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姐不害臊 第九章
    他家主子自幼天賦過人,可性格卻也大大的與眾不同,尋常人做不到的事她總能輕而易舉辦到;尋常人絕對不敢做的事,她老是做得理所當然。

    就在管事試圖揣測她想做什麼事時,矜矜卻打了個響指,瞬間作出決定。

    「就是你了!」

    「呢」該名畫師一愣。

    「接著,就只差個陽剛的……」矜矜喃喃自語,接著目光一掃,就往其他畫師身上看去。

    觸及她的目光,躲在一旁偷聽的畫師們不禁迅速低下頭,佯裝忙碌,卻還是難逃被打量的命運,只見矜矜笑咪咪的走到其中一名較為高大的畫師面前,朝他勾了勾食指。

    「小的……今年二十五,也、也尚未婚配。」該名畫師反應機靈,立刻自動自發地回答,卻是結結巴巴。

    矜矜撫著下巴,看著他一副粗獷而老實的模樣,不禁笑得更滿意了。

    「很好,那就你們兩個了,既然你們兩個都沒有婚配,那就跟我走吧。」

    「花姑娘,您要咱們去哪兒?」兩名畫師異口同聲的問。

    「當然是找個地方讓你們倆熟悉彼此,然後脫衣上床歡愛啊!」矜矜笑得好不開心。「我下本書全靠你們兩個了,只要你們做得好,我一定不會虧待你們的。」

    脫衣?上床?歡愛?

    所有人全被她突如其來的宣言給嚇傻了,屋子裡頓時陷入一片死寂,被點名的兩名畫師更是嚇得面色慘白,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可矜矜卻又接著道一一

    「對了,我會在一旁看著,你們倆要是覺得害躁,我加個屏風就是了。」她一副寬宏大量的摸樣,再抬頭,就看到畫師們手中的書墨筆硯,全都啪啪啪的摔到了地上。

    一旁的管事,更是目瞪口呆的看著她。

    眼看所有人一副魂飛魄散的模樣,她歪頭想了想,才發現自己太過心急,一下子將話說得太白。縱然她可以接受男人彼此歡愛,但不見得人人都能接受,更追論是臨時被趕鴨子上架了。

    可這也不能怪她啊!

    綰雪擺明是不會幫她這個忙了,要是再拖下去,她生意都不用做了,既然都是男人,又沒成婚,只是脫掉衣裳在床上滾個幾圈,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矜矜輕咳一聲,還想開口說些什麼,不料身後門扇忽然被人自外頭推開,就見人高馬大的柴驀跨了進來,打破滿室的沉默。

    「小姐,畫師們都是憨厚老實的人,您就別嚇唬他們了。」

    「我哪有嚇唬他們!」矜矜本能反駁,可接著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臉色登時變得彆扭。「你來這裡做什麼?」

    柴驀沒有回答,只是幫忙拾起滾到腳邊的毫筆,交給其中一名畫師。

    一見到他來,所有人如見浮木,險些就要衝到他身後尋求庇護。

    若說這世上還有誰能制得住花矜矜,那絕對是非柴驀莫屬了!

    但說實話,他們絕不是討厭她,相反的,他們全都非常感激她的知遇之恩,若不是因為她,憑他們一介書生早己活活餓死在路邊,縱然得躲躲藏藏繪著春宮圖,也好過窮困潦倒,連親人都養不活。

    何況花霧待他們真的不差,甚至對他們的家眷也是百般照顧,無論吃的、喝的、住的全包在她身上,甚至連生病時,藥錢醫錢也都算在她頭上。

    她是他們的恩人,他們敬重她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厭惡她?

    只是偶爾,真的只是偶爾,他們還是會被她驚世駭俗的言行給嚇著。

    「小、小姐,既然柴總管來,必定是有重要的事,不如……不如……」管事小心翼翼的插話,也試圖幫畫師們脫離險境。

    「我沒空!」矜矜抿著小嘴,舉步就想把看中的兩名畫師給帶走,誰知道柴驀卻更快的捉住她,沒讓她的指尖碰到任何一個人。

    「老爺夫人擇了婚期,要小姐回府一同商量婚事。」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放開我,沒聽見我說沒空嗎?」她噢怒地瞪著他,試圖用憤怒的語氣,隱藏心中的彆扭,腦中卻怎樣也忘不掉昨日發生的事。

    她就是因為他而心情不好,他竟然還敢出現在她面前!

    不過她心知肚明,她最氣的其實是自己。

    昨日,她非但沒有成功說服他拒絕入贅,反倒色迷心竅地粘到他身上,甚至糊裡胡徐默認了他的提議,直到她回過神後一切都來不及了。

    爹娘早己興高采烈的開始籌辦婚事,全府上下也得知了喜事,就連他也一副非她不「嫁」的模樣,無論她怎麼說,都堅決的不肯改變心意。

    「小姐要嫁人了?」一旁管事聞言,忍不住錯愕的……不,好奇的睜大眼。

    「不,娶人。」柴驀低聲糾正。

    「娶人?」管事又是一愣。「娶誰?」

    不只他好奇,所有畫師也都偷偷豎起了耳朵,待矜矜回過神來,發現兩人的對話時,想要阻止己經來不及了。

    「我。」

    一字一聲,再清楚不過的答案。

    瞬間,所有畫師全都驚嚇不己的跌坐在椅子上,就連管事,也差點腳步不穩的滑了一跤。

    啊,不會吧?他家小姐娶的人竟然是柴總管?

    也就是說,一直習未為花家鞠躬盡瘁的柴總管,竟然要入贅?

    天哪,這簡直就是一朵鮮花,插在一沱一一呢,不,這簡直就是天妒英才,竟讓如此出色挺拔的男人,命運如此坎坷。

    為了報恩,柴總管竟能忠心到如此地步,實在太令人佩服了!

    所有人全都敬佩的望著柴驀,卻怎樣也藏不住眼底的憐憫,看得矜矜登時臉色大變,差點就想一把掀了眼前的桌子。

    可惡,他們那是什麼表情、活像是她拿著刀逼他入贅的。

    搞清楚,明明被逼迫的人是她,是她好不好!

    矜矜想大喊、想怒吼,卻心知肚明不會有人相信她,因為她就是素行不良、聲名狼藉,所龍」注色不會有人相信她,所有人只會相信,他是為了報恩而嫁給她。

    這就是報恩。

    就只是為了報恩!

    濃稠酸澀宛如滴墨,瞬間無預警的墜入心湖,無聲的渲染開來,讓她不禁又氣又怨,卻分不清究竟是氣他的固執多些,還是怨他的忠誠多些?

    十五年來,她從來就沒想過要他報恩,她只是喜歡和他在一起,喜歡他從不對她唯唯諾諾,喜歡他的固執不通,喜歡他的雞婆嚴格,喜歡他的每一分好,和每一分的不好一一

    她就是喜歡他,而他,卻一心只想著報恩!

    怨澀更濃,她抿緊小嘴深吸一口氣,接著轉身就往門外衝了出去,再也不想見到畫師們眼底的憐憫,誰知柴驀竟飛快地跟上,一個眨眼就來到她身後。

    「站住,不准跟著我!」她迅速轉身,氣呼呼地指著他的鼻子。

    他淡定不動,沒有因為她的憤怒而變了臉色,眼神始終柔情萬千。

    「卑職派人在南方找到一冊春宮圖一一」

    「你別想故意轉移話題,總之不准跟著我就對了!」語畢,她又往前走去,可沒想到他卻繼續跟著。

    不只跟著,他甚至還理所當然的繼續這個話題。

    「卑職己托八方鏢局將書冊帶回,最快一個月之內就能將一一」

    「就說不准跟了,你聽不懂人話嗎?」她氣壞了,實在不敢相信他竟敢無視她的命令。

    這陣子他總是反抗她,一再反抗她!

    「那冊春宮圖,描繪的儘是男子歡愛。」他亦步亦趨的跟著,接著說出至關重要的一句話。

    「那又如何,春宮圖我多得是,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往前一步,我就一一」怒罵聲邃然一頓,她瞬間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小臉依舊怒紅,卻多了分狐疑。「你說那冊春宮圖裡,描繪的是什麼?」她忍不住開口確認。

    「男子歡愛。」他依言回答。

    「真的都是男人?」這世上真有這種書?

    「是。」

    「確定是春宮圖?」她眨著水眸,眼神因興奮而微微熠亮。

    「對。」他靜靜凝視著她的神情,知道她一定會為了這件事而開心。

    「真是男入和男人?」矜矜唇角微勾,忍不住又確認一次。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她一直想弄清楚男人和男人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是怎麼玩的,又有哪些花招技巧?

    只要有了參考,她就能馬上開工,畢竟下本書的書名她老早就想好了,就叫做《男人間其實會發生的事》,她有自信這本書必定也會大賣。

    「貨真價實。」柴驀斬釘截鐵地保證。

    矜矜雙眼更亮,終於綻開一抹笑,可下一瞬間她又連忙收起笑意,恢復生氣的模樣。

    不成不成,她可不能又被他轉移了注意力,昨日她就是一時不察,才會糊裡糊徐的上了他的當,今日她可不能再上當了!

    眼看門扇大敞,屋裡的管事和畫師們似乎正拉長了雙耳,暗中偷聽他倆說話,她就像是為了澄清事實般,隨即刻意轉移了話題。

    「總之,我不會答應這門婚事,更不要你為了報恩而犧牲入贅。」她鏗鏘有力的表明立場。

    「卑職並非為了報恩,更不覺得犧牲。」縱然她臉上的笑容不過稍縱即逝,但見她不再氣呼呼地瞪著自己,他心裡還是覺得心滿意足了。

    「你一個大男人入贅,還說不是犧牲!」

    「報恩有許多方法,倘若只是為了報恩,絕對不足以讓卑職自願入贅。」他實話實說,卻小心的藏起了情意。

    在木己成舟之前,他絕不容許有半點閃失。

    他身份卑微,從來不敢妄想高攀,但若是入贅,他樂意至極!

    「你不要再騙我了,昨日你也說了相同的話,但怎樣也說不出其他原因。」她才不相信他。「所以我絕對不會答應這件事,更不許你入贅,你知不知道!」她大吼著,希望他別再執迷不悟,而他果然不再說話,眼神則在一瞬間浮現一抹受傷。

    他總是那樣的堅強,即使當年遭到他娘遺棄,也仍然堅信他娘會回來接他。

    即使學武痛苦,即使他啟蒙得太晚,凡事都得花上數倍以上的心力才能趕上他人,他都不曾自暴自棄,反倒鍥而不捨的練武學習,遠遠超越了所有人。

    他是她見過最出色偉大的男人,他應該驕傲、應該自負,甚至足以狂妄,但就是不該露出這樣……這樣受傷的眼神。

    「您,就這麼厭惡卑職嗎?」他問,眼神在一瞬間似乎變得更受傷了。

    「我……我……」矜矜震懾得說不出話來,只知道自己傷了他。

    是她,讓他露出那樣的神情,老天!

    「還是您認為,卑職連入贅的資格也沒有?」他又問,幽怨得彷彿慘遭拋棄的男人,而她,就是那種吃了不認賬、玩完就跑的惡棍。

    一瞬間,矜矜只覺得自己好可惡。

    她會拒絕他入贅,全是為了他好,沒想到會傷害了他。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這輩子,她從來沒有這麼慌張過。

    一瞬間,跋雇、任性、張狂、你蠻在她臉上褪得一乾二淨,只剩下濃濃的心虛和愧疚。她只顧著解釋,卻沒注意到黑眸深處,那一閃而逝的深沉城府。

    「但您不願意接受卑職。」他的語氣,宛如控訴。

    「我……我又沒這麼說……」

    「可是您始終拒絕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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