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科技軍閥 (五百六十九)戰火中的童年
    由於東南方面軍的撤退組織的較為嚴密,在以後的戰鬥中,高度摩托化的中**隊雖然先於蘇軍在4月15ri到達「斯大林防線」,但東南方面軍卻能夠成功地逃脫包圍,並阻止華軍向烏法的第一次進攻。對此,中國將軍杜玉明後來回憶道:「我們對(南方)敵人只能實施正面突擊,但摩托化兵團卻一次未能突入敵人的戰略縱深或迂迴敵人,自然更談不上大規模合圍了」。總的來說,中國統帥部對於西北方向的戰鬥並不滿意,蔣百里對此評價如下:「西北集團軍群進展緩慢,而且遺憾的是,損失很大。西北集團軍群當面之敵頑強而有力。」

    但不管怎麼說,此時華軍的鐵鉗已經合攏,對合圍中的蘇聯軍民來說,末ri已然來臨。

    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城南,火車站。

    「真的要允許這裡的平民撤走?」

    胡璉看著面se顯得有些憔悴的東方白,啞著嗓子問道。

    「當然。」東方白說道,「我們是軍人,不是屠夫。再說平民消耗的糧食太多了,我們不是斯大林那樣的屠夫,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餓死,給他們一條活路,對我們來說也是解脫。」

    胡璉聽出了東方白話裡的「潛台詞」,抬頭看了看擠滿了俄國平民的火車,苦笑了一聲:「你竟然允許他們乘座火車離開,這也太誇張了吧?這火車對咱們也是很有用的啊!」

    「我們現在已經不需要火車了。」東方白面無表情的說道。此時急於逃命的俄國平民正蜂擁的擠向車廂。東方白看到一個小女孩被擠倒在了地上,哇哇地大哭起來,他快步跑了過去,將小女孩從地上抱了起來。

    可能是由於飢餓的關係,小女孩顯得十分瘦弱,臉se看上去似乎比東方白還要白。

    東方白從衣袋裡掏出一包「薩其瑪」放到了小女孩的手裡,小女孩認出了這是食物,眼中閃出了光亮,她用哆嗦的小手小心的撕開了包裝紙,放到嘴裡咬了一口。細細的咀嚼了起來。

    「莉薩!莉薩!你在哪兒?」一座車廂的車窗裡,一個戴著頭巾的中年婦女焦急地用俄語呼喊著。小女孩聽到了呼喊聲,立刻轉頭叫了起來:「媽媽!媽媽!」

    東方白抱著他向人群走去,俄國人看到一位中**官。立刻自動的讓開了一條路,東方白來到了車窗前,將小女孩從窗口遞了進去,交到了她母親的手中。

    小女孩的母親感激地看著東方白,小女孩怔怔地瞅著他,東方白看著她們,臉上仍然沒有任何表情,他衝她們點了點頭,便轉身走開了。

    胡璉遠遠的望著這一幕,禁不住呵呵一笑。

    此時東方白和胡璉都不知道。剛剛的一幕,會因為那個小女孩的關係而載入史冊。

    遠處的炮聲變得激烈起來。

    「……我們一家人離開飢餓的斯維爾德洛夫斯克的情形,我記得很清楚。當時的戰鬥非常激烈。曾幾何時,美麗的城市變成了yīn森、冰冷而暗淡的一堆石頭。……人們躲在屋子裡,苟且偷生。蘇聯zheng fǔ早就遷走了,剩下的只有絕望的人們……」

    「媽媽拉著我的手。我裹在圍巾裡,努力加快腳步。大街上,風刮起了爛報紙,廣告和瓜子皮。迎面走來一隊衣衫不整的士兵,肩上的步槍上著刺刀……」

    「在爸爸的工廠裡。媽媽領到了一周的食品:半個黑麵包,兩條魚和四個土豆。她急著要趕回家,父親患傷寒正躺在家裡。平常總是強壯jīng力充沛的父親,現在是那樣的無助……」

    「房子裡已經不供暖氣了,所以我們大家擠在一間屋子裡。沒有劈柴燒壁爐。但一個鐵皮的小爐子救了我們。它有四個長長的支腳,放在客廳屋子中間的一塊鐵板上。像排水管一樣的管子貼著天花板。彎彎曲曲地通到窗戶的透氣口。我們已經燒光了一打椅子,還有外公的寫字檯。現在輪到廚房裡的櫥櫃了。有些jīng明的商人生產這種小鐵爐子。原來富人區的住家戶現在就靠這種爐子,因為zhōng yāng供熱系統早就失效了。它很快就能燒得通紅,茶壺裡的水幾分鐘就燒開了。但是,小鐵爐子涼得也很快。夜裡,室內溫度在零度以下。」

    「父親在慢慢地康復,他開始能上街了。沒有燃料,沒有金屬材料,工廠早已經關閉了,大部分工人被動員上了戰場。城裡的生活越來越艱難了。父親有一個姐姐叫柳芭,她住在烏克蘭,在離父親老家切爾尼戈夫大約一百多里地的一家鄉村醫院裡作助產士。『要不,到那兒去?』父親提議說,『那地方一直都是富裕,好客……』『你們在那兒靠什麼生活呢?』外婆表示懷疑。『我隨便找一個工作,無論如何,那裡比這邊好活一些。您看看,您的外孫多麼瘦。在這裡他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的。他現在需要牛nǎi,蔬菜和水果。這些東西在烏克蘭多的是……』聽著他們說話,我想像自己躺在一個小棺材裡。最近幾個星期,這種事情我見多了。悲痛的人拖著小棺材走在冰封的人行道上。我躺在小棺材裡一動不動,而他們三個人,彎下腰,撒下了眼淚。於是我開始嚎啕大哭。『你這是怎麼啦?』媽媽嚴厲地斥責道,『閉上嘴!已經都那麼瘦了……』」

    「『別那麼粗魯,』外婆干涉了,『她那麼弱,而且神經也弱。』」

    「我哭得更厲害了。總是受不了別人可憐我,哪怕有人開玩笑地說:『小可憐,小可憐見的』,我馬上就會放聲大哭。」

    「我這一通發作。再加上虛弱的樣子。成了出走的新理由。但外婆固執起來了:『你們走吧,我留在這裡。』不管怎麼勸說,她就是不聽。」

    「『我一個人能撐下來,』她叫我們放心,『所有東西都賣了,再說我也不需要太多。反正快活到頭了。我已經活夠了。這裡有父親,祖父,曾祖父的墓地。我也要呆在這裡……』最終決定,我們自己走。」

    「收拾上路很簡單。媽媽把衣服,毛毯。臥具等等放進一個類似箱子一樣的籐筐裡。她跟外祖母要了一本家族的相冊。我加上幾冊插圖雜誌《金se童年》。那裡面的插圖非常漂亮,類似現在的幽默畫。後來,我靠這些雜誌學認字。」

    「終於該告別了。整整一天,外祖母緊緊地抱著我。她親手用革命前積攢下來的麵粉做了甜餡餅。我頭一次看見她流淚。也可能,她感覺到再也見不著我們了。後來我才知道,我們離開之後不久,外祖母就餓死了。」

    「……在一個小站上,一大堆人擠在一列貨車旁。所有的人都帶著背包,箱子,籃子等等。人們擠來擠去,大呼小叫。火車馬上就要發車了。我們必須趕上去擠到車廂裡去。父親頭頂上頂著筐子,擠進了車廂,他伸出手來給母親。母親一隻手拉著我。兩邊的人擠得我很痛。我剛要掙扎著抬腿上階梯,突然,人chao一下子把我擠到了一邊。我從媽媽的手裡滑脫了,摔倒在月台上。人群在擠著,我看見媽媽一點點被推進車廂裡邊去了。父親想要擠出來,但周圍的人擠得水洩不通。我一個人留在了月台上。媽媽從一個人的身後伸出頭來,大聲喊叫著,但沒有人注意她。突然,什麼人有力的手臂把我撈了起來。一個身材高大,穿著軍服的中**官把我抱了起來。他看到我很餓,給了我一塊非常好吃的蛋糕,他看見了我被人群分開,聽到了媽媽的哭喊,便把我放在了車廂裡。交給了母親。他為什麼這樣做?我不知道……由於神經過度緊張,接下來的我全都不記得了。」

    「火車停在了一座城鎮。再往前無路可走了。河上通往前面的所有橋樑都被炸斷了。這是一個寒冷的清晨。但天se還是黑的。既沒有電筒,也沒有篝火。勉強能夠分辨出來的旅客們,拖著自己的物件,從車廂裡擠出來。我們也出來到結著冰的月台上。寒風刮起了雪,紮在臉上像針刺一樣。車站的房屋被毀,窗戶都打爛了。剩下的一半門懸掛在繩子上,時不時地撞在牆上。我們走進車站,想躲一躲刺骨的寒風。這裡也是四面透風,不過在牆角,原來售票處的地方,風小一些。我們席地而坐,等待天亮。媽媽鋪開了羊毛毯,安頓我躺下,我一下子就睡著了。」

    「『起來吧,』我在夢中聽見媽媽的聲音,『爸爸找到了一輛車。要繼續趕路……』」

    「站前廣場上積了一層雪,空無一人。乘客們都四處走散了。父親站在一匹又瘦又小的馬拉雪橇旁邊。身穿破破爛爛的半長皮大衣的,正是車伕。籃子和包袱已經裝上去了,中間把我塞進去,父母親坐在兩邊,我們就出發了。到河邊只有幾里地,但這匹小馬拖得很艱難。我第一次發現一種怪事:當我閉上眼睛,老是覺得在往回走。也可能,真的就是這樣。是否正因為這樣我們怎麼也走不到河邊?我拚命趕走睡意,使勁掙著眼睛,這樣才能往前走。這條路通過一片樹林。這裡的路上坑坑窪窪,雪橇一會兒彈起來,一會兒又滑到路邊。這把我逗笑了,有時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眼前是一條大河。岸邊的河水已經結冰,冰面上露出黑se的一條小徑。但是,在河道中間是窄窄的水面。在這裡,幾個磚橋墩之間,橫著被炸斷的橋架。再往前,又是覆蓋著一層雪的冰,一直到對岸,緊接著是陡直的山峰,那裡可以看見喀山山洞修道院的金頂。」

    「『我們怎麼才能到對岸?』媽媽絕望地問道。」

    「『沒關係,太太,能過去的,』馬車伕不慌不忙地說,一邊幫著父親把東西摞在雪地上。『大家都過去了。你們先走這條小路。然後從橋架上走過去。不過要小心些。慢點走,別掉到水裡去。』」

    「我們旁邊有幾個人,剛從對岸過來。他們證實說,橋樑的橋架非常結實。車伕帶上新的乘客,調轉雪橇,離開我們走了。」

    「我們在冰面上拖著東西,終於挪到了工字鋼鉚接起來的橋架。有人在橋架上綁了一根粗鐵絲,當作扶手。父親先幫著母親過到對岸去。然後分兩次把家當拿了過去。現在輪到我了。父親牢牢抓著我的手,踩著傾斜的工字鋼往前走。上面很滑,於是我吃力地側身走。用一隻手抓著鐵絲。刺骨的寒風似乎偏偏要把我吹到水裡去。我覺得,我們永遠也到不了下一個橋墩,媽媽在那裡焦急地等著我們……」

    「逃難之行路途遙遠,萬分艱難。十分複雜,我們要穿過幾條戰線,有時要乘坐擠滿了人的火車,有時要乘馬車,有時候,把行李裝在獨輪車上,父親推著車子一路步行到下一站。對於4歲的我來說,路途太艱難了。記得,有時候出現胸部疼痛,就像多年之後心臟病發作時候的那種痛感一樣。我自己走不了。甚至連手也活動不了。父親被長途跋涉折磨得十分疲倦,他生氣了,以為這是我在裝樣子。甚至有一次輕輕拍了我一巴掌。媽媽替我說話,要我們停下來,喘口氣。可他還是要我接著往前走。我感覺到再走一步,一切都全完了。我倒在地上,不能動彈。父親不得不把我放在獨輪車上。我知道父親本來已經很難了,但一點辦法也沒有。我甚至覺得,如果我消失的話,他們會高興的。當然。這樣想是不公平的,也是不對的。但是,每當出現疼痛的時候,我自己想死去,解脫他們……」

    「……我們終於到了烏克蘭的什麼地方。村子邊上有一座歪歪斜斜的房子。一個猶太人家庭給了我們一個容身之地。時間還不算晚,但天se已經黑了。爐子上燒著水。媽媽準備給我洗頭。一家之主在屋子角上。披著條紋布,在低聲祈禱。兩個兒子圍坐在桌子邊低頭讀課本。父親對母親小聲說:『你看看,多麼堅強的人。學校現在肯定都關門了。但是他們自己學習,將來一定有出息。』女主人把一個舊木盆放在小凳子上,倒進開水。媽媽加了一些涼水進去,她把我的頭摁在木盆上,於是我看見,從頭髮縫裡小小的淡黃se小動物成堆地爬了出來,在熱水中掙扎一會,死了。」

    「『快看呀,』我喊道,『這是虱子……』」

    「『天哪!』女主人歎了一聲,『對不起。現在虱子到處都有。沒有肥皂,人們營養不良,可不就是要出虱子的。』」

    「『沒關係,』媽媽安慰我說,『虱子的確到處都有。現在我們把水倒掉,再用開水燙一遍木盆,都會好的。給你們兩塊肥皂,這是我們自己存的。』」

    「『太謝謝了。』女主人表示了謝意。」

    「早晨,我跟主人的兩個兒子到村子裡走了走。村子大半已經廢棄了。我們來到了一個小商店。商店的主人,肥胖、上了年紀、典型猶太人長相的約瑟夫叔叔賣給我們一小鐵桶煤油——這是去虱子的最好方法。他送給我了一隻粘土作的口哨。」

    「夜裡,槍聲,馬蹄聲,喊叫聲把我們吵醒了。女主人低聲jǐng告說,要我們躲起來。突然,聽到了敲門的聲音。」

    「『該死的猶太鬼,快開門!』傳來了醉醺醺的喊叫聲。」

    「『這裡沒有猶太鬼。我們都是烏克蘭人,東正教徒。』父親還沒有忘記烏克蘭語,他朝外面喊道。」

    「『那就算了!……』」

    「馬一聲嘶鳴,聽見了馬蹄聲。然後又是幾聲槍響。」

    「早晨從窗戶往外一看,大家都在往商店的方向跑去。我們緊跟著也過去了。在斷了一個鉸鏈的門旁邊,約瑟夫叔叔躺在血泊之中。他的衣服被掀起來了,肚子高高地鼓著。他的妻子跪在身邊痛哭著……」

    「到處都在鬧饑荒,收留了我們的那一家人正準備離開,他們走了之後我們可以使用這套房子,裡面有兩個房間,洗漱間和廚房。在經過長時間的漂泊之後,這是非常好的前景。父親希望在這裡找一份工作,這樣我們一家的漂泊就可以結束了。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這裡也鬧饑荒。我們的伙食有稀稀的燕麥粥,一小塊麵包干,偶爾有一點赤褐se的青魚。父親在一個倉庫作門衛。媽媽每天一大早就去某個機關,在那裡擦地板,報酬是一小袋燕麥。我一個人呆在家裡,不知道如何是好。《金se童年》裡的插圖和文字我已經背得滾瓜爛熟了。我也沒有任何玩具。家裡人不讓出門——街上有壞人。傳說他們劫持小孩子,用來煉製肥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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