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來覆去將手裡的這封信給看了個遍,夏侯淵的表情也是yīn晴不定,周圍的一眾部將看到這一幕之後,也是不禁暗自捏了一把汗。\/\/\/\/眾所周知,自從徐州戰場上連番失利之後,這位夏侯將軍現在的脾氣可是不太好,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爆發,萬一他要是生起氣來,那自己說不定就倒霉了。
「伯濟,你們怎麼看?」等到諸將都把這封信看了一遍之後,夏侯淵這才沉聲問道。這封信是於禁寫過來的,在信中於禁痛陳自己悔不當初,當時投靠劉備是迫於形勢。這些年來在劉備集團裡受盡排擠,因此早就萌生了回歸曹cāo懷抱的念頭。為了表明自己對曹cāo的忠心,在信中於禁告訴夏侯淵,此番劉備派遣馬超等人前來譙郡,糧草卻是屯於武平縣。夏侯淵只要率領一支輕騎前去劫殺,足以將馬超的糧草全部焚燬,這樣一來馬超就不戰自敗了。
另外,於禁還告訴夏侯淵,據不可靠消息來源,最近馬超似乎是病了,因為他已經很久不在人前露面了,而且還召集了不少名醫前去譙郡,具體為誰診治雖然是不太清楚,但是聯繫前後種種跡象表明,肯定是某位大人物趴下了。這封信息量豐富的信件來到夏侯淵手裡,不由得他們不琢磨琢磨。
因此聽得夏侯淵發問,郭淮想了想之後,這才開口道:「夏侯將軍,於文則投靠劉備。已有五年有餘了。為何先前一直沒有投誠的意思。現在卻突然悔不當初呢?我看此事有些蹊蹺,多半是其中有詐。」
一旁的夏侯蘭也是附和道:「是啊叔父,兩年前於禁還在廬江大敗孫權,可見劉備對他著實器重,而且他家眷也都已經被劉備弄去了,如此一來他在許昌可謂是了無牽掛了。為何此時甘心拋卻家小,再來投靠我軍呢,此事多半有詐。」
「二位將軍言之有理,夏侯將軍可還記得,前番陸遜就是以詐降之計騙過了張文遠將軍。隨即突襲大營,這才兵敗洪澤湖!」參軍蔣濟也是出言提醒道。
其餘諸將也是紛紛附和,都覺得此事大有蹊蹺。要說這於禁在曹營之中,做人真不是一般的失敗。現在他說是要投誠,居然愣是一個相信的都沒有。夏侯淵自然也不相信,當下稍一沉吟卻是皺眉道:「那以你們之見,此事會是如何呢?」
聽夏侯淵這麼一說,蔣濟等人想了想,這才開口道:「我看敵軍的意圖不外乎有二,一是吸引我軍去武平劫糧,他就可以中途設伏算計我軍;第二就是一旦我軍輕舉妄動前去武平,那麼大營的守備必然難免空虛,他也可以趁機攻打大營!」
營帳和城池畢竟是不同的。無論是防禦能力還是保密xing,比起城池都要差了不止一籌。就算是再厲害的軍隊,一旦守軍不足又被人突襲大營的話,很可能就徹底地陷入混亂而一發不可收拾。聽了蔣濟這話,夏侯淵先是點了點頭,隨即又是搖了搖頭道:「馬超匹夫雖然是有勇無謀,但是那馬謖卻是詭計多端。有他在此,難道還會用這麼淺顯的計策嗎?」
對於夏侯淵的這個疑惑,蔣濟卻是不太當回事,直接笑道:「正所謂常見則不疑。倍思則易殆。有時候計策越是簡單,越是能把人騙得死死的。更何況他們剛剛才用過詐降計,現在再用詐降計,自然是出人意表了。再者,此計縱然是不成。最多也就是我們不上當罷了,只要我們按兵不動。他們也是毫無損失。」
這個解釋可以說是最為合理的解釋了,夏侯淵點了點頭之後,這才繼續開口問道:「既然如此,以你們之間,我們該當如何行事呢?」
這個問題蔣濟也已經想過了,當下稍一沉吟之後,忽然笑道:「夏侯將軍勿憂,濟有一計,或可將計就計,把這馬超給一舉殲滅了!」
當下蔣濟將自己的計劃給全盤道來,夏侯淵聽得也是連連點頭,最後下令依計行事。到了這一天的黃昏時分,一彪人馬在郭淮的帶領下,悄無聲息地渡過了穎水,往武平縣方向趕去。
到了深夜時分,綿延三里有餘的夏侯淵大營之中一切如常,除去巡哨、值夜的士卒之外,其餘士兵似乎都已沉沉入睡,一點聲音都沒有。但是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顫動聲卻是忽然傳來,並且是越來越明顯。而緊接著這顫動聲,一支人數不明的軍馬乘著夜se,急速行至曹軍大營的南邊營門外約500遠步處。領軍的大將一邊前進,一邊仔細地觀察了一番前方軍營的情況後,隨即從自己身後取出一張強弓,又從一旁的箭袋裡抽出兩支響箭。
迅速地將兩支箭同時搭上弦,統兵的將領,也就是馬超卯足了全力,將自己手中的強弓拉成滿月狀之後才鬆開。伴隨著刺耳的呼嘯聲,兩支響箭同時沖天而起,尖銳異常的呼嘯聲迅速打破了夜空的寧靜,聲音遙遙地向四周傳播開去。
「殺——」重新將強弓背負在自己的身後,隨即迅速提起懸掛在馬側的一桿銀槍,馬超厲聲狂吼起來,然後一馬當先殺進敵軍大營之中。隨即,在他的率領之下,其麾下所有士兵齊聲暴喝著,迅速朝敵軍大營方向掩殺過去。他們這一彪人馬都是騎軍,來去如風迅捷一場,曹軍大營中巡哨的士兵似乎完全沒有料到會有如此異變,竟然驚得呆住了。待到敵軍殺至距離營門不足百步時,一個個才回過神來,驚慌失措地敲鑼打鼓,喚醒自己的同袍準備抵抗。
但此時卻是為時已晚了,很快在馬超的帶領下,這一支突襲的騎軍就殺到了營外。然後迅速衝破營門殺進營內。但是在深入敵人的軍營約有三百餘步後。先前卯足了勁的馬超卻不得不駐馬停了下來。因為此刻他麾下軍馬所及之處,除了起先所見的數十名巡哨敵兵外,竟然看不到任何一個其他敵軍士兵,所有的營帳之中都是空無一人。難道敵人都是武平縣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止步!」趕緊勒住跨下戰馬,馬超揚起手中的銀槍,厲喝連連之餘好不容易才約束住了麾下略顯凌亂的軍馬,隨即驚疑不定地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咚咚咚咚……」恰在此時,震天的戰鼓聲忽然從軍營中響起,伴隨著戰鼓聲隨之而來的,便是聲勢駭人的喊殺之聲。以及一叢叢she來的火箭。
「中計了!」看到火箭凌空she來,馬超的瞳孔在一瞬間幾乎是收縮成了一個小黑點,隨即驚駭yu絕地狂呼起來:「快,快撤……中計了。快撤出去!」
當下馬超撥轉了馬頭,朝剛剛進入大營的營門口方向衝去。而就在這時其他設伏的曹軍卻已經趕了過來:「賊軍休想逃走,郭淮(夏侯蘭)在此!」
從左右兩面方向同時殺出一支軍馬,為首將領正是郭淮和夏侯蘭。兩支伏兵成鉗形狀,朝正yu倉皇撤出軍營的馬超猛撲了過去,正是郭淮和夏侯蘭依照蔣濟的計策,去而復返準備伏擊敵軍偷營的人馬。而在遭遇伏擊之下,馬超所率的人馬明顯有些失控,完全不成隊型地就開始奪路逃跑起來。但可能是因為要逃命的原因,這些個士兵都爆發出驚人的潛能。而且他們其中大部分還都是騎兵,竟然趕在郭淮和夏侯蘭兩軍合圍完成之前,險險地撤出了軍營,僅剩下數百名的腳力稍差些的士兵沒趕上。很快,這數百名士兵便被掩殺而至的敵軍給砍成了肉泥。
「追上去!」夏侯蘭與郭淮如何肯放過這到嘴的鴨子飛走了?當下二人合兵一處之後,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迅速引軍追擊了上去。遠處的一處山坡上,渾身披掛的夏侯淵看著已經是火光沖天的大營,神情肅穆一言不發。而就在他的身後,10000多名將士已經是盡數勁裝結束。等待著他下達作戰命令。
一騎哨騎飛奔至此,隨即連滾帶爬下馬來到夏侯淵的身前,上氣不接下氣地稟報道:「啟稟夏侯將軍,譙郡之中有大軍調動,敵將馬超前來劫營。為郭將軍他們設伏所敗,如今郭將軍正在追擊殘敵!」
「哼。馬超,你不是在養病嗎,怎麼又有力氣來襲營了?」不屑地嘀咕了一句之後,夏侯淵轉過頭來正準備下令,就在這時又是一名哨騎趕至,滿頭大汗地稟報道:「啟稟夏侯將軍,譙郡突發大火,眼下城內已經是一片混亂了!」
「哦?」夏侯淵聞言不置可否,走到高處看了看遠處譙郡方向,果然看見紅光閃爍。點了點頭之後,夏侯淵當即下令,全軍開拔去取譙郡。
「父親,這其中會不會有詐?」眼看夏侯淵下令去取譙郡,一旁隨軍的兒子夏侯霸不禁有些疑惑地道。從昨天開始,他就有些感覺心神不寧,甚至隱隱約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無妨,馬超小人前來劫營,譙郡此刻必然守備空虛,想來城中的義士已經舉事,這才會火光沖天的。如此戰機若不抓住,那麼一旦讓馬超退回城中,ri後難免要再度大費周章!」夏侯淵倒是信心足得很,看自己的兒子還是有些信心不太足,夏侯淵也是趁機開導道:「仲權,你要記住,為將者不僅要深知兵法,善於覺察蛛絲馬跡。還要學會如何揣摩敵軍心思,做到料敵先機,戒驕戒躁,這才能克敵制勝,明白了嗎?」
「父親高見,孩兒記住了!」聽自己老子這麼一說,夏侯霸就算擔心,也不好說什麼了,當下夏侯淵整頓起軍馬,下了土坡之後,就殺往那看似已經對自己大門洞開的譙郡。然而就在他衝到距離譙郡不過數里之時,兩側一直沉寂的官道之上,突然傳來一陣喊殺之聲。接著無數火把火箭,從兩側的山上紛紛she下,引燃路邊的枯草,頓時這些全速前進的曹軍將士,也都是盡數身陷於一片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