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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情人使我家破人離

  徐艷紅:女:32歲,安徽人。 
  (某縣醫院護士) 
  我更加矛盾了,我面對的是兩 
  個同時愛著我的男人,同時,這兩 
  個男人都是我所愛的男人,一個是 
  丈夫,一個是情人。我陷入這場感 
  情危機中,無所適從,不知道應該 
  怎樣化解危機,我每天都被痛苦纏 
  繞著。當丈夫出走後,當情人拋棄 
  了我,我才明白自己已經一無所有。 



  徐艷紅是個靦腆的女人,或許憂鬱太多,她的臉上帶著令人難忘的情愁。她希望我把她的經歷公諸於眾,讓人們引以為戒:家庭建立不易,別草率地為婚外情而毀了自己的一切。

  八年前,我畢業於我們地區的一所衛校,很幸運地分入了縣城醫院。對於我這個在農村裡土生土長的女孩來說,我非常滿意這種分配結果。

  在醫院裡工作,我開始有了一份固定的收入。我的生活不再是像學校裡那樣需要父母寄錢來維持。我的父母都是農民,手中的每一分錢都是從泥土裡摳出來的。原先在學校裡用錢,我總感覺父母就立在我面前,他們用嚴謹、警示的眼光盯著我,使我花費的每一分錢都用在了最需要的地方。

  現在我工作了,我開始用自己的錢消費,於是父母叮囑、警示我的目光遠去了。每一次發工資,我都喜歡去縣城裡的商場逛逛。我需要購買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我現在需要購買化妝品,以前我根本就沒有使用過任何化妝品,即便在冬天,為了防止皮膚破裂,我使用的僅僅是些防凍霜之類的東西,我甚至還使用過一種叫蠟油的東西。那東西非常便宜,只要兩毛錢就能買到一支。當然,那東西塗到臉上只能防止皮膚破裂,給人的感覺非常不舒服,像是臉上塗抹了豬油,滑膩膩的。我們單位也有許多家庭條件好的同事,她們擁有許有許多化妝品,比如洗面奶、口紅等。她們一個個把自己打扮得如花似玉。和她們在一起,我裝扮上的劣勢就顯露出來了,我臉上的肌膚不如她們那樣細膩、光滑。每一天早上我們女孩子都需要照鏡子,我看鏡子裡的我土頭土腦的,我的臉上甚至還有許多擦拭不去的皮屑。其實我長得並不錯,我的身材還可以,我身上的曲線以一種不可遏止的態勢表現出來。我的臉型也不錯,雖不是什麼瓜子臉或鴨蛋臉型,我的臉型是介於瓜子臉和鴨蛋臉之間的臉型,長得非常端正。現在我的臉上有許多擦拭不去的皮屑,我知道這是缺少化妝品的緣故。現在好的化妝品都是生物式程的東西,效果非常神奇,可以使不漂亮的人變得漂亮,可以使年老的人變年輕了。我現在還這麼年輕,也有美麗的潛質,可我為什麼對自己總是不滿意呢?歸根結蒂,還是缺少化妝品的緣故。

  我需要化妝品,我需要許許多多能夠讓人美麗起來的化妝品。

  同時,我還需要許多衣服。我現在穿的衣服大都是在衛校讀書時穿的。我在衛校讀書時不可能有什麼錢買衣服,我穿的衣服都是我的母親在家裡做好的,或是由我寒暑假回家帶來學校,或是由雙親通過郵局寄過來的。農村裡衣服料子便宜,加工費也便宜,我的衣服在家裡預先做好,比在城裡買就便宜了。

  農村人做的衣服便宜這是優點,它的缺點是做工粗糙,款式陳舊。比如現在城裡人興穿寬大的衣服,我的衣服穿在身上卻小了,再比如城裡人時興穿緊身的衣服,我的衣又穿得寬大了。

  我有這麼優越的身材條件,因穿著那些衣服總不能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我感覺很沮喪,我決意在經濟條件寬鬆的情況下,首先要購買的就是化妝品,再就是能表現出城裡人氣質的衣服。

  我無法分析我的這種購物慾是如何滋生的,但正是這種購物慾使青明闖入了我的生活,闖入了我的家庭。

  現在我該來談談我的家庭了。

  分到縣醫院的第二年,我們科室裡分來了一名省醫科大學的本科生,他叫張國烈,也就是我後來的丈夫。

  張國烈的長相一般,他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他的表情裡總顯露出一種憂鬱,說不清為什麼。不過,我喜歡這種憂鬱。這也就是張國烈最初吸引我的地方。

  這時,經過一年時間的裝飾與調整,我的美麗如擦拭過的花瓶光芒畢露。我想這也是我後來吸引張國烈的地方。

  我和張國烈同在一個科室工作,在工作的安排上有時會同時值夜班。

  其實醫院的工作並不是很忙碌。但夜裡值班的醫師和護士必須守候在值班室。這是醫務人員的工作特點,一般來說,病人夜裡休息,沒什麼驚動人的事,怕就怕個別病人的病情突然發生變化,需要醫務人員緊急處理。這種情況雖少,但也必須提防發生,因而夜裡的醫務人員雖休閒,卻必須呆在值班室裡防範。

  值班的醫務人員大都是在值班室看看電視,聊聊天,打發著時光。惟獨張國烈不愛摻和著湊熱鬧,他總在一旁看看書,有時還默默地想著什麼。

  一天,張國烈在看一本路遙的長篇小說《平凡的世界》。

  我坐在離他不遠處。當他看到有一處地方,我看到他的眼眶濕潤了,在值班室房頂燈光的照耀下,他眼中的淚光晶瑩瑩的。

  在前面說了,我不知為什麼喜歡張國烈表情裡那種憂鬱的東西,因而我表面上雖然沒怎麼表露,在心裡卻一向注意著張國烈。

  看到了張國烈眼中晶瑩瑩的淚光,我的感覺也酸楚楚的。

  終於我問:「張國烈,你怎麼啦?」

  張國烈沒意識到我會貿然問他話,他受了驚嚇似地抬起頭來。

  張國烈看見是我,說:「哦,沒什麼,剛才看路遙的小說,使我想起了我自己的一段生活。」

  我看過路遙的長篇小說《平凡的世界》,那還是在衛校讀書時趕時髦看的。

  我問:「你看到哪一段使你想起自己的一段生活了?」

  張國烈沒有回答我,他把翻開的書遞到我面前。

  我接過書,看了看張國烈所翻閱的那一頁。那一頁敘述的是金波和草原牧羊姑娘的戀愛故事。

  張國烈見我看完了他所翻閱的內容,便有些感傷地說:「我讀大三的時候愛上了校門旁邊書店裡的一位叫梅的姑娘。你大概已感覺到,我是個愛看書的人,我們學校有一座很大的圖書館,去書店裡看書開始只是偶爾的事。自從我結識了梅,我就經常去書店裡看書,一半是為了看書,更多地是為了我看梅幾眼。梅長得很清秀,我很喜歡梅的這種清秀。我和梅在一起談得最多的是人生,談各自對人生的感悟。梅的家不在省城,她高中畢業後沒考上大學便到了省城打工,找來找去找到了這家書店。梅說她非常喜歡這項工作,雖然賺不了什麼錢,卻可以看許多許多的書,這不是用金錢能衡量的。梅說她看了許多書,明白了許多道理,她不再為自己沒考上大學而悲傷、沮喪了。沒考上大學的人照樣能過得充實,富有意義。考上大學的人未必就一定能尋找到人生的價值,有的人不努力學習,整日尋歡作樂,形如行屍走肉。梅說這些很認真,很投入。我們面對面坐著,我看著她清秀的面容心中生出無限的憐愛。我半開著玩笑說:『你不是說我吧?』梅說:『我怎麼是說你呢?別看你是大學生,我還是有些眼光的。』梅說這番話時臉上有淡淡的笑意。在那個時候,我已經愛上了她。」

  張國烈講述著他和梅的故事時,神色很飄然,我猜想此時張國烈的思維重新回到了那間書屋。小書屋佈置得精巧、靈秀。書屋中間擺放著一張桌子,張國烈和她的梅面對面靜靜地坐著,他們手相互握在一起。

  張國烈似乎沒顧及到我的存在似的,他接著講述著他和梅的故事。

  張國烈說:「我和梅共同渡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有一天我懷著和往常同樣美好的心情走入書店,卻沒看見梅的身影,我已經認識了書店老闆。書店老闆是個很通人情的中學女教師。我問老闆梅去哪兒了,老闆說梅已經走了,有可能是南下了。我問老闆梅走之前有沒有什麼話要通過她轉告我。老闆說沒有,說梅臨走前留了一封信讓她轉交給我。

  張國烈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他或許太需要把他胸中鬱悶已久的話傾訴出來了。

  張國烈說:「你不要看我談得平平淡淡的,你能想像出我當時的心情嗎?當時,我的心似乎一下子被掏空了,我感覺自己被沉入到深淵,幸好有一封梅留下的信,像是一塊懸浮著的木板挽救了我。」

  我不知道自己對張國烈描繪的那種感覺想像得準確還是不準確,我確實想像了一下,想像之後,我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我能理解張國烈那時的心情。

  我探詢著問:「梅的那封信寫了些什麼呢?她為什麼要不辭而別?」

  張國烈對我的這種探詢毫無反感的意思,他閉上了眼睛,輕輕地給我解讀梅的信。

  梅在信中說:「國烈,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這些天你可能沒覺察出我情緒上的變化,我想我的情緒上也確實沒什麼變化,我不願把我內心的矛盾情緒表露出來,我怕你覺察出會追問我這是為什麼,我更怕在你的追問下,我找不出理由回答你。國烈,我放棄了我在書店裡的心愛工作,為的是逃避你。我們是不大可能結合的。哦,國烈,我說這種話是不是太蒼白,太虛偽了,請千萬不要責怪我,請千萬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愛,就像你不會懷疑你對我的愛。我們真心地相愛過,當我意識到我們的愛情將不會有美好的結果時,就應該中斷我們的愛,這樣我們已有的愛情將永遠是美好的,而不會因為我們的愛情產生不良後果致使我們的愛遭受玷污,乃至摧毀我們之間已有的愛。」

  梅在信中對愛進行著一種哲理上的闡述,我似乎聽明白了,又似乎沒聽明白。

  張國烈說:「我知道梅的意思,她也曾表露過她對我們倆愛情的憂慮,只是當時我一直沉浸在愛意融融的氛圍中而毫不介意。」

  我試探著問:「梅所憂慮的是什麼呢?」

  張國烈有些無奈地說:「梅所憂慮的是我畢業後的情形會怎麼樣。」

  「你當時是怎麼回答她的呢?」我問。

  張國烈的臉上表露出了一種疑惑的神情,他說:「我覺得我當時並沒有說錯,我說我畢業後無論分配在哪兒,我都將把她帶在身邊。」

  「梅又是怎樣回答你的呢?」我繼續問。

  「梅並沒有回答我什麼,她只是很苦澀地衝著我笑笑,隨後她又恢復得很平靜,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她接著和我談書,談社會,談人生。一切都在平靜中進行,而梅卻與我不辭而別了。」張國烈無限地感歎道。

  張國烈講述完梅的故事,就再沒有主動同我扯什麼話題,而沉浸在一種舊日感傷的氛圍中。我被他講述的這個愛情故事深深地打動了,我被梅這個純潔超脫的姑娘深深地打動了。不知怎的,我在心底裡說:「國烈,如果你願意,我願做你的梅。」

  張國烈仍然每天沉浸在那種傷感的氛圍中,他的眉宇間仍表露出那種獨有的憂鬱。他向我坦露了他的心扉,說明他信任我,至少他把我當成了一個可以交往的朋友。既然我們是朋友,我就應該盡到一個做朋友的責任,張國烈在感情遭受了挫折,我應該在精神上給他以撫慰。

  在一天下午下班後,我和張國烈同時從辦公室走出來。

  我問:「國烈,今夜你有空嗎?」

  張國烈忽然間一愣,似乎沒聽清我問什麼。

  我繼續說:「今夜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嗎?」

  張國烈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

  晚上的月色很好,天空淡藍淡藍的,有幾顆星星閃著淡光。縣醫院座落在縣城的南側,出醫院的大門往左走是一條鄉村大道,路的兩旁是農民的稻田。禾苗正是抽穗揚花的時候,迎面有涼爽的晚風吹來,帶著撲鼻的花香。

  我和張國烈並肩走著。

  我沒想到張國烈會那麼直截了當問我:「艷紅,你不介意我和梅之間已有過的那段戀情嗎?」

  張國烈問我這樣的話,很明顯他已經看透了我內心的真實想法,我想我也不要再矯揉造作什麼。

  我說:「我介意今天就不約你出來了。」

  「你真能接受一個曾經愛過別的女孩的男孩嗎?」張國烈緊逼著問我。

  我喜歡男孩的這種乾脆利落。

  我說:「喜歡一個人不是因為他愛沒愛過別的女孩,或許這也許是人們所說的前生注定的緣分吧。」

  張國烈說:「你喜歡用緣分來解釋男女間的愛情,我以為緣分是一個靈動的字眼,比如說你愛上一個人,你們結合了可以用緣分解釋,沒有結合也可以用緣分解釋,緣分太有包容性了,你能說清緣分是什麼東西嗎?」

  我們的話題轉而變得輕鬆了。我說:「真看不出你這個人挺有思想的。」

  「人是要有體驗才能領悟到某些道理的。」

  張國烈說完這句話仰起了頭,久久地凝視著天空中的那輪明月。

  逐漸地,我和張國烈在相知相親的過程中建立了感情基礎,一年後,我們在醫院的大禮堂舉行了結婚儀式。

  很快地,我就懷孕了。作為一個丈夫,是否關心、愛他的妻子,最能體現的就是在妻子懷孕的這一時段。國烈和我都是學醫的,懂得孕婦的護理知識。國烈盡量少讓我干家務活,什麼洗衣服,做飯之類的事全他一人包了。國烈白天要堅持工作,有時晚上還要當夜班,加上他盡可能地多干家務活,這樣一天下來,他常常累得骨頭架子都快散了。

  儘管這樣,只要不當夜班的晚上,吃過晚飯他總要陪我散散步。

  國烈勸我說:「孕婦一般都不怎麼願意活動,這個習慣不好,既不利於自身的健康,也不利於肚子裡的孩子生長發育。」

  這個道理我懂,我沒有接著國烈的話題往下說,我有些心疼國烈的身體,說:「國烈,往後你還是早些休息吧,你實在太累了,我知道該怎樣照顧好自己和孩子。」

  「我累些算什麼,其實懷孩子才是最辛苦的,要不怎麼說母親是偉大的呢?」

  我說:「不光母親偉大,父親也是偉大的。」我為我能夠擁有國烈這樣的丈夫感到驕傲和滿足。

  十個月之後,我們的孩子誕生了。

  我和國烈又全身心地投入到孩子的教育當中。

  我們買了幼兒教育和音樂帶,孩子醒來不笑不鬧的時候,我們播放錄音帶給他聽。幼兒教育的錄音帶包括有兒歌、唐詩、鋼琴曲等內容,每播放一項內容,我們的兒子似乎聽得懂似的,總是非常興奮。為了培養兒子辨別色彩的能力,我們買了七彩的風鈴掛在童床上方,我們時時地撥動風鈴,風鈴發出叮叮叮悅的耳響聲,兒子看著七彩的風鈴晃動著變幻著不同的顏色。

  我的兒子長到五歲時,非常健康,也很活潑。這一年我和國烈也有了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剛分到醫院工作時,我和國烈都住在集體宿舍裡。後來我們結了婚,單位給我們單獨安排一間房子。

  我和國烈都在醫院裡工作,都有一份固定的收入。我們兩個人的月工資和獎金加起來有1500多元。在我們那個縣城,一家三口每月開銷700元就算很高的了。我們在比較高的消費中,月均純收入也有800多元。積蓄了五六年,我和國烈在我們縣裡買一套房子就不是什麼難事。

  我們有了房子,縣城裡一般家庭擁有的電器我們也都有了。這時,兒子也到了上幼兒園的年齡。兒子上了幼兒園,愈加顯得活潑、可愛。每天晚上他都會把他在幼兒園學會的東西指給我們看,或是背給我們聽。

  我和國烈都為有一個可愛的孩子感到幸福和滿足。兒子有自己的房間,我們鼓勵兒子在自己的房裡睡,這樣可以培養他的獨立意識和能力。

  兒子實在是太懂事了,他說他要做勇敢的男子漢,果真獨自一個人睡一間房。

  兒子睡著了,我和國烈感到無比的欣慰與知足。

  我和國烈與我們的孩子過著平靜幸福美滿的生活。然而有一天,青明的突然出現使我擁有的一切全都變了。

  青明和我是同一個村的。我們是兒時的夥伴。小時候我們在一起放牛,一起常做「過家家」的遊戲。青明那時候是我們一群小孩的頭,我們大家都聽他的。我是個漂亮的女孩子,我小時候肯定也很漂亮。或許是因為這些緣故,青明特別親近我。青明和我總是結成「統一戰線」,欺負別人家的孩子。

  我鄰居家有個叫明珍的小女孩,長得黑黑的,胖胖的,我和青明就經常欺負她。

  胖子胖
  打麻將
  輸了錢
  不還賬

  捉住胖子剝衣裳。

  我們就唱這首民謠罵明珍,氣得明珍拿竹棍追打我們。

  明珍打得贏我,打不贏青明,青明常把明珍打得哇哇亂哭。

  隨著時光的流逝,我們慢慢地長大了,各自都上學了。

  逐漸地,我們有了性別意識,就不怎麼在一起玩了。

  青明比我大二歲,他讀完初中上了高中,再考入了省城一所大學的中文系。後來聽說他當了作家,在北京專事寫作。我讀完初中考上了衛校,後來就是分到縣城醫院當了一名護士。

  我和青明雖說從小在一起長大,長大後彼此間可能還有些互相牽念的意思,可畢竟各自走自己的路,相互間走遠了,再走到一起是不大可能了。

  我已經組建了自己的家庭了,我的家庭生活幸福,美滿。我和青明是同一個村的,可也很少見面,他在北京忙他的事,我在縣城忙我的工作與生活,他很少回老家,我也很少回老家。細想起來,我們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見面了。

  真沒想到青明會再次闖入我的生活。

  青明遇見我是非常偶然的事。他由北京回省城辦事,順便回家看看,正碰上他父親生病,病得還不輕,鄉鎮醫院看不了,上縣城醫院來了。青明領著父親,剛踏進醫院大門,正巧碰上我騎自行車由家裡上班來。

  我和青明一見面彼此間顯得十分意外,又十分驚喜。畢竟是十幾年未見過面的兒時的夥伴。

  我沒想到青明說出的第一句話是我小時候漂亮,現在更漂亮了。

  我當然喜歡聽這話,從這句話當中我感覺出青明身上一種異樣的東西,我以為這是因為青明是從北京回來的,又是作家,他的思維方式和言語表達形式當然是不同於眾人的。

  我開著玩笑說:「你是不是從大地方來,笑話我們這個小地方的人吧?」

  青明說:「我怎麼會笑話你呢,你要是不漂亮,我小時候怎麼會喜歡上你呢。當然,我現在還同樣喜歡你。」

  我的臉猛得熱了一陣,幸好身旁沒什麼人,包括青明的父親也被我們落在身後有五六米的距離。

  我連忙把話題引開說:「咱們這次見面真難得啊,我現在就去請假,回家買些菜好好地招待你們。」

  我被青明伸手攔住了。青明說:「你就甭破費了,還是讓我請你吧,不為別的,就為咱倆兒時的那段美好時光吧。」

  就在這時青明的手機響了,青明看看手機便關了。

  青明忽然意識到什麼,說:「你已經有了丈夫,有了孩子,有了自己的家吧,要不你現在往家裡或你丈夫的工作單位打個電話,叫他晚上領著兒子一起出來吃飯。」

  青明說完打開手機遞給我。

  我接過手機感到非常窘迫,要不要叫國烈領著兒子出來吃飯是另一回事,要命的是我根本不會使用手機。

  我窘得渾身燥熱,滿臉通紅,不好意思地遞給他。

  青明覺察出了我的窘迫,他自然地接過我遞過的手機,說:「我來撥,你說電話號碼。」

  我報了家裡的電話號碼。

  國烈昨晚當夜班,還在家裡休息。

  青明幫忙撥通了家裡的電話。

  我在電話裡跟國烈說來了個熟人,要請我們全家吃飯。

  你晚上領著兒子到麗都飯店就行。

  麗都飯店是青明預約的地方。在我們這個小縣城,麗都飯店屬於檔次最高的了。

  整個下午我都領著青明爹在醫院裡看病。

  麗都飯店是我最熟悉的地方,又是我從沒去過的地方。

  走進麗都飯店,卻驚歎自己所處的世界是不是整個兒改變了。麗都飯店實在是太美了,跟我在電視中看到的宮殿似的。

  我們在麗都飯店享受到了王孫貴族般的生活,我們吃了我從沒吃過,甚至是連看都未看見過的東西。

  青明花了1200塊錢買單。

  1200塊錢,差不多是我和國烈一個月的工資收入,青明出手這麼大方,他究竟有多少錢啊?

  晚飯中,國烈已經知道了青明是我兒時的夥伴。

  青明約我們全家人出去玩,國烈怕影響兒子的學習,說:「艷紅,你和青明好好聊聊吧,我帶兒子先回去了。兒子的作業還沒完成呢。」

  單獨陪青明出去玩,我感到忐忑不安。我又不能拒絕,否則會產生反作用,倒讓國烈感覺出什麼。同時我非常欽佩國烈心胸的寬廣與豁達。

  國烈領著兒子回去了。

  青明和我先送了他的父親去醫院,然後我們就出來了。

  青明說:「縣城裡邊沒什麼值得玩的地方,咱們上舞廳跳跳舞吧。」

  和青明在一起,我總是不安,上舞廳跳舞總比我們兩個人單獨相處好,我答應了。

  我和青明一直跳著慢四。青明說只有悠緩的東西才有意境,我也比較適應這種音樂的節奏。

  我和青明邊跳著舞,邊聊著十幾年來各自的人生經歷和對生活的感受。

  於是我知道了許多關於青明的事情。青明大學畢業後去了北京發展,他在北京得到一位著名作家的賞識。在這位著名作家的扶持下,他發表了大量的作品,光書他就已經出版三本了。他這些年在北京也賺了不少錢,主要是稿費的收入。努力再干幾年,在北京買一套房子是沒問題的。

  青明說:「在北京我時時地想家,想自己的童年,想童年時和你相處的件件往事。」

  青明低聲地在我耳邊訴說著我們童年經歷過的許多事情。他的回憶也把我帶回了童年。而青明的魅力很快吸攝了我的心,我開始迷失自己了,我需要一雙強有力的手臂緊緊地摟抱住我,我需要我愛的男人親吻我,撫摸我。

  我渾身酥軟下來,我的身子緊緊地貼向青明。

  舞廳裡時時會關幾分鐘燈,其用意也是很明顯的。關了燈後,青明不失時機地緊緊將我抱住,他瘋狂地吻著我的臉頰,親吻我的耳垂,親吻我滾燙的嘴唇。

  青明把他生病的父親交託給我和國烈,第二天他便返回北京去了。我慶幸他的離去,真不知他再多呆幾天,將會發生些什麼。

  然而這一切並未結束,青明回到北京後不斷地給我寫信,不斷給我和我的孩子寄來貴重的物品。

  青明在每一封信中都會給我描繪一處北京的名勝古跡。

  他給我描繪過金碧輝煌的天安門,描繪過寬闊的天安門廣場,描繪過氣勢雄偉的萬里長城,描繪過紅葉似火的香山……在每一封信的結尾,青明都寫道:「北京是座古老而美麗的城市,熱誠地盼望著你。」

  青明給我和我的孩子寄來各種時裝和各種玩具,這些東西的估價至少在3000元以上。

  國烈這時已經不可能不覺察出我和青明之間的有種微妙關係。

  他很痛苦,但是他也很理智。

  我覺得很對不起他,我很虛偽地對他承諾說:「我和青明只是兒時的夥伴,我們小時候確實很要好,但那已經永遠是過去的事了。我不知青明對我的態度是怎樣的,我會掌握好一個度的。我有了你這樣非常疼愛我的丈夫,有一個活潑可愛的孩子,有一個溫暖舒適的家,我還需要什麼呢?」

  儘管我這麼說,可每當我收到青明的來信,我的內心總會湧現出一種無名的激動。我天天盼望收到青明寄來的郵件,我知道每件郵件裡都會有讓人喜歡,讓我愛不釋手的東西。我能想像出青明寄來的每一件物品都是經過他精心挑選,且富有寓意的。

  我以這種癡迷的渴望,把我對國烈的信誓旦旦的表白擊得粉碎。

  國烈對我這種不可救藥的思想態勢給他帶來的傷害使他難於承受了。

  我能理解國烈,最容易傷害男人的是他心愛的女人。

  這一天晚飯過後,國烈神情冷淡地說:「艷紅,我們該坐下來好好地談談了。」

  「談、談什麼?」我自己也沒想到會這樣回答國烈。

  「我想你更愛的人是青明。」

  國烈說話總是很直截了當,這句話像子彈一樣擊中我,我一陣心悸。

  我不願坦露我內心的真實情感,我說:「國烈,你應該相信我,我真正愛的是你,我對你的愛才是非常真實的。」

  「你能夠否認你心裡沒有青明嗎?」

  我無言以對。

  「艷紅,我仍然是深愛著你的,我感謝你在七年前在我情感上最落魄的時候給了我精神上的慰藉。但你知道嗎?自從青明闖入我們的生活後,我深深地感到有一種危機,我今天向你提出這個問題,不是因為我懷疑你,對你心生恨意,相反,我是因為太愛你,怕失去你」國烈在情感上是脆弱的,我很瞭解他,他的眼睛濕潤了。

  我更加矛盾了,我面對的是兩個同時愛著我的男人,同時這兩個都是我愛著的男人。

  我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加入到這場情感的危機後,我無所適從,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做才能化解危機。我每天都被痛苦纏繞著。

  於是美滿、幸福的家庭氣氛轉而變得緊張起來。

  倒是國烈主動採取了一種解決問題的方式。他在沒有徵求我的意見的情況下向醫院請了半年假,與他在浙江寧波的一位同學聯繫好了,到那裡給寧波的一家醫院打工。

  國烈為人處事的風格總是很特別,這倒符合他沉默寡言、極其內向的性格特徵。他走時沒有向我打招呼。那一天我當班他休息,我下班回家時,國烈已經走了,他給我留下了一封信。

  信是這樣寫的:
艷紅:

  請願諒我採取的這種解決家庭危機的方式,我能想像出你很痛苦,說句實在話,如果我們這個家庭破裂了,你還有個愛你的青明,同時你也是愛青明的。可是我呢,我還能夠擁有什麼呢?

  艷紅,我不懷疑你對我的愛,同時我也能夠理解你對青明的愛。畢竟,童年的生活是美好的,是最值得回味的。你把你對青明的愛融入到你對童年生活的美好回憶中,這種愛便永遠也揮之不去了。同時面對著兩個愛你的人,又都是你愛的男人,你要作出抉擇是非常非常痛苦的事。

  或許我們應該分開一段時間,我不在你身邊,你心中矛盾的感覺可能會化解一些,你的痛苦便會減少一些。我真的不願意見到你那痛苦不堪的樣子。

  艷紅,信讀到這兒你應該明白了我之所以要同你分開一段時間的原因。同時,我也會尊重你最後對這場情感危機作出的抉擇。

  我離家的日子請多保重。

  永遠愛你的烈

  國烈去寧波後很少同我聯繫,我想這是他讓我平靜下來,不願再引起我對這場感情危機作出抉擇的痛苦。

  我把我們家庭發生的一切全都寫信告訴了青明,我善意地規勸青明不要再插足到我們的家庭生活中來了。

  青明不但沒有接受我的規勸,相反,他的表白更直露了。他不再給我寫信,卻開始撥打我家的電話。

  他在電話裡毫不隱瞞他說他在北京經歷過不少女孩子,可她們全都是過眼煙雲,她們絲毫不能讓他感動,絲毫不能留給他什麼印象。

  青明說起男女之事毫不掩飾,我以為他是作家。作家或許就是如此。

  青明在電話裡說他真正不能忘懷的是我,我永遠是他心目中最美的風景。

  我相信這是真的。

  青明有時會在電話裡說些挑逗性的話,說得我週身熱躁躁的。

  孩子已經放暑假了。青明在這個時候邀請我帶孩子上北京去玩,我知道青明的真實目的是什麼。

  我明明知道青明約我上北京的真實目的,可我像迷失的糜鹿那樣,硬要撞向獵人的槍口。儘管我的心中仍然裝我的家庭,裝著我的孩子和丈夫。

  我把孩子送回到了老家。我的父母知道我的家庭出了點問題,我恰巧利用這一點撒了個彌天大謊,我說我是去寧波找國烈的。

  第二天我便向醫院請了假,我先坐班車到省城,再轉火車去北京。

  火車是夜晚到達北京站的。

  青明守候在車站接我。

  我倆一見面,就像久別的戀人一樣緊緊地抱在一起。憑藉著黑暗的屏障,我和青明熱烈地互吻著,我們的手互相在對方的週身撫摸著,搓揉著。

  我們打的來到青明的住處。我們度過了一個瘋狂之夜。

  青明一連十多天陪著我購物、遊玩。我們去了王府井大街,我們去了西單商場…北京簡直就是天堂,我在這兒見到了許多我從沒見到過的東西。

  青明說:「你喜歡什麼東西就買什麼吧。」

  青明出手非常大方,我看見他的手提包裡疊放著的全是百元大鈔,我不知他究竟有多少錢,他的錢又是從什麼地方弄來的。

  我雖然有著強烈的購物慾,比如我看見好的化妝品就想要,看見好的衣服就想買,但我畢竟是從小地方來的,我原來過的生活都是有節制的,花費過多的錢我也會感到心疼。

  買了在北京屬於比較中檔的一些化妝品或衣服,我感覺就非常奢侈了。

  因為,我不想花費青明太多的錢。

  青明還陪著我去遊玩。北京好玩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我終於登上了夢寐以求的天安門城樓,看著廣場中央飄揚的國旗,看著長安街川流不息的車流,我無比興奮,我覺得自己簡直成了天之嬌女。

  我非常感激青明,是他為我提供了這麼好的遊玩機會。

  我的心中充滿著一種美好而幸福感覺。

  青明還陪著我去了長城、香山、北海公園、圓明園……每一個地方我都玩得很開心,我忘記了我原來居住的小縣城,忘記了國烈,忘記了我的兒子,還有我的父母……同時我也體會到,青明是真心真意愛我的。

  但我和青明不可能永遠這樣毫無節制地遊玩下去。我們每天需要數目不少的一筆開支。青明需要工作,需要掙錢。

  我已經弄明白了青明在北京從事的是一項什麼樣的工作。要講明白他是如何從事這項工作的,還得從頭說起。

  青明大學畢業後分在省城的一家報社工作,我們省屬於內陸省份,經濟很不發達,青明所在的那家報社又不是一家效益很好的報社,於是他便停薪留職隻身來到北京發展。他在北京有些同學、朋友,通過同學和朋友的引見,他開始給書商寫東西。

  他給書商寫過兩部長篇小說,書商給出版了,他拿著長篇小說又回到了省裡加入了省作家協會。於是他便成了作家。

  他嫌給書商寫稿子是給書商打工,永遠要受書商的剝削,他因而脫離書商,和幾個朋友湊起來搞了一家文化公司,其實也就是他自己當起書商來。

  青明現在是這家文化公司的副經理。

  青明要工作,我只好獨自一人,要麼到北京的大街上狂逛,要麼在青明的住所睡大覺。

  我感到十分地無聊、孤獨。我開始想遙遠地方的家,想國烈和孩子,我重新回到了從前的那種矛盾和痛苦中。

  我表現出憂悶不樂。

  青明下班回來總要和我溫存一番,我的表現不如以前那麼的瘋狂、熱烈。

  青明覺察出了這一點,他責怪自己說:「紅,請原諒我,我實在是工作忙了,冷落了你。」

  我默默地望著他,我的眼裡有了淚。

  青明伸手摟過我,湊近來吻干了我臉頰上的淚。

  「紅,要不你明天上我的公司上班,幹些看稿、校對的工作。人幹些事,就不會有過多的時間想太多的事。」

  我點了點頭,但我還是有著深深的憂慮。

  我說:「明,咱們總不可能永遠這樣活下去,這樣活著太痛苦了。」

  「要不你把你醫院的工作辭了,往後就在我們公司干。

  只要我們好好幹,北京的錢還是好賺的。我們有了足夠的錢,就在北京買一套房子住下來。你和國烈離了婚,看孩子判給誰,如孩子判給你,我們也可以把孩子帶過來。為了你的感受,我和你可以不要孩子。」青明又俯下身吻了吻我。

  我淡淡地說:「如今已經這樣子了,這事該作個了斷了,可我不忍心國烈……」我的話還未說完,青明用他的嘴把我的嘴堵上了。

  我不願再在痛苦的煎熬中活著。我在北京大概呆了一個月,之後我返回到我們那座小縣城。我把我醫院的工作辭了,並正式向國烈提出離婚。我把離婚協議書寄給了在寧波一家醫院打工的國烈簽字。

  國烈沒有絲毫的猶豫和拖拉,他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並很快寄了回來。同時他還附了一封信。

  信是這樣寫的。

  艷紅:

  這件事終於可以作個了斷了。海涅有一句話:現在的痛苦,是再度新生的陣痛。願我們都能獲得新生。

  我們雖然分手了,但我並不會因此而怨恨你。我能夠理解你作出如此決定的。在此我不想過多地作出解釋,請你相信我。

  祝你一切都好!

  永遠都將愛著你的烈

  看著已經鑒好字的離婚書和信,我無法相信我這一切都是真的。我和國烈將自此決裂了嗎?國烈將由我的丈夫變成了一個行同大街上走著與我毫無關係的男人了嗎?我還難以相信他會以如此寬容的方式對待我,我曾想像著國烈收到離婚協議書會氣得暴跳如雷,會以最惡毒的語言詛罵我,他會將離婚協議書撕得粉碎,然後給我打來一個電話,說休想和我這麼輕快地分手,我會搬弄得你一生不得安寧。如果是那樣,我的心裡將會平衡一些,我會覺得國烈不再愛我了,甚至他是恨我的,我離開一個不再愛我的人,我也會無牽掛。

  可國烈仍然愛著我,以他博大的胸懷寬容我,我怎麼對得住他呢?面對著他,我的心中將永遠充滿愧疚。

  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我也只好如此了。法院把孩子判給了國烈,我能做的惟一能讓我心安一些的是我把財產全部轉置在國烈名下。

  我孤注一擲地離開那原本是我的家,去向我的兒子告別。

  我的兒子非常懂事,兒子的眼中始終噙著淚。兒子問我:「媽媽,你真的要離開我,去很遠很遠的北京嗎?」

  我無話可說。

  兒子又問:「媽媽,你為什麼要和爸爸離婚,是爸爸不好嗎?」

  我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我邊哭邊說:「不,不是爸爸不好,爸爸永遠是個好爸爸,不好的是媽媽。」

  「不,媽媽也是好媽媽。」兒子見我哭,他也哭起來。

  我一把摟過兒子緊緊地抱在懷裡。

  兒子接著問我,「爸爸是好爸爸,媽媽你也好,你和爸爸為什麼要離婚呢?」

  我的心裡一陣酸楚,兒子的話簡直如刀子一般插在我心上,我說:「乖,這些事我說了你也不懂,等你長大了,慢慢地就會明白的。」

  我告別了兒子,告別了我的家,告別了生我養我的故鄉,重新又來到北京,來到青明的身邊。

  為了減淡我內心的痛苦,第二天我就去了青明的公司上班。我想讓繁重的工作致使我疲憊不堪,這樣我便沒有時間去想我的兒子,想對我無比寬容的國烈。……青明依然對我無比關心,無比體貼。

  我並不猜疑青明對我的愛,可我漸漸地感覺出青明的公司潛伏著一種危機。在工作中,我還覺察出青明人品中許多陰暗的東西。

  有一天青明不在,來了一個嬌媚的女人,自稱是青明的妻子。我接待她時,強壓著一股醋意,向她詢問了她與青明之間的一些情況。

  那女人毫不隱滿地告訴我,她與青明已經好了多年,她還為他生了個兒子。青明雖然與她名分上沒有夫妻關係,但是她為他生了個兒子,已是不可爭辯的事實。

  為此事,後來我問起青明,他卻矢口否認,說是有人在拿他開心,他說他從來沒見過我向他描述過的那個女人。

  這種情況下,我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然而,有一次,我外出回來,正好碰見青明與那個女人一起出來。我的腦袋一下大了幾圈,第一個反應就是認為青明一直在欺騙我。

  我很傷心,當天晚上我就跟他吵了一架。他突然氣憤地罵我小農意識,身上俗不可耐。

  我聽後徹底傷心了。我千里迢迢地來北京,拋開了全部來愛他,結果卻是這樣。

  這一夜,我想了許多,國烈、我們的兒子、那個曾經和諧溫馨的家。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現在只剩下我和自己的悔恨。

  第二天,我沒有向青明辭別,獨自一個人乘車回了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小縣城。

  我要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徐艷紅的經歷是當今社會中普遍存在的一個現象。那麼,我們不能不問,現代生活中,究竟什麼樣的感情是真的?人類社會發展到高度文明的今天,為什麼人的感情世界開始淪落到令人痛心不安的地步?究竟是什麼在左右著現代人的思維觀念?物質和精神究竟哪個在人們生活中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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