,好不容易從他心中喚出的溫柔,此刻已蕩然無存,眼前
的他,連心都在排拒著她。

    " 怎麼,你並不知道她的身份?" 紫藍色的眸子閃爍著,察覺出他們之間氣
氛有異。" 兩年前我領兵經過雁族聖地附近,因為遭逢大疫,是雁族出藥相救,
我才沒順道滅了他們那族,這女人美麗得很,兼而古靈精怪,我不會記錯。"

    軒轅嘯的目光落在海棠身上,冷凝得沒有半點情緒。

    沉默蔓延著,她的眼淚直掉,看不清他的模樣。她伸出手來,用手背抹掉淚,
不敢再嘗試上前碰觸他。

    半晌之後,軒轅嘯轉過身去,步伐僵硬地往外走去,看都沒有看海棠一眼。
" 你已經得到回魂草了,馬上離開西荒。" 他冷冷地說道,舉步離去。

    海棠急忙跟上前去,欲言又止地咬著唇。

    四周又變得寂靜,軒轅焰以指梳過膝上女子的發。" 我不曾看過他如此憤怒。
" 他淡淡地說道,彷彿她能夠聽見。" 他的憤怒,是為了一個女人,只是為了一
個女人……"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發出苦澀的笑聲。

    幽暗的山洞中,笑聲迴響著,他梳著她的發,格外仔細、格外溫柔……

    石屋的門一開,海棠狼狽地躍了進去。她幾乎等於是被摔進來的,堅硬的石
地撞得她全身發疼。

    " 軒轅,我可以解釋的。" 從山洞到府裡,這句話她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

    他站在她面前,冷漠地俯視著她,用冰凝似的表情來掩飾著胸中的怒氣。那
樣的情緒,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遭遇背叛後的痛苦。這個女人觸摸到了他的
心,卻不是出自於真摯的情意,而是一場預謀好的欺騙!

    " 很好,因為你的確欠我許多解釋。" 他跨步坐上石椅,隔著她好遠,冷酷
的眸子掃過她蒼白的小臉。

    她先前為了追趕他,還在山路上摔了幾跤,如今傷口都在滲著血。

    心中泛起的疼惜,反而為他的憤怒加溫,他刻意凍結所有的情緒。

    " 說,你到底是誰?" 他一拍石桌,強大的內勁敲擊巨石,發出轟然巨響。

    他兇惡的模樣,嚇得她眼中淚花亂轉,不敢相信他也會有這麼粗暴的時候。
" 我……我是雁族的公主沒錯。" 她抹著淚,但是淚水愈滾愈多,根本抹不乾淨。

    " 你到軒轅城來,隱瞞身份,委身為奴僕,有什麼目的?" 軒轅嘯冷冷地問
道,像是在拷問著犯人般嚴酷。

    海棠咬著唇,輕輕顫抖著,許久之後才開口。" 我是為了偷取織造術而來的。
" 她的聲音很小很小。

    簡單的幾個字,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制穿了他的胸口。他呼吸一窒,勉強維
持著表面的冷靜。

    原來,她接近他,是為了要偷取織造術。

    原來,她委身於他,是別有用心的。

    原來,她所在乎的,並不是他,而是那個該死的織造術……

    那些關於溫柔,關於親呢的種種,甚至是她為他所流的淚水,原來都是假的!

    銳利的疼痛蔓延著,從心最脆弱的那一處傳來,痛得撕心裂肺。他首次對一
個女人敞開胸懷,而諷刺的是他所愛上的,竟然是一個居心叵測的偷兒!

    " 好啊,好啊,好一個雁族公主,肯為了族人犧牲奉獻到這等地步。" 他緩
慢地扯起唇,但那樣的表情太過可怕,絕對不是笑容。他的黑眸裡,除了憤怒,
還有無限的絕望。

    " 不,不是的。" 海棠連忙想解釋,走上前幾步。她想觸摸他,但是他卻躲
開,臉上毫不掩飾對她的嫌惡,她的心直往下沉。

    " 我的確是為了織造術而來,為了織造術,我接近你,住進你的寢宮。但那
只是開端啊,我逐漸清楚,我想要留在你的身邊,時時刻刻都看到你,想要陪伴
你好久好久,那都與織造術無關啊!" 她急切地說道。

    " 如果你之後改變主意,你該會告訴我的,不是嗎?" 他徐緩地問,搖了搖
頭,不願意再相信她。

    是該怪自己愚蠢,早在發現她懂得武功時,他就該拷問出她的身份,在第一
時間內將她逐出城,不讓她有機會闖入他的心。那時的一念之仁,讓這個偷兒不
但偷得了織造術,甚至連他的心也……

    " 我想說,真的,但是一直沒有機會可以對你坦白。" 海棠淚水汪汪,哭得
幾乎岔氣。她好努力想要解釋,但是他陰森的神色,顯示她如今一切所做的努力
都是枉然。" 軒轅,我想告訴你實話,但是我好怕你會誤會,誤會我是為了得到
織造術,才跟你在一起的……"

    " 那不是誤會,而是實情。" 他冷酷地說道,聽不過她的解釋。

    海棠奮力搖頭,黑髮散亂,臉兒因為哭泣而泛紅。

    " 不,絕對不是那樣,在你吻我之後,我就想說了,但是卻苦無機會。"

    " 機會很多,只是你都沒有說。一直以來,你所說的,都是謊話。" 他徐緩
地說著,握緊拳頭。" 你的笑容、你的眼淚,甚至是在床上你所給予我的反應,
也是虛假的嗎?"

    海棠的臉刷地轉為雪白,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麼可怕的話。噢,她該怎麼辦?
她一定傷得他好重好重。

    " 不,那都是真的,除了我的來歷及目的,我沒有欺騙過你。" 她聲嘶力竭
地喊道,用力地甩著頭。她好怨自個兒,為什麼不早點兒坦白,落得如今被人揭
穿,他已經先入為主地以為她的一切言行都是虛偽的了。

    難道,他不願意相信她嗎?連一點點都不肯?

    "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愛之深,根更深;他能夠維持理智,沒有馬上舉兵
殺了她的全族,實施血腥的報復,已經是十分仁慈了。

    " 軒轅,問你的心,你的心會願意相信我。" 海棠絕望地說道,走到他面前,
顫抖地舉起雙手,等待著他。她的淚水一顆又一顆地滾落。

    他的下顎一束肌肉抽動,神色一變,冰冷的面具有了裂縫,洩漏了一些激動,
但是隨即又被冷漠的神情淹沒。

    他沒有握住她顫抖的雙手,不給她機會。

    " 看在你為了織造術,甚至可以出賣身子的分上,我不追究織造術的事情。
" 軒轅嘯站起身來,往外走去,冷酷地沒有回頭。" 我不想再看到你,在我回來
前,滾出軒轅城,這輩子都別讓我再看到你。"

    他不想再看到她,只要注視那張滿是淚痕的小臉,他的心就會軟化,幾乎要
忘記她是個無恥的偷兒,想將她抱過懷裡,為她抹去淚水……

    看來,他必須花費一段時間,才能將這個女人的身影逐出腦海。

    海棠伸出的雙手落了空,一顆心也像是被挖空似地,疼得她幾乎昏厥。

    " 軒轅,我愛你啊,別不相信我!" 她用盡所有力氣哭喊著,雙手握成拳。
為什麼他不願意相信她?她是這麼地愛他,全心全意地愛著槍…··

    他聽見她激烈的叫喚,卻仍是走遠,甚至沒有回頭。

    " 噢,桐……桐……"

    屋子裡傳來高低起伏的嬌吟聲,男女交歡的聲音令人聽了面紅耳赤。

    許久之後,海桐心滿意足地踏出屋子。沒有想到,映入眼簾的,竟是海棠面
若死灰的臉兒。

    " 海……海棠?" 他大吃一驚,連忙撫了撫她的額頭。" 你病了嗎?哪裡不
舒服?" 本以為這個姊姊混得比他還要好,怎麼一段日子不見,她竟然憔悴得像
是個久病的人?

    " 我沒有生病。" 她搖了搖頭,眼神空茫。

    在大哭一場後,她的心從劇烈疼痛到逐漸麻木。軒轅嘯把話說得如此決絕,
擺明了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機會,他甚至不願意再看到她。除了離開這裡之外,
她沒有別的選擇。

    只要離開了這裡,或許天長地久,總有一天她可以忘記他,可以忘記她曾經
深深愛過一個男人……

    想著想著,淚水又湧了上來,她吸了吸鼻子。

    " 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 海桐忙嚷道,其實心裡也有幾分清楚了,惹得
海棠哭的罪魁禍首,應該就是軒轅嘯。

    海棠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刻意轉移話題。

    " 我沒事。寫了織造術的綢子已經到手,我也把織造術學得差不多,只差將
綢子上的文字譯出來就大功告成,我們可以離開了。" 她低著頭說道,臨行前還
取走了那塊綢子。

    其實,她主要是想拿走那塊圓石,那是他給她的東西。最起碼,在往後可以
讓她有個東西可以懷念。

    " 離開?" 海桐抓了抓頭,詫異的看著姊姊。" 但是我以為,你跟軒轅嘯…
…" 他欲言又止,沒有明說。軒轅嘯跟海棠形影不離,是西荒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情,他本以為這對男女會成為眷屬,怎麼突然之間海棠卻要回聖地了?

    " 我跟他之間沒什麼。" 海棠匆促地說道,不讓他再說下去。想起軒轅嘯冷
漠的態度,以及嚴酷的言詞,她的心就一陣抽痛。在他願意的時候,他竟然可以
這麼殘酷。

    " 怎麼可能?你們……" 話還沒說完,屋子裡傳來嬌聲。

    " 海桐,快回來啊,我好想你啊!" 屋裡的女人喊道,聲音嬌媚極了。

    姊弟倆愣了一愣,談話中斷,海桐顯得有些尷尬。

    " 先前是春蘭、夏荷,那麼裡頭的該是秋桂吧?四季丫環你都沾惹上了?軒
轅府倒成了你的後宮。" 知道海桐風流成性,她現在也懶得理會了。

    " 這兒的丫環很熱情嘛!所以,我說好姊姊,我們別急著走,再多留一些時
回吧!" 海桐尷尬地陪著笑。

    " 你不走,那我自己走。" 海棠眼眶一紅,轉身離開。這個傷心地,她無法
再久留。

    海桐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海棠孤身上路?他無限惋惜地往房內看了一眼,咬牙
漠視了那聲聲叫喚。

    " 曖,海棠,慢點慢點,等等我啊!" 他追了上去,心中在哭泣著。

    嗚嗚,別了,他的後宮啊……

    九張機,雙花雙葉又雙技。薄情自古多離別。

    從頭到底,將心索系,穿過一條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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