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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太偉集團」的台北總部裡,莫安嫻如坐針氈地在沙發上改變坐姿,她伸手拉拉
頸子上的領巾,刻意避開唐霸宇審視的眼光,低頭喝著總裁夫人親手泡的咖啡。老實說,
這咖啡還真不是普通的難喝。
    因為總裁以及幾位高級幹部的到來,眾人慌亂成一團,緊張地猜測著,究竟是發生
了什麼事情,會議總裁放下蜜月旅行,回到台灣來親自處理?
    「前晚的事情,我很抱歉。」唐霸宇僵硬地說道,靠在皮椅上看著安嫻。「因為唐
心的失蹤,讓我太過緊張了些。是杜豐臣努力解釋,才讓我冷靜下來。」他看著表情冷
漠的莫安嫻要不是莫安嫻是女兒身,他大概仍會堅持把跟唐心同床共枕的傢伙碎屍萬段。
    雖然聰明過人,但是一扯上寶貝女兒,唐霸宇的理智就全沒了,完全忘了唐心還只
是個孩子,根本做不出什麼「壞事」……其實也難說,在遇見款款之前,他的男女關係
也不乾不淨,而幾個屬下全是女性公敵,天曉得會帶給唐心什麼錯誤的影響?
    「你能理解就好。」安嫻聳聳肩膀,看向杜豐臣,卻瞧見他若有所思的邪笑。那抹
笑讓她十分不安,就像是他掌握了什麼她不知道的秘密。她不停地猜測,他究竟是用什
麼辦法說服唐霸字的?
    他像是察覺到她的視線,回她一個微笑,然後從容地走過來,徒然伸出手摸著她的
唇邊,動作雖然快,但是卻讓她嚇得魂飛魄散。「沾到咖啡了。」他將食指放進口中品
嘗,挑起眉頭看她,那神態邪魅到了極點。「你喜歡喝純咖啡?不加點糖嗎?」
    莫安嫻嚇得幾乎跳起來,在沙發上往後挪動著,只想要避開一些。「你——變態!」
她僵硬地說道。這種危險的男人,真該被關進監獄裡去。
    「你還不曾看過我真正變態的模樣。」他撂下謎般的話語,笑容沒有改變。
    「你要變態是你家的事,不要來碰我。」她勉強維持著鎮定,其實心中已經害怕到
極點。到底是他已經看穿了她的偽裝,還是他根本就是男女不拘、來者皆收的雙性戀?
    「小矮寇,這還稱不上碰『你』。」杜豐臣微笑著,把這句話當成恭維,低下頭來
靠在她耳邊低語,滿意地看見她嚇白了臉,才直起高大的身軀,轉身走向唐霸字的桌前。
    他伸手從皮箱裡拿出一疊照片與資料,放置在桌上。「這是我這幾晚在蔡震方身邊
所搜集到的。他跟其他公司接觸的情形,以及一些竊取公司情報的管道,都在這裡面了。
不過深入敵境是必須付出代價的,我雖然不常在『太偉』露面,但是蔡震方大概也認出
我了,他很快就會知道,你已經開始懷疑。」
    「你的效率比我想像得要好得多。」唐霸宇說道,低頭看著桌上的文件。在看見屬
下販賣公司情報的證據時,他的眼神變為冷酷。他要求屬下絕對的忠心,若有這類的事
情發生,他絕對嚴懲,半點也不寬待。
    「若不是被某個標緻的美人兒亂了心思,打斷了調查的程序,我的效率會更好些。」
他的視線瞟向安嫻,滿意地看見她緊張地側耳傾聽。
    「又有艷遇了?」雷霆冷哼一聲。他看出杜豐臣的態度有異,也加入惡作劇的行列。
    杜豐臣微笑,毫不客氣地大放厥詞,黑眸裡閃動著調侃。「可不是,我在酒吧裡英
雄救美,救下一個有著異國口音的美女;她因為心懷感激,所以熱情地以身相許。你們
不知道,她的模樣美得讓人終生難忘,再加上那軟軟的日本口音,那嬌吟起來的模樣—
—」
    「住口,你在胡說八道!」安嫻忍無可忍,聽不得他如此的下流,竟將真相扭曲成
這樣,那一晚他明明就拖著她滿街逃,哪來的英雄救美?
    更過分的是,她輕易地就聽出他口中所說,那個美麗的異國美人是誰。他怎麼能夠
把她說成那樣?那一晚,他明明就只掠奪了她的物。
    他轉過頭來,銳利的黑眸筆直地看進她的眼裡。「你怎麼能夠指控我是胡說八道?
小倭寇,當時你也在場嗎?」他步步進逼地問,索性無賴到底,嘴角的笑讓他看來十分
邪惡。「你也瞧見那異國美人對我投懷送抱,聽見她的嬌喘聲嗎?」
    安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被他氣得幾乎要發抖了。她咬著牙,恨恨地撇過頭去。
這個男人究竟可以邪惡到什麼程度?
    「嬌喘?」唐心聽見不懂的字眼,很有求知精神地從辦公桌下探出頭來。「嬌喘是
什麼意思?很嬌弱的喘息?代表身體很虛弱嘍?」她從唐霸宇的大腿間站起來,先看看
臉色發青的爸爸,再看看四周幾個人,等待著答案。
    「你躲在這裡多久了?」唐霸宇皺著眉,認真思考起要把唐心盡快送出國去。要是
再把人小鬼大的女兒留在身邊,幾年下來,大概會養出一個驚世駭俗的少女。
    「我今天跟媽媽到總部來晃,聽說你們要來開會,就先躲在這裡了。」唐心回答道,
又轉過頭去看著杜豐臣,期待著他的回答。但是幾個叔叔看來都有些尷尬,就連安嫻看
來也臉色不太對。她懷疑自己問了個很敏感的問題。
    「你媽媽呢?」唐霸宇緩慢地瞇起眼睛。
    唐心聳聳肩,伸出手往辦公桌下抓去,將狼狽的方款款拉出來。
    「嗨!」不知該說什麼,款款尷尬地笑著,忐忑地看著丈夫,豐潤的臉微微地紅了。
「霸宇,我只是想你,所以才想躲在這裡給你一個驚喜的——啊!」話還沒說完,她的
手腕已經被丈夫扣住,別無選擇的只能跌進他的懷裡。
    「你被唐心帶壞了。」唐霸宇語重心長地說道,額頭抵著嬌妻,呼吸著她身上香甜
的氣息。
    偷聽跟偷窺,從來都只是管家莫野堤的拿手好戲,從唐心小時候開始就傾囊相授。
但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相處的日子久了,就連單純的方款款都被帶壞,跟著唐心在
四處偷聽。
    「爸爸,你還沒回答我呢!」唐心拉扯唐霸字的袖子,冷不防地,衣領被人往後拉
起,她小小的身軀在半空中晃啊晃。她往後仰起頭看見杜豐臣一臉的不贊同。
    「唐心,嬌喘是指很舒服的意思。」商櫛風坐在一旁,就事論事地回答。
    「不要教壞小孩!」杜豐臣啐道,低頭看著唐心。「小惡魔,這些談話內容不是小
孩子該聽的,而這些問題更不是小孩子該問的。」他好整以暇地說道,把唐心拎到沙發
上,遠離了皮椅上那一對恩愛夫妻。
    唐心冷哼一聲,那模樣有著超乎她年紀的成熟,漂亮的眼睛睨著杜豐臣。有幾分的
不以為然。「我不該問?是你們心裡有鬼,不敢回答我吧?只顧著說那個異國美人,天
曉得那究竟是真是假。」
    「我好難過,你竟然跟小倭寇一樣質疑我。」杜豐臣用手護著胸膛,一臉誇張的模
樣,看來引人發噱。那高大的身影、以及俊朗的五官,使他看來的確有幾分舞台劇演員
的架勢。
    「是你太不值得人相信了。」唐心撇撇嘴,轉過頭去拉著安嫻就往門外走去。「我
好餓了,陪我去外面買些餅乾吧,不要再留在這裡,聽這個臭男人胡說八道。」小女孩
拉住莫安嫻,很快地消失在門扉之後。
    辦公室中有幾分鐘的沉默,方款款感到奇怪,忍不住從丈夫的胸膛上抬起頭來,疑
惑的看著房內幾個男人,每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其實,自從蜜月被打斷,匆忙回到台
灣開始,一切似乎就有些不對勁,唐霸宇的脾氣本來就陰睛不定,這些日子來更是時常
皺著眉頭。
    「你不高興唐心跟著『安賢』在一起嗎?我去把唐心帶開。」她誤以為唐霸宇仍在
為先前的事情氣憤,遂提出建議。她也覺得丈夫的反應過度了些,但是太過寵愛女兒的
父親總是有些一不可理喻,她只是暗暗覺得有趣。
    「沒關係,讓她們去吧!」唐霸宇說道,黑眸裡沒有先前的怒氣了。
    「是啊,放心好了,反正小倭寇是絕對沾不了唐心的。」雷霆緩慢地說道,端起咖
啡就口。
    杜豐臣瞇起眼睛,謹慎地看著好友,半晌之後才開口。「你知道了?」他有些詫異,
沒想到消息會傳得那麼快。
    「知道什麼?小倭寇是女兒身的事情?」回答的是商櫛風,他溫文的臉龐上浮現微
笑,愉快地看著杜豐臣。「我們當然知道,老闆前天晚上就告訴我們了。」他一向溫文
有禮,卻也是幾個人當中眼光最敏銳的,但是竟然就連他都沒有看出安嫻女扮男裝的伎
倆,可見安嫻的演技純熟。
    杜豐臣以手覆蓋額頭,發出呻吟聲。「我還以為多嘴是女人的專長,沒想到我的老
板以及好友們,身為堂堂大男人,竟然也多嘴得可怕!」
    「你這些話太侮辱人了。」唐霸宇沉著臉說道,抱著懷裡柔弱無骨的嬌妻。他可是
關心呢,竟然被說成多嘴!
    「是啊,關心好友的性向問題,是很重要的一件事。這些日子來,我們就眼睜睜看
著你對小倭寇動手動腳的,那眼神活像是要把人家吞進肚裡,還以為你換了目標,狩獵
的對象從美女變成美少年。」商櫛風用關懷的語氣說著,實際上口中的言語都有嘲弄的
意味,他搖了搖頭,繼續說道:「虧我們還那麼關心你,怕你的新『興趣』會染來奇怪
的病,幫你跟醫院預約好時間,要做些檢查呢!」
    「真是謝謝你了。」杜豐臣咬牙切齒地說道,聽出好友話裡的諷刺。他和這些好友
多年來一同出生入死,雖然他們同樣優秀出色,但是每個人都善於嘲諷,不會錯過任何
挖苦好友的機會。
    轉過頭去,他瞪著老闆唐霸宇。「這件事情你還告訴多少人?」他開始後悔告訴唐
霸宇這個事實。隱瞞小倭寇的真正性別,其實也是他的私心,幾個朋友雖然優秀,但是
對於美麗的女人絕對不會放過,他可不希望有人來跟他搶奪這個從異國而來、美麗又聰
明的女人。
    「就我們這幾個,不過唯獨沒跟款款說。」唐霸宇揉揉嬌妻的頭,愛憐地看著妻子。
這一生曾經冷硬無情,卻在遇見柔美的她時,他完全淪陷。「款款,別怪我,我知道你
守不住秘密的。」他太過瞭解她。
    「莫老爹的孩子是個女的?」方款款不可思議地問,瞪大了眼睛,她好奇地翻閱著
辦公桌上另一疊關於莫安嫻的資料,看見一張又一張女裝打扮的安嫻。
    「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女人。」杜豐臣咧嘴微笑,想起曾經親自「證明」過她的
性別,他永遠不會忘記,她美好的身子在他手下的完美觸感。
    在浴池中的那一夜起,他得知安嫻的真正性別後,困擾他多日的謎題終於解開,他
馬上動用在日本的關係,要人調查出她的背景。果不其然,她是「寶塚」的學生,女扮
男裝的種種只是演技,因為某個不明原因才在台灣改換男裝。他在得到資料時,嘴角有
著詭異的笑容,像是窺見了旁人不知的秘密。
    「莫老爹為什麼要讓他的女兒換成男裝?」方款款疑惑地問,看向丈夫。
    「可能是想要讓他的寶貝女兒避開不必要的騷擾。」商櫛風嘲弄地冷笑,而後轉頭
看著杜豐臣。「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莫老爹沒有想到,杜豐臣只要是漂亮的,男女都不
拘。」
    雷霆點點頭,很盡責地諷刺好友。「基本上,莫老爹讓女兒接近杜豐臣,就是一個
最大的錯誤。」
    「客氣點,我可是知道『他』是個女人後,才展開行動的。」他瞪了好友一眼,拿
起一張莫安嫻女裝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子長髮披肩,五官清秀,美得剛柔並濟,他用手
指輕撫過照片中女子的輪廓,嘴上的笑容加深。
    「莫老爹現在還好嗎?可以聯絡到他,向他詢問一些事情嗎?我好想知道,為什麼
他要讓好好的一個女兒打扮成少年?」方款款說道。她原本對「安賢」就有著好感,清
秀的少年跟唐心是很相配呢!雖然差了十來歲,但是看唐心似乎也很喜歡「安賢」。
    「告訴他,他的寶貝女兒即將成為杜豐臣的囊中物,他會火速趕回來的。」商櫛風
說道,端起手中的咖啡,已經看出杜豐臣對莫安嫻的心有所屬,相處那麼多年,他還不
曾看過杜豐臣對哪個女人流露出那種眼神。
    唐霸宇彎起嘴角,緩緩地勾出一抹微笑,那笑容有幾分幸災樂禍。長年被莫老爹嘲
弄,終於老天有眼,讓他稍微能夠抒發一些怨氣,想到莫老爹的狼狽模樣,他有幾分愉
快。
    「不必通知莫老爹,我先前得到消息,他已經啟程回台灣了。」
    「他不是在療養院裡養病?」雷霆詫異地挑起眉。
    「先前是的,但是幾天前療養院勒令他馬上搬離,不許他繼續留在院中。」
    「為什麼?」方款款不解,善良的她有些擔心莫老爹的病情,完全沒有想到那個狡
滑的老人只是在裝病。
    「偷窺。」唐霸宇嘿嘿冷笑幾聲,很高興狡滑的老人終於遭到報應。「他躲在療養
院裡還是死性不改,用著從台灣帶去的高倍數望遠鏡偷窺。療養院可不像是唐家,由得
他作威作福,東窗事發後,他馬上被遣送回國,大概明天就會回返台灣了。」
    「莫老爹要是回到唐家,看見寶貝女兒成了杜豐臣的佳餚,大概會氣得腦中風吧。」
商櫛風繼續微笑。表面上他是溫文儒雅的,但是只有少數人才看得出來,他的笑容裡也
有幾分期待。
    「禍害遺千年,他不會那麼早就斷氣了。」唐霸宇揮揮手,顯然很期待看見老管家
被氣得臉色發青的模樣。
    這些年來莫老爹在唐家橫行霸道,已經遭來不少的「民怨」,這一次眾人全都嘴角
帶笑,等著欣賞莫老爹狼狽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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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華的台北如同世界上每一個高度開發的城市,便利商店林立街頭,在「太偉集團」
的大樓附近,有著幾間便利商店,唐心愉快地抱著大包小包的零食,跟在莫安嫻的身後
走出店門口。
    「要吃點餅乾嗎?」唐心拆開一包餅乾,很慷慨地遞到安嫻的面前。
    安嫻搖搖頭,臉上的表情仍舊不太愉快。她還記得剛剛在辦公室中,杜豐臣奇異的
舉動,臉上的肌膚還有著他殘留的體溫,如今回想起來讓她的臉不由自主地發燙。
    「也對,吃慣了日本精緻的和果子,你大概吃不慣這些垃圾食物。」她津津有味地
吃著。從小就被家裡管得嚴謹,不許她吃這些零食,聰明如她也知道這些零食不外只是
碳水化合物及過多的熱量,但是零食的滋味實在太好,她完全戒不掉。
    「我不喜歡吃甜食。」
    「所以你連咖啡都不加糖?杜叔叔的味覺還真厲害。」唐心搖頭晃腦地說道,捂著
嘴偷笑。她當然也看出杜豐臣對待安嫻的奇特態度,因為知道安嫻的真正性別,所以她
只將這對成年人之間的互動當成單純的男女情事。
    「不許再提他。」安嫻咬著唇說道,在唐心的面前有些鬆懈,褪去了演技之後,她
也只是單純的女人,如今正被有著邪惡微笑的社豐臣逗弄得坐立難安。
    「為什麼不能?害羞嗎?」唐心這一次是正大光明她笑著,她抱著一大包的零食,
在「太偉集團」大樓前的空曠道路上跳躍著。因為是上班時間,所以路上沒有什麼行人,
她愉快地跑著,沒有注意到路旁的草叢裡陡然竄出幾個黑衣男人。
    安嫻敏感地發覺不對勁,迅速上前想要保護唐心。她認出眼前的幾個男人裡,還有
著先前在酒吧裡見過的面孔,眼前的男人們都是蔡震方的手下,會突然出現在「太偉集
團」前,一定不懷好意。
    想到唐心還是唐霸宇的掌上明珠,安嫻突然感到頭皮發麻。
    因為撞上突然出現的男人們,唐心手中的零食灑了一地。她先是一愣,長年來被嬌
生慣養的脾氣馬上浮現,她皺著眉頭,回過頭去看看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睛的,敢擋她唐
家大小姐的路?
    「這路那麼大,你就不能夠——」唐心在瞧見黑衣男人們一臉凶相時,瞬間很聰明
地開上嘴巴,連零食也不敢要了,緩慢而謹慎地往後退去。「呃,算我不對好了。」她
很懂得見風轉舵的。
    「就是這個小鬼?」其中一個黑衣男人問。
    「沒有錯,這小鬼跟照片上一模一樣。蔡老大吩咐,一定要捉住她」否則兄弟們接
下來幾個月的薪水就沒著落了。」男人歹毒地說,並且不懷好意地踏步上前。
    「我警告你們,不要叫我小鬼——」唐心聽不下這些人詆毀的稱呼,原本還想抗議,
但是在聽見他們討論著要綁走她的話語時,她再也不堅持,馬上轉頭開始逃命。
    「該死的,別讓她逃了!」男人們火速追上前,在他們眼裡,唐心就等於是一張長
了腳的空白支票,代表著他們往後的薪水,怎麼能讓她逃走?
    其中一個手腳較快,飛快地往前一撲,就將唐心撲倒在地。他嘴角泛起獰笑,但是
那笑容還沒擴大,便被一個從旁竄出的單薄身影毫不留情地賞了一腳,那一腳踢得很重,
踢斷了他的門牙,讓他只能捂著嘴大叫。
    「安嫻!」唐心看到救兵,馬上爬起來躲在安嫻的背後。
    「該死的!嘴上沒毛的小子,不要來擋路,老子們要辦正事。」男人怒吼著,看見
同伴被踢得滿口鮮血,心中不由得升起怒火,完全忘了自己是只欺負弱小的卑鄙角色。
    「我不會議你們帶走她的。」安嫻冷冷地回答,其實心中七上八下。她再怎麼說也
只是個女人,不可能打得過成年男人,更何況還是一群為數眾多的男人;而她在酒吧裡
見識過,這些人可以有多麼歹毒。
    「那就試試看。」男人一偏頭,霎時一群人一擁而上,將安嫻撞倒在地上,開始朝
她拳打腳踢,每一下都是用盡全力的。
    她護住頭部,根本無法反抗,只是覺得疼痛,被壓制在地上動彈不得。她狼狽地翻
滾著,在這個時刻還有些自嘲地想到,自己是多麼不自量力,竟然與這些冷血的打手為
敵。隱約也猜出來,這些人要綁架唐心,應該是跟蔡震方的案子脫不了干係。但是她現
在連自保都困難了,即將被活活打死的人,還能夠想到什麼案件?
    她想起杜豐臣,突然很氣憤他,為什麼在酒吧裡那麼危險的場面,他能夠現身保護
她,而如今卻看不到他的身影?
    「不許打她!不許打她!」唐心一看情勢不對,連逃走也忘了,她看著安嫻被這些
人胡亂打著,心裡好慌好慌。她往前跑了幾步,卻狼狽地跌倒在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安嫻被那些男人毒打著。
    心裡正在絕望之際,幾個黑影籠罩了她,唐心勉強抬起頭來,驚喜地看見杜豐臣等
人,高大的身影看來很有份量,黑眉緊皺地看著黑衣人。尤其是杜豐臣,在他看見安嫻
被人攻擊時,那雙眼睛變得好可怕,看樣子他準備將那些不知死活的黑衣人碎屍萬段。
    「小姐,沒事吧?」商櫛風拍拍她衣衫上的塵土,體貼地將她抱起來。
    「我沒事的,快救救安嫻,那些人要打死她了。」唐心焦急地喊道。
    「別急,杜豐臣會處理的。」雷霆好整以暇地說,知道眼前這些黑衣人惹上了杜豐
臣,就等於是買了通往急診室的單乘票。
    「把小惡魔的眼睛捂上。」杜豐臣淡淡地說道,不願意小女孩看見接下來的凶殘畫
面。他原本就不是善良無害的人,他有仇必報,況且這些人還傷了他的安嫻。外表的慵
懶,其實在掩飾著內在銳利,只有少數人才知道,他是個最危險的人物。
    黑衣人們也感受到杜豐臣不凡的氣勢,在疑惑與恐懼的氣氛下不由自主地停下動作,
只能緊盯著他,懷疑著他會有什麼動作。
    安嫻好不容易才躲開眾人的拳打腳踢,身上的衣衫已經破爛得差不多了,她狼狽地
忍著身上各處的疼痛,爬起來站在一旁喘息著。她的手顫抖地握住衣襟,知道身上的傷
並不是很嚴重,但是眼前的社豐臣反而讓她更加恐懼。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該跟黑
衣人一起逃走。
    「小倭寇,沒事吧?」他的語氣平淡,甚至沒有看向她的方向。
    她搖搖頭,口中像是被塞了棉花,因為見識到他的真面目而無法開口。她只是直覺
地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了,有了他的保護,沒有人可以傷得了她。這個認知讓她的身子
頹然軟倒,坐在地上愣愣地抬眼望著他。
    先前,她是錯得多麼離譜,竟會以為他只是重看不重用的繡花枕頭。
    黑衣人沈不住氣了,其中一個兇惡地往杜豐臣揮拳,攻勢凌厲的拳頭竟在半空中就
被攔下。黑衣人奮力掙扎著,卻發現根本就掙不開杜豐臣的鉗制。他驚訝地張大嘴,愣
愣地看著杜豐臣,看進那雙充滿憤怒火焰的眼睛裡。
    「你是用這雙手傷小倭寇的?」他的表情平靜,只有那雙眼睛洩漏了他的憤怒,杜
豐臣全身的肌肉緊繃著,像是蓄勢待發的野獸。他握住黑衣人的手腕,陡然揚起一抹冷
笑,然後毫不客氣地用力翻轉,霎時一陣響亮的碎裂聲瀰漫四周。
    那人驚駭地慘叫著,手腕在一瞬間已經被杜豐臣折斷,而眾人的臉色則在同一時間
「刷」地蒼白似雪,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著。難以想像眼前的男人怎麼會有那麼可怕的
力量?先前只是被握住手腕,他就能夠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如海洋般內蘊深沉的力量;
而從對方經松的態度看來,似乎折斷他的手腕只是牛刀小試,還不曾用上全力。
    幾個男人做著困獸之鬥,蜂擁而上,想用人海戰術攻擊。但是每一個接近杜豐臣的
男人,全被狼狽地打回地上,男人們呈放射狀哀嚎著飛出去,摔跌在地上。
    「別弄出人命了。」商櫛風溫文地提醒道,用手覆蓋唐心的眼,完全沒有出手相救
的意思。眼前這些人是咎由自取,可以看得出來大概全都是蔡震力的屬下,只是為了錢
而來擄人的烏合之眾,不可能是杜豐臣的對手。
    杜豐臣冷笑著。「他們在攻擊小倭寇時,就該知道會有這種下場。」他抓起其中幾
人,毫不留情地迎面給予一拳,嚇得腿軟的男人們全被打昏在地上。
    他一路解決掉那些男人,之後筆直地朝莫安嫻走來,那氣勢像是足以掃蕩任何膽敢
擋在他面前的阻礙。他的眼睛不再看向那些被打倒在地的無用角色,反而直視著她,像
是她才是怕今生最想要的目標。
    安嫻直覺地想逃,她當然看出他的眼神有異,那不是友善的眼神,反而炙熱且飢渴,
懇求著她的付出。基於女性本能,她有幾分的慌亂,不知道是否付得出他所要求的;她
慌忙地起身,轉身想逃,只想快些避開他。
    但是,太遲了,她注定要被他所擒——
    他的手勾住她的衣領,嘴角帶著那抹高深莫測的笑容,緩緩地將想要逃走的她往懷
里拉。「小倭寇,別害怕,你受傷了,我會照顧你的。」他繼續微笑著。
    安嫻別無選擇地只能愣愣地看著他,被他打橫抱起,抱進「太偉集團」的大樓裡去。
    為什麼他剛剛的那句話語,聽來竟像是……一句永久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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