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鯨 87.海峽奇情
    自從我們打南塔開特出發以後,除了捕鯨和碰到同行時的短暫停留外,一直在沿著世界的各大漁場,也就是抹香鯨出沒的地方,做著環球的航行。

    讓我們來看看我們一路經過的路線:

    先是由西向東地橫穿了大西洋的北部。

    再從亞速海掉頭。

    由北向南縱貫大西洋幾乎到了南美洲南部的東海岸。

    在南大西洋做了一個直插,繞過南非的好望角。

    自西南向東北橫貫了印度洋。

    如果僅僅是一次環球航行的話,我們現在已經走出了一半兒多的路程。

    我們一路上都在追尋著白鯨莫比-迪克的蹤跡,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向所有碰到的捕鯨船詢問著有關這傢伙的消息。

    可是,除了關於莫比-迪克的種種劣跡的傳說和對它的無比恐懼之外,我們幾乎是一無所獲。

    就在亞哈船長由於找不到他的敵人而開始焦躁起來的時候,我們的「裴廓德號」逐漸地駛近了馬六甲海峽。

    馬六甲海峽在亞洲大陸的最南端,是印度洋經南中國海駛向太平洋的咽喉要道。

    狹長的馬六甲海峽的南面,就是蘇門答臘、爪哇、答厘和帝汶等一長串島嶼。

    這些島嶼像一串珍珠項鏈,連接著亞洲大陸和澳洲,又像是一個巨人從亞洲走向澳洲的墊腳石。

    這些島嶼和許多其他相對較小的島嶼一起,構成了一條時斷時續的大堤,像一條有意構築的堡壘一樣,把西邊的印度洋和東邊的太平洋分隔開來。

    自古以來,個管是東西方的船隻,還是環遊世界的魚類,都從這些堡壘的空隙或者說是城門之間穿行著,因而這些通道就顯得異常的繁忙。

    也許只是前不久,我們一直追蹤的莫比-迪克就剛剛從容不迫地穿越了這裡。

    它帶著一身的血債,大搖大擺地進入了太平洋,進入了它更遼闊的天堂。

    巽他海峽和馬六甲海峽的東面的諸多群島,在西方人看來,簡直是一個富庶的天堂。

    那裡正在赤道之上,終年常綠,有著讓西方人歡喜不盡的財富:香料、絲綢、珠寶、黃金和象牙。

    正是這些財富使這些美麗的東方島國富饒起來,也正是因為這些財富使他們的國家飽受西方人的巧取豪奪。

    他們不僅失去了自己的財富,還為捍衛這財富而流失著鮮血。

    這些東方人不像西方人,比如說地中海人、波羅的海人和普羅蓬提斯海人那樣,在自己領海的入口上築起要塞,保衛自己的國家。

    他們也不像北歐的丹麥那樣,一定要別國路過的船放下船帆,以示敬意。

    因而,在過去的幾百年間,這些島國的大批的財富,都被西方的船隻不分晝夜地運到西方去了。

    但是,來自東方人的海盜船卻不肯讓他們輕易地把寶貝運走。

    海盜們隱藏在各島之間,遇有商船就屢屢出擊,用槍來逼迫著西方人留下貢品。

    雖然歐洲人為了保護自己的船隊而派出了巡洋艦,對襲擊他們商船的海盜給予嚴厲的打擊,並且收到了一定的成效,但是海盜的行動並沒有絕跡。

    相反,他們更加變本加厲地對西方船隻進行洗劫,很多傳聞都令人毛骨悚然。

    亞哈船長心裡明白,對於馬上就要進入海峽的「裴廓德號」來說,太平洋領域可能是他們追捕莫比-迪克的最後領域和機會了。

    亞哈船長的計劃是:

    穿過巽他海峽和馬六甲海峽,進入爪哇海,向北穿越南中國海,沿著菲律賓群島的西海岸,一直北上到日本海,在日本海的捕鯨季節中設法尋找莫比-迪克的行蹤,並與那傢伙決一死戰。

    雖然至今亞哈船長還一無所得,可他對自己的計劃還是充滿了信心。

    在這個季節裡,按照一般規律,太平洋的漁場是莫比-迪克經常出沒的地方。

    「也許莫比-迪克在太平洋等著我,它選擇了那裡作為它的最終的墳墓。」

    亞哈船長自信地想。

    自從「裴廓德號」從南塔開特出發到現在,一直在茫茫大海之中穿行著。

    雖然也看到過大陸的影子,像靠近西非、南美和南非時,但從來沒有靠過岸。

    亞哈船長的心中除了莫比-迪克之外,什麼也沒有,他像過篩子一樣地巡視和搜索著莫比-迪克可能出現的水域,他的心和赤道上空的太陽一樣焦灼。

    亞哈船長崇拜太陽,他覺著自己的「裴廓德號」就應該是一艘像太陽一樣的捕鯨船。

    它應該堅韌、強大,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勇敢地向前奔個不停,直到達到目的。

    再看看「裴廓德號」所遇到的那些商船,他們可是忙碌得很呢,載著大批的貨物,一會兒停在了這個港,一會兒又停在了那個港,船上所有的人都風光得很。

    而「裴廓德號」除了自己的船員和必要的裝備之外,就只有足夠的水了。

    那水裝在它的寬大的艙裡,是他們從南塔開特出發時裝上去的,足有一個湖泊那麼多。

    要知道,一隻捕鯨船有可能要在海上漂蕩三年的時間,不帶足夠的水的話,日子簡直難以設想。

    正是這些優質上好的南塔開特的水使船上的人還能領略到家鄉的氣息。

    一般說來,捕鯨船上的人除了從同行那裡隻言片語地得到一些家鄉的情況之外,基本上是與世隔絕的,他們能看到的只有海和鯨。

    經常是這樣,當他們在海上捱過了三年的捕鯨生涯,懷裡揣著鈔票回到家裡,原來的家已經物是人非了。

    漸漸地,巽他海峽開始顯現出來了。

    從船頭向遠處望去,綠茵茵的大地映進了他們的眼底。

    棕櫚樹在搖曳,桂樹的香氣鑽進了他們的鼻子,這一切都讓「裴廓德號」上的人們備感親切。

    按以前的經驗,這一帶是抹香鯨頻繁出沒的地區,捕鯨船在這裡曾經有過輝煌的勝利。

    因而,亞哈船長吩咐下來,水手們務必要格外小心地注意觀測。

    可是進入這區域已經好半天了,還沒有見到一處噴水的地方。

    主桅上的-望手都有些失望了。

    船馬上就要進峽了。

    就在這時,主桅頂上一聲歡呼:

    「有鯨了!」

    一幅壯觀的景象展現在「裴廓德號」的面前。

    在船頭的正前方兩三英里遠的地方,一大隊抹香鯨正在排著整齊的隊列穿越海峽。

    它們好像是一支長途行軍的部隊,一直在寬闊的平原上行進,現在進了海峽,好像是走進了有些危險的山谷,它們加快速度,想盡快走完這段路。

    遠遠望去,這陣形頗為壯觀。

    尤其是所有的大鯨一齊噴水時,整個兒前方雲霧繚繞,形成了一望無際的水霧的高原。

    「裴廓德號」好像是要去爬一座山一般,簡直是令人歎為觀止。

    在正午的陽光下,水柱閃亮著,像無數金屬的亮片兒在逗弄著你的眼睛。

    為什麼剛才還一隻沒有,現在一下子就能發現這麼多大鯨呢?

    原來,隨著捕鯨船的大量增加,鯨們受到了越來越猛烈的追擊和捕殺,這危險來自四面八方,幾乎是天羅地網,散兵游勇無一不被追殺至死。

    所以,鯨們也開始聚集起來,組成強大的隊伍,互為依靠,以此來給自己壯膽。

    這樣一來,有時竟會碰上總數成千上萬的大鯨群呢。

    現在「裴廓德號」已經升起了所有的風帆,向著鯨群追擊前進。

    標槍手們早已坐進了小艇,雖然小艇還掛在船舷沒有放下去。

    標槍手們緊緊地握著自己手裡的標槍,高聲大喊著。

    船上的人心裡都明白,等追過了這海峽,鯨群肯定就會亂了陣。

    等它們四散下去逃命的時候,它們之中的某一個或兩個的末日也就會到了。

    「也許,莫比-迪克也在這群傢伙之中呢!」

    船上不止一個人這樣想。

    「也許,莫比-迪克正是前方這群傢伙的頭兒,正在統帥著它們做戰略轉移呢!」

    「裴廓德號」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加速向前衝去。

    突然,塔斯蒂哥大叫起來:

    「看,後面!」

    人們回頭看,發現後面也和前面一樣地熱鬧起來,難道後面也有鯨群了嗎?

    「這不大可能吧?」

    亞哈船長自言自語道。

    隨即,他拿起他的望遠鏡向後望去。

    等看清了之後,亞哈船長嚇了一跳:

    「馬來人!」

    他條件反射般地叫了起來。

    「弟兄們,快,快給帆篷潑上水,後面是馬來人,他們正在追我們。」

    原來,早在「裴廓德號」還沒有駛進海峽之前,就已經被海盜發現了。

    但這些傢伙藏著沒有吭聲。

    等「裴廓德號」駛進了海峽之後,他們才閃了出來,在後面拚命地追趕著。

    一時間,海峽內波浪翻湧,「裴廓德號」拚命地追著鯨群,馬來人拚命地追著「裴廓德號」。

    「裴廓德號」和鯨群一樣,都在拚命地逃竄著。

    這情景很有趣,就好像馬來人在後面揮舞著鞭子,趕著「裴廓德號」去奔赴戰場一樣。

    亞哈船長在甲板上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禁一陣地發冷:

    「這多麼像是殘酷的人生啊,當你在算計別人的時候,也正是別人在算計你的時候。」

    亞哈船長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在駛過這海峽,就像是跨過一道城門一樣地去太平洋海面追殺自己的冤家的時候,竟是這樣的一個場景。

    可船上的其他人並沒有這樣想。

    他們使出所有的力氣,一面盯著前面的鯨群,一面回頭看著後面的海盜,一面追擊著前面的獵物,一面躲避著後面的獵人。

    漸漸地,「裴廓德號」駛出了海峽,出現在了遼闊的洋面上。

    終於,「裴廓德號」把後面的獵人甩開了。

    他們聽見馬來人在後面嚷著,不用說,肯定是在惡毒地咒罵。

    在擺脫馬來人的同時,「裴廓德號」也逼近前面的鯨群了。

    逼近勝利的喜悅已經超過了擺脫危險的喜悅。

    「裴廓德號」已經開始放下了三隻捕鯨小艇。

    水手們脫得只剩襯衫襯褲,跳到小艇上。

    小艇直衝進鯨群噴出的迷霧之中去了。

    本來已經散開的鯨群發現了人們的企圖,便又重新聚集起來,形成一支緊密的隊伍。

    這隊伍加速向前游去。

    我們在後面窮追不捨。

    我們就這樣一直追了幾個鐘頭。

    就在我們精疲力竭,幾乎要放棄追擊時,鯨群卻首先亂了陣。

    原來,在我們持續不斷的幾個鐘頭的追擊下,鯨群終於被嚇怕了。

    這在捕鯨過程中也是常有的事。

    現在,鯨群停了下來,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

    這些大傢伙們不知道是進還是退,簡直都快傻了。

    它們亂竄著,橫衝亂撞,毫無目的,像是被狼群圍起來的羊。

    更有甚者,就像是失去了游動的能力一樣,毫無生氣地漂在水面上。

    然而,如果把鯨群作為一個整體來著的話,它們依舊維持著一個成群的陣容。

    這樣,我們就不敢衝進它們的群裡去,只能尋找落在鯨群外面的零落的散兵開刀了。

    三隻小艇在鯨群的外圍轉著,尋找著可以下手的鯨。

    不到三分鐘,他們就找到了一隻。

    魁魁格手裡的標槍飛了出去。

    被扎中的大鯨像一道閃電似的從我們的眼前飛奔了出去,一直衝進了鯨群的中央。

    這並不奇怪,因為鯨被扎中之後經常是這樣,對此我們已經估計到了。

    然而,不管它跑到哪兒,我們都要追到哪兒。

    有時,我們要一直被它拖到鯨群中心去。

    對於我們來說,那是非常之危險的。

    如此說來,我們就像是從本來就凍得不結實的河岸邊走向河的中心一樣,心跳到了喉嚨口兒,而致命的危險隨時都會降臨。

    於是我們被那條鯨一直拖進了鯨群,被一隻又一隻的發狂的大鯨團團圍住。

    這些大鯨在我們的周圍衝來撞去,直把海面弄得天翻地覆,把我們的小艇弄得顛來倒去。

    我們現在幾乎根本無法把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只能聽憑鯨群的安排,就像是暴風雨中的舢板,隨時都有可能被無形的巨手拍個粉碎。

    我們為了設法在大鯨的重圍中打開一條向外的通道而苦苦地掙扎。

    魁魁格在這個危機四伏的時刻充當了我們的舵手。

    在這種情況下,這是一件只有超人才能勝任的事情。

    但見魁魁格臨危不懼,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導引著我們的小艇在大鯨之間穿梭往來。

    我們一會兒從這條大鯨的身邊擦過去,一會兒又從那條大鯨的腦袋前面疾駛而過。

    沒有哪一次比這次能讓我們更真切地觀賞大鯨在生龍活虎的時候的全部面貌了。

    我們清晰無比地看著它們威震大海的頭、憤怒的小眼、鬼門關一樣的大嘴、鍘刀一樣的牙齒。

    而最讓我們膽寒的,是現在正在我們的頭頂上搖動著的大鯨的尾巴,只要它準確地落下來,我們就全部完蛋了。

    所有的槳手都充當了魁魁格的耳目。

    他們叫喊著,提醒著魁魁格躲避從海裡突然冒出來的龐然大物,提醒著魁魁格讓開和我們的小艇一起並駕齊驅的好事之徒。

    不知拚殺了多長時間,我們小艇周圍的大鯨漸漸地少了起來,那讓人心悸的亂糟糟的聲音也小得多了。

    原來,我們已經快要到了鯨群的最中心了。

    等到了鯨群的最中心,我們的頭腦一下子靜了下來,彷彿隨著暴發的山洪一起,被衝進了一個幽靜的山間湖泊。

    雖然四周的鯨群還在喧囂個不停,但我們卻不再緊張得感到讓人無法承受了。

    我們就這樣靜靜地呆了一會兒,看著外圍的鯨們圍著我們,像走馬燈似的轉個不停。

    我們的周圍都是一些老弱病殘的鯨,看樣子,作為動物的鯨們也很懂得些倫理。

    不知是不懂得人類的危險還是過分的自大,小鯨們不時地來到我們的小艇旁來探頭探腦的。

    魁魁格甚至用手拍了拍這些小傢伙的腦門兒。

    斯塔布用鯨鏟在背上給它們撓著癢癢兒。

    一時間,海面上一片祥和的氣氛。

    尤其令我們大開眼界的是:我們竟看到了母鯨哺育幼鯨的情景。

    透過迷濛的水霧,我們看到:許多母鯨正在哺育自己的小鯨,這是在海洋生物中難得的哺乳情景。

    它們怡然自得,不知是沒看見我們還是不理會,尤其是小鯨,竟然一邊吃著奶一邊看著我們。

    也許在它們的眼裡,我們不過是一堆沒有生命的海藻而已。

    這些小傢伙兒,一邊吸收著母體的滋潤,一邊享受著天倫般的溫情,在被人類不斷地追殺,幾乎是窮途末路的鯨類之中,該是多麼幸福的啊。

    在眾多的小鯨中,我們看到一條格外特別的小鯨,從它的樣子看,它大概生下來還不到一天,因為它還沒有擺脫母體中的樣子,渾身都打著皺。

    可就是這個嬰兒,它的身長也有大概十四英尺,腰圍也有六英尺左右。

    也許只要到了明天,這鯨群裡許多粗著腰身的母鯨就要成為母親了。

    現在我們粗粗地算了一下,這個鯨群的全部面積已經達到了兩三平方英里。

    鯨群逐漸地開始平靜下來了,有的已經開始休息。

    這一來不要緊,它們的包圍圈一下子開始縮小了起來。

    「那是怎麼回事呀?」

    魁魁格指著不遠處問:

    「誰一下子拴住了兩條鯨呀,一大一小。」

    「是呀,這是誰幹的?」

    斯達巴克也叫了起來。

    大家望去,只見一條被扎中的大鯨拖著繩子潛下海後,又浮了起來。

    不僅如此,她好像剛剛做了母親,臍帶都還沒有脫落,和捕鯨索纏在了一起。

    小鯨也一道被拖了上來。

    在這過程之中,我們親眼見到小鯨在圍著媽媽不斷地親暱。

    我們和鯨們一起,沉浸在親情的享受之中。

    誰也沒有料到,這竟然是在你死我活的爭鬥中發生的真實的一幕。

    對於鯨們來說,能夠置生死於度外,悉心關懷自己的孩子,可見它們是多麼的看重這一點。

    就在我們和鯨們一起沉溺在兒女親情之中的時候,其他的小艇正在奮勇戰鬥。

    弗拉斯克已經拴住了一條大鯨。

    這只力氣特別大的鯨不甘心被捕獲,在拚命地突來奔去,幾乎叫弗拉斯克他們沒有辦法了。

    在平時對付這種力大無窮的鯨時,總要想辦法把它們的尾巴給弄傷,讓它這個在全身作用最大的部件失去作用。

    現在,弗拉斯克他們已經把一隻短把兒的魚鏟繫好繩子紮了上去。

    這一下更不得了,大鯨疼得發了瘋,更加狂暴地繞著圈子奔騰,那情景真是嚇人。

    漸漸地,紮在它尾巴上的魚鏟脫落了,但是由於魚鏟上的繩索和標槍上的繩索攪在了一起,所以大鯨依舊拖著魚鏟,只不過不在它的身上。

    這一回大鯨的同伴兒可是大吃苦頭兒。

    受傷的大鯨拖著魚鏟在它們當中奔來跑去,還不時地揮舞著尾巴。

    這樣一來,一會兒魚鏟碰到了這個同伴兒,一會兒又割著了那個同伴兒,使整個鯨群對它都產生了畏懼。

    好像這受傷的大鯨也故意是要喚醒自己的同伴兒似的,讓同伴們從呆滯的狀態中恢復過來。

    大鯨的用意終於起了作用,鯨群開始往裡擠,中心的安寧被打破了,祥和的景象轉眼間就消失了。

    鯨群的中心地帶越來越小,我們幾乎被擠得沒有立足之地了。

    我們開始艱難地向外突圍。

    否則這中心地帶就會是我們的葬身之地了。

    「快點劃呀,弟兄們。」

    斯達巴克大聲叫著:

    「要是不想死的就快點兒打起精神來。」

    「魁魁格,快把你前邊那個傢伙推開,用鏟子戳它,讓它快滾開。」

    我們的小艇幾乎就是在鯨門的脊背之問,那窄得不能再窄的小道裡尋找著突圍的道路。

    找到了一個空隙,就趕緊拚命似地逃出去,這就算是逃出了一層包圍,抬起頭來再找下一層的缺口。

    就這樣我們一層一層地從鯨陣的中心逃了出來。

    驚心動魄的時候終於過去了,大家喘著粗氣。

    慶幸沒有什麼損失,只是魁魁格讓大鯨的尾巴掃掉了帽子。

    可這也叫大家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大鯨的尾巴掃得再低一點兒的話,魁魁格的靈魂就要出竅了。

    鯨群亂了一陣之後現在又整齊了,重新排起隊,向前飛奔起來。

    誰也沒有再追,因為已經沒用了。

    大家打掃著戰場,收著散落在海上的武器和用具。

    這次戰鬥的收穫只有弗拉斯克扎中的那條。

    「遇到的越多,捕到的越少。」

    看樣子這條諺語真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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