靚女爵與狂天敵 第十章
    在四周愈發開懷的笑聲中,甘莫語輕輕在雲菫頰上落下一吻,緩緩將她摟入懷中,「戲演得不錯。」

    「彼此彼此。」倚在甘莫語半裸的堅實胸膛前,雲菫臉頰輕紅地低語道:「你的傷……」

    「沒大礙。」甘莫語同樣低語著,然後輕輕用手指梳理著雲菫身後的長卷髮,「謝謝。」

    是的,謝謝,謝謝她多日來不眠不休的守護,謝謝她望著他之時,那發自內心的喜悅與關懷,謝謝曾因他所作所為而怒極的她,雖明明心中還存在許多疑慮,卻能如此平靜與清澈的眼眸。

    而他最感謝的是,如今在他身前的她,一身安平……

    「別道太多謝,別忘了我們現在身在妻族,而妻族是不時興道謝與道歉的。」

    面對著一個全新的甘莫語,感受著他那火力全開的溫柔,僅管明知是在做戲,但雲菫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地加速了。

    「我會記住的。」望著雲菫臉頰的紅雲,甘莫語在輕笑聲中放開她,「我走了。」

    「嗯!」

    在眾人的笑聲中,雲菫也輕輕地笑了,笑容是那樣絕美,那樣澀羞。

    由於妻族相當好客,再加上雲菫與甘莫語是以被追緝的私奔夫妻身份當掩護,因此在甘莫語身上的傷徹底痊癒,並為他們找到完全的落腳地前,妻族一點也沒打算放他們走。

    就這樣,雲菫與甘莫語開始了與妻族同在的日子,而這種隨遇而安的流浪庶民生活,是過往的雲菫從未曾想像過的。

    他們敬天、畏地,除此之外,完全不拘小節,他們隨時隨地都可歌、可舞,並且日日笑容滿面,他們喜愛四處流浪,想到哪,走到哪,毫無目的性可言。

    白日時,甘莫語就隨著狩獵隊一同出去覓食,雲菫則學習著如何擠馬奶、煮奶茶、架帳篷,甚至洗衣、編鞋。

    黃昏時,甘莫語會坐在雲菫身後輕摟著她的腰,讓她靠在他的懷中,一起望著妻族又歌又舞。

    到了夜裡,雲菫則與與甘莫語兩人背靠背裹在一張毛氈裡,夜夜聆聽著其他帳裡傳來的毫不掩飾的歡愛呻吟,然後低聲討論著承平宮裡的「獵人」、張大人的真正死因,可能的受害者,近來不尋常的國際情勢,以及,何謂隱婆之術……

    僅管弄清了一些事,釐清了一些誤會,不過甘莫語依然沒有說出蕭老大人遭要挾之事,更一句話也未曾提及雲菫耳墜之來由。

    明知他隱瞞了很多事,但雲菫並沒有追問,因為她明瞭,他不想說的事,問也沒用,更何況,僅管每夜都靠得那樣近,甚至,每個清晨,她都是在他的懷中醒來,可他們之間的話題,只會圍繞著承平宮,他們之間的關係,依然疏離。

    是的,疏離。

    他雖不再緊繃著臉,臉上多了許多自在笑意,卻從未曾談及過他自己,他雖日日與她肌膚相依,夜夜相擁而眠,卻從不曾逾矩,僅管有些時候,她清楚感覺到了他的情慾與緊繃。

    這男人果真潔身自好且自製得很,難怪能得到青樓姑娘家的一致好評。

    而他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對李師清的責任?抑或是對那名被他稱之為「花神」的女子堅定不移的戀慕?

    有時,雲菫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著,但她又總搖一搖頭,努力將那些古怪念頭搖出腦際。

    可隨著日子一久,雲菫發現,他們之間的互動愈來愈自然,有默契,自然默契到有時,雲菫都以為他們真的是夫妻,以致她得不斷提醒自己,這只是在演戲,一待甘莫語徹底傷癒,他們也找到妻族認可的落腳地後,這戲,便會立即落幕。

    一個黃昏,當甘莫語被妻族男子拉著到火堆旁跳勇士舞之時,雲菫抱著雙膝,故意笑著與他揮別,然後看著他掛著一抹無奈的笑,開始隨妻族男子而舞。

    想不到他跳得不錯嘛……

    望著甘莫語陽剛氣十足的舞姿,再望著他臉上那抹自在的笑容,雲菫驀地有些癡了。

    她的雙眸不由自主地在他身上流連,然後望著他的雙眸,同樣在自己身上來回流連……

    當感覺彼此的雙眸那般若有似無的淡淡輕纏之時,雲菫的身子,緩緩的灼熱了,心更是不住地輕輕悸動著,直至身旁傳來一個親切的嗓音。

    「你們根本沒成親,對吧?小菫。」

    「我們……」驀地一愣,望著不知何時聚集至自己身旁的妻族女子,雲菫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

    「別瞞了,我們早猜著了,你肯定是貴族,但你的沙耶,他似乎……」

    「他也是貴族!」聽到這話後,雲菫急急說道。

    「別著急,我們並不是想詆毀你的沙耶,我們是在稱讚他。」

    「稱讚?」雲菫有些不明白的眨了眨眼。

    「是啊!你的沙耶舉手投足之間極具貴氣與霸氣,但我們實在不認為哪家尋常貴族子弟能有他那樣的膽識與伸手。」

    「沒錯,你的沙耶還極富正義及責任感,在未確定你們徹底安全,並找著落腳處前,他寧可忍著不碰你,也不願讓你受孕,你要知道,對男人而言,這多不容易啊!」

    「是不容易……」

    明白並不是自己身份曝了光,雲菫總算鬆了一口氣,但不知為何,聽著妻族女子對甘莫語「自制力」的誇讚,想及她們知曉的原由,以及為她找到的合理解釋,她的臉頰微微紅了起來,但心底卻有些微微的苦澀。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甘莫語之所以那般有自制力,只因他從未將她放於心間……

    「小菫,你絕絕對對是名門貴族出身,而他,必然是因戰功才取得貴族之位,然而由於他的身份低於你,所以這份愛戀無法被你家族接受,而你又被許婚給他國皇子,因此你們才會私奔,並被家族及為面子一定要奪回你的那個皇子一路追殺,對不對?」

    「嗯……對……」輕垂下頭,雲菫口不對心的喃喃說道。

    「果然,我猜對了。」

    「我就說嘛!一定是這樣,要不是情敵,怎麼小手會那麼狠!」

    「上蒼,好浪漫啊……」

    聽到了雲菫的回答後,妻族女子們開始七嘴八舌地閒聊了起來,而心緒無端起伏不定的雲菫只能至始至終微笑以對,直至一個熟悉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各位可愛的妻族朋友,我能懇請你們為我的沙摩保留我們的行蹤嗎?」

    「放心吧!我們妻族人最能保守秘密了。」

    望著甘莫語一個個親吻著妻族女子的頰,望著她們臉上開心的紅暈,雲菫的心微微有些惱了。

    會不會太過分了?

    是的,雲菫真的有些氣惱,氣惱他做起這類事原來可以這樣得心應手,氣惱他竟可以如此迷人,更氣惱自己怎麼都無法如他一樣,對他的存在,徹底無動於衷……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況且小菫與她的沙耶也不可能一輩子與我們同行,我看還是讓他們去找隱婆問問吧!」當甘莫語坐回雲菫身後之時,族長之妻突然轉頭對她身旁的族長說道:「直接問她他們得躲到哪裡,才可以安穩幸福一輩子。」

    「好。」一想及甘莫語連碰自己的沙摩都不敢碰的強烈責任自製感與窘境,同為男子的族長感同深受的拚命點著頭。

    「隱婆?」聽到族長之妻的話後,甘莫語與雲菫對望了一眼。

    「是啊!什麼都知道的隱婆。」族長之妻笑咪咪地答道:「懂隱婆之術的隱婆。」

    妻族的車隊,第一次有方向性,且筆直地向西北方向走去。

    八日後的一個夜晚,妻族決定舉行一個盛大的篝火會,所有的妻族男子,包括甘莫語,一早就出門狩獵,妻族女子則個個笑逐顏開地在水塘旁洗浴,並將一種香味濃厚的香膏塗在自己赤裸的身上,也塗在雲菫身上,還在雲菫由水中起身後,強為她換上一襲背部全裸至臀上的古怪奇異服裝。

    不太明白究竟要為何事慶祝,但感染到他們衷心喜樂的雲菫,也輕輕笑著,然後在在日落西山之時,與妻族女子一起迎接妻族男子與甘莫語的歸來。

    一樣的又歌又舞,歡飲作樂,可當夜幕悄悄降臨之時,雲菫突然發現她早早便被趕回帳篷,而往常總會歌舞至中夜的妻族人們,也緩緩散了開去,駐地四周,則響起了此起彼落的吟哦聲與喘息聲……

    這……

    回想著先前妻族讓她與甘莫語交相低飲的牛角酒杯中的血色,雲菫恍然有些明白了。

    原來這是個婚典,妻族人專門為他們準備的婚典!

    在心底的濃濃感動與古怪的悸動中,雲菫悄悄掀開帳篷一角,用眼眸尋找著甘莫語的身影,但她放眼所到之處,卻都沒有他。

    他上哪兒去了……

    走出帳篷,雲菫一個人獨自尷尬地在草原上四處搜尋著甘莫語,直到月上東山後,才緩緩回到帳篷。

    他究竟上哪兒去了?

    望著那依然空無一人的帳篷,雲菫心底驀地升起一股微慍。

    該死,他不要忘了,他們現在是在妻族,只要還在妻族族人的視線裡,她就是他的沙摩,他就不能丟下她一個人。

    更何況,他到底還想不想找到隱婆啊?

    萬一被妻族人發現,都到這時,他們還不在一個帳篷裡,萬一他們的真正身份被妻族人識破,這樣的欺騙會讓妻族人傷心不說,他們先前演了半天的戲,不全白演了?

    在心底的輕咒聲中,雲菫跳上了一匹馬,在草原上來回奔馳,許久許久後,終於,在水塘一隅,她望見了甘莫語,望見了背對著她站在水瀑下,雙手按著山壁,任急落的山水沖刷著全身,背肌僵硬的他……

    望著這樣的他,雲菫不知自己是該喜,還是該傷?

    或許他不是全然對她無動於衷,然而,他也不願違背心意與她假戲真做。

    可他知道嗎?她,其實想擁抱他。

    而這個「想」,絕不僅僅是出於身上那散發出異香的香膏……

    該死,為什麼會這樣?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已習慣身旁有他,習慣那雙由身後輕抱住她纖腰的結實手臂,習慣他讓她依靠的結實胸膛,更習慣他那一見到她就綻放的親切迷人笑意?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腦中總來回縈繞著他的臉龐、他的笑顏,甚至他的體溫,與身上那獨特且乾淨的男子氣息。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刻,她真的想擁抱他,想再體會一回他曾經的溫柔,就算只有一夜,就算他的心底,根本沒有她……

    「我的沙耶,這麼晚沐浴似乎並不是個好注意。」在心底那股又酸又澀的想望中,雲菫忍不住迷濛著雙眸輕輕走入水塘,任裙擺在小腿旁散成一片花瓣。

    「你回去。」當聽到雲菫的嗓音之時,甘莫語立即下腹一緊,硬聲說道。

    「這可不行。」停在甘莫語身旁,雲菫望著他身下被水浸濕的褲中那一點也掩飾不住的慾望,輕輕說道:「萬一被我們的妻族朋友發現……」

    「你先回去,我一會兒就會回去。」僅管明瞭雲菫的思慮是對的,但甘莫語依然動也不動地緊繃著嗓音低喝道。

    「不知為什麼,我今日不太想聽你的命令。」月光下雲菫輕輕背過身去喃喃說著。

    「你從來也沒聽過。」

    「那倒是。」輕輕一笑,雲菫舉起微微有些顫抖的手,將身後原本散落開,用以遮掩背後全裸的長髮輕輕盤至頸際,「來,幫我把頭髮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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