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樓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黑松林裡面不但傳出了馬聲,也傳來了松鼠的迷叫,東方已在剝白,西月正無色而又黯然的往西移——

    便在這時候,一百多名黑衣勁裝大漢,還悄無聲息的穿過松林子來到一處斷崖附近!

    是的,展若塵親率「金家樓」飛龍八衛」與「月」字六位把頭,加上幾名弟兄,趕到了黑風口!

    「蹦猴」玄小香指著一處地面,道:

    「距離方位上算起來,是應該就在這兒!」

    展若塵跟著在那片草地上找,眾兄弟們也低頭在地上扒,就在這方圓二十幾丈內,他們每—寸每一分的敲打著地面——

    幾乎找了半個時辰,「八卦傘」曾秀雄已不耐煩的對玄小香吼道:

    「猴崽子,你到底認準地點沒有?怎樣會半天找不到?」

    「蹦猴」玄小香急的猛跺腳,罵道:

    「我從那面明明看的清清楚楚,就是在這……」他突然不開口,立刻又用腳在那草皮上一陣亂跺,便叫起來,道:「快看,這地方是空的!」

    曾秀雄第一個跑過來,他奮力往地上跺去,立刻發現果然是空的,便命人往地上扒——

    黑衣大漢們皆手持雙刃利斧,就在一陣亂砍中,發現兩尺深的土下而露出一塊塊厚厚的木板——

    展若塵突然想起大漠中的地獄城,便冷沉的吼道:

    「不錯,就是這裡!」

    曾秀雄立刻大叫,道:

    「帶好面罩手套,兄弟們,準備狠宰啦!」

    金家樓自從樓主失蹤以後,上下皆憋著一口怨氣無處發洩,他們哪會想到敵人就在他們的左近十里地?如今一旦發現,個個熱血沸騰,人人怒髮衝冠,呼叫喝罵之聲已此起彼落的不斷傳過來。

    七名黑衣大漢剛剛找到厚木板的一端,他們合力往一邊猛推,果見那木板往一邊滑去,滑向一道崖子縫中。

    就在地洞剛露出一尺寬,突然幾聲尖叫淒號,七個推木板大漢,已見四人撫著肚皮往一邊折跌,鮮血從他們的肚皮上往外標,其中兩人傷勢最重,隱隱可見肚腸外溢!

    另外二人閃躲的快,順著草皮子往兩邊滾,洞內已見火光外洩,緊接著,「沙」的一聲暴響,整個地洞被推開來,從下面擁出—群灰衣大漢——

    地面上,展若塵大吼道:

    「把地洞圈緊,不要放走一人!」

    阮二等「飛龍八衛」跟在展若塵身後面,這時已紛紛緊守在另—邊!

    阮二低聲對展若塵道:

    「少主,你們看樓主會在裡面?」

    重重的點著頭,展若塵道:

    「應該在這裡面!」

    阮二道:

    「少時屬下親率八衛先衝進去,如果樓主果然在這裡面,我們力保!」

    展若塵冷沉的看著一批批從地洞中衝出來的灰衣人,咬著牙道:

    「伺機我與你們一齊撲進去!」

    「就在這時候,地洞已衝出近十名灰衣大漢,他們一個個手持枯骨爪,滿面不信的望著四周包圍著他們的黑衣大漢!

    緊接著從下面彈升地面上的是個虯髯大漢,這人,不錯,還是骷髏幫陰風大司刑「陰風爪」白自在,隨著他飛昇而來的是常夏!

    跟在常夏後面的,是十二個紅髮瘦高大漢,這十二個紅髮大漢,均手握枯骨爪與一支枯骨頭殼,一到地面上便狂跳不已的呱呱大叫——

    叫聲相當淒厲,卻也十分有節奏,便在一陣叫聲裡,地面下面突然傳來尖銳的喇叭聲!

    於是,所有灰衣人便齊聲大喊:

    「恭迎幫主大駕。」

    阮二已自罵道:

    「他媽拉巴子,這算什麼玩意兒?操!」

    展若塵冷咳一聲,道:

    「姓段的是個人妖,看吧,他就要出來了!」

    果然,就在他話聲甫落,先是四個吹著喇叭的走出地洞,緊接著,便見紅光一閃,一條人影掠上半空,地室中怒翻三個觔斗,毫無聲息的便落在灰衣人中間!

    這時候,展若塵看不見段芳姑出來,他心中暗暗吃驚,如果由段芳姑挾持著義母,便棘手了!

    猛的—個大旋身,清楚的露出腰上懸的四個枯骨的頭殼,段爾生高聲吼道:

    「叫展若塵站出來!」

    一聲冷哼,展若塵道:

    「展某就在你身後,段幫主,你是個奸詐的小人,昨夜換人是你提出的,竟然暗施手腳,以假亂真,還要襲取展某的命,姓段的,國有國法,幫有幫規,江湖也有不變的信義,似你這種行徑,哪會是一幫之主?可憐復又可笑!」

    「吸髓赤魔」段爾生—聲尖厲的怪叫,道:

    「展若塵,我『大漠骷髏幫』東來遼北,最終的目的便是消滅金家樓,所謂『刨根謀略』,用意在此,只要能消滅你們,用什麼方法都是一樣,試想,我會同你們講的什麼信?守的什麼義?狗屁!」

    嘿嘿一聲笑,展若塵道:

    「如今狗洞已被我們找到,只怕你們難如願了!」

    一聲尖笑,段爾生道:

    「我們如此隱秘,竟也會被你們找到,不過……」

    展若塵重重的道:

    「你們騙走你女兒段芳姑,卻也被我們發現你藏身之處,姓段的,這也勉強算是天意吧?」

    段爾生沉聲尖叫道:

    「展若塵,你說本幫主不守信義,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為何暗中派人跟來,否則,你又怎可能發現這裡?」

    一聲冷笑,展若塵道:

    「姓段的,你錯了,金家樓樓主失蹤,我們早已派出各路人馬明查暗訪不放過任何可疑的地方,這裡被發現,正是派出的人所為,與換人的事扯不上干係!」

    一邊「月」字級大把頭,「八卦傘」曾秀雄雙手托著鑲著二十四把尖刀的鐵骨油傘,一張黑臉上煞氣騰騰的吼道:

    「少主,同這幾個鬼裡鬼氣的王八蛋有什麼可說的,咱們全快憋出火了,狠宰吧!」

    展若塵伸手一攔,沉聲問段爾生,道:

    「姓段的,我們樓主可在此地洞中?」

    段爾生嘿嘿尖笑,道:

    「不錯!」

    展若塵咬牙怒哼一聲,道:

    「由你那寶貝女兒親自把守?」

    段爾生尖聲笑,道:

    「不錯!」

    展若塵一聲厲吼,道:

    「段爾生,你若是個人物,便放出我們樓主,由我二人放手一搏,也免得造成眾多死傷,你怎麼說?」

    段爾生回應的是一陣鴨子似的尖叫,道:

    「姓展的,你是什麼東西?別以為你們全把手臉蒙起來便不再懼怕我的化骨毒紛,須知我尚有另外兩種足以要你們命的東西,如果不信,你放馬過來一試便知!」

    展若塵冷冷的一曬,道:

    「不論你有什麼毒物,今日我們全接下了,姓段的,你受了尤奴奴等人的誘惑,妄想謀我金家樓的美夢即將因這一戰而化為泡影!」他一頓,又道:「你應該知道尤奴奴那人物,他們乃是敗兵之將,喪家之犬,北上大漠骷髏幫,無非是想利用你們,可歎你卻野心更大,嘿……怕你來得回不得了!」

    「吸髓赤魔」段爾生抖閃著紅袍,兩支枯骨頭殼分握在雙手,他雙目似射出電一般的冷芒,面上漸漸泛赤,便發須也似泛赤的鼓漲著紅袍,嘿嘿道:

    「姓展的,我要你知道—個口沒遮攔盡說大話者的下場,你還不走出來受死!」

    突然,「蹦猴」玄小香躍到展若塵與曾季雄二人之間,他低聲的道:

    「少主,這裡就交由我們應付,少主快率同『飛龍八衛』衝入地洞,先救出樓主最是要緊!」

    曾秀雄也同意的點著頭,道:

    「少主,我以為也是這樣!」

    展若塵望望月字級的六位把頭,他重重的低聲道:

    「曾把頭,一經交上手,立刻以暗語通知支援的「星」字級六位把頭加入戰團,這裡就由你們處理了!」

    「八卦傘」曾秀雄忿然的道:

    「少主放百二十個心,戮力一戰,至死不休!」

    便在這時候,室中陡然彈起一團紅影,段爾生已狂笑的大聲尖吼起來:

    「孩兒們,給我狠殺!」

    紅影只在室中閃掠,斜側裡便往展若塵衝來!

    青紅相間的一把鐵骨傘,「彭」的一聲張開來,二十四把尖刀,便抖然滑出圓圓的光輪,「嗖」聲連串的便往那團光影上迎過去,曾秀雄已叫道:

    「看我活裂了這惡魔!」

    展若塵斜身側翻,直往那個洞口撲過去,飛龍八衛分成四路掩伏在四周——

    那面,「蹦猴」玄小香即刻尖聲狂吼,一連便是三聲,聲音迴盪在山野林間,附近,「星」字級人物已從黑松林裡面兜過來——

    「老辮子」於宏遠率領著「幻掌」嚴化、「鐵頭」倪勇、「索命判」程千里、「勾魂使」岳風、「八卦刀」郭大年六人,狂吼著殺過來——

    中間集中的灰衣大漢們,就聽得「陰風大司刑」白自在的一聲殺中,紛紛往外圍的黑衣勁裝大漢們衝過去——

    白自在正遇上「老辮子」於宏遠,兩個人只一照上面,便不要命的狠幹起來!

    阮二與平畏並肩衝向洞口,不料迎面寒芒電閃,七八支枯骨爪迎面打來——

    粗壯的身軀往下衝,阮二與平畏手中的雙刃利斧與牛角尖刀,上挑下劈,一陣叮噹聲響,二人像推倒一座人牆似的衝進了地洞中——

    厲叫著,阮二甫一挺進,兜頭而來的枯骨爪似是不要命的往他頭上一陣亂劈,他慌忙朝一側閃擊,冷芒閃現,展若塵的「霜月刀」陡然滑出一片寒光.一片血雨,標濺得兩邊牆上一片殷赤,使長明燈也似黯然失色不少!

    「飛龍八衛」衝入洞中,只見四五個灰衣大漢又匆匆的迎上前來,展若塵不加理會的閃掠身子直往洞中沖,身後面,已傳過來一連串的「哎呀」聲!

    經過一道彎洞,忽見不少馬匹與駱駝,這裡面如此大的天然洞,倒是令人連連稱奇不已!

    展若塵一見此處已是盡頭,立刻繞向原路,沿途發現竟然在支鍋造飯,只是灰衣人全不見了!

    愣然回頭,展若塵向緊緊跟著的阮二,道:

    「難道樓主不在此洞內?」

    阮二也是楞然,幾個人正自四下望,突見一處轉角處又衝過來八人,展若心中一喜,立刻往八人挨過去,他沉聲對阮二,道:

    「弄個活的!」

    阮二與古自昂彼此一點頭,八個人立刻分成兩路迎擊過去!

    撲過來的八個灰衣人,幾乎在甫一照面裡,便吃了大虧,阮二閃過一人摟頭一爪,旋身劈出短刀,處在這地洞中,傢伙短才佔便宜,「飛龍八衛」皆是雙刃利斧與牛角短刀,只一向這些人物照上面,便立刻逼得八個人團團轉,幾乎招架之力都顯得極其勉強!

    雙刃利斧一連幾劈,「噹」的一聲擊落一人手中枯骨爪,阮二口銜短刀,一把揪住那灰衣人,他獨目赤紅,團臉肌肉跳動的吼道:

    「說,把我們樓主囚在何處?」

    不料那灰衣大漢虎吼一聲,雙手箕張,狠命的便往阮二頭上掐去,他雙目似是突出眼眶外的厲叫道:

    「掐死你這王八蛋!」

    雙刃斧暴起,阮二大怒的罵道:

    「去你媽的,你死吧!」

    罵聲未落,「彭」的一聲,雙刃斧正劈在那灰衣人的腦袋正中央,看吧,頭顱被裂後溢出來的那團紅白難分的血漿,幾乎濺得阮二獨目難睜,左手一甩,灰衣大漢已撞在洞壁上跌下去!

    回頭,古自昂已對閃掠的灰衣大漢道:

    「朋友,別他媽瞎蹦了,我要是想殺死你,你早就平躺下來了!」

    灰衣大漢冷冷道:

    「想要再走進一步,那得把我幾個擺平,他娘的老皮,怎會闖進你們這群雞零狗雜碎!」

    他這話等於已說出洞內的重要,站在一邊的展若塵心中當能明白,他冷冷的道:

    「既然他們對骷髏幫如此忠心耿耿,寧可斷頭流血,也不稍作退讓,我們何不成全他們?」

    阮二聞言,一聲厲吼,道:

    「殺!」

    嚴祥與平畏禹其穆三人,正分別把三人灰衣大漢掐住脖子頂在洞壁上,聞得阮二的吼罵,雙刃斧當頭便砍,冷芒激盪中,一蓬蓬的鮮血飛揚拋灑,淒厲的慘叫,傳揚得洞內一片嗡嗡響——

    韓彪與公孫向月等便在這時候從敵人的肚皮裡拔出牛角短刀,阮二向前面望去,展若塵飛掠過他身邊,直往前面衝過去——

    左側,燈火通明,有一個圓的石洞,洞中央—座生鐵打造的鐵籠,就在鐵籠的後面,段芳姑嘿嘿冷笑著直視撲過來的展若塵……

    展若塵一眼便看到了金申無痕,轉眼二十天了,義母就是這樣的被囚在鐵籠子裡?

    他怔住了——

    「飛龍八衛」也全怔住了。

    難道鐵籠中就是他們的主人?

    展若塵不見義母睜開雙目——

    「飛龍八衛」更不見主子開口——

    於是,展若塵撲通一聲跪在洞中,說道:

    「乾娘,若塵罪該萬死!」

    阮二八人也紛紛跪在地上,阮二粗啞著聲音道:

    「當家的,屬下等該死啊!」

    緊閉著雙目的金婆婆,聞得展若塵的聲音,雙目突然暴睜,她直視著對面三丈處跪下的展若塵與阮二等人,眨動著一雙單鳳眼,厲芒畢露的道:

    「好孩子,你沒有令我失望,你及時的趕來了,孩子,我一直相信你會找來,只是——孩子,一定苦了你了!」

    展若塵雙目含淚的道:

    「乾娘,我來了,只是來得太晚,沒得倒讓你老人家在此受罪,我心中難安啊!」

    金申無痕仍然是那麼莊嚴的道:

    「起來吧!該怎麼做,你就放手去做吧!」

    展若塵重重的一握拳,起身道:

    「孩兒謹遵命諭!」

    於是,金申無痕又緩緩閉起雙目——

    段芳姑卻在這時冷然一曬,道:

    「好一個母子會,倒有幾分賺人眼淚——」

    展若塵指著上面,沉聲道:

    「段芳姑你可聽得見上面的打鬥聲?」

    「聽到又怎樣?」

    展若塵哼了一下,道:

    「那表示你們的末日到了!」

    段芳姑忿怒的道:

    「言之過早,展若塵,你如果膽敢走過來,金寡婦便立刻化為濃血而死,你信是不信?」

    展若塵咬著牙,道:

    「我相信,因為你手上套著人皮手套,手上當然握著你們最霸道的化骨毒粉!」

    得意的一聲笑,段芳姑道:

    「你知道就好——」她—聲嘿嘿,又道:「你來了,加上個金寡婦,我段芳姑便是與你們同歸而盡,也是有賺不賠!哼!」

    展若塵暗中咬牙,道:

    「段芳姑,你應該瞭解一件事情!」

    段芳姑面色一寒,甩動頭上斷髮,道:

    「你說!」

    展若塵指著上面,道:

    「這裡是金家樓地面,如今你們的藏身之處已被發現,除了放手一搏之外,只怕這裡已無你們容身之地,我勸你還是放明白些,快去勸你老爹,放下屠刀,此其時也,更免得多殺生命,多造罪孽!」

    「呸!」

    段芳姑冷笑連聲,道:

    「展若塵,你在說笑,你以為遼北地面上就是我們眼前這些人?哼!你錯了,比此地多數倍的兄弟們,就要對金家樓發動總攻擊了,勝利離我們不遠,倒是我記得曾對你說過的話,投效我大漠骷髏幫來吧!識時務者為俊傑,展若塵,我還是會以身相許的!」

    展若塵冷笑道!

    「段芳姑,你倒真是個自信狂的人,反想勸起我來了,真是可笑復又可憐——」

    段芳姑手放在金申無痕的頭上,她只要手一翻,一把化骨毒粉便會毒殺金申無痕。

    地面上搏殺的十分慘烈,從上面的奔騰與淒厲嗥叫,地洞中聽的相當清楚!

    段芳姑不能不有所擔心,她希望老父及時出現在洞中,那將表示地面上己方已經勝利,展若塵與這八個凶漢也將難逃一死了——

    然而,她遙望洞中,並未見有骷髏幫的人出現,情況看來是令人擔心的……

    她怒目反觀展若塵,道:

    「展若塵,我要你們立刻退出地洞!」

    展若塵緩緩搖頭,道:

    「段芳姑,我希望你把事情看明白,眼前的形勢看清楚,我會退走嗎?」

    段芳姑冷哼一聲,道:

    「我很清楚,也很明白,你們馬上退走!」

    展若塵淡淡的一笑,道:

    「段芳姑,展某極願立刻退走,只要我們退出洞外,對你那在地面上拚命的老爹,便立刻構成極大威脅,而你便更沒有機會走出此洞了!」

    段芳姑心中一震,姓展的這話實在,如果他們幾人衝上去,那將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心中所想,表面另一種顏色,段芳姑沉聲道:

    「我不在乎,大不了我們一窩死,誰也別再出去!」

    展若塵冷聲一哼,道:

    「段芳姑,如果我們勝了,你打算怎麼辦?」

    段芳姑嘿嘿冷笑,道:

    「有我爹在,你們休想!」

    展若塵淡然的道:

    「段芳姑,你應該知道我話中含義,你爹組合骷髏幫,雄霸三千里大漠,萬一暴屍遼北,連個替他收屍的人也不見,你想那種下場……」

    段芳姑突然猛一聲吼,道:

    「走遠一點,展若塵,我不聽人嚷嚷,走,走遠些,退出十丈外,否則………」

    段芳姑揪住金申無痕的脖子,右掌躍躍欲拍——

    展若塵無奈的道:

    「也好,我們退出十丈外,等你想通了,我們再談!」

    「飛龍八衛」人人恨得舉起雙刃斧往洞壁上狂劈不已,阮二更是怒罵道:

    「媽巴子的,我們竟然拿這麼個丫頭沒轍,操!」

    展若塵半聲不吭的站在洞中央,他只是冷冷的望向鐵鑄的囚車——

    此刻——

    地面上的搏殺正如火如荼!

    「星」字級大把頭「老辮子」於宏遠正揮動著一把關東大砍刀迎戰骷髏幫的陰風大司刑白自在,兩個人從地洞口附近狂殺至黑松林邊——

    白自在抖動著虯髯左右甩,齜牙咧嘴的奮力猛拚,他右手骷骨爪上已是不少缺口,左手枯骨頭殼便不時的抽冷子一掄狂砸!

    「老辮子」於宏遠曾往十里鋪的半道上見過這些灰衣人物,又聞得二當家中的毒釘,這時一旦遭遇,便特別小心敵人的手中的頭殼——

    就在他一掄狂殺中,白自在突然厲吼著騰身而起,人在半空,漫天雨點似的灑射出一蓬毒骨釘!

    於宏遠猛然一個大迴旋,他那條四尺半長的髮辮盤旋勁掃,宛如一般有形的龍捲風——

    於是,那些勁射而來的一蓬毒釘便紛紛被掃得四散開去,於宏遠已大吼道:

    「好個兔崽子,你有多少毒玩兒全使出來吧,於大爺照單全收下了!」

    落地一個騰翻,白自在橫起枯骨爪迎上,「噹」的一聲脆響,幾乎被於宏遠擊脫出手——

    就在這時,凌空一條人影暴落,尚未落地,一道森森寒光已直捲於宏遠——

    於宏遠腳步猝錯,人已繞了半個弧,雙手掄刀閃電般砍上,「噹」的一記,差一點把那人傢伙砍脫手!

    那人順勢閃出兩丈,猛回頭,他又叫道:

    「大司刑,你沒事吧!」

    錯步閃向外的白自在,立刻雙肩晃動,道:

    「常副司刑,我們合力收拾這個大辮子!」

    來人正是常夏,常夏的兄弟常冬已死於自己的化骨毒粉,展若塵如今明白,那座墳也通往這裡,為了不洩露這兒的秘密,常冬豁上自己的命,當時也令展若塵吃一驚——

    常夏正與「鐵頭」倪勇拚殺,突然發現大司刑被於宏遠兜在林邊狂砍,便立刻拋下倪勇撲過來了!

    此刻,「八卦傘」曾秀雄與「黑豹」石遠「野牛」齊大山,三人合併「吸髓赤魔」段爾生,另外,「月」字級二把頭「蹦猴」玄小香與「白猿」卓兆南「花棍」金相玉三人分別迎上骷髏幫的十二勾魂手——

    黑風口一片震動天地的喊殺聲已像漫山的野火般席捲了大地,斧芒炫閃刺目,枯骨爪揮舞似林,雙方巧合的各有百名左右大漢,就在雙方主將拚搏中,已不要命的相互砍殺起來——

    斧刃帶起鮮血與塊肉的標濺飛落,枯骨爪撕裂著皮肉衣衫,照面間,雙方已有不少人「吭叱」淒叫著倒下去!

    雙方似乎都顯出銳不可當之勢,一旦交上手便凶悍無已,毫不稍退!

    正在追殺中的「索命判」程千里,忽見那十二名紅髮大漢圍殺「花棍」金相玉等三人,立刻也狂吼著奮力迎上去,口中大喝道:

    「我劈死你們這群鬼怪!」

    半空中,人頭飛閃,兩名「勾魂手」人物已倏忽截住了程千里,甫一接觸,雙方已不要命的狠幹成一團!

    尖聲如空中鷹嗥,半空裡紅影似一團火般的猛往曾秀雄衝過去,但紅影只在曾秀雄的八卦傘暴捲的剎那間,忽然往左旋去,只見枯骨頭殼疾閃,一把毒砂已罩上「野牛」齊大山,粗聲厲叫,便立刻震動山嶽,「野牛」齊大山那粗壯的身子便立刻往斜刺裡旋去——

    雖然,金家樓這次每個人都蒙上面巾也戴上手套,但齊大山在一撮細小黑點撲面,他及時閉起雙目的時候,不料那毒砂竟穿過眼皮,擊碎他的雙目,那股子錐心刺痛,令他狂嗥不已,旋即倒在地上好一陣翻滾,直到毒性入腦,毒氣攻心!

    段爾生那殭屍似的雙目陰沉沉的一瞪,口中發出厲鬼般的怪叫,道:

    「你們這些王八蛋,哪一個能逃過我的擊殺?你們馬上就要橫死在地,就像這個蠻牛一樣的慘死!」

    「八卦傘」曾秀雄忿怒的罵道:

    「這是什麼地方?媽的,你少唬,你們這些王八兔子賊遠自大漠偷來遼北,今日居然衝著金家樓發威賣狠,我看你這大魔頭是患了失心瘋了!」

    兩隻眼珠子似是前後一突一縮,段爾生面色赤紅的大聲尖吼,道:

    「本幫主選定今日是個黃道吉日,金家樓即將為我所擁有,對於你們這些殘黨餘孽,釜底遊魂,正好一舉開刀,斬草除根,博他娘個好綵頭!」

    曾秀雄閃掠著,叱道:

    「媽拉巴子的,你就省些力氣吧,今日既被發現,便正是要找你們這干七分像鬼三分是人的畜牲一清總帳,不用唬也不用叫,且把你的狗命給老子交出來吧,兒!」

    段爾生的兩支枯骨頭殼碰的「叮噹」響,沉聲道:

    「死到臨頭,尚敢在本幫主面前大言不慚,再出手必叫你化為濃血而止!」

    旋動著八卦傘,曾秀雄大吼,道:

    「老賊,放馬過來!」

    此刻,週遭的雙方人馬已把戰鬥面往四野擴散,只見兵刃閃閃生輝,人人皆發出原始般的吼叫狂罵——

    就在齊大山倒地不久,附近,「星」字級的「八卦刀」郭大年已厲吼—聲撲過來,他人剛到,便怒吼道:

    「曾大把頭,別同這妖人閒扯淡,我們把他圈緊了殺,看他是什麼三頭六臂魔!」

    紅影在空中急旋,段爾生在空中尖喝道:

    「你們死吧!」

    他話聲甫落,空中抖然刮起一股陰寒之氣,段爾生寬大的雙袖交換扑打,寒氣便陣陣的往四下刮,就在曾秀雄揮傘掠刺中,那股陰寒之氣便宛如冬天的西北勁風,令人直打哆嗦——

    於是,只見一團黑霧往四下濺射!

    「黑豹」石遠厲吼一聲,一頭便衝向下墜紅影裡,十七斧連成—氣,猛往段爾生劈過去!

    段爾生袍袖力旋,一陣「噗噗噗」聲音響起,石遠已「啊」的一聲倒在那團旋飛上身的黑霧下面!

    看不清石遠是中了什麼毒物,但卻看到石遠的粗壯身子在萎縮,他的黑色勁裝變得空洞起來,直到石遠狂裂的把快要乾枯的身子往上一彈,旋即氣絕而亡——

    段爾生閃掠出三丈外,他的紅袍左袖已為利斧割裂開來,露出一條白的如粉的細長小臂,他忿怒的吼道:

    「該死的畜牲,你也只不過毀了本幫主的衣袖!」

    「八卦傘」曾秀雄忿怒的雷吼,道:

    「段爾生,我操你的老祖宗,你好陰,好險,好狡啊!你只憑使毒物算什麼英雄好漢,王八蛋,眼前我們有的是不怕死的人,準備著墊背吧,我的兒,就是爺們幾個,也足夠攪你們一場血肉漫天!」

    段爾生面上肌肉扭曲,錯牙如磨,他模樣猙獰,面色赤紅無比的狂叫道:

    「本幫主無意再同你們這批猶如困獸之鬥之眾乾耗下去,生死之搏,哪有什麼可囉嗦,你們既然愚昧,且又不識厲害,我就一體送你們上路吧!」

    段爾生的話甫落,曾秀雄已旋動著二十四支尖刺八卦傘,風火輪般的往紅影上衝旋過去,口中狂吼道:

    「搏殺方興未艾,你他媽的就斷言鹿死你手?仗恃幾把毒物,也想控制戰局?操你媽,你好像吃定爺們了!」

    枯骨頭殼狂擊在傘骨上,火花四濺中其聲鏗鏘,段爾生突然一個低翻身,斜刺裡射出一蓬枯骨毒釘,曾秀雄八卦傘一收又放,無數枯骨毒釘已被旋得四散飛去——

    就在這時候,黑松林邊傳來一聲尖叫,叫聲入雲,聽的段爾生心中一驚——

    遠處,只見骷髏幫副司刑常夏,雙手搗著雙目,宛似沒頭蒼蠅般的左衝右突,鮮血正從他的指縫中往外面溢出來。

    原來他與白自在合力對付於宏遠,倪勇便躍身銜尾追過來,就在常夏打出一蓬枯骨釘的時候,也正是被倪勇追到的時候,「鐵頭」倪勇一個挫身,便從一蓬毒釘下面滾進,常夏揮動枯骨爪便擊,一側,「老辮子」瞅準空隙,立刻旋動髮辮,正擊中常夏雙目!

    於宏遠的辮上功夫十分了得,別說是中在雙目,便是打在身上,也似中了鐵棍般立刻破開肉綻!

    「吸髓赤魔」段爾生知道常夏完了,也許,不久連白自在也危險了。他冷眼四周,灰衣人似已倒下過半,不由得忿怒的拔出腰上懸的枯骨頭殼,狂怒的大聲道:

    「骷髏幫孩兒們!集中在上風頭啊!」

    他的話聲甫落,只見所有骷髏幫眾,一個個搶著往黑風口右側奔去,便白自在也拋下於宏遠便往那面躍去——

    於是,只見段爾生揚起兩支枯骨頭殼,狂怒的冷笑如泣,道:

    「好叫你們這群不要命的一齊死吧!」

    「八卦傘」曾秀雄立刻狂叫道:

    「兄弟們,大家小心了!」

    突然一陣「嗖嗖嗖」響,只見段爾生卓立在上風頭,雙手互擊兩支頭殼,一般濃濃的赤色濃煙便從他的兩支頭殼中噴射出來!

    赤煙一出,立刻便見草木枯萎,不旋踵間,更見那些枯萎的草又冒出了濃煙!

    段爾生已失聲怪歎道:

    「死吧!你們全死絕吧!我,骷髏幫主段爾生發誓,要你們死絕此地,你們就死吧!」

    赤色濃煙往黑衣大漢飄送過去,只見黑衣大漢們立刻紛紛往兩邊閃掠,有幾人閃得稍慢,立刻發出窒息前的一聲淒叫,翻滾在地上哀號不已,直到皮肉糜爛,衣衫突空,萎縮成一灘血水!

    段爾生發出瘋狂的厲笑,怒鷹般的直把他面前方圓十丈內的地上燃起赤煙滾滾,骷髏幫不少倒在地上未死的傷者,便也在這一陣毒煙中化為濃血一堆——

    「八卦傘」曾秀雄與於宏遠二人率領著「月」星」兩級把頭,拚命的往上風頭繞過去,近六十名金家樓黑衣大漢,便也跟著往上風頭搶去!

    段爾生已把兩支頭殼往腰上掛,正準備施放另外兩支枯骨頭殼——

    突然間,半空中躍閃一團青影,青影的虛幻身子在人目中未曾消失,一道赤瑩瑩的光花迸射而罩了段爾生,青影已大喝道:

    「可惡!」

    是展若塵的怒吼聲——

    不錯,只要看到那青瑩瑩的冷芒,就知道是他!

    原來他在洞中正與段芳姑雙方僵持不下,卻從外面不斷的傳來厲嗥,不由得擔心段爾生使出什麼毒招出來,真要等他再走入洞內,別說是救出乾媽,便自己與「飛龍八衛」,也將難以活著走出去!

    於是,他獨自又衝出洞來,還發現段爾生準備取換另外兩支頭殼!

    忿怒的一聲吼叫,展若塵接頭便是七十七刀!

    太突然了,段爾生想不到這時候展若塵會從洞中飛出來,「霜月刀」宛似推來的一座刀山,往自己身上崩塌下來,段爾生舉著兩支已施放完了的頭殼,奮力狂欄狂砸!

    陡然,刃芒凝固成牆也似的,扭光逆濺,光花飛來,段爾生的身子便突然灑著大片血雨往五丈外彈去!

    展若塵並未追殺,他冷沉的直視著驚怒交迸的段爾生,重重的道:

    「可惡!」

    落地,雙肩微晃,段爾生已怒道:

    「天罡刃!」

    咬著牙,展若塵望著敵人破裂的紅袍,那面上雙臂尚直往外冒血的段爾生,怒道:

    「不錯,對付你這惡魔,我不能稍存僥倖!」

    緩緩的取出另外兩支枯骨頭殼,段爾生忿怒的道:

    「展若塵,你陡然衝進地下,我已有殺你的信念,更有殺你的方法,豈知你竟突然又冒出來,這次我絕對不會有所閃失,就要立刻先毀滅你了!」

    展若塵冷哼一聲,道:

    「這也是我要對你說的,段爾生,你出手吧!不論你在這場搏殺中是勝是敗,你都將看不到你那寶貝女兒了!」

    「吸髓赤魔」段爾生凹目突的跳動,尖聲道:

    「展若塵,你把芳姑怎麼了?」

    淡淡的,展若塵道:

    「你女兒仍然守在鐵籠一邊,但我們卻控制了整個地洞,情勢上如此,你若想要你女兒生離,最好你放下武器!」

    段爾生大怒,罵道:

    「你娘的老皮,想要我投降?」

    展若塵冷冷道:

    「除此以外,你便沒有可行之路了!」

    段爾生掄動枯骨頭殼大叫,道:

    「姓展的,我要同你決一死拚!」

    展若塵立刻道:

    「我接受你的挑戰——」他一頓,又道:

    「但當前情勢,雙方宜各自暫撤,我們約期再鬥!」

    段爾生咬切齒地,道:

    「我女兒你怎辦?」

    展若塵心中緊張,外表斯文的道:

    「很簡單,我把你女兒毫髮不傷的送給你,當然,我們的樓主也要安然無恙!」

    沉思一陣,段爾生道:

    「我又如何信得過你?」

    展若塵指著他開口,道:

    「你可以派人下去把鐵籠與你女兒一齊送上來,到時候你領著你的女兒走路,我們沒人攔你們!」

    段爾生心中也在想,全寡婦已被折磨得夠嗆,一時間老寡婦也起不不了什麼作用,倒是先把自己女兒救走,待到午時,便大舉攻上金家樓,這對於「刨根謀略」也並不相沖,反倒令他們措手不及!

    心念及此,他重重的點點頭,道:

    「白司刑!」

    白自在立刻走近前方,施禮道:

    「幫主!」

    段爾生回望了自己這面的人幾眼,沉聲道:

    「十二勾魂手尚有幾人在?」

    白自在立刻立道:

    「戰死五傷人,傷了一人,有六名!」

    段爾生面上肌肉跳動,發紅的面上罩得一片豬肝似的嚇人樣,他冷冷的道:

    「就叫他們六人下去,護著公主與囚車上來!」

    只見六名勾魂手提著枯骨爪,匆匆便往此洞中循去

    段爾生望著展若塵,吼道:

    「展若塵,陰錯陽差,本幫主未在大漠遇上你這可惡的小子,否則——」

    展若塵冷冷的道:

    「很遺憾,也很令我失望,我等於白走一趟大漠,既未找到你這惡魔,更把擄來的人質又輕易的被你騙走,還能說不令人失望?」

    段爾生鼻子聳動,全身骨節隱隱在響,咬著牙道:

    「展若塵,你活不久了!」

    展若塵嘿然一聲,道:

    「這話我都聽膩了!」

    正在這時,地洞中傳來「轟隆」聲,先是阮二率領著「飛龍八衛」走出來,然後,段芳姑緊揮著那輛囚車上得地面,展若塵伸手一擱,道:

    「放她一人!」

    圍在鐵囚車叫週六名勾魂手護著他們的公主,緩緩往段爾生走去——

    段芳姑走近展若塵,她低聲道:

    「你是個可愛又可恨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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