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不信邪 第三章
    閻曜季看著剛到手的一份資料,裡面全是有關舒橙桔的。

    他含笑地看著她的工作,她居然是有名的科幻作家「無聊」。

    「無聊」的確是個有趣的名字,她是自嘲還是諷刺,不過的確有個性。

    真是人不可貌相,他一點都看不出她能寫出這麼可怕的科幻小說,雖然沒看過但他多少有耳聞,新起科幻作家「無聊」的作品相當懸疑可怕。

    她的家庭相當正常,看來她想像力很豐富。

    一項資料讓閻曜季睜大了眼睛,他看到履歷的那項。

    兩年換四十四家公司,公司全都在極短的時間內面臨倒閉,而她遭到遣散。

    她可真是有本事,不瞭解她所有背景的人定以為她是可怕的公司破壞間諜。

    難怪她會以寫小說為職業,也只有這才能讓她工作得以長久吧!

    他肯定這是份他看過最有趣的個人資料了。

    起身走出書房,往玩具間走去,他決定開始行動。

    「軒、輊,你們要打電話給舒阿姨嗎?」

    「要!」兩個小男孩馬上跑到電話旁邊。

    「你們知道要怎麼對舒阿姨說嗎?」

    「知道!要請阿姨當我們的新保姆對不對?」閻軒回答,他記得下午爸爸對他們說過。

    閻曜季按下免持聽筒,讓他們可以一起對電話說話。

    「喂,阿姨嗎?我是閻軒。」

    「阿姨,我是閻輊。」

    「是你們啊!」舒橙桔聽到他們的聲音立刻變得有精神。

    「爸爸說要請你做我們的新保姆。」

    她聽得一頭霧水。「你們說什麼?」

    「你要不要當我們的保姆嘛?爸爸說要請你當我們的新保姆。」閻軒說得好像舒橙桔理所當然要當他們的保姆似的。

    「什麼?」她在電話的另一頭發出不小的聲音。

    「阿姨,你明天就過來我們家好嗎?」閻輊已經開始想念他最喜歡的阿姨了。

    舒橙桔聽到他們童稚的聲音也開始想念他們可愛的身影。

    「可是、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怎麼當啊!」

    「我讓爸爸跟你說。」閻軒拉拉旁邊的閻曜季。

    閻曜季拿起話筒,笑著說:「舒小姐,很抱歉打擾你。」

    「沒關係。」她的聲音立刻緊繃起來。

    「今天下午我突然接到公司的通知,後天必須去日本洽公,因此將會有一個月的時間無法照顧小孩,但我臨時又找不到保姆,我看小孩很喜歡你,所以希望你能答應擔任照顧他們的保姆一職。」他誠懇地提出請求。

    她沉默了一會才道:「如果我不答應你是不是會請原本的那兩個保姆回來?」

    「如果在後天以前還找不到保姆,我也只有再找她們。」他不得已的回答。

    舒橙桔沉默了,她怎麼能再讓閻軒他們受到那種迫害,她可捨不得他們受到任何傷害。

    「閻先生,可以給我一天的時間考慮嗎?」她無法立刻作決定。

    「當然可以。」他立刻答應。

    「明天中午以前我一定給你答覆。」

    「明天下午一點整我可以用電話和你聯絡嗎?」

    閻曜季確定她一定會接下這份工作。

    「我會在家等電話的。」

    「那就明天聯絡了,舒小姐,再見。」

    「再見。」

    閻曜季掛上電話,轉頭對兒子們道:「明天阿姨就會搬過來了,高興嗎?」他在問兒子們的同時也等於在問自己。

    「哇!」小孩是最容易滿足的,他們已經興奮地開始期待明天了。

    閻曜季發現自己內心也同兒子一般,開始期待明天的來臨。

    ***

    當舒橙桔掛上電話後,突然覺得好像不太對勁,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她甚至沒有機會靜下來想想,她到底該如何作決定?

    她能不答應嗎?如果她不答應,不就代表閻軒他們必須再度忍受可怕的保姆,而她能答應嗎?

    原本她以為家人會阻止她做這等瘋狂的事,沒想到舒家人全數通過她去當閻家的新保姆。

    當她透過電話,詢問家人意見時,舒家人竟個個輪番上陣勸進她。

    舒正義說:「你這麼怕那兩個小孩再受虐待,他們的爸爸又來不及找到新的保姆,那你只有答應嘍!反正就當幫幫人家嘛!」

    不一會話筒那方又傳來舒陳招弟關切的聲音,「女兒啊!你就可憐人家單親爸爸的辛苦,他不工作小孩吃什麼?你去幫人家一個月,如果真不適合,等人家洽公回來再辭掉工作,或做到人家找到好保姆為止嘛!」

    舒綠檸也接過話筒,「大姊,可以再和兩個寶貝住在一起,不就正合你意嗎?還考慮什麼,又不是叫你做白工,還有錢拿呢!」

    舒橙桔仍是略有猶豫,便想聽聽唯一未發言的舒藍天的意見。

    不料,他卻涼涼地說:「你那麼想去就去嘛!反正我沒意見。」

    搞什麼嘛!她還巴望家人能給她點反面意見,沒想到他們全都支持她當保姆,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或許,她真的不該再考慮,況且,她也不覺得會有什麼不妥當。

    然而,當她隔天真的答應後她又開始後悔了。

    她迷迷糊糊地答應閻曜季的工作,還聽到了兩個小傢伙的歡呼聲,更昏昏沉沉地答應要在晚上收拾行李搬過去,甚至還問好了地址,承諾在晚上十點準時到達閻家。

    當她掛上電話的同時,馬上清醒,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她到底答應了什麼樣的工作啊!

    ***

    舒橙桔開著車子慢慢駛進閻家那大得嚇人的院子,她從門口開進來都要花個半分鐘,可見這院子有多大。

    眼前的白色建築物就是閻家了,西式的洋房,看起來很有一個大家庭的感覺,有四層樓高,她從遠處看就覺得非常壯觀,佔地至少有一百坪以上。

    她從未想過閻家是如此有錢,直到她依著地址尋來,才發現閻家位於高級住宅區的最後一戶,是全高級住宅社區中最大的,之前的獨門獨院的透天別墅已經夠讓她覺得過於高級了,眼前的閻家還真的讓她卻步。

    把車開至閻家正門,她原本打算倒車逃跑的,卻因看到門口站著兩個她最想念的寶貝蛋而完全打消念頭。

    她一下車就被兩個小男孩撲上來抱緊,令她差點站不住。

    「阿姨,我們等你好久了。」

    「阿姨,你怎麼那麼慢來?」

    「對不起,阿姨找了好久才找到你們家。」她不敢說她從開進這個高級住宅區之後車速就慢下來了。

    「抱歉,我應該去接你的。」閻曜季知道她早來了,他聯絡過社區警衛,否則她不會那麼順利進來這裡。

    「不,是我太慢了。」她完全沒注意到他臉上的笑意,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兩個小男孩身上。

    「請進。」

    「謝謝。」

    進門之後,她才看清楚室內,原本她以為會很富麗堂皇,沒想到室內佈置得相當溫馨,很有家的感覺。

    「軒、輊,你們先去玩具間跟叔叔玩好嗎?」

    閻曜季說完,兩個小男孩立刻聽話的跑上樓。

    「舒小姐,請跟我到書房談談好嗎?」

    「好。」舒橙桔一進屋,立刻感覺到有種壓迫感,她想是自己太緊張造成的。

    事實上,她已經準備好要讓閻曜季知道她輝煌的工作歷史,看他還敢不敢用她,她真怕會再害到閻家。

    舒橙桔走進書房,看到整間書房都是跟企業有關的書,立刻知道這是閻曜季專用的書房,裡面充滿著特別的陽剛氣息。

    「閻先生,既然你要僱用我,我想有一些事必須先讓你知道。」一想到要告訴別人她荒謬的邪門歷史,她就覺得緊張。

    「請說。」他大概可以想到她要說什麼。

    「我現在要說的是一件有點荒謬怪誕的事,但這都是真的,我希望你能相信。」她已經開始緊張了。

    閻曜季點頭。

    「不知道為什麼?從我自學校畢業之後的兩年內,我所任職的公司都因為經營不善而倒閉,雖然不是我造成的,但我總覺得和我有點關係,也就是說,我是個不祥之人,誰僱用我,可能就會面臨關門大吉的命運。」她一邊說,一邊覺得他應該會馬上把她趕出去,畢竟生意人,誰不迷信呢?

    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就算被請出去她也不會感到難過,她可不想再害人。

    「那又如何?」閻曜季的語氣充滿不在乎。

    舒橙桔先是一愣,隨即又道:「我是說,那些公司都是我間接害他們倒閉的,我天生就是個不祥之人,閻先生,你不怕被我害到嗎?」

    她看著他輕鬆地坐進書房的沙發,絲毫不對她的話有所反應,這幾乎讓她說不下去。

    「別站著說話,請坐。」閻曜季一派從容地請她坐下,接著回答,「你怕嗎?」

    她自動地坐下,立刻回答,「當然,我不想再害人了。」

    「你認為我會怕嗎?」他專心地注視她,突然覺得她的唇形非常美,尤其是說話的時候。

    「我想,每個生意人多少都會迷信的嘛!」她注意到他的注意力似乎放在她的嘴唇,說話都變得不自然了。

    「哦?是嗎?」他回答地很不專心。

    此時間曜季正在想,如果能品嚐眼前紅潤如醇酒的唇,一定會相當美味。

    「閻先生?」她注意到他的目光似乎太專注了。

    「嗯?」他依然在思考關於「品嚐」的問題。

    她不能再忍受了,他根本沒在聽,而是在「看」,她索性轉頭面對牆上的畫。

    閻曜季發現她轉頭立刻回神。「我並不迷信。」

    「可是我真的很邪門,甚至連我父親都不敢讓我幫家裡看店。」再度轉回頭,舒橙桔對上他的眼睛。

    他看到她眼底的落寞了,是這些事讓她變得自厭嗎?他不允許這種事的發生。

    「你不邪門。」他回答地直截了當。

    他篤定的眼神彷彿在安慰她,她幾乎就要感動了,但她隨即甩掉這個念頭,她一定是看錯了。

    「我是說真的,即使我不想去相信,但它真的發生了。我也曾經認為不是我的錯,但太多巧合的發生,就變得不自然了,你不得不去相信它。」她在告訴他,似乎也在向自己陳述。

    他不忍心看她變得自怨自艾。

    「如果真要說邪門,我想我比你更有資格,六年來,我剋死了三任妻子,依命學而言,我應該是『天剎孤星』的命格才是。」

    頓時,舒橙桔不知該說什麼。

    「哪個女人成為我的妻子,就注定命喪黃泉。你說這是不是很好笑呢?」閻曜季站起來大笑出聲,聲音裡沒有一絲笑意。

    舒橙桔心疼地看著他,他把三個妻子的死全歸咎在自己身上,他自責得就像是他親手殺了她們。

    「不!不是你的錯!不是!」她大喊出聲,只想要立刻制止他再自責。

    「你憑什麼這麼認為?」他停止大笑,專注地注視她。

    「憑……憑我的直覺。」她被他的目光注視得心慌意亂。

    「你的直覺?」閻曜季逼近她問道。

    「是,我的直覺這麼告訴我。」她覺得他好像搶走了她的空氣,讓她有些呼吸困難。

    「哦?」他狐疑地發出疑問。

    她不能再忍受了!她需要呼吸!舒橙桔轉頭用力地吸進一口氣,喘息著回答,「是的!我的直覺一向很準。」

    「那你就更不應該擔心你會害我,因為我的直覺也一向很準,我說你一定不會間接害到我的公司。」

    「可是……」舒橙桔急急轉頭站起身想要辯解。

    「難道這是你不想擔任保姆一職,試圖開脫而說的理由嗎?」他故意失落地說。

    「不!閻先生,不是的。」她急急地解釋。

    「那就好,你就放心留下來照顧我的孩子,我相信有你的幫忙,我的事業會更順利。」

    看到她急欲辯解的樣子,他輕輕用食指擋在她的雙唇前,「噓!別再說了,我相信你一定會是我的幸運符,如果你硬要說自己邪門,就讓我們兩個試試看誰比較邪?看是你能讓我的公司關門大吉,還是我讓你無法健康地幫我照顧孩子,如何?」

    舒橙桔發覺自己無法再繼續辯解,他有種讓她信任的能力,她幾乎要跌入他自信而專注的眼神中,完全地相信他了。

    閻曜季發現她的唇相當溫暖,輕觸她唇的食指忠實地傳達了她雙唇的溫度,他想用唇代替食指,得到她身上的溫暖。

    舒橙桔用力地拉回自己的理智,輕推開唇前的食指,再度轉頭面對牆上的畫。

    她感受到臉上一陣熱度,知道自己一定臉紅了,但她愈是想克制住緊張的心情,愈是讓自己更緊張。

    他看到她的臉紅了,兩頰自然的紅暈顯得相當誘人,從未有任何一個女人能這麼的吸引住他全盤的注意力。

    舒橙桔發覺太過安靜反而會讓自己更無法消去緊張的感覺,她必須找個話題。

    「閻先生……」

    「我希望你不用太拘束,請和我的朋友一樣直呼我名字就行,不必這麼客氣。」他希望她不要太怕他。

    「閻曜季。」她說得極不順口,她自己都不能控制。

    「我家的畫不是叫做閻曜季,我的朋友也不是這樣叫我的,你不必那麼拘謹,直接叫我曜季就可以,我也希望以後能稱呼你橙桔,而不要稱呼舒小姐,因為那樣似乎顯得相當疏遠,今後我還必須靠你照顧我的孩子們,希望我們的關係能像朋友一樣,可以嗎?」閻曜季含笑看著她依然面對著畫的頭。

    「當……當然可以,閻……曜季。」她真想一頭撞上他家的畫,她為什麼老是會在他面前緊張呢?

    「橙桔,我再次告訴你,我家的畫不叫曜季,我比較喜歡稱它為水墨畫。」他壓抑不住話裡的笑意。

    如果能立刻從地上鑽洞消失,舒橙桔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她羞愧得只差沒真的這麼做。

    再怎麼緊張,她還是得面對他,她鼓起勇氣轉頭看著他,不自然地微笑道:「曜季,謝謝你告訴我,否則我還真不知道這畫是幅水墨畫。」

    「不客氣。」他再也忍不住地發出大笑。

    最後連舒橙桔自己都覺得很好笑,也跟著笑了出來。

    氣氛不再僵硬,沖淡了方纔的緊張。

    「你先去二樓的玩具間,我還有點事要馬上聯絡,等一下會有位日總管帶你去你的房間,明天見。」閻曜季輕鬆地說著。

    「明天見。」她很快地走向書房的門,剎那間她覺得落地窗處有種不對勁的感覺,狐疑地看了一眼映著外頭一片漆黑的落地窗,確定外面沒有任何東西後,她很快的走了出去。

    閻曜季也發現她異於常人的直覺力,露出有趣的微笑。

    「她似乎發現我了。」漆黑的落地窗外出現了一個身影,他輕鬆地走進書房,躺上沙發。

    閻曜季笑得更開心。「幾乎。」

    「不簡單。」

    「她是天生的。」

    來人挑著一道眉,「哦?」

    「如何?」

    「這代表我要小心嘍?」

    「最好不要讓她發現你在觀察她,我不想嚇走她。」好不容易讓她住進來,他是不會放她走的。

    「她這麼敏銳,我沒把握。」

    「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謙虛?」

    「你這麼費心讓她住進來,所以她應該不會被我嚇走,而是會被你嚇跑吧!」他太瞭解曜季,曜季不可能只讓她住進來那麼簡單。

    閻曜季沒有反駁,反而大笑出聲。

    「我會保護她一如保護閻家人。」

    「謝謝你,仇日。」

    仇日輕躍起身,「你好久沒叫我全名,我真是受寵若驚。」

    「你不打算認識我新請的保姆嗎?日總管。」閻曜季故意禮貌的詢問。

    「當然要,不過我不想讓她發現我無緣無故的從應該只有你一個人的書房走出去。」仇日走出落地窗,消失在黑夜中。

    閻曜季立刻又發出大笑,他也感受到橙桔在上樓時多看一眼書房房門的舉動,她真是他見過最有趣和最神奇的女孩!

    ***

    她老是覺得閻曜季的書房裡有不尋常的事,直到她走上樓還是這麼覺得,站在上樓的樓梯邊時,她還是忍不住地望向書房,也許她只是多心,但是她就是無法不去感覺到那股特別充斥在書房的氣息。

    「想必你就是舒小姐吧?」仇日站在玩具間的門口問道。

    「是的。」舒橙桔被嚇了一跳。

    仇日親切而禮貌地自我介紹,「我是阿日,負責打理閻宅的一切雜務。你好。」

    「你好。」她覺得他身上有一股不易察覺的不平常氣息。

    「小孩們都睡了,我先帶你到你的房間,行李都已經搬進去了,請跟我來。」

    舒橙桔跟在他身後,仔細回想剛才的感覺,她發現他外表和一般人無異,是他的眼睛讓她覺得不對勁,因為她和他打照面的時候,以為自己看到了一雙透明的玻璃眼,他的眼睛像是一對透明的玻璃,卻又無法看透,好特別的一雙眼睛!當她想要再度看清楚的時候,她卻覺得已看不清,並不是他在閃躲,而是就是無法再看清楚,這讓她覺得好奇怪。

    她開始認為是不是自己太緊張,老是敏感的覺得不對勁,先是閻曜季的態度,再是奇怪的書房,然後連總管都讓她覺得不尋常,她看,真正不對勁的是她自己才對,老是神經兮兮的,想到這,她不禁露出一個自嘲的微笑。

    仇日走在前面,露出一抹淺笑,他給了她很高的評價,能一眼就看出他異於常人之處的人沒有幾個,她天生的能力的確非常的強。

    「這間就是你的房間,隔壁是小孩子的睡房,你的房間裡有一扇門可以直接進入小孩子的房間,以便你就近照顧;對面是曜季的房間,我就睡在樓下靠廚房的房間,有任何需要,請記得告訴我,晚安。」仇日客氣而不失親切地說明。

    「謝謝你,晚安。」舒橙桔總覺得他語氣裡有一股不知名的笑意,她很快地克制自己不去多想,她再繼續神經下去就真的要變得不正常了。

    很快的進入房間,舒橙桔驚奇地發現房間的床單和窗簾全是她最喜歡的橙色,連房內的小沙發和茶几都是橙色系,整個擺設就像是她夢境才會有的最完美設計,這彷彿有人照著她的喜好來佈置,讓她一眼就愛上了這個房間。

    她簡直不敢相信,會有人把橙色系搭配得如此完美。

    輕觸著每一樣擺設,她愈覺得不可思議,一向是傢俱中的冷門色系怎麼會整套配色完全的在她眼前!她立刻覺得這好像是有人知道她的喜好而特意訂作的房間組,但她又不認為有人會知道她心中的理想設計。

    她不知是自己幸運還是怎麼回事?因為感到無比的興奮,她躺在床上小聲的歡呼,「太棒了!不管是誰設計這個房間的,他一定是個天才。」

    然後她就在滿心的歡欣中沉沉睡去,她非常確定今晚一定不會作惡夢,而會夢到最美的夢境。

    閻曜季在對面的房間中舒適的躺在床上,悠哉地輕喃,「謝謝你的誇獎。」

    ***

    一個全是白色的房間裡,地板全鋪滿了白色的棉絮,她躺在上面,柔軟而舒適,彷彿就像躺在雲端上,她快樂地哼著歌。

    一個白色身影出現在她的身邊,模模糊糊的,她仔細端視想看清楚他的長相,而那個男人卻粗魯地拉起她強迫她到他身邊,她這時才看清楚他真正的模樣。

    他的身上沒有一絲色彩,白色的發、白色的眉、蒼白的臉色,只有眼睛是黯淡的灰色,他是個白子,身上沒有正常人的黑色素,但真正讓舒橙桔害怕的是他的表情和眼神,他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有濁濁的眼神中含著殘忍。

    她無法克制自己不害怕他,他眼底沒有一點點的人性,但她拚命地想從他手中逃脫,卻怎麼也掙扎不開。

    美夢頓時變成惡夢,舒橙桔內心知道她在做夢,但她卻怎麼也醒不來,她正被夢魘纏身。

    一陣巨大的搖動震撼舒橙桔的整個夢境,也讓那個可怕的白色男人鬆了手,她趁此時轉身逃跑,但她一直跑一直跑卻始終跑不出白色的房間。

    「你是我的,你無法跑出我的手掌心的。」白色男人無力而空洞的聲音迴盪在白色的房間裡。

    舒橙桔一邊跑一邊被他的恐嚇嚇哭了,她發出尖叫,不想聽到在白色房間內的回聲。

    她一直跑一直跑,直到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身影,她直覺他是來救她的,一頭撲進他的懷裡,這一瞬間,她知道自己安全了。

    閻曜季拚命地搖著她。

    他趕來她房間的時候就看到她正在做惡夢,而且被嚇到似的一邊囈語,一邊尖叫哭泣著,他搖著她,直到她睜開雙眼,用力地撲進他的懷中,抱著他哭泣。

    「不要!我不是你的!不是!」她哭叫著。

    他低頭從她無神的雙眼知道她還沒醒來,便用力地抱緊她顫抖不已的身軀。

    「橙桔!醒過來。」他大聲地在她耳邊叫著。

    她彷彿聽到了他的聲音,立刻安靜下來,害怕得往他懷裡鑽。

    「怎麼了?」閻曜季擔憂地問道。

    舒橙桔只一徑在他懷中落淚,無聲的落淚,她知道她安全了,只是還停不了流不止的眼淚。

    閻曜季就這麼抱著她,摟緊她微微顫抖的嬌軀。

    他知道她還在哭泣,因為她的淚水一滴滴的濡濕他的衣服,他頭一次遇到完全沒有聲音的哭泣,有些不知該如何安慰。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溫暖寬大的懷抱讓她不再害怕,她靜靜地讓心裡殘存的恐懼化為淚水一滴滴的流出。

    「有一個白色的男人要抓我,還一直說我是他的,我好害怕。」舒橙桔小聲的說出她心中的恐懼。

    「你只是作惡夢,不是真的,不要害怕。」

    他低沉的聲音安撫了她的心,給了她從未有過的安全感,沉溺在他的懷抱中,令她覺得安全而滿足,她漸漸地再度入睡。

    閻曜季確定她已經睡著之後才放下她,注視著她安詳的睡容良久,才發覺天已微亮,他無聲的走回房間。

    ***

    舒橙桔醒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尋找那個讓她安心的寬闊胸膛,因為想起昨晚的可怕惡夢,那個真實得像是預言的夢境,還是能讓她不由自主地打起冷顫。

    一股熟悉的味道讓她感到莫名的安心,她仔細的靠著殘存的味道回想起安全的懷抱,讓自己不再心慌,她知道是閻曜季,她記得昨晚是他自她的夢中將她喚醒,也是他給了她安全感,一陣溫暖直上心頭,回憶不禁令她臉紅,她居然在他懷裡哭泣。

    奇妙的是,她竟不覺不妥,反而充滿感激和溫暖。

    揮開滿腦子的想法,舒橙桔起身穿越和小孩睡房相連的門,她想看看小孩的情況如何。

    天啊!她居然忘了閻家有三對雙胞胎,六個小孩。

    環視寬敞的小孩房,她看到了六個正在熟睡的小身軀。

    一時間她怔得站在原地,腦袋中一片混亂,她忘了閻家有六個小孩,只記得閻軒、閻輊兩個小傢伙,當時一心想著要保護他們而答應擔任保姆一職,如今她才察覺她答應的是成為帶六個小孩的保姆,頓時她覺得似乎太高估自己,她能有能耐一次照顧六個小孩嗎?

    六張小臉,卻只有三種長相,除了閻軒、閻輊是她熟悉的,其餘都是頭一次見面,對她而言都是陌生的。

    仔細端詳著四張小臉,舒橙桔發覺並不很陌生,她找到他們一個共通點了,雖然他們長相不同,但都感覺得到與他們的爸爸閻曜季有神似之處,看得出全是繼承了父親俊美的臉型,個個都有漂亮的臉蛋。

    她直覺地認為他們應該都是相當乖的小孩,就像閻輊、閻輊一樣聰明、乖巧,也直覺地相信她一定能與他們好好相處,不會太難照顧,她相信自己的直覺,不再擔心無法一次照顧六個小孩。

    雖然有點太有信心,但就如同第一次看見兩個小傢伙時,她不也是憑直覺,很快的就和他們非常要好了。

    也許她該先去詢問那位總管先生平常都要注意些什麼,舒橙桔走出房門邊想邊下樓。

    閻曜季坐在客廳,看到從樓上下來的她,露出一抹微笑。

    她看到他坐在客廳吃早餐,自然的也微笑以對,她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害怕他,尤其經過昨夜,她發覺他實在是個不錯的人,不禁覺得自己一開始就怕他是非常不合常理的事。

    閻曜季一時看呆了她自然對他露出的微笑,她散發出的清新美深深的吸引著他,她如何能一早就如此秀色可餐,蠱惑他的心?她已經成功地讓他不想出門了。

    「早。」舒橙桔一點也沒發覺他的異狀,自然地道早。

    「早。」閻曜季反應過來後,很快地回應。

    「昨晚謝謝你,我一定是做惡夢說夢話吵到你了,謝謝你把我從惡夢中叫醒。」她感激的道謝。

    「你時常作惡夢嗎?」他有些擔憂地的問。

    「不會很時常,只是每次作惡夢都會讓我驚醒,昨晚是情況比較特殊的一次,我已經不會害怕了。」

    「不會就好。」他看得出她還是有些害怕,從她提起的神情,他確定她被嚇得不輕。

    「日總管醒來了嗎?我有點事要請教他。」

    舒橙桔張望了一會兒,沒看到仇日。

    他頓了一會兒,很快地道:「你可以稱呼他阿日,稱呼日總管似乎太拘謹,我相信他也不習慣。對了,他不會這麼早起來,你有事可以先問我。」

    「我有些對小孩的事不太清楚。」她心裡有些納悶,總管不都是最早醒來的嗎?怎麼會是最晚起床的呢?看他的樣子像是個盡職的總管的模樣。

    「你問我就可以了,我想我應該也很清楚。」

    閻曜季回答時,已經偷瞥到仇日在房門縫間偷笑著。

    舒橙桔沒發現他有些不對勁的神色,很快地開始詢問有關小孩的事。

    仇日在房門內發出會心的一笑,很快地消失在房間內。

    他已經可以看見未來會上演的好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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