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科技軍閥 (二百六十九)客觀比較的結果
    (二百六十九)客觀比較的結果

    「將軍,你冷嗎?」曦雪看著楊朔銘,有些擔心地問道。

    楊朔銘搖了搖頭。

    黑夜容易使人浮想聯翩,但此時的楊朔銘卻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在亭子裡來回地踱著步。

    東方天際的曙光和朝霞久久沒有蹤影,濃重的暗夜好像潮水一樣無邊無際,點點繁星在天幕上眨著眼晴,兀立的陡峭群峰好像巨人一般,對人的精神形成了一種威壓感。最近一段時間的睡眠不足使得楊朔銘的心緒有些煩,但他不想回絕曦雪的好意。他深深的吸進了一口濕漉漉的霧嵐,努力壓抑自己內心的厭煩和氣憤,但是等待觀賞日出的那點點勉強的興致還是不可挽回地消失殆盡。

    幾天前發生的那場刺殺事件,對他的心情產生了極壞的影響。

    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他所碰到的刺殺事件已經很多了,他應該說已經見怪不怪了,但這一次看起來愚蠢而拙劣的暗殺行動,卻使他的心情到現在仍然難以平復。

    現在,儘管戰爭的隆隆炮聲仍在繼續響徹中國北方,南中國的土地上卻是一片安謐,中國南方的老百姓儘管對這場戰爭沒有表現得麻木不仁,也出了不少的力,但歌舞昇平發展經濟的渴望還是分外強烈。因此在長江流域中國經濟最為富庶的一帶,到處都能看到繁忙的商業競爭和熱火朝天的生產活動,城市和鄉村都被資本主義的經濟浪潮所席捲;城市在急速擴大,傳統的土地耕作者大批湧進城市和工廠做工,工人、農民和資本家同心同德地站在資本主義原始積累的旗幟下努力奮鬥,這種情形充分顯示出二十世紀二十年代中國經濟第一次起飛的良好勢頭。

    但是,這一次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針對自己的暗殺行動,卻給中國的經濟和政治前途投下了一層陰影。

    楊朔銘知道,不光是日本人不願意看到中國強大起來,俄國人也是一樣,無論是現在的紅俄還是過去的白俄。

    對於紅俄們給中國帶來的危害,他瞭解得比這個時代的任何人都深刻。

    在「九?二八事件」之後,雖然中國的民眾對於蘇俄向中國輸出的**和妄圖在中國製造動亂的陰謀有了認識,中國政府也加大了對國內蘇俄地下勢力的打擊力度,但這一次的刺殺事件卻表明,蘇俄伸入中國的魔手並沒有從根本上被斬斷。

    而這次的刺殺事件表明,這個時代的中國民眾的意識其實並不像楊朔銘以前想像的那樣,比「後世人」更為覺醒

    在中國這片土地上,容易讓蘇俄勢力生根發牙並滋長蔓延的「土壤」依然存在

    現在的楊朔銘,作為北京政府的一個非常任的軍事首腦——邊防督辦,並不是那種集黨、政、軍大權於一身的超級**者。現在的他,感到自已好像是一個心力不濟的船長,眼睜睜看著中國這條大船開始操縱失靈,然後被身不由己地刮向風暴深處。

    現在的中國國內,可以說出現了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東西。

    這一次的刺殺事件,雖然並不嚴重,但對楊朔銘來說,卻是一個警告。

    如果任由其蔓延到軍隊當中,帶來的將是毀滅性的災難

    那兩個人臨刑時仇恨厭戾的目光,仍然在他心頭回縈繞不去。

    還有多少中國人,像他們倆一樣?

    楊朔銘感到後背有些燥熱,他解開了衣領的鈕扣,走出了亭閣,在一塊大石頭旁邊站定,駐足向遠方眺望著。曦雪默不作聲的跟了過來,站在了他身邊右後方不遠處的地方。

    他現在已經深深地感覺到,作為一個統治一千多萬平方公里土地和四萬萬人口的大國政治家,所要承受的壓力。

    來到這個時代,已經快八年了,他已經不再是那個衝動熱血的年輕人,現在的他,目力雖然不能穿透遼闊悠遠的宇宙空間和濃重的黑暗,但是此刻他的思想的利箭卻已經飛越江河大地,飛向遙遠的北方平原上那片狼煙四起形勢險惡的戰場。

    他與其說站在群山之巔和美女秘書一起休身養性,等待觀賞日出,更不如說是站在一個居高臨下的制高點上梳理自己的思緒,耐心地等待捕捉任何一線稍縱即逝的寶貴時機

    曦雪看著楊朔銘顯得有些孤單的身影,看著他把自己牢牢的釘在腳下這片黑色的土地上,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亮。

    此時的楊朔銘,卻並沒有感覺到身後美女的目光當中的異常,他的思緒,已經飛向了遠方。

    儘管現在,北方和日本人的戰爭還沒有結束,但「釜山海戰」的結果已經表明,不出什麼意外的話,中國將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這場戰爭結束之後,中國的外患將大大的減輕,未來的中國,將贏得最少二十年寶貴的發展時間。

    但外患尚未全平,內憂則已悄然而起。

    國家想要發展,想要強大,內部的穩定是非常重要的。國家不寧,如何談得上齊心協力對抗外侮?

    日本人雖然對中國一直抱有極大的野心,但楊朔銘堅信,蛇吞不下大象,因此日本人也吞併不了整個中國,更何況,英美諸國決不會容忍日本獨霸亞洲。最可怕的心腹大患,其實還是中國人自己

    楊朔銘的身子動了動,在曦雪的注視下,他將深邃的目光慢慢的轉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那個現在應該比他還年輕的偉人,那個曾經在後世被奉為神明的領袖,那個現在應該是留著一頭長髮和說一口土裡土氣的湖南話的神人,他現在在做什麼呢?讀書?開會?研究時局對策?抑或在策劃一個什麼陰謀?

    冥冥之中,彷彿有種靈感在提醒著自己,那個人此刻決沒有睡覺。

    他是不是也正好像他一樣,站在某座山下,迎著東方即將升起的旭日和朝霞,把探詢的目光投向這裡,投向站在群山高峰上的自己?

    他和自己的思想及目光,是不是注定不能照面?

    他和自己的智慧和力量,是不是也會如同積雨雲中的陰電和陽電,一經碰撞就要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社會裂變?

    這種碰撞,會不會像歷史教科書裡說的那樣,是他所不能抗拒的歷史的必然?

    等待已久的曙光和亮色終於顯現,東方天際漸漸映出一抹魚吐白,一道淡淡的朝霞響箭一般穿透渾沌的空間,於是淹沒於黑暗之中的天地萬物開始顯露出各自生機勃勃的形態。當第一聲嘹亮的鳥鳴從深谷中傳來時,濕漉漉的空氣似乎都起了震動,把遐想中的楊朔銘帶回現實面前。

    傅卓瑤不知什麼時候悄悄出現在了楊朔銘的身旁,將一件風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楊朔銘嗅到了第二夫人的熟悉氣息,但是他沒有動彈,此時他的思想,依然在渾沌初開的天地萬物之上翱翔著。

    一海之隔的那個島國,擁有先進的生產技術、強大的軍事實力和全民族萬眾一心兇猛好鬥的尚武精神。同虎視眈眈的鄰國相比,他現在全力推動前進的國家工業已經不像以前那樣的落後,國力也有了長足進步,軍閥割據的局面得到了一定的扼制,民眾的生活水平也有了很大的提高,但那些居心叵測的搗亂分子,到處無孔不入地擴大勢力。如果國家內政不統一的話,民心一旦渙散,後果不堪設想。

    中國的強大,最需要的,還是時間。

    楊朔銘的嘴角不自覺的輕輕抽動一下,臉上忽然有了釋然的表情。此時天光終於大亮起來。極目遠眺,遠處的群山雲蒸霞蔚,煙波浩渺,一輪噴薄欲出蒸騰而起的燦爛朝陽劈雲斬霧般的出現在面前。

    「真美。」傅卓瑤輕輕挽住楊朔銘的胳膊,眼中滿是盈盈笑意,說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楊朔銘彷彿突然從夢中驚醒,他的身子微微晃了晃,他這才感到站立久了,腰腿有些酸脹。

    「夫人心誠則靈,果然今天看到『佛光雪指了指遠處如同霓虹般的霞光,笑著說道,「我和將軍雖然來得早,也不枉等這一會兒了。」

    「曦雪這麼喜歡看日出,怪不得要叫這個名字。」傅卓瑤笑著點了點頭,「這日出美景,果然令人心曠神怡,看樣子以後每天都應該早起看看。」

    幾個人正在說著話,一位軍官快步從山下跑了上來。

    「將軍,外交部施參事到了,說有要事要見您。」軍官見到楊朔銘,敬禮後報告道。

    「那就是說,他們那邊談得有進展了。」楊朔銘點了點頭,說道。

    承德,避暑山莊。「昆山樓」別墅。

    這是一幢外表看上去色調明艷但不算特別顯眼的中國傳統式建築,有二層樓體,紅牆碧瓦,飛簷拱廊,門前有條嘩嘩作響的小河,圍牆四周有兀立千年的巨大古松。這座別墅由紅磚青石堆砌而成,那種江南園林般的別緻,與樓後參差嵯峨的山體岩石正好融為一體,體現了中國傳統建築師們取法自然的藝術匠心。

    在這裡,一場臨時性的秘密會議已經進行了一整天。

    面對眼下戰事順利勝利在望的大好局面,與會者們卻一反平時的直抒胸臆慷慨激昂的態度,竟然個個小心翼翼謹言慎表,讓會議的氣氛顯得很是沉悶。

    「……那就是說,日本人同意放棄他們一直堅持的在滿蒙的特殊權益?」吳佩孚說著,臉色陰沉下來,「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們竟然在和談這一塊兒也取得了這麼大的進展。

    吳佩孚在現在的中國軍界,算得上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在地方軍閥中有相當號召力。此次來承德匯報軍情,所以楊朔銘也將他叫了過來,參加這次的秘密會議。

    「……現在我的公館天天都要收到好多信,都是要求上前線抗日殺敵的。民氣如今空前高漲,我們現在卻突然要告訴他們,和日本人化敵為友?」

    聽了吳佩孚的話,楊朔銘不由得微微的皺了皺眉頭。

    吳佩孚的話無疑使在座的許多人感到刺耳。關於對日和談這樣的「敏感話題」,早已成為國內各派政治勢力相互利用攻擊的敏感武器。

    「子玉此言謬矣」外交部參事施肇基聳了聳肩膀,說道:「『和』與『戰』之間,並無矛盾之處,如果能在談判桌上得到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不是更好嗎?」

    「滿蒙如今已經為我軍所收回,他們現在說放棄,不是耍人嗎?」吳佩孚有些惱火地問道。

    「日本人所謂的滿蒙權益,具體都是些什麼東西?」楊朔銘不動聲色的問道。

    「簡言之,主要有七項。」施肇基打開了一份文件,看了看,給大家解釋起來。

    「第一,是到1997年為止的包括旅順、大連在內的關東州租借權。」

    「第二,是到2002年為止的長春以南的『南滿洲鐵道』(即所謂的『滿鐵』)的經營權,這裡面還包括附屬地的行政權和禁止鋪設平行線路以及支線等『有害滿鐵的線路』。」

    「第三,是到2007年為止的『安奉鐵路經營權』。」

    「第四,是滿蒙五條鐵路的『合資敷設權』和兩條相關鐵道的『受托經營權』。」

    「第五,是滿蒙的『礦山開採權』和『森林砍伐權』。」

    「第六,是滿蒙的『土地商租權』日僑自由往來居住權和工商營業權。」

    「第七,是『鐵道守備兵駐屯權』,也就是一公里鐵道15名士兵,總數16665名以內。」

    「這些東西大都是出自於1905年9月日俄戰爭後的《樸茨茅斯和約》從帝俄手中接過來的,又由當年的《日清善後條約》得到確認。」施肇基說完,合上了文件,「正如吳子玉將軍所言,這些東西現在其實已經不存在了。」

    「現在主要的問題,並不是出在這裡。」陸軍部長蔡鍔把目光轉向會議主持人也就是最終決定大計方針的楊朔銘,楊朔銘微微頷首,示意他說下去。

    「……大家其實也都知道,我國同日本開戰,如果一直就這樣的打下去,勢必將兩敗俱傷。」蔡鍔說道,「現在的局勢其實是,我們雖然在海陸兩個戰場都打敗了日本人,但卻不一定滅亡得了日本,國內『滅日』的呼聲再高,軍隊中也有部分將領要堅持與日本人一拼勝負,這其實正好中了奸人的詭計。想要完全洗雪國恥,現在並不是時候。」

    「你蔡部長身為軍人怎麼也跟著鼓吹起和談來了?你如果害怕日本人就讓不怕死的上前線打仗好了」吳佩孚終於有些忍耐不住的發作了,拍著椅子的扶手叫道,「什麼奸人的詭計?哪來的奸人?」

    「松坡的話決非危言聳聽,吳將軍應該冷靜一些才是。」蔣百里勸說道。

    聽了這位保定軍校校長的話,吳佩孚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點了點頭,臉上現出專注之色,傾聽著蔣百里的發言。

    「在座諸位恐怕對敵我雙方軍力戰力並不完全瞭解,我在這裡不妨向大家簡單的通報一下。」蔣百里翻開了一份文件,說道,「……先說說我國的情況。我國現有陸軍一百二十一個師,七十二個混成旅,九個戰車師,六個騎兵師,十二個炮兵旅,總兵力約二百二十萬人左右。裝備情況為,每師兵員一萬五千餘人,步騎槍八千七百餘支,輕重機槍六百挺。各式火炮二百餘門。以上裝備為原歐洲遠征軍整編師的規模,而地方部隊的兵員裝備約達到遠征軍的七成左右。」

    「海空軍情況:截止今年六月,我國共有飛機一千八百餘架,其中能夠用於作戰的有一千三百零五架,海軍共有艦艇一百七十六艘,主力為十二艘五萬噸級巨艦。」

    「日本方面的情況是,步兵常備師團十七個,兵員三十八萬人,如果本土遭到進攻,日本一個月內可以三倍動員。也就是說可以組織裝備一百一十餘萬人。日軍每師團下轄四個步兵聯隊,一個騎兵聯隊,一個山炮聯隊,一個重炮聯隊,一個工兵聯隊,一個輜重兵聯隊,兵員二萬二千人,馬五千八百匹,步騎槍九千五百支,輕重機槍四百五十挺,各式大炮六十餘門,戰時每師團會增補舟橋、探照燈、通訊器材、航空支援和紅十字隊等,因而戰鬥兵員可增至三萬左右。」

    「日本航空力量則無法同我軍相比,據情報顯示,日本陸軍現共編有六個航空中隊,各類飛機三百餘架,作戰飛機約為一半。日本對我國威脅最大的仍是海軍,共計艦艇三百餘艘,海戰雖遭敗績,現在仍然擁有八艘主力艦,還是世界海上強國。更重要的是,日本國力強大,鋼產量為我國數倍,以其現在的規模,一年之內便能製造飛**百架,大口徑火炮四百餘門,各式車輛五千餘輛,艦船亦可增加二十多萬噸。而我國重工業相對落後,一些主要裝備目前還要依賴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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