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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海煙雲
作者:姚華飛

斯金納墳地的迷霧

  1、發現一具男屍

  1983年6月17日上午8時半左右,莫斯科列寧大街外國人公寓大樓的通道旁,發現了一具男屍。圍觀者除紛紛議論外,有人指向這幢20層樓的半腰,原來在第12層處,有一扇玻璃窗敞開著,似乎死者是從這裡跳樓自殺的。
  「嗚……」一輛救護車鳴笛疾駛而來。蘇聯警方封鎖了現場,救護人員很快將屍體搬上了密封車。事後不久,蘇聯官方公佈了調查結論:死者丹尼斯·斯金納,54歲,是英國米蘭銀行駐莫斯科辦事處的首席代表。他1968年踏上俄羅斯國土,1975年回國一年,之後再次來蘇任職直到離開人世間。據各方反覆查實,斯金納之死「非犯罪活動所致」。
  6月24日,英國大使館抗議蘇方未通知英國使館就進行了初步驗屍。當天下午,在英國使館一名法醫親臨現場的情況下,對斯金納的屍體和現場進行了全面檢驗和勘查。隨後,英方把斯金納的屍體運回倫敦。
  7月初,英國諜報機關組織了一個6人調查小組,其中包括驗屍法官、病理學家等。然而,由於得不到蘇聯方面的合作,調查難以順利進行。之後,英國人只能在證據不全的情況下公佈調查結論:死者生前受到撞擊,體內有溢血現象,身上有多處傷跡。因此判斷,斯金納之死「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兩種不同的結論,給斯金納之死罩了層層疑雲。英國人悄悄地將斯金納遺體交給英羅蘭兄弟殯儀館,要求他們將遺體秘密埋葬,並不得向外界洩露埋葬地點。他們還叮囑米蘭銀行不得再談論斯金納之死,知道他墳地的人也只能限於參加掩埋的幾名特工人員。
  時間過去整整9年,隨著蘇聯解體,克格勃大廈倒塌,絕密檔案曝光,籠罩在斯金納墳地上的層層迷霧才漸漸散去。
  60年代第四春,35歲的斯金納受雇於英國有名的國際電子計算機有限公司工作。又過了4年,也就是1968年3月,他又出任英方駐莫斯科辦事處主任。
  7月的一天,當血色黃昏被遠方的夜幕吞噬,莫斯科擺脫了白天沸沸揚揚的喧鬧,大街上的行人正悠閒地散步,多彩燈給這座城市披上了迷人的艷裝。
  坐落在市內繁華街區的外國駐蘇大使館內,週末舞會像往常一樣在小樓夜鶯大廳準時舉行。參加舞會者除了外國使館的文武官員和眷屬外,都是蘇聯的社會名流。他們一邊談著各自感興趣的問題,一邊輕吮著手中的人頭馬酒,還不時邀請穿著華麗、佩帶珠寶的小姐、太太在舞池裡輕歌曼舞。柔和的燈光,舒緩的音樂,高雅的氣氛,無一不代表著參加舞會者的地位。
  在舞曲聲中,斯金納雖然和面前的一位50出頭的男子坐在一起,小聲地談著什麼,並不時發出笑聲,但他這時沒有踏進舞池,只是時而貪婪地把目光投向旁邊一位年輕女子身上。

  2、便直走向那姑娘

  從背影看,這姑娘有著一頭棕黃色長髮,身著80年代俄羅斯迷你裙。在服飾斑斕的舞客當中,她這身色彩素雅、對比強烈的打扮使斯金納的眼睛總不自覺地移向她。雖然沒有從正面看清她的面容,但他堅信姑娘一定很美。
  一曲悠揚起伏的螺旋步舞曲催促著人們紛紛滑進舞池。斯金納看見姑娘仍然坐在那裡,便鼓起勇氣,情不自禁地對身旁的朋友建議說:「對不起,我們也跳一曲吧!」說罷,斯金納便直走向那姑娘。
  「小姐,如果能請您跳舞,我將無上榮幸。」「先生,她當然不會推辭,不過,您應叫她太太。」坐在旁邊的男子用英語和斯金納對話。
  那女子隨著斯金納的邀請和身旁男子的指點,走向斯金納。
  這時,斯金納忘情地注視著眼前這位向自己走來的女子。
  「她太美了!」斯金納在心中自語著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話。
  那女子叫柳德米拉,時年24歲。她確實已結婚,但她的事業不允許她沉浸在自己的小安樂窩中。
  從那次舞會之後,斯金納常主動找柳德米拉,他認為在這異國他鄉,沒有女朋友就無法度日。
  在斯金納的要求下,蘇聯方面將柳德米拉分配給他做日常秘書。
  眉來眼去,暗送秋波,兩人的關係由曖昧又進了一步。
  1970年,斯金納主動要求回國一次,在英國他與自己的妻子離婚了,原因是工作需要;而與此同時,柳德米拉也與自己的丈夫分道揚鑣,聲言這是她事業上的要求。
  在舞會上開始和柳德米拉坐在一起的男子,斷斷續續常來和她接觸,一次被斯金納看見了。
  「我希望您不要來找柳德米拉,她將成為我的正式夫人。」斯金納不客氣地對那位半老頭子說。
  「怎麼?成了夫妻,就忘了老朋友,可不能過河拆橋啊!不要忘了,是我把她介紹給您的。」
  那次對話不歡而散。但那半老頭子的一雙用意陰險的眼睛,時時悄悄地盯著斯金納和柳德米拉。
  半老頭子正是克格勃成員阿列剋夫,他早已全方位地監控著斯金納,這時他認為下手的機會已經成熟。
  「柳德米拉,你和斯金納的所作所為,你的父母早已知道,你們這樣不明不白地廝混在一起,是我們法律不允許的。」
  阿列剋夫找柳德米拉訓話。
  「你有什麼要求?我想這次你是代表克格勃組織來找我的,你這個老色鬼。」
  柳德米拉有點氣憤,她很想甩開這個半老頭子。
  「你不能感情用事,墜入情網,你要發展斯金納加入我們的組織。」

  3、更出乎意料的事還在後頭

  阿列剋夫的話對柳德米拉就是命令,他是要柳德米拉誘騙斯金納入彀。這位姑娘雖不願使自己的情人墜入陷阱,但又不敢違抗克格勃的指令。
  於是,柳德米拉約斯金納在莫斯科郊外會面。
  城郊一處僻靜的河畔,柳德米拉和斯金納在黃昏後的柳樅樹下漫步。
  「斯金納,您知道嗎?我是多麼愛您呀!」柳德米拉在樹蔭下望著斯金納深情地說。
  「柳德米拉,我知道的,但您要知道我更愛您。為了您,我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
  斯金納拉著柳德米拉的手向她敞開自己的內心世界。
  隨後,柳德米拉故意把話題扯到克格勃身上,接著給斯金納講了事情的經過。柳德米拉建議說:
  「咱們公開吵架算了,免得人家飛短流長,說咱們要結婚了。要不,你就回英國去吧,這樣也就不會有什麼麻煩了。」
  斯金納聽了卻淡淡一笑,說道:「沒關係,我挺樂意跟他們談談。」
  柳德米拉聽到此話頓覺意外,然而,更出乎意料的事還在後頭。斯金納淡淡地說了一陣之後,突然說:「我可以利用一種辦法幫助蘇聯從國外搞到大功率電子計算機。」
  於是,斯金納便與克格勃官員阿列剋夫取得了聯繫,沒想到兩人一拍即合。從此斯金納對克格勃唯命是從,盡效犬馬之勞。
  1973年,在克格勃組織同意後,斯金納正式為柳德米拉披上了婚紗。
  斯金納在莫斯科混跡多年,甚至能講一口流利的當地俄語。他經常與阿列剋夫按時密會,取得了蘇聯諜報機關克格勃頭目的信任。他也斷斷續續乘工作之便走訪這個國家的神秘殿堂克里姆林宮,接近蘇聯的部長和其他高級官員,在莫斯科官場左右逢源,成為具有特殊待遇的神秘人物。蘇聯政府還給他長期有效的簽證,允許他自由往來於莫斯科與倫敦之間。像斯金納這樣的厚遇,即便是其他西方大亨商賈也望塵莫及。
  另一方面,由於斯金納在莫斯科把公司的業務開展得卓有成效,國內的大亨們對他也備加寵愛。1974年底,英國政府為了表彰他在工作中的成績,秘密授予他帝國勳章。不久,世界上的第一流銀行英國的米蘭銀行也看中了這位商界奇才,對他進行了一段時間的特殊培訓,然後任命他為駐莫斯科的首席代表。斯金納搖身一變,儼然又成了一個「銀行家」。
  然而,事情開始又複雜起來了。斯金納此次返蘇任職時,柳德米拉未曾同行。他已將她安排到倫敦北區哈羅地方住下,起初克格勃沒有在意。1978年,柳德米拉帶著孩子回莫斯科與斯金納團聚。1981年,斯金納利用一個偶然的機會,在徵得阿列剋夫同意後,又把妻小送回倫敦,使他們永遠定居在英國。阿列剋夫則為此受到克格勃機關的紀律處分。

  4、裝有作戰演習圖冊的「公文夾」不見了

  這時,有一件「奇事」更引起了克格勃機關對斯金納的懷疑。
  那是在一次雞尾酒會的晚宴上,斯金納和一位蘇聯的高級武官會面。
  雞尾酒會晚宴如期舉行,這裡擺出了豐盛的冷盤小吃,還有輕鬆的音樂,柔和的燈光。衣冠楚楚、滿面春風的斯金納是這個奇特酒會的主角。
  但來者卻只有一位,他夾著一隻公文皮夾,行色匆匆前來赴宴,這位來者正是蘇聯一位高級武官,他剛參加了一次準備軍事演習的會議,和斯金納相約是另有原因的。
  「斯金納,我是軍人,快人快語。我們現在進行裁軍,有部分軍人要轉業到地方去,他們要生活,我想讓他們和你學經商,你看如何?」那位50歲左右的高級武官請求說。
  「這當然可以,但我的主要精力是電子計算機專業。」斯金納解釋說。
  「我們的轉業軍人中也有懂這方面專業知識的,這就請你多關照啦!」高級武官的話語中帶著風趣。
  ……
  在雞尾酒會臨近尾聲時,一位女招待來喊武官說有電話找他。高級武官接過電話後,向斯金納說有要事必須立即去處理,於是急匆匆地離開了雞尾酒會。
  事後,這位高級武官發現他隨身密藏的一個裝有作戰演習圖冊的「公文夾」不見了。而且據這位高級武官回憶,他接觸的唯一對象就是斯金納。
  高級武官意外丟失「公文夾」使克格勃機關對斯金納更加注意。他們開始懷疑斯金納可能是「兩面間諜」,他也在為英國的情報機構幹事。
  「斯金納,你必須讓柳德米拉回到蘇聯來,這件事對你、對我都很重要。」
  阿列剋夫一再向斯金納施加壓力。
  而且克格勃密探注意到斯金納開始在「料理後事」。至此,克格勃不得不轉而對他採取強硬手段,威脅要對他下手。
  「斯金納,我希望你考慮一下後果,因為自你一踏進諜海,這生命就不是你自己的了。」
  阿列剋夫話裡藏刀。
  「那只有隨便了,因為我非返回英國不可,那裡有我的妻子和兒子,那裡有我的落腳點。」
  斯金納雖是這麼說,但他覺得確實大勢不妙,因為諜報組織是什麼手段也會使用的。他心情沉重,時常神情緊張,舉止失常。

  5、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

  善施心計的斯金納不得不向蘇聯有關部門提出,自己要回倫敦處理一些商務,然後做通柳德米拉的工作,再返回俄羅斯國土來。
  接觸過斯金納的人都知道他在說謊。
  「斯金納,可以這樣告訴你:你的家無論在哪兒都休想安寧。」
  1983年6月14日深夜,斯金納給住在倫敦的柳德米拉打了一次長途電話,這也可能是他在世時打的最後一次電話,他告訴柳德米拉,自己會很快回到她身邊。
  儘管斯金納有些話是用他和柳德米拉才能聽懂的暗語講的,但克格勃人員全部竊聽了他們的通話內容,並破譯了他們談話中的「密碼」。
  6月15日,斯金納神情恍惚而緊張,他整天不敢出門。白天他用便箋寫了封短信,悄悄地敲開四樓鄰居凱恩家的房門。
  凱恩上班去了,只有他夫人在家,斯金納把手指放在嘴邊,示意她不要出聲,請她趕緊把這封信轉交給英國大使館。
  凱恩一家是斯金納的密友,他們從斯金納那裡得到不少好處。在斯金納將密信交給凱恩夫人後,凱恩夫人立即趕到她丈夫辦公地點英國蘭克———塞羅克斯公司駐莫斯科辦事處。凱恩接到信後迅速驅車前往英國大使館,當面把信交給了使館負責安全事務的一等秘書約翰·伯內特。
  兩小時之後,在伯內特的安排下,斯金納坐車到了英國大使館,伯內特為安全起見,又把他送到使館的鄉間別墅。
  6月16日清晨,斯金納又被帶回大使館。在一間密室裡,同副大使戴維·拉特福德和伯內特進行了長達5小時的談話。斯金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
  第二天,也就是6月17日上午,人們發現斯金納暴死在公寓外的樓道旁。
  在蘇聯諜報機關克格勃的絕密檔案中,丹尼斯·斯金納屬「兩面特工」一類。大量的事實證明,斯金納是英國情報機構打入克格勃內的超級間諜。
  十幾年來,斯金納騙取了克格勃官員,特別是阿列剋夫的信任,他以國際電子計算機專業為掩護,刺探了蘇聯大量的政治、經濟、軍事情報。就在斯金納企圖逃離蘇聯時,克格勃已密佈下行動諜網。
  「英國安全機構裡面可能有內奸。」斯金納在英國大使館內曾對伯內特密談過。當時他計劃3天內返回倫敦,但又擔心克格勃在他登機之前下手。他要求使館人員把他藏起來,躲一個時期再動身。
  然而,使館的官員沒有同意他的請求。伯內特和拉特福德對斯金納的安全也曾表示擔心,但又認為躲起來無濟於事,還是讓他按原計劃於6月20日飛回倫敦更好些。
  但是斯金納在離開鄉間別墅返回他平時住的公寓後不久,便無聲無息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1983年9月,也就是在斯金納被秘密埋葬後不到3個月,英國情報機關逮捕了欲想出逃的英國情報機構蘇聯處處長邁克爾·貝坦尼。

出賣絕密資料的人


  1、要求交出那個被通緝的人

  1998年5月15日,美國北卡羅萊納州的本特納監獄迎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以色列內閣秘書丹尼·納韋。納韋探視了一個在這裡關押了12年的犯人喬納森·傑伊·波拉德。隨著納韋的一聲輕語,波拉德淚流滿面,喜極而泣。
  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下令成立的一個特別委員會日前決定,承認波拉德為以色列間諜。因此,因向以色列出售美國軍事情報而已身陷囹圄12年的波拉德有望獲釋。他怎麼能不激動呢?十多年前,美國海軍情報分析員波拉德出於猶太復國主義激情,將美國數以千計的絕密資料出賣給了以色列……
  1985年12月21日。華盛頓。晴轉多雲。
  一輛野馬牌轎車突然闖進華盛頓特區以色列大使館院內,駕車者是一個身材矮胖、有點禿頂的青年男子,他身旁坐著一位漂亮的小姐。當時,正有一輛轎車開進使館,野馬車緊隨其後,繞過那輛車,開到使館樓前的停車處。一個以色列衛兵正要拔槍,那位開車男子大聲喊叫:「我是尋求避難的猶太人,聯邦調查局在追捕我。我需要幫助。」
  衛兵有些不解:「美國是以色列最主要的盟友和支持者,聯邦調查局更不可能迫害猶太人。」
  過了一會兒,跟蹤的聯邦調查局特工人員通過大門口的內部電話與以色列使館衛隊聯繫上了。要求交出那個被通緝的人,他的名字叫喬納森·傑伊·波拉德。
  使館的負責人對此非常惱怒。一天以前,他曾接到波拉德本人打來的電話,說他的處境不妙。那位負責人對他說,如果能甩掉聯邦調查局的追蹤,他可以到使館來。可是現在,聯邦調查局的人就在門口,他不可能保護那個曾為他們作出過巨大貢獻的美國猶太人了,「否則便會直接破壞以色列和美國良好的外交關係」。他決定將波拉德和他身邊的那位女子交給聯邦調查局。波拉德就這樣踏進了終身監禁的大門。
  波拉德在美國海軍情報和反恐怖部門工作,他只是一個文職官員,而他身旁坐著的那位女子正是他的女友安妮。
  1954年8月7日波拉德生於美國得克薩斯州,他的父親是一位微生物學家,波拉德從小崇拜以色列,1967年以色列的六·五戰爭使他萌發了強烈的親以情緒,擔心以色列會被消滅。1970年他隨家人第一次訪問以色列,用他母親的話說,「他彷彿到了天堂裡一樣高興」。

  2、終於等到了機會

  1976年,波拉德從斯坦福大學畢業後,又進入特夫茨大學的弗萊切法律與外交學院攻讀研究生,但他沒有獲得碩士學位。1977年他申請加入美國中央情報局,中情局對他進行了測謊檢查,結果認為波拉德「將是一個奇異的說謊者,當間諜也是善於空談的特工,狂熱的猶太復國主義分子和吸毒者」,因此,波拉德的申請被拒絕了。但波拉德並不死心,1979年他又申請加入海軍情報機構。五角大樓國防調查局對他的背景進行了正式調查,並詢問了他的父母及同學。國防調查局沒有發現波拉德有什麼問題,而中情局也沒有向國防調查局通報它對波拉德的鑒定,因此,波拉德如願以償。他被美國海軍聘為文職情報分析員,此後,他又在華盛頓地區的一些情報機構供職,如海軍調查局、海軍情報和支援中心等。
  1984年6月,美國對貝魯特的汽車爆炸造成241名美軍官兵死亡的恐怖主義事件採取了相應的措施,建立了「反恐怖主義警備中心」,選派了為數不多的情報工作人員,其中就有波拉德。「這個中心的主要工作是搜集恐怖主義事件的事實、線索和傳聞,以及可能受到攻擊的目標、潛在的襲擊者、支持恐怖分子的團伙和個人等等」。在這個機構裡,波拉德不僅有一台可以與聯邦情報系統數據庫聯通的計算機,有權借閱絕密文件,而且還擁有更高級的接觸「封閉性機密材料」的許可證。此外,他還持有華盛頓特區用處最大的借閱證,這種叫做「信使卡」的證件為他提供了進入機密檔案館並將文件帶回辦公室分析的機會。
  波拉德從小就夢想為以色列諜報機關摩薩德服務,到了1984年,也就是他正式成為美國海軍情報員後不久,終於等到了機會。一次,波拉德的一個朋友向他談起以色列空軍上校阿維姆·塞勒,波拉德要求同他見面。
  塞勒身為以色列空軍高級軍官,又是屢立戰功的功臣,對於會見美國情報人員,他十分謹慎,他立即將此事報告給了以色列駐紐約的領事館,直到這一年的五月,塞勒才得到上級同意他同波拉德會晤的書面文字。
  5月29日下午,他們兩人在一家酒吧單獨會面。「你好!塞勒先生。」波拉德一見塞勒,就對他印象很好。
  「我希望我們成為好朋友,因為我也是猶太人,希望能為自己民族做點事情。」「好的!我會配合你為我們的民族服務。」
  塞勒也很相信波拉德。
  隨後,波拉德告訴塞勒,他願意為以色列政府充當間諜,他直截了當地對塞勒說道:「我可以幫助你們,你們都不知道美國有多少重要情報沒有提供給以色列,這些我可以辦到,冒再大的風險也要為猶太人工作。」

  3、帶進了設在美國的一個密點

  波拉德還詳細地談了他可以接觸到哪些機密情報,而且表示要馬上投入戰鬥。
  初次見面,來者就如此露骨,使塞勒有些為難,他怕中了對方的圈套。
  「我希望下次見面時,你能幫我們搞到美軍指揮中心的一份作戰圖。」
  為探虛實,塞勒要求波拉德第二次見面時一定要拿一份情報來看看,並要求波拉德把他的住址附近的公用電話號碼告知他,塞勒用希伯來語將這個電話編了代號,以後便於聯繫。
  7月7日傍晚,波拉德主動約塞勒來到一家夜鶯酒吧。這次波拉德帶來了作戰圖,還有47份絕密資料,他要一開始就向以色列諜報人員顯示自己的搜集情報的能力和忠誠。
  「好樣的!波拉德先生,你是猶太人的優秀後生。」
  塞勒拍拍波拉德的肩膀說道。隨後,塞勒將波拉德帶進了以色列諜報機關設在美國的一個密點。
  在密點裡,塞勒將波拉德帶來的資料認真檢查。其中照片是以色列空襲伊拉克的核反應堆後,從空中攝下的反應堆的詳細照片,這次空襲恰恰是塞勒指揮的。
  塞勒一看照片勃然大怒,他指著這些情報資料嚷道:「美國有這麼多重要的情報資料都沒有提供給以色列。」
  「是的!這是美國人的一貫做法,他們不可能把有用的偵察照片提供給你。」
  塞勒和波拉德還詳細地研究了其他文件。然而塞勒的上司指示他「不能輕易從波拉德手中接過資料,不要帶回任何文件」。以色列諜報人員,仍怕這可能是圈套。
  「波拉德先生,謝謝你為我們提供了有用的東西,我想你有什麼要求,如需要多少美金?」塞勒向波拉德攤了牌,因為他深知要叫間諜死心塌地地幹,就一定要讓他接受錢和禮物。
  「我只想為以色列猶太人服務,沒有想要拿什麼報酬。」
  波拉德講的是心裡話嗎?!波拉德自從到以色列諜報機關「密點」活動後,他更是積極地為猶太人效力,許多絕密文件源源不斷地洩露給了以色列。這其中包括蘇聯最新運到敘利亞去的一批武器的詳細材料,以及美國政府提供給以色列的關於蘇制武器的詳細材料,還有美國政府提供給以色列的關於蘇制武器的情報手冊中,因某些原因而刪去的某些文件或照片。
  由於波拉德的賣力,得到以色列諜報人員的信任,他們為波拉德提供了數萬美元的活動經費,還有不少貴重禮品,其中有一套價值82500美元的住房,以及波拉德同女友外出旅遊的全部費用。

  4、接觸機密的等級也提高了

  一次,塞勒鼓動波拉德和女友去觀賞法國一家最華麗的珠寶商店,並為安妮看中的一枚大藍寶石戒指付了款,這枚戒指價值1萬多美金,作為以色列送給它的間諜訂婚禮物。
  塞勒還給波拉德和安妮寫了一張條子,表明這顆珠寶是摩薩德頭目「喬大叔」送給他們的禮物,以防華盛頓有人會懷疑她怎麼能有這樣珍貴的東西。當塞勒得知他們準備在8月份去威尼斯旅遊,在那裡準備住三個星期時,塞勒立即表示,「這筆費用由我們開支」。
  摩薩德人員每次同波拉德會面,都要提出具體要求,鼓勵他收集和提供盡可能多的情報資料,同時盡量滿足波拉德和女友提出的任何要求,並聲稱「要對你們的安全絕對負責」。而波拉德也拚命為以色列諜報機關效力。
  1984年10月,波拉德在反恐怖主義警備中心的職位得到了提升,接觸機密的等級也提高了。他對塞勒說道:
  「我可以接觸到美國情報網絡裡幾乎所有的文件,甚至可以借到美國間諜衛星拍攝的照片,但由於計算機終端不能複製,所以只能借用一兩天。」
  「太好啦!我們會幫你完成這項特殊任務的。」
  塞勒太高興了。因為他懂得這種空中偵察到的資料的價值。三年前,當塞勒帶領戰鬥轟炸機中隊襲擊巴格達核反應堆之前,曾經研究過美國衛星拍攝的照片,照片上指出了轟炸的確切目標。然而,這東西是不多見的,美國中央情報局局長只有在進行戰略性合作時,才偶爾讓以色列分享一下此類珍品。
  1984年11月,波拉德和女友安妮由「拉卡姆」支付費用,乘飛機前往巴黎。
  「你好!波拉德先生!」在巴黎街頭,塞勒突然出現在波拉德的面前。原來塞勒已經在美國學完了計算機課程,回國了。他奉命介紹一位新的情報協調官與波拉德認識。
  新的協調官叫約西·耶格,是「拉卡姆」在以色列駐紐約領事館的科技領事,享有外交豁免權。更讓波拉德感到驚奇的是,他終於見到了拉菲·艾坦這位以色列的傳奇人物。艾坦的諜報傳奇故事早就印在波拉德的心坎,在波拉德的心目中,艾坦奇襲異邦,綁架人質的故事是他今後從事間諜工作的樣板,他一直希望有機會見到艾坦,沒有想到在這異國花都實現了自己的願望。
  「波拉德,我還要告知你的是,艾坦正是我們整個行動的指揮官。」
  當塞勒把這情況告知給波拉德時,他更開心了。
  接著,塞勒、耶格和波拉德研究了他們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5、便在星期五露面了

  耶格告訴波拉德,為了補償其必要的花銷以及其他的活動,決定每月給波拉德1500美元現金。他們還告訴波拉德「已經在瑞士銀行為你開立了一個帳戶,報酬將直接存入該帳戶,供你10年以後使用」。
  波拉德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希望到那時能在以色列生活」。他們都答應了,並為他準備好護照,用的是化名「潘尼·科恩」。他們知道波拉德十分崇拜在大馬士革被絞死的以色列間諜大師埃利·科恩,所以化名用了那名間諜的姓。耶格表示:「無論在什麼時候,波拉德都會受到以色列的歡迎。」
  有人說:「波拉德從事間諜活動的動力在於猶太愛國主義思想和尋求刺激慾望的混合,異國他鄉的旅遊和秘密酬金更增強了他這種衝動。」波拉德從歐洲一返回美利堅土地就匆匆忙忙去上班。每天下班時,他總是拎著一個裝滿文件和中東地區衛星照片的箱子來到馬里蘭州的一棟房子裡與耶格會面。
  「今後為了更隱蔽一點,我們每個星期五在華盛頓的一座公寓樓裡見面,因為那裡有我們一位秘書,她會熱情接待你。」
  「好的!一切按組織的安排辦!」
  波拉德在聽到耶格的話後立即表態。
  在以後一段時間會面時,波拉德便在星期五露面了,而且會晤的公寓樓裡還有一套特殊的影印設備,這樣可以及時將波拉德帶來的文件複印一份。
  「你的工作非常出色,上級多次決定給你嘉獎。」耶格總是及時地表揚波拉德,這更給他工作增加了動力。
  由於外面有了點風聲,耶格要求把送密件的時間變一下。波拉德又改成每兩周送來一次,而且具體時間不定。
  為了使波拉德收集的情報更有針對性,以色列諜報人員接到一份由五角大樓國防情報局編寫的情報目錄,這樣,耶格就可以像在菜單上點菜一樣由他親自選定情報內容。
  另外,由於波拉德的手法高明,他接到一份「信使卡」這是華盛頓地區價值最高的「通行證」。波拉德可以在中央情報局、聯邦調查局、國務院、國防情報局、海軍情報局和控制極嚴的國家安全局等6個機密檔案館借閱文件。在波拉德的心目中,無論什麼情報,只要與中東問題有關,以色列就應該知道。
  這時的波拉德,著實是如魚得水,只要他想找到的情報總有辦法搞到手。他為以色列諜報人員提供了數千頁材料,內容包括阿拉伯國家恐怖分子的威脅,蘇聯武器的運送,電子通訊及阿拉伯國家的武器交流秘密等。有段時間,艾坦和幾位情報分析專家都感覺消化這些情報有些應接不暇,難以跟上波拉德的速度。

  6、要對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波拉德拚命地為以色列諜報機關工作,整天是匆匆忙忙的,把自己搞得很緊張,這樣他在反恐怖主義警備中心的本職工作明顯退步了。他的上司查裡·艾吉注意到,波拉德辦公桌上常有一大堆與其工作毫不相干的機密材料。
  一天下午,波拉德的一位同事向艾吉報告說道:「波拉德下班時從計算機中心帶走了一大捆材料,全是有關中東地區的情報。」艾吉也回憶到,曾經有兩次,波拉德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撒謊,這就引起了他的懷疑。
  第二天上午,波拉德一清早就離開了辦公室,直到下午三點才回來。艾吉很生氣,追問道:
  「波拉德,你到哪裡去了?」
  「我在樓旁情報閱覽室看材料。」
  「你在撒謊!」艾吉更生氣了。
  「是!我是在撒謊,我是想多找點事情干干,增加點收入。」
  波拉德心中有鬼,他承認自己在說謊,但他又編了一套謊言。
  實際上,那天波拉德是去了另一個機密文件室,他去找耶格要的有關利比亞、突尼斯和阿爾及利亞防空系統的材料,以及收集有關蘇聯、法國和美國船艦在地中海活動的情況。
  1985年10月1日,以色列8架單引擎F—16戰鬥機轟炸了巴解組織在突尼斯的總部,巴解支隊司令員被炸死,阿拉法特的住所也被炸毀,但他本人倖免於難。這次奇襲行動正是波拉德提供的情報起了作用,波拉德知悉後內心暗自歡喜。
  10月25日,波拉德又帶了一包文件離開了辦公室。他的同事立即將這一情況報告上司艾吉。
  「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艾吉心裡想,波拉德起碼是違反了保密條例。
  又過了七天,艾吉注意到,波拉德又帶走了一批有關蘇聯武器的絕密文件,這次他們決定要對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艾吉去一間存放機密文件通訊中心室查看借閱文件的登記本,他驚奇地發現波拉德借閱了大量與自己本職工作無關的機密文件。這時他通知辦事員,以後波拉德不管借閱什麼文件都應有他的批條,而且將他來查找的事要絕對保密。
  11月8日,波拉德又偷偷帶走了一些機密文件。他走後,艾吉立即仔細檢查了他的辦公室。
  「保險櫃裡已沒有文件?!」
  這時,艾吉感到問題嚴重了,他立即將這一情況向海軍反間諜情報官麥卡拉報告,麥卡拉當即下了斷言:「波拉德是個間諜。」

  7、突然發現門沒有鎖

  麥卡拉和艾吉對波拉德的情況進行了認真分析,斷定波拉德是為以色列諜報機關服務的。由於波拉德是文職僱員,他們要求聯邦調查局人員合作。
  隨後,麥卡拉命令反間諜人員對波拉德進行24小時監控,並在他的辦公桌上方天花板上裝了兩個監視攝像機。
  在美國海軍諜報機關裡,波拉德一方面要假裝為美方積極工作,另一方面又暗中為以色列摩薩德拚命搜集各類機密情報。
  波拉德一般是每星期從辦公室拿三次文件,要把汽車開到洗車處將文件轉移到以色列人提供的文件夾內。每星期五傍晚他去以色列人為他買的高價套房,以色列駐華盛頓大使館秘書伊裡特在這裡將文件用高級設備複製,星期天傍晚波拉德來取走。
  1985年11月17日,這天是星期天,傍晚,波拉德來到套房取文件。他突然發現門沒有鎖,轉開門把手後發現門後小鐵鏈掛門,這樣可以肯定屋內有人。他高聲喊「伊裡物」(同事),但沒人答應。波拉德十分緊張,這是他到這裡工作以來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當天晚上,波拉德回到家中後,將自己白天在辦公室遇到的情況告知安妮,並同安妮約定:「如果我給你打電話,提到仙人掌,就說明我已出事了。你要立即把家中的機密文件全帶走處理掉。」
  11月18日,麥卡拉、艾吉和聯邦調查局的特工人員商定在這一天逮捕波拉德。一位辦事員通知波拉德去取他星期五預定而沒能拿到的文件。下午4時許,波拉德取回文件,因為他急於在晚上會見已約好的以色列人。特工們在天花板上的攝像機旁監視著他。只見他打開包裝紙,挑出一些文件裝入公文包鎖好,並打電話給安妮說道:「我現在回家啦!」
  波拉德在5時走出辦公室,這時已有四輛汽車在等他,裡面坐滿了海軍調查處和聯邦調查局的特工人員。他剛坐進汽車,便有一名波拉德認識的同事走過來對他說:「我們回到辦公室去一次,好嗎?」
  波拉德明確地知道是出了事。
  在另外一間辦公室裡,幾個特工人員有禮貌但又很嚴厲地詢問他公文包裡是什麼,為什麼要把絕密文件帶走。
  「我想把這些資料送到一個分析家那裡,讓他分析分析。」
  波拉德還在一味狡辯。就這樣開始兜圈子。
  特工在核實此事的過程中,波拉德要求掛電話給安妮,因他尚未被捕,特工就同意了。就這樣,波拉德通過電話用約定的暗語巧妙地告訴安妮出事了。
  到半夜11時半,波拉德估計安妮已將文件轉移,才同意搜查,一行人到了波拉德家,這時安妮已走,波拉德才鬆了一口氣。

  8、接到了「暗語電話」

  安妮謹慎地走出了大門,這時她發現已有人在監視自己。安妮趁人不注意,偷偷將裝有文件的手提箱委託鄰居送到一個約定地點。事實上這箱文件被交到了特工手中。安妮自己則繞道走出了大樓,沒見到約定的人,她又匆匆躲在暗處掛電話給塞勒……
  美國海軍諜報機關對波拉德進行了斷斷續續的審問,但並未對他進行單獨禁閉。波拉德編了不少故事欺騙審問者,其中談到他正在準備揭發一個多國間諜網。
  趁看管人員不備,波拉德說到廁所去,他設法掛電話給安妮:「你要速將仙人掌送交朋友。」這是波拉德又一次暗示安妮遇到了麻煩。
  說來也是巧合,波拉德遇事的這天,也正是他和安妮約定與塞勒共進晚餐的日子。當時塞勒正在美國訪問,他已被提升為空軍准將。他們約定是準備好好慶賀一下的。
  可是,就在安妮準備赴宴時,她接到了波拉德的「暗語電話」。由於安妮的匆忙,她一出門,就想將裝著一大摞絕密文件的手提箱處理掉,她委託鄰居送「東西」到四季旅館時,竟然把她和波拉德一冊秘密寫真影集也交了出去。
  安妮和塞勒在一家中國餐館吃了碗麵食,他們已感到事情的嚴重。塞勒叮囑安妮不能在美國會晤了,有機會到以色列特拉維夫再細談。
  分手後,安妮匆匆返回家中,這時她看見波拉德初審過後已先回到家中,兩人相對無言,心中都很焦慮,還是安妮先開口了。
  「我們應立即找到耶格,讓他想想辦法。」
  「對!掛緊急時用的電話給他,想辦法要求避難轉移到以色列……」
  然而,他們掛去的電話一直是忙音。
  耶格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他一面假裝鎮靜,一面打電話請示上司亞古爾怎麼辦,怎樣才能幫助波拉德、安妮逃走。而上司的回答使他很吃驚:「我們從來沒有幫助波拉德、安妮逃走的計劃。」並在電話中指示要耶格、塞勒立即逃離美利堅國土。
  波拉德和安妮沒有和耶格聯繫上,他們匆匆跑到一家咖啡館,在這裡他們打通了亞古爾的急用電話。
  「他們知道你們和以色列有關係嗎?」
  亞古爾問道。
  「我想他們還不知道。」波拉德回答。
  「你們要盡量拖時間,我們會幫助你們。有事掛緊急電話來。」
  亞古爾假裝安慰他們。

  9、一出使館就被束手就擒了

  11月19日,波拉德和安妮在家門外散步,看是否有人來救他們。可是沒有任何動靜。
  隨後,波拉德自己又去了海軍調查處。他尋找借口要到辦公室走走。審問人員告知他:「你第二天還得來接受審問。」
  當晚,波拉德、安妮又去了咖啡館,再給亞古爾掛電話,這時已經沒有人接了。
  「看樣子所有和我們聯繫的人都離開了。」
  波拉德對安妮說道。
  第二天,波拉德一面繼續與聯邦調查局特工周旋拖延時間,一面仍然幻想以色列人前來解救他們。當他們認為這一切都是空想時,認為唯一的辦法就是去以色列大使館要求政治避難。
  21日上午,波拉德駕車兜了幾個圈後就直奔以色列大使館,前面正好有大使館的汽車,他們跟在後面開了進去。兩個警衛立即上前盤問。波拉德說他是為以色列工作的特工人員,要求政治避難。這時大使館已被坐滿特工和警察的10多輛聯邦調查局的卡車和汽車圍住。大使館的保安軍官見此情景趕緊進去。10分鐘後他出來對波拉德說道:「你必須立即離開這裡!」
  「什麼?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管你是誰?你必須出去!」
  「你知道我在為以色列幹什麼嗎?」
  波拉德在情急之下,講了幾個聯繫人的名字。
  「出去!」
  警衛官還是不理他這一套。
  「你們看見沒有,我出去後會馬上被捕的。」
  波拉德苦苦哀求,還是沒用。
  「你必須把車開出去,離開這裡!」
  另一位軍官過來喊波拉德走開。
  萬般無奈。波拉德和安妮一出使館就被束手就擒了……
  幾個從事間諜活動的以色列人早就離開了這裡。當耶格等人回到以色列後,從新聞報道中得知波拉德已經被捕。而且是在以色列駐美大使館門口被帶走的。他們知道這將嚴重地損害以色列和美國的關係,更確切地說,是損害了美國中央情報局和以色列國防機構的關係。以色列被迫承認他們與波拉德被捕事件有牽連。幾天後,有關方面透露,「拉卡姆」對此負有責任。
  「美國人對此感到不可理解,他們一直在用金錢和軍事援助的以色列人,使他們成為美國最主要的盟友,為什麼還要這樣幹!」
  這是美國政府一些官員感到不解的問題。

  10、以色列國內嘩然

  其實,美國中央情報局早就知道:以色列間諜在美利堅國土活動很猖獗,他們除了搜集阿拉伯鄰國的情報之外,也想瞭解與以色列有關的美國秘密政策和決定,以及美國和其他發達國家的科技情報……
  據《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雜誌1987年6月1日披露,波拉德竊取的情報資料包括:美國對設在突尼斯的「巴解」總部的空中偵察絕密資料;美國軍隊的軍事密碼;利比亞防空交流的工作效率;美、法、蘇的艦艇調動情況;敘利亞和伊拉克的化學武器生產情況;蘇聯向阿拉伯提供的導彈、軍火和原料情況;巴基斯坦的原子彈生產計劃;美國的導彈系統和軍艦位置;中東地區美國情報人員的掩護身份;阿拉伯國家的軍事部署和實力,特別是約旦和敘利亞的防禦措施等等。
  這些絕密資料都是波拉德從美國聯邦調查局、國務院情報與研究局、國防情報局和國家保密局以及海軍情報機關絕密檔案中竊取提供給以色列摩薩德的。難怪當時美國的國防部長溫伯格驚呼:波拉德間諜案對美國造成的損害,可以與沃克家族間諜案相提並論。
  波拉德入獄後,他的妻子及美國猶太人社團為使波拉德獲釋做了大量工作,但終因以政府的態度明確,所有努力只能是泥牛入海無消息。1997年年底,波拉德的妻子在以色列電台公佈了波拉德與她的一段電話錄音。在電話中,波拉德為他的一腔「愛國熱情」得不到回報感到委屈。電話錄音播出後,在以色列國內引起了強烈的反響。
  此後,波拉德的妻子與律師首先努力使波拉德獲得了以色列國籍,為救波拉德出獄邁出了第一步。波拉德也向以色列高等法院遞上一紙訴訟狀,控訴以色列政府對他的不公正待遇,要求得到政府正式承認。波拉德說:「任何以色列公民都可能因愛國行為而落到我今天的境地。」由於新聞媒體的披露內幕更使波拉德家喻戶曉,博得了社會各界人士的同情。
  在這種情況下,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成立了一個特別委員會調查波拉德間諜案的真偽。特別委員會作出決定:經查,波拉德為以色列間諜。委員會的決定一宣佈,以色列國內嘩然,工黨議員納西·貝林認為,政府的這一決定屬愚蠢行為,因為以色列承認波拉德甚至幫助他獲釋將損害美以友好關係。但以政府在國內及美國猶太社團的推動下,已決心致力於向美國施壓以使波拉德能重見天日。
  但美方宣佈,波拉德洩漏情報給美國造成很大損失,波拉德放不得。現在看來,以色列的承認固然給波拉德帶來「一線天」希望,但真正要離開牢獄,迎接自由陽光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美魚—003號」行動


  1、這任務顯得太艱難了

  一九六六年三月。
  耶路撒冷,以色列情報機關摩薩德總部。在一間圓形的辦公室裡,摩薩德首席長官梅爾·阿密特坐在一張大辦公桌前,他看完最後一頁文件,揉了揉發紅的眼睛,陷入沉思:
  三年前,當他剛從特工部長破格躍升為摩薩德首席長官時,他曾到政府各部門遊說,傾聽對他、對摩薩德的期望。當時他曾答應空軍司令要搞到一架蘇聯米格—21戰鬥機,阿密特還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情形……
  在空軍司令部,司令莫爾查海·霍特將軍,笑臉迎來走馬上任的阿密特。
  「向您祝賀,阿密特先生,祝你旗開得勝,能為我空軍弄一架米格—21戰機立大功。」
  「老兄,你能談談有關米格—21戰機的情況嗎?」
  阿密特對這位空軍司令突然給自己來個下馬威有些愕然,他沉默了片刻,便開始謙虛地詢問起來。
  「就目前而言,米格—21戰機是蘇聯最精銳、最先進的空中武器,它也是世界上最先進的殲擊機。1961年,俄國人在最機密的情況下,悄悄將這種飛機提供給中東的阿拉伯國家。然而,除了我們,整個西方對此竟然一無所知。米格—21戰機在控制權上對我們已構成最大的威脅。因此,為了更好地反擊,瞭解米格—21戰機的結構和性能,已成為當務之急。而目前,我們對這類戰機所知無幾,只聽說是俄國人負責訓練駕駛員,維護修理和安全工作。」
  「閣下,我準備給您搞一架米格—21戰鬥機來,您看怎麼樣?」
  「哈哈……老兄,這談何容易,俄國人對他們的寶貝飛機戒備森嚴,聽說是讓克格勃負責保護,根本不許外人靠近,駕駛這些飛機的阿拉伯駕駛員也都是精心選擇的,都經過嚴格的訓練,要想接近他們都很困難,更甭提搞一架飛機了,你只要能給我們搞到準確的技術性能和有關數據,我們空軍就很滿意了。」
  「將軍,一言為定,您等著瞧吧!」
  ……
  三年過去了,摩薩德首席長官梅爾·阿密特還是不能如願。
  這天下午,阿密特在沒有心思午休的情況下又陷入沉思。他在思索:長久以來,以色列就一直想盡辦法來探取蘇聯所研製的米格—21戰機的最新機密,自六十年代初,以色列摩薩德的情報機構和軍事情報組織,把「探取米格戰機的秘密」列為高度優先處理的工作。在上方的一再要求下,以色列整個情報組織曾集中精力處理這一任務,三年來,他曾想了不少辦法,可是這任務卻顯得太艱難了……
  「哈哈……老兄,談何容易!」那位空軍司令的話又縈迴在他的耳邊。

  2、「這次行動我直接指揮」

  梅爾·阿密特隨手把文件推到一邊,然後按了一下電鈕。
  「局長,有事嗎?」秘書前來問話。
  「請喚薩·魯特爾前來見我。」
  「是!」秘書雙腳一併轉身走了出去。
  「薩·魯特爾奉命前來,有什麼指示,你吩咐吧,局長。」
  來人是一位中年男子,他左胳膊夾一隻黑皮包,右手拿著剛摘下的黑邊墨鏡。
  「薩·魯特爾,是這樣的,蘇聯向伊拉克、埃及、敘利亞提供的米格—21戰鬥機,我們現在還沒有搞到這方面的情報。現在,情報局決定,由你處指派一名色情特工,立即潛入伊拉克,不惜一切代價,在克格勃眼皮底下,色誘他們任何一個飛行員駕機投奔我們,也就是按我們過去研究的『美魚—003號』方案行事,你明白嗎?」
  「明白!」
  「你準備派誰去執行這一任務?」
  「我準備派曾執行過『黑貓計劃』的瑪達·哈莉去完成。」
  「請你談談哈莉的情況。」局長若有所思地說。
  「好!」梅爾·阿密特局長沒等薩·魯特爾說完就下了決心,並指示道:「請你把她的有關資料拿來給我過目。」
  薩·魯特爾從黑色公文包裡,拉開拉鏈,從一號夾袋裡取出數十張彩色照片,分發撲克牌似地攤在桌面上。那是幾十個妙齡女子的頭像,有的風騷,有的端雅,有的妖冶,有的嫵媚,每一張照片都幾乎能使一些男子傾倒。
  「這就是瑪達·哈莉。」
  薩·魯特爾指在一張金髮女郎的彩照上,用手一敲,又在三號夾裡袋中抽出一疊照片。這回全是這位妙齡姑娘的。
  這些人體攝影可謂千姿百態,有微笑的,有狂歡的,有浪聲浪語的,有瘋笑的,有發怒謾罵的,有吃東西的,有跳舞的,有淋浴的,有在飛機上的,有在火車上的……
  局長一一瀏覽過後,滿意地說:「她現在何處?」
  「在美國芝加哥。」薩·魯特爾應道:「要電令她馬上回來吧?」
  「不!」阿密特局長果斷地說,「爭取時間就是爭取勝利。立即電令她直接去伊拉克。由那裡的組織機構配合。哈莉的代號為R,與你直接聯繫。這次行動我直接指揮,行動仍叫『美魚—003號』。」
  一組秘密電波越過幾個國家上空向美國芝加哥飛去。接受人:瑪達·哈莉。

  3、第三次和瑪達·哈莉女郎約會了

  入夜,燈紅酒綠。維啦哆大舞廳。
  這裡的確佈置得美妙絕倫,大水晶燈把燈光折射到每個角落,在反射到四周的三重明鏡牆圖上,漂亮的女郎,瀟灑的男士,有的穿金戴玉,有的西裝筆挺,不時還有穿禮服,穿軍裝的……
  在多彩燈的映照下,幾行誘人的字句在燈束光波中閃爍:「溫柔鄉里,一片春光」、「艷光照人,令您陶醉」。這些色誘字句使穆尼爾·雷特法昏昏然。
  雷特法是伊拉克的「明星」飛行員,也是駕駛米格—21型戰鬥機的「全天候」飛行員。今天這是他在維啦哆大舞廳第三次和瑪達·哈莉女郎約會了。
  穆尼爾·雷特法有自己的妻子和兒子,但他認為,妻子和兒子是一回事,而自己每逢週末尋花問柳找情人又是一回事。
  「雷特法,親愛的,您久等了。」來者正是瑪達·哈莉,她邊說邊擁抱坐在一邊的穆尼爾·雷特法,而且給他一個飛吻。
  今天,瑪達·哈莉在雷特法的眼裡又是另一個形象了,和他第一次在新芳茜大酒店的雞尾酒會上看到的瑪達·哈莉判若兩人了。
  哈莉的頭髮已經梳得散開來了,她的臉看上去溢光四射,幾乎像純金般的頭髮,梳成了美到極點的西方現代流行式髮型。長度剛好及肩,可是前上方又顯然剪得很短,不會遮住她那姣好到無法想像的面孔,而兩側的波浪捲又層層翻滾流串,框得她那張臉叫雷特法心醉,令他窒息。
  「小哈莉!」他喜歡這樣叫她,「您太迷人了,叫我好等。」「昨晚您說來,怎麼騙我,今天我這是報復。」瑪達·哈莉反問。
  「昨天我實在是有公事。不是講好了,如果我十點不來就再過一天嗎?」雷特法千方百計為自己辯護。「還不是讓您的愛麗亞拉住後腿了吧!」瑪達·哈莉直言相激。
  其實,昨晚穆尼爾·雷特法確實是被他的妻子愛麗亞拉住了。
  雷特法和哈莉在甜言蜜語、卿卿我我中度過。
  「雷特法,您為什麼要飛行呢?」瑪達·哈莉突然向他提出這樣的問題。「這是我的職業。」「您照理講應該是很富有才對。因為大家都知道,飛行員的職業是有風險的。而且你們伊拉克空軍又有蘇聯作後盾。」
  「不!別人富不富不知道,可我是窮光蛋。」雷特法話裡帶著風趣。
  「我喜歡您這個窮光蛋,因為您有軍人那種特有的風度、氣質,有男子漢的陽剛之美。」瑪達·哈莉隨手緊勾著雷特法的臂彎,「我也喜歡飛行,希望能和您遠走高飛,行嗎?」「可以,我們以後到遠處去旅遊。」
  「我有個舅父,現住在雅法市,他也很喜歡飛行。」「那好,我們以後到那裡去看他吧。」雷特法順水推舟,因為他也很嚮往這座花果名城。
  「我舅父對我很好,而且很有錢,他還有一種狂熱……」
  「女人?」
  「不是!他哪像您,是擊劍!」
  在快要結束他們的舞廳夜約時,雷特法提出「我還是送您到您的郊外別墅吧」。

  4、昏昏沉沉又進入了夢鄉

  市郊別墅,席夢思床榻上。穆尼爾·雷特法和瑪達·哈莉似醒非醒。
  雷特法昏昏沉沉又進入了夢鄉。
  夢境使他簡直到了無法想像的程度,他夢見自己上了飛機,滑離開跑道,起飛了。「怎麼,我的機身上有個大洞。」他在驚慌中叫了起來。
  破裂開來的機身鉛片,在亂流中撕扯震盪,他的飛機怎麼成了這樣,糟透了。他似乎聞到了煙味:「糟了,發動機起火了。」
  雷特法驚慌地想打開機艙罩,他要跳傘,可怎麼也打不開機艙。
  他滿手鮮血,怎麼辦?好像有個陰影在他的飛機前方。「啊!那是一隻大老鷹。」完了,飛機完了,生命完了。
  「快!」他又大叫起來。然而猛然間醒了過來,他發覺自己緊緊地摟著瑪達·哈莉。
  在雷特法這場驚夢飛行中,哈莉早就醒了。「怎麼,您在做惡夢。」「是的,我夢見自己在飛行,可飛機出事故了。」
  瑪達·哈莉的臉色馬上一沉,碧綠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受傷的神情。她用手輕輕推開躺在自己身旁的雷特法,指著雷特法右臂上的一道疤痕說:「講講這道疤的由來吧!」
  「您願意聽嗎?」他縮縮肩說,「我是阿拉伯人,與其他阿拉伯人一樣熱愛自己的國家,可是政府為什麼要打內戰呢?為什麼要派戰機轟炸伊拉克北部的庫爾德族呢!?」
  雷特法很激動,他的眼神越飄越遠,又回到了那次轟炸戰鬥。
  「那天雨下得很大,本來是不能飛行的,可還得執行命令,這是軍人的天職。
  「我被一架蘇制米格戰機咬住了尾巴。後來我才查出來,是個埃及人飛的那架米格戰機,他想擊落我,那簡直跟吃橄欖一樣簡單。幾秒鐘不到,我的幾名同行不是死,就是受了重傷。也就在這時候,我挨了一下。」
  雷特法指著胳膊上的疤痕說。
  「後來您怎麼了?」瑪達·哈莉急切地問。
  「我把飛機拉到六百米,等他由後方再咬上來時,我就把阻風翼突然一放,使戰機在半空中來了個緊急煞車,就像吊在天上那樣,連我自己都差點撞出駕駛艙。」
  「那架米格戰機呢?」「一個煞不住,竄過我,栽進後面森林中去了。」
  「好聰明。」她的手指溜過他的雙唇,「人生就是冒險,要像您那樣,我太喜歡您了。」瑪達·哈莉說完又給雷特法一個飛吻。

  5、心頭卻常常浮起陰影

  「就算一死,也不後悔。我是敢於冒險的。」
  雷特法也摸摸自己的那道疤說。
  「啊,那時候我才二十幾歲,血氣方剛。我相信理想,有正義感,希望更多自由,可現在想想,那全是美麗的扯淡。現在我已人到中年了,還是那麼窮,一切都讓它過去吧!」
  「您敢冒險,還愁不能由窮變富嗎?我舅舅會幫助您的。」哈莉又把她舅舅推薦給了雷特法。
  「那麼好,我們有機會去找您舅舅吧。」
  雷特法似乎決定了,但心頭卻常常浮起陰影。
  為了清除雷特法的陰影,接下來的幾個星期,哈莉和雷特法的見面次數與日俱增,關係也更為親密。雷特法雖然已婚而且有兩個孩子,可是與哈莉談起話來卻最為投機,世界上也好像只有瑪達·哈莉一個人最瞭解他。
  訓練有素的哈莉也經常有意無意地提及庫爾德族被屠殺的問題,觸發雷特法的心中內疚,使他對巴格達政府日趨反感。
  七月,瑪達·哈莉認為時機成熟了,她向雷特法建議前往歐洲旅遊觀光,哈莉無限關懷地向雷特法表示,他需要到外面度假一趟,鬆弛一下精神,於是兩人雙棲雙宿地飛到花都———巴黎。
  在巴黎暢遊了兩天後,哈莉坦誠地建議雷特法和她前往以色列。哈莉表示,她在以色列的舅舅可協助雷特法,兩人前往以色列之事完全保密,並從手提袋內拿出一張來回機票以及一本化名的護照。哈莉說:「你可以利用這本假護照到以色列旅行,如果我的舅舅無法幫助,我保證沒有其他人知道你的以色列之行。」
  對於哈莉的建議,雷特法並沒有完全感到意外,他早已懷疑這位妙齡女郎可能與外國政府的某些組織有所聯繫,如今她手中的機票、假護照只不過是證明她早已有策劃、有預謀而已。
  然而哈莉的建議太吸引人了,何況她表現得又那麼誠懇,似是真的要協助他尋找解脫。於是雷特法答應哈莉,他決定去冒險。
  以色列,特拉維夫—雅法市。
  這裡氣候溫濕,盛產柑桔。雅法市的郊區和街心花園,也常能看到柑桔樹,難怪世界名勝簡介中,把雅法市稱之為柑桔環抱的花果城。
  一陣夏雨過後,在街心花園左側的一條小街上,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子挨門挨戶,一邊走一邊辨認著門牌號碼。在一幢栽有兩株柑桔樹的花園小樓門前站住了,他遲疑了一下,按響了門鈴。
  「你找誰?」一位金髮少女跑了出來。

  6、現在可以談談我們的生意了

  「小姑娘,請問薩·魯特爾先生在這裡嗎?」陌生的青年男子問。
  「你找他有什麼事?」「我叫穆尼爾·雷特法,是他外甥女瑪達·哈莉的朋友。」
  「請你稍等一下。」金髮少女一閃就不見了。一會兒她帶著微笑出來開門。
  「薩·魯特爾先生在客廳裡等你。」
  穆尼爾·雷特法終於見到了瑪達·哈莉的舅父。
  「您是我外甥女的朋友,那也是我們家的貴客。」這是個中等身材、有點微胖、面帶笑容的中年男子。他的左邊臉上有一顆淡黃色的痣,痣上有幾根金黃色的細毛。
  「先生,這是您外甥女瑪達·哈莉送給您的禮物。」雷特法說著把一個小紅皮箱交給了薩·魯特爾。
  「太好了!謝謝您為我們效力。」
  薩·魯特爾接過皮箱交給了旁邊那位金髮少女。
  午餐是一桌豐盛的酒菜。
  就在薩·魯特爾與雷特法對酒的時候,金髮少女送來一疊東西。
  薩·魯特爾看過後,對穆尼爾·雷特法點點頭說:「雷特法,我們現在可以談談我們的生意了吧。」
  「什麼生意?」穆尼爾·雷特法一驚,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了他的心頭。
  薩·魯特爾笑了,左臉上那幾根金色細毛一動一動的。
  「由於特殊的原因,也可以說是秘密戰爭的需要吧。我外甥女瑪達·哈莉沒有把事情給你講明白,這怪不了她,更怪不了你。首先,我向你介紹一下我自己吧:以色列秘密情報局諜訓處處長,至於我的名字,你已經知道了。」
  穆尼爾·雷特法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他激動地站了起來。
  「不要驚慌,抽支煙吧!」薩·魯特爾把站起來的雷特法按坐在原位子上。
  「瑪達·哈莉很漂亮吧,她也很喜歡你。只要你配合我們完成任務,我就把她送給你。」
  「什麼任務?」雷特法很吃驚。
  「直說吧!就是由你駕駛一架米格—21戰機飛奔我國。」薩·魯特爾向他交了底。
  「什麼?駕駛米格機,這怎麼行?」
  雷特法幾乎失聲地叫起來。

  7、等待機會強行起飛

  「行的!肯定可以。」薩·魯特爾慢條斯理地說。
  「只要你按我們說的去做,按我們的計劃辦事。我保證你會幹得漂亮。你不是喜歡冒險嗎,這才是真正的冒險。到那時,你就是震撼世界的英雄了。當然我也知道你有難處,但你會想通的。」
  薩·魯特爾滔滔不絕,雷特法只是呆呆地坐著。
  「喔!這是瑪達·哈莉帶給我的禮物的一部分,你拿著看看吧。」
  雷特法從薩·魯特爾手中接過一疊東西。他現在看清楚了,那是一疊彩照,全部是他和瑪達·哈莉小姐在床上被拍攝下來的。
  「青年人,你現在開心吧。風流是要付出代價的。」薩·魯特爾說,「不過,只要你跟我們合作,那都好辦。瑪達·哈莉也將永遠是你的!」
  「不……」
  滿臉淚珠的穆尼爾·雷特法抬起頭來,歇斯底里地叫喊道:「我要我的妻子,還有我的兩個孩子,懂嗎!」
  「這好辦!」薩·魯特爾爽快地答應了雷特法的要求。
  「在你完成任務之前,我們先把你的妻子和兒子接到你將要到達的地方。這一切你放心好了。」
  「……那好吧!」
  穆尼爾·雷特法百般無奈,只好答應了。
  「再過十二天,我們飛行大隊將進行新的課目訓練。我在那天將駕駛米格—21戰機投奔你們。」
  「不行!」
  薩·魯特爾說:「訓練時,你的飛機會處在各種火炮和飛機炮口之下,這是不可能飛離現場的。你必須掌握好時機,等待機會強行起飛。」
  「美魚—003號」行動的最後一步是這樣確定的:
  穆尼爾·雷特法回到伊拉克以後,立刻和瑪達·哈莉取得聯繫,並用最短的時間做通妻子的工作,讓他的一個孩子裝病,由妻子和另一個孩子陪「患病」的孩子前往倫敦治病,由德黑蘭轉機前往歐洲。雷特法的妻子和兩個孩子就在歐洲機場秘密地登上了飛往特拉維夫的班機,並讓摩薩德把她們隱藏起來。這一切都考慮得天衣無縫,現在就看穆尼爾·雷特法的行動了。
  「問題是……」穆尼爾·雷特法說,「沒有安冬列夫的簽字,我是不能接近飛機的。」
  「飛行大隊長認識安冬列夫的字嗎?」
  「不一定認識。」
  「那就好辦!」
  「那麼,起飛定在哪一天呢?」
  「八月十四日。」

  8、一個槍口已對準了他的腦袋

  電文:「烏鴉」已張開了翅膀,「燕子」也將起飛。
  要全力以赴,立即實現「美魚—003」號計劃。
  摩薩德的這份密電已被隱居市郊別墅的蘇聯駐伊拉克的克格勃「烏鴉」頭目安冬列夫上司破譯。
  安冬列夫所住的別墅,是一棟圓形尖頂的房子,是伊拉克政府專為安冬列夫建造的,房子的密封結構完全是俄羅斯式風格。
  這是克格勃頭目在此的落腳點,安冬列夫在這裡的主要任務是保護蘇聯送給伊拉克的米格—21型戰鬥機。按原先的規定,他應該睡在飛行基地的招待樓,可過慣了夜生活的安冬列夫,感到軍營中的生活太單調、太無味了,他要遠離機場,到自由天地裡去活動。
  安冬列夫經常自己駕車到市中心的維啦哆大舞廳去,在那裡和克格勃的「燕子」或異國女郎相會。
  這是午夜二點,安冬列夫剛從維啦哆大舞廳回到他的別墅臥室,其實他今天下午已經收到了摩薩德那份被破譯的密電。當晚他去舞廳,是給「燕子」交待立即色誘穆尼爾·雷特法,控制他,在必要時幹掉他的任務。
  但一切都晚了。
  摩薩德的行動方案,美魚—003號計劃早在五個月前就行動了。
  「立即除掉穆尼爾·雷特法。要全力保住米格—21型戰鬥機的安全。」
  一則密電又從克格勃總部發至安冬列夫秘室。
  「光當……」不知是什麼聲響。
  「誰?」
  就在安冬列夫剛接過密電,準備上樓處理時,一個槍口已對準了他的腦袋。兩個蒙面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竄進了安冬列夫的臥室。
  「噢!」
  安冬列夫還沒有辨清這兩個不速之客,生命就在無聲手槍下永遠地結束了。
  摩蘇爾機場。艷陽,晴空。
  8月14日這天早晨,穆尼爾·雷特法像往常那樣和戰友們走進機場,走向指揮台。
  「雷特法,昨晚又去維啦哆大舞廳了吧?」
  戰友們和他開著玩笑。雷特法不知是點頭還是搖頭。
  「怎麼,那位美國女郎還和你在一起嗎?」
  「在……不在。」
  「哈哈……」引起一串笑語。
  穆尼爾·雷特法也隨著笑笑,他本來想回敬一句笑話的,但怎麼也講不出,胸中那顆心忐忑不安地亂跳。

  9、一切已經晚了

  「雷特法!」大隊長突然從背後喊了他一聲。
  「到!」雷特法一驚,站住答道。
  「怎麼,你今天臉色不對。是不是沒有休息好。」平時和雷特法交情甚好的隊長關切地問。
  「很好!隊長。今天我要再飛4號米格—21戰機。」雷特法說道。
  「怎麼,你有安冬列夫的手令了?」隊長問。
  「有的!」雷特法邊說邊掏出證件。
  「他為什麼沒有事先告訴我?你準備飛到哪裡?」
  「我已和機械師商議好,準備飛抵巴格達,然後返回。」
  「等一等,讓我掛個電話給安冬列夫。」
  「好!你和他通話吧!我先去檢查一下。」
  穆尼爾·雷特法說著走向米格—21型戰鬥機。
  雷特法走到4號米格—21型戰鬥機停放場。他首先檢查了油箱,看自己前天加過油的油量指示儀,然後檢查加力裝備,再向塔台那邊看看,隨後果斷地拉開機艙蓋,坐進駕駛室。
  大隊長在掛電話,鈴響,但沒有人接,「怎麼沒有回音?」他起了疑心。
  「報告!」摩托通訊員向大隊長行了個軍禮,然後遞給他一份密報,上面寫著:「立即逮捕穆尼爾·雷特法。」
  幾乎在通訊員行軍禮的同一時刻,雷特法已打開發動機,起動電門,米格—21型戰鬥機已經滑動。
  「截住他!!……」
  大隊長伏在塔台的欄杆上,聲嘶力竭地狂喊。
  機場上的所有人員:指揮員、戰鬥員、地、空勤人員幾乎都抬起了頭,當他們醒悟過來,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時,一切已經晚了。
  由雷特法駕駛的蘇制米格—21型戰鬥機,騰空而起……
  在數百米以外,以色列的雷達網已偵察到一架戰鬥小型機沿著預先安排的航線飛來,從螢光屏上看,尾隨還有幾架小型機,但一個中隊的以色列海市蜃樓式戰鬥機也已奉命起飛應戰。雷特法的戰機在內蓋夫基地降落,駕機投奔算是大功告成了。
  「美魚—003號」行動計劃的成功,轟動了整個世界。
  美、英、法幾國同時表示:「不可能發生的事竟然神奇般地發生了……」「魔鬼製造了不可思議的神話!……」
  蘇聯人稱:「這是蘇聯外交史上慘敗的一幕。」

「星球大戰計劃」被竊之謎


 1、找一個敢冒風險的人來擔當此角色

  「星球大戰計劃」是美國諜報機關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研製的「戰略防禦計劃」。這個計劃簡稱SOI,它是研製與部署以定向能、動能等新型武器為主體的反彈道導彈防禦體系。如果這個計劃成功,美國就可以在太空中建立多防禦體系,從而把蘇聯射至美國的核彈在空中將其擊毀,由此打破核均勢,由美國掌握打核戰爭的主動權。
  星球大戰計劃無疑是一份絕密計劃,而在1983年3月23日,裡根在電視上宣佈此計劃前,更是「密上加密」。
  星球大戰計劃造成的軍備競賽給前蘇聯帶來沉重的壓力,他們強烈地反對美國所謂「戰略防禦」計劃,而且千方百計密派特工採取跟蹤、竊聽、密取,甚至滲透等「非常手段」搞到SOI計劃的絕密方案。
  美國國防部的辦公樓是呈五角形的一群建築,人們習慣稱之為五角大樓。美國國防部除擁有自己的獨立情報系統外,部機關還控制著一支獨特的行動隊伍,其功能之完備不亞於其他諜報機構。這就是後來被稱為「微型中央情報局」。
  近來這個核心諜報機關不斷收到絕密報告:蘇聯克格勃要竊取「星球大戰計劃」。裡根總統密令國家安全委員會、中央情報局、聯邦調查局等諜報機構必須嚴密防範……
  自從「老闆」那次交待了緊急任務後,聯邦調查局探員彼爾便想利用蘇聯人急於收買情報的心理,派一名線頭人物,自動送到蘇聯武官處門上,利用這種聯邦調查局的傳統手法捕捉蘇聯間諜,以解自己的心頭之恨,也為聯邦調查局揚眉吐氣。
  彼爾曾認真考慮過,採用這種設圈套的方法,讓自己本局的人出馬當誘餌,肯定不太妥當,因為萬一失手將給別人留下把柄。「這必須招募一位普通老百姓,經過短時間的訓練,然後讓其出擊。」
  「要立即找到一個敢冒風險的人來擔當此角色。」彼爾跑遍了華盛頓特區,所有的國防企業和智囊團,但被找到的人聽說要偽裝成替蘇聯盜竊絕密情報,不是推說不勝任,便是被這一冒險行動嚇得膽顫心驚,彼爾常常是滿懷信心而去,失望而歸。
  之後,彼爾抱著一個試試看的心情,來到城郊河畔的一個研究所,這是一個研究彈道導彈技術的機構。
  「你好!」彼爾主動上前搭腔。
  「你好啊!聽說你是政府機構的工作人員,歡迎你!」
  接待彼爾的人非常熱情。
  「我有件要緊的事和你商量一下,因為你的上司說只有你可擔當此重任。」
  彼爾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急切地等待著面前這位中年男子的答覆。(二十五)

  2、直奔蘇聯武官處

  「我願意冒險試試,這也是為國效力。」
  這位中年人回答得很爽快。
  彼爾進一步查閱了這位中年男子的檔案,他是該研究所的主任秘書,名叫約翰·斯達,現年46歲,是美國原海軍情報官。轉業後來研究所任職,平時工作勤懇,大膽潑辣,前不久與妻子離婚,現在屬研究所內「快樂的單身漢」。
  臨近中午,彼爾約約翰·斯達到河畔一家小餐館就餐。
  「我準備要你扮演一名美國聯邦調查局的情報人員,去引誘蘇聯克格勃企圖盜竊我們『星球大戰』計劃的人。」
  趁著酒興,彼爾把自己的全部計劃端了出來。
  「好!一言為定。」
  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在後來的時間裡,斯達與聯邦調查局的工作人員反覆排練一個賭徒輸了錢急需用款的情節,以便到時蘇聯人相信叛國出賣情報者是不得已的所為。但就是這樣一個模擬訓練工作就用了近半年時間……
  斯達從出租車上下來,整理了一下服裝,直奔蘇聯武官處。
  這天是感恩節,大多數人都穿著盛裝艷服,但斯達卻穿著一件極普通的衣服,腰間束著皮帶,毛衣裡塞了不少文件資料,一副走投無路窮困潦倒的樣子。
  斯達拖著沉重的腳步,走近使館區一幢破舊的樓房,這正是蘇聯的武官處。
  這時,他突然從內衣袋裡拿出一瓶威士忌,邊走邊喝跌跌撞撞走了進去。
  躲在街心花園旁的彼爾也緊張起來,他不知道這一招是否能奏效。
  只見門衛值班室的值班員喝住了斯達,隨意詢問了幾句,便拿了一張卡交給斯達。但斯達翻來覆去,裝著不懂的樣子。
  一位蘇聯值班武官正好走出,把斯達領進武官處裡屋。
  「我叫斯達,在一個機密部門工作,想跟你們做筆生意,行嗎?」
  斯達裝著酒醉的樣子,吞吞吐吐說出自己的目的。
  「做筆什麼生意?」武官問。
  「你先把大名告訴我,不然我怎麼能相信你。」斯達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是巴甫托夫中校,你講吧!」
  「你知道河畔研究所嗎?我跟你要做的就是這筆生意。」
  斯達用手比劃著說道:「我就在研究所工作。」
  巴甫托夫上下迅速地觀察了他一眼,嚴肅地說:「我是外交官……」
  「我想和你隨便談談。」斯達繼續敘述。巴甫托夫隨手把桌子上的收音機打開,頓時,各種音響、搖滾音樂全響了起來。

 3、在自己的家門內收到這樣一張紙條

  斯達不失時機,嘴中冒著酒氣說:「河畔研究所是國防企業,我可以接觸到不少機密文件。」
  「朋友,我是外交官,和這些事沒有關係。」巴甫托夫說著站了起來,說道,「我得離開一會兒。」
  「他在玩花樣!」斯達心中暗喜,他將計就計,從包裡掏出幾份絕密文件放在桌子上。
  這時,巴甫托夫又進屋了,他隨意地瀏覽了一下桌上的資料,看著斯達的眼神:「你接觸過多少文件?」
  斯達突然被巴甫托夫的提問懵住了。
  「那!那太多啦!我接觸到的差不多都是機密、絕密資料。」
  「裝文件的保險櫃有警報嗎?」
  「當然有!這是起碼知識。」
  他們一問一答。
  在整個談話過程中,門總是留著縫隙,斯達知道克格勃在暗中監視,監聽著。
  「能給我一點好酒喝嗎?」巴甫托夫給斯達取出一瓶白蘭地。
  為了不上當,巴甫托夫要求斯達書寫一些情況。
  「這是500美元,就算你的第一筆活動經費。」巴甫托夫給斯達一個裝錢的信封,並打開一張地圖,還交待了一些密語。
  斯達心中一陣高興,蘇聯人上當了。
  「記住!再過一個月,我們在弗吉尼亞州安多爾商業中心後門口會面。」
  巴甫托夫告知斯達相約的要求。
  分手後,斯達整天在恐懼孤獨中度過,有時電話鈴響了,也要心驚肉跳,他急切地等待著會面一天的到來。
  1月18日,在隨後又變動了的商業中心後門一個電話亭旁,斯達來回走動,但就是沒有看到巴甫托夫的影子。
  「下週一在同一地點會面。」
  當天夜裡,斯達在自己的家門內收到這樣一張紙條。
  過了七天,也就是1月25日,在上周約等的同一個電話亭旁,電話鈴響了。
  「記住!30分鐘後,在距馬裡蘭20里外的一家乾洗店會面。」
  「馬裡蘭,乾洗店……」斯達嘴裡默念著,這時空中飄起了雪花。
  斯達駕著汽車消失在風雪中。
  在乾洗店門口,斯達的雙手都要凍麻了,他緊握著拳頭來回走動……
  「你好!斯達先生!」
  突然背後有人叫他。斯達在夜色中看清那人正是巴甫托夫,他是裝作慢跑鍛煉者來到斯達身邊的。
  斯達隨著巴甫托夫來到一座小橋邊。黑暗中,巴甫托夫交給斯達一個可口可樂罐子,裡面裝有5800美元和下一步行動的指令。
  克格勃總部指示斯達,要他盡快偷拍「星球大戰」防禦計劃———航天器載激光跟蹤系統。

  4、一下子就打開了保險櫃

  為使蘇聯諜報機關感到令世人為之矚目的「星球大戰」計劃也不是隨意就能得到的,斯達面帶難色地對巴甫托夫說道:「我已秘密偷到保險櫃的鑰匙,而且重新配了一把,可就是不知道號碼,希望你們能找人幫幫忙。」
  巴甫托夫為難了,幾天沒有消息。
  其實,巴甫托夫在暗中積極活動,又是請示,又是想方案,因為「星球大戰」的絕密資料誘惑力太強了。
  一天,巴甫托夫突然來找斯達,決定派一名高手,幫助斯達獲取保險櫃密碼。巴甫托夫物色的是一個愛爾蘭人,他是個慣偷,多次犯罪,他揚言有把握打開保險櫃。
  斯達對這個愛爾蘭人仔細地描述了保險櫃情況,並把鑰匙交給他看。
  「事成之後,一定重賞!」巴甫托夫在一旁打氣說道。
  這天晚上,斯達利用工作之便將化裝成河畔研究所工人的愛爾蘭人帶進所內。
  不知為什麼,當愛爾蘭人看到這裡有不少警察,又有一道防盜門時,突然後怕了。
  在保險櫃旁,愛爾蘭人的手哆嗦起來,他驚恐地望著斯達說道:「我可能打不開。」
  「這怎麼行!」斯達嚴厲地說道,「你不是早就保證過了,還是試試吧!」
  1個多小時過去了。愛爾蘭人忙得滿頭大汗,就是打不開,當晚只好算了。
  第二天晚上,巴甫托夫找到那個愛爾蘭人,並給他吃了些特效鎮靜劑,要他和斯達再次潛入研究所。也許是斯達在密碼鎖上做了手腳,這次愛爾蘭人一下子就打開了保險櫃。他們很快偷偷拍攝了「星球大戰」有關絕密資料。
  4月中旬的一天夜裡,斯達按指定的時間和地點丟下一個袋子,裡面裝的是「星球大戰計劃」一部分膠卷。半小時後,巴甫托夫在現場巡視了三次,但沒有下車。
  埋伏在溝渠、樹叢裡的聯邦調查局特工人員在那裡等了一夜,下半夜風雪交加,他們也沒敢走開。
  次日凌晨,睡夢中的斯達被電話鈴聲驚醒,一個陌生人在電話中說道:「出了點問題,今晚在同樣的地點、時間會面。」
  第二天夜裡,一輛藍色的克裡斯樂小轎車在約定地點停了下來,從車上走下一位身材矮胖,身著風衣的男子,他看四下無人,便走進了草叢,拾起一個垃圾袋。
  「住手!」突然,一聲大喊,七八個聯邦調查局的武裝特工衝了出來,車燈和手電光一起亮了起來。
  「先生!你因從事間諜活動被逮捕了。」「你們是什麼人?我抗議!我這是迷了路才走進草叢的。」
  「你身旁的垃圾袋怎麼解釋?!」
  聯邦調查局一位官員從來客身上搜出了證件,上面寫著———蘇聯使館高級武官葉甫蓋尼·巴姆揚捷夫中校。
  那個老謀深算的巴甫托夫從此再也沒有在蘇聯使館裡露面。

  5、鐵青著臉下了一道命令

  四年過去了。
  「局長,我們剛剛得到消息,有人從加利福尼亞勞倫斯———利弗莫爾激光武器實驗室調走了數目不詳的實驗資料……」
  「什麼?!有人偷走了星球大戰的核心機密。」
  這是1986年盛夏的凌晨,美國中央情報局局長威廉·凱西在接到他的下屬密報的情況後,再也睡不著了。他忙起身披著睡袍佇立在落地窗前,思緒沉重。
  「要不惜一切代價,必須盡快斬斷這只黑手!」
  當天上午,凱西鐵青著臉下了一道命令,要全力以赴,查出「星球大戰計劃」的竊密者。
  「星球大戰計劃」的核心是在太空用激光武器擊毀敵方的核導彈,加州的勞倫斯———利弗莫爾激光武器實驗室,擔負著太空激光武器的研究試制工作,它的進展,關係著耗資18000億的「星球大戰計劃」的成敗。可是現在,好不容易獲得的實驗資料遭到空前的劫難。
  1986年的秋天,聯邦德國西柏林市。
  兩名德國青年,急匆匆來到蘇聯在柏林開辦的一家電器公司。
  這兩位青年人,一個叫彭超,他原名海因茨·赫滕,年僅17歲,還是一個學生;另一位長得粗壯的同伴叫彼德羅,他的原名叫彼德·克勞斯,他看上去30歲出頭,他們兩個形影不離,是那種混跡賭場的打手式人物。
  這時,彼德羅提著一隻褐色密碼鎖公文箱,兩人護衛著秘密闖進這家蘇聯人辦的公司。
  接待他們的是謝爾蓋先生。
  三人在秘密交談了片刻後,謝爾蓋和彭超、彼德羅分開行走,來到了坐落在東柏林萊比錫大街61號的瑪塔·諾維克公司辦公大樓。
  「先生!你們請到這邊來坐。」
  一位女秘書把他倆帶到了辦公室邊上的沙發。
  「歡迎遠道來的朋友!」謝爾蓋從裡邊辦公室走出後,向兩位來客作了自我介紹,「我是蘇聯貿易委員會的隨員,彼德羅叫我謝爾蓋,關於你們的情況我已聽說不少,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好朋友啦!」
  「很好!謝爾蓋先生。」
  「朋友們,這次你倆給我們帶來了什麼好東西?」謝爾蓋把話題引向深入。
  「就是這些東西,你們會很感興趣的。」
  彼德羅邊說邊打開密碼鎖公文箱,取出磁盤、磁帶和記錄紙條,全都擺在謝爾蓋面前。
  「這些東西全有用嗎?」謝爾蓋有點疑問。
  「全是價值連城的珍寶啊!」彼德羅聳了聳肩向謝爾蓋解釋道,「這是適用於美國數字設備公司的VAX系列大型計算機的數據保險程序,即所謂國家安全系統……」

  6、不知不覺中上了間諜之船

  彼德羅放慢語氣,用一種挺神秘的口氣介紹放在桌子上的東西:「在這些尋常的數據情報中,有不少『原始密碼』,其中有的是珍貴的,還未破譯過的計算機原始程序;還有西方數據處理網中成百上千個計算機聯絡數據,9000個自動使用有關計算機的暗語,主要是美國科技界和軍界通信系統中使用的暗語。」
  這些數據情報的重要性,當時還鮮為人知,直到一年後,人們才知道它與「星球大戰」計劃的某些數據有關。
  「我們會核實的,如果真是這樣,我們以後會派大用處的;不過,以後你們要搜集其他情報,最好事前和我們商量一下。」
  謝爾蓋一邊說一邊把一個公文箱放在桌子上,他接著說道:「先給你們3萬馬克吧,作為報酬,以後會繼續給你們提供經費。」
  彼德羅、彭超一邊點頭一邊在謝爾蓋放在桌子上的表格上簽字,領經費簽字是諜報機關的規定。
  彼德羅記下了兩個緊急時使用的電話號碼,然後把謝爾蓋交給他的鈔票放進口袋裡。
  謝爾蓋與彭超、彼德羅握手道別,他告知他倆:「還有一點很重要,我們規定一個接頭暗語,如果你們打電話來,別人接到後問你們有什麼事,你們只能說為『平均主義者』工作,切記『平均主義者』。」
  表面上看,謝爾蓋心裡很平靜,實際上他比誰都清楚彭超、彼德羅提供這些數據情報的價值:它們能打開西方幾個最重要的計算中心,尤其是慕尼黑根拉德電子企業VAX計算機,法國湯姆遜跨國公司和菲利浦康樂恩的計算機,美國國家航空和航天局以及設在加州的勞倫斯—利弗莫爾激光武器實驗室的計算機。也就是說,運用這些情報和數據,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美國「星球大戰計劃」的核心機密。
  在彭超、彼德羅面前出現的謝爾蓋,實際上是以商人身份作掩護的克格勃少校情報官,他對那些情報數據的價值比一般人清楚得多。
  謝爾蓋這位化名的諜報人員背後所做的一切彭超是不知道的,而彭超也就在不知不覺中上了間諜之船。
  被人們稱譽為「柏林間諜小天才」的彭超,14歲那年買了一架性能並不先進的家用計算機,從此他迷戀上了它。由於他整天沉浸在計算機世界裡,同學們稱他為「計算機奇才」。上高中時,他還常到西柏林自由大學數據處理中心西門子公司的大型計算機旁進行運算。
  一天夜裡,彭超的一位朋友建議說:「讓我們接接別的線路試試。」
  於是,他們開始了「計算機環球旅行」。他在一次回憶時談起:「我們急急忙忙地在美國兜了一圈。我在屏幕上看到巨大的計算機網絡圖,當時實在太興奮啦!」也就是在這天夜裡,這個中學生決定用「彭超」這個名字在計算機王國遨遊,而「彭超」則是一出有趣的電視劇中企鵝的名字。

  7、不是單槍匹馬幹這一行的

  過了不久,通過柏林一個家用計算機俱樂部介紹,彭超有了進入聯邦郵政局數據處理網用戶鑒定系統的資格。這個系統是到國外數據處理網活動的「萬能鑰匙」。
  又過了半年時間,彭超在一次計算機俱樂部的「卡奧斯通信代表大會」上,認識了克勞斯·科茨,科茨化名哈克巴德,也是一位計算機研究高手。當別人通過數據處理網竊取世界各地的軍用、民用和研究用的計算機秘密時,他往往坐在一邊卷他的香煙,或者做些筆記,一旦得到了什麼秘密,他就會很高興地表示祝賀。
  通過哈克巴德的引見,彭超又認識了多布,多布的真名叫巴霍夫斯基,是俄羅斯人,他是西柏林瑞士宮廷旅館第四層的常客。他同別的客人不同,往往在夜間活動,起床很晚,有時就睡一整天。多布也是計算機能手,他常常以故障檢修員的身份,出現在大型計算機旁。
  彭超與彼德羅在布爾克拉芬街的「瑞士宮廷旅館」四層一個房間裡竊取情報時,多布也常常在場,這裡的高級計算機和房間都是多布租用的。
  與哈克巴德、多布合作多年的朋友,還有一位叫烏爾默爾的人。他是一位性格內向,會計算機程序編製的專家,他也習慣於在夜間工作,常常利用太空中的衛星聯絡手段進入自己獨特的實驗室。烏爾默爾經常加班加點,即使在午夜還常常坐在漢諾威市中心的一幢辦公大樓六層樓頂觀察「滿天星月」。
  烏爾默爾在這裡租了一套兩室公寓,他的房間裡最重要的東西是一架造價高昂、性能極好的計算機。他有時整天整夜地活動在計算機旁。
  事實上,這是他在進行特殊的盜竊數據情報的工作。表面上看,他好像是一個人在這裡,其實他不是單槍匹馬幹這一行的,他身旁往往坐著哈克巴德,有些時候,彼德羅、多布也在現場。
  這些人的秘密分工是這樣的:烏爾默爾竊取情報,哈克巴德做記錄,彼德羅和多布到柏林把情報資料交給克格勃官員。等到他們從柏林回到漢諾威,則每人手中都會有大量的活動經費。
  烏爾默爾、哈克巴德、彼德羅、多布等人全是以各種身份掩護的克格勃人員,他們的諜報行動很隱蔽,而且秘密運轉得很順利,效率也很高,多年來,他們不但竊取了五角大樓「星球大戰計劃」最核心的機密,也使難以數計的政治、軍事、經濟等情報資料源源不斷地消失在萊茵河畔……
  這一切天真的彭超不知道,連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聯邦調查局、中央情報局的間諜們也蒙在鼓裡……
  1986年的夏末秋初,美國中央情報局的特工,終於在一次接觸計算機網絡聯繫中,發現了這只若隱若現的黑手。為了放長線釣大魚,直到10年後,美國諜報機關才下決心斬斷了這只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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