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會京華 正文 第十九章
    許是,太累了,覺得自己想睡,打算進屋去,實在支持不住了,這才就地倒了下去。

    紀翠忙走了過去,俯身在玉貝勒的腰間摸,很快的,她從玉貝勒腰間摸出了一把匕首,正是她從嚴四那兒摸來的那一把。

    她忙把那把匕首藏進了腰間,又匆匆的出去了。

    誰也沒留意過了多久-姑娘從堂屋出來,看看庭院裡沒有人,正打算上翠格格的小樓去,一個丫頭端盆水往長廊過,一見賈姑娘,忙放下水盆走了過來請安見禮:「您好點兒了。」

    賈姑娘微愕:「我怎麼了?」

    丫頭也微一怔:「聽說您不舒適,格格都派人把貝勒爺找回來了。」

    「呃,他們兩個人呢?」

    「不知道,大半在貝勒爺屋裡。」

    「我好多了,你去忙吧!」

    「是!」

    丫頭恭應了一聲走了。

    賈姑娘去了玉貝勒的屋,—進屋就看見了地毯上的玉貝勒,一怔,急趨前:「貝勒爺,貝勒爺。」

    玉貝勒睡得都叫不醒。

    賈姑娘又看見了几上的空碗,她忙拿起來聞了聞,雖然沒能聞出什麼,可是她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伸手往玉貝勒腰裡一摸,她臉色變了:「糟,她怎麼能」

    翠格格拉不動玉貝勒,賈姑娘拉得動,她把玉貝勒拉進了裡間,往床上一擱,然後像一陣風似的撲了出去。

    在前院碰見了博爾,博爾忙請安:「您好了。」

    「我好了,看見格格沒有?」賈姑娘匆答急問。

    「格格出去了。」

    「穿什麼,什麼打扮?」

    「格格穿的是她慣穿的男裝。」

    「帶人了沒有?」

    「沒有。」

    「騎馬了沒有?」

    「沒有。」

    「貝勒爺正在歇息,等他醒了,叫他也去找格格。」

    匆匆說完話,賈姑娘走了,還是像一陣風。

    博爾怔了,一臉疑惑:「這是出了什麼事了?」

    最近「肅王府」經常出事,事都出在格格身上,而且是有關那個李豪的事,這種事自有做主子的去處理,做下人的插不上手的,所以博爾見怪也就不怪了。

    倒不是賈姑娘神通廣大,而是如今滿城是禁衛各營的人,紀翠走到那兒都得讓人知道她是誰,否則就寸步難行,還得被抓走。

    賈姑娘就憑這,很快的找到了紀翠。

    她找到了紀翠的時候,紀翠正在一條胡同裡走著,走得不快不慢。

    紀翠一看見她,為之一怔:「您怎麼來了?」

    賈姑娘道:「我是來找格格的。」

    「找我?有事兒?」

    「格格是不是給貝勒爺吃了『半日睡』?」

    「是啊!」

    倒是挺乾脆,一點也沒猶豫。

    「格格是不是拿了那把匕首?」

    「是啊!」

    仍然很乾脆,仍然沒有猶豫。

    「格格怎麼能這麼做?」

    「怎麼了?我怎麼不能這麼做,解鈴還得繫鈴人,我不這麼做,誰這麼做,我讓物歸原主,又有什麼不對?」

    聽起來是有理,其實也真是理。

    「格格,你這麼做,可是害了你哥哥啊!」

    「怎麼害了我哥哥?」

    「那個李豪不是等閒人,有他就沒你哥哥啊!」

    「您別嚇我了,我哥哥統領禁衛各營,堂堂一個多羅貝勒,會怕李豪一個江湖人。」

    「可是一旦李豪拿到了那把御賜護身匕首,你哥哥就奈何不了他了」

    「可是他也不會對我哥哥怎麼樣啊!」

    「他或許不會對你哥哥怎麼樣,可是格格想到沒有,李豪他是護衛小皇帝的,將來萬一鰲拜失敗,你哥哥就是頭一個有罪的人啊!」

    「您當初怎麼沒想到這一點,那何不讓我哥哥現在就把李豪殺了,不是永絕後患麼?」

    對呀!對極了。

    「這」賈姑娘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我覺得您好怪,您一直不願讓我哥殺李豪,而我這麼做,是唯一能攔阻我哥殺李豪的辦法,偏您又認為不妥了。」

    可不是麼!賈姑娘苦笑搖頭:「格格不知道,我不願意你哥殺孽,兩手沾血腥,可是我更不願有李豪就沒你哥哥,真比起來,我當然寧願有你哥哥沒李豪。」

    「可是您沒跟我說這麼多,我怎麼知道?」

    這倒是。

    「不要緊,格格現在知道也不遲,快把那把匕首交給我,咱們一塊兒回去,不動聲色的把匕首放回去,其餘的我來應付。」

    「您說不遲,遲了。」

    賈姑娘神情微一震:「怎麼,格格是說」

    「我已經把匕首交給李豪了。」

    賈姑娘臉色一變:「格格已經找到李豪了。」

    「是啊,沒找到他怎麼把匕首交給他?」

    「這麼多人都找不到他,格格一來就找到他了。」

    「這有什麼稀罕,我知道他在那兒。」

    賈姑娘目光一凝:「事關你哥哥的福禍,也就是整個『肅王府』的福禍,格格不會不當回事吧!」

    「那怎麼會,那是我親哥哥呀,可是我說的是實話。」

    賈姑娘突然閃電伸手,摸向紀翠腰間,紀翠沒來得及躲,她也不想躲-

    姑娘很快的在紀翠腰際摸了一遍,紀翠腰裡什麼都沒有,她臉色變了:「格格,匕首呢?」

    紀翠平靜安詳,從容泰然:「我剛不是告訴您了麼?」

    賈姑娘道:「我一手把格格帶大,格格不該拿我當三歲孩童。」

    「您要是不信,我就沒有辦法了。」

    其實,別說是賈姑娘,說給誰聽誰都不會相信。

    「格格,我再說一次,這事關你哥哥跟『肅王府』的禍福。」

    「我現在知道了,可是您總不能再讓我去跟他要回來吧,他也不會給呀!」

    「格格,你把那把匕首藏那兒了。」

    「我為什麼要藏,我怎麼知道您會趕來」

    「格格未必知道我會趕來,可是格格知道,找不到李豪,沒法把匕首交出去,絕不能把匕首再帶回去。」

    「您要這麼想,我也沒有辦法!」

    「格格,我可要急了。」

    「您就是罵我,打我,我也拿不回那把匕首來了。」

    「難道格格你一點都不關心麼,你哥哥跟肅王府的禍福?」

    「賈姑娘,我要直說一句,您為什麼不早說,您要是真關心我哥哥跟『肅王府』的福禍,為什麼您會不願意我哥哥殺李豪?」

    「格格」

    「賈姑娘,不要再說了,不管再說什麼,都遲了。」

    「格格有沒有想到,一旦面對你哥哥,格格怎麼應付?」

    「我想過了,沒有什麼不好應付的,我剛不說過了麼,解鈴還得繫鈴人,我只不過是物歸原主,我哥哥要是有氣度,他就不會怪我。」

    「格格不是不知道,偏偏你哥哥不是有氣度的人。」

    「那就只有隨他了,他總不能殺了我。」

    「格格,我再問—次,你把那把匕首藏在那兒去了?」

    「賈姑娘,你問我多少次也是一樣,我已經把匕首交還李豪了。」

    賈姑娘沒奈何了,儘管她很急,很氣,她卻是沒奈何,她一點頭道:「好吧,格格,咱們回去吧!」

    紀翠道:「我本來正要回去。」

    回到了「肅王府」,在前院候了多時的博爾立即迎了上來,一臉都是驚容:「賈姑娘,您回來得正好,貝勒爺大發雷霆,簡直要殺人。」

    賈姑娘道:「你不要管了,我來應付。」

    博爾巴不得聽到這一句,如逢大赦,應了一聲,急急退去。

    跟著紀翠後面走,賈姑娘道:「格格,你現在告訴我還不遲。

    這句話帶點威脅,紀翠很不愛聽,淡然道:「您不必擔心我,我說過,隨他。」

    賈姑娘忍住氣,沒再說話。

    兩個人一路靜默著進了後院,剛進後院,一條矯捷人影帶著疾風撲到,向著紀翠揚掌就摑。

    紀翠來不及躲閃。

    賈姑娘卻及時攔住:「貝勒爺,不可以。」

    影定人現,來的正是玉貝勒,他俊面煞白,神色怕人:「賈姑娘,您不要管。」

    賈姑娘再攔,正色道:「我說不可以。」

    玉貝勒還真聽她的,收手跺腳:「您知道不知道她幹了什麼?」

    賈姑娘道:「恐怕沒有人比我清楚。」

    「那您再攔」

    「她是你妹妹,上頭也還有王爺在。」

    「我沒有她這種妹妹!」

    「可是你不能也不認王爺。」

    這,使得玉貝勒轉了話鋒:「您去找她回來的。」

    「不錯。」

    「匕首呢?」

    「格格告訴我,已經交還李豪了。」

    玉貝勒向紀翠暴叫:「你該死」

    紀翠自是不甘示弱:「你才該死,你這是跟誰說話?」

    「跟你,我這還客氣,不是賈姑娘攔著,你早就挨了打,你還敢」

    他又揚手!「你敢,你敢就試看,阿瑪還在,輪不到你。」

    「你,我就不信。」

    他要摑下去。

    賈姑娘及時冷喝:「貝勒爺,你聽不聽我的。」

    玉貝勒又跳了腳:「我是你哥哥,你知道不知道」

    「我幹嗎不知道啊,我不過是物歸原主」

    「這算什麼物歸原主,姓李的他是個叛逆,有他就沒有我,你知道這個利害麼?」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愧疚,我良心不安」

    「你,你簡直混帳。」

    「你敢罵我。」

    「罵你這是便宜。」

    紀翠也要揚手。

    當然,賈姑娘也攔紀翠:「你們兄妹要打,等王爺回來再打。」

    紀翠也跳了腳:「賈姑娘不願你沾血腥,造殺孽,這是唯一能攔你的辦法,你知道不知道。」

    「可是你為我造成了多大的後患,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知道已經遲了,你告訴阿瑪就好了,看阿瑪怎麼說。」

    她擰身走了。

    「站住。」玉貝勒伸手要抓。

    賈姑娘再次攔住。

    玉貝勒急了:「賈姑娘,我不願這麼樣便宜她。」

    「貝勒爺,你能拿她怎麼樣?」

    「要不是您攔」

    怎麼樣,頂多打她一頓,又怎麼樣,有用麼,本來你是有理的,非弄到自己沒理不可!」

    「有理又怎麼樣,難道能把匕首拿回來?」

    「還是啊,就算能夠打她一頓,於是何補。」

    「總能出出氣。」  「這不是你該說的話,出氣有什麼用?想辦法怎麼把匕首拿回來才要緊。」

    「匕首還拿得回來?」

    玉貝勒又道:「匕首呢?她剛跟您怎麼說的。」

    「已經交給李豪了。」

    「您相信?」

    「怎麼?」

    「禁衛各營的人都出動了,這麼多人找不到李豪,她一出去就找到了?」

    玉貝勒呆了一呆:「您是說」

    「恐怕把匕首藏在那兒了。」

    「會麼?」

    「交不出去,又不能帶回來,要是你,你會怎麼辦?」

    「對!」玉貝勒好生振奮,好生激動:「那您看」

    「出不了我找到她那個地方多遠?」

    「那是那兒?」

    「我帶你去。」

    賈姑娘帶玉貝勒到了找到紀翠的那個地方那條胡同裡。

    玉貝勒道:「就是這兒?」

    賈姑娘道:「就是這兒。」

    玉貝勒當即命四護衛召來了人,禁衛各營的人來了廿幾個。

    玉貝勒告訴他們找什麼,吩咐他們分開找,他跟賈姑娘,四護衛也不閒著,加入了找尋的行列。

    足足找了頓飯工夫,只差沒拆人家的牆了,別說匕首了,就是連塊鐵片也沒找到。

    這是怎麼回事。

    是紀翠真能藏東西,還是紀翠根本就沒有把東西藏在這兒。

    支走了那廿幾個禁衛各營的人,玉貝勒道:「賈姑娘」

    賈姑娘皺眉道:「我簡直對格格有點高深莫測了。」

    「怎麼說。」

    「她不像是把東西藏在了別處,因為她要是把東西藏在了別處,我就不可能在這兒找到她。」

    玉貝勒想了一下:「照您這麼說,她還是把匕首藏在了這一帶。」  賈姑娘道:「我也這麼想。」

    「可是怎麼找不到呢?」

    「這有兩種可能。」

    「什麼?」

    「第一,她確實把東西藏在這一帶,只是咱們沒找到。第二,就像她所說的,她已經把匕首交給了李豪,因為我找到她的時候,她走得不快不慢,一點也不著急。」

    玉貝勒道:「您別聽她說的,她不可能把匕首交給李豪,就像您說的,這麼多人都找不到李豪,她怎麼可能一出來就找到了李豪,還有,要是她已經把匕首交給了李豪,李豪就不可能再躲了,早就出來了。

    「那……我找到她時,她走得不慌不忙,至少是表示她已經安置好那把匕首了。」

    玉貝勒雙眉揚起:「咱們還是回去問她,把匕首藏在那兒了吧!」

    玉貝勒要走。

    賈姑娘伸手攔住,搖頭道:「你問不出來的。」

    玉貝勒道:「我就不信。」

    「她不說,你能把她怎麼樣?」

    「要依我」

    「關鍵就在偏偏不能依你。」

    「賈姑娘,那您說該怎麼辦,難道就算了不成?」

    一陣衣袂飄風聲傳了過來。

    四護衛裡的兩名,立即閃身擋在了玉貝勒跟前。

    一名黑衣壯漢掠到躬身:「啟稟貝勒爺,卑職有要事稟報。」

    穿黑衣,稱卑職,這是「查緝營」的一名領班。

    兩名護衛閃退一旁。

    玉貝勒道:「說!」

    「是!」那名黑衣壯漢道:「稟貝勒爺,前不久各營的弟兄們正在圍捕一男一女兩名可疑江湖人物,李豪突然出現,引走了各營的弟兄們。」

    玉貝勒道:「有這種事,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回貝勒爺的話,有好一陣子了。」

    「那還叫前不久,為什麼早不稟報。」

    「回貝勒爺的話,早想稟報,聽說貝勒爺回府去了。」

    這是實情。玉貝勒道:「知道那一男一女是什麼人麼?」

    「不知道,不過他們的兩個同伴已經被捕了。」

    玉貝勒兩眼精芒一閃:「好極了,人呢?」

    「正在看守中。」

    玉貝勒道:「這兒離那兒近?」

    「貝勒爺請跟卑職來。」

    黑衣壯漢一躬身,轉身行去。

    玉貝勒偕同賈姑娘,帶著四護衛跟去。

    雲衣壯漢在前帶路,東彎西拐一陣,來到一戶民宅前,黑衣壯漢推門行了進去。

    只聽裡頭有人喝問:「什麼人?」

    黑衣壯漢道:「貝勒爺來了。」

    人影連閃,裡頭迎出了五六個,一起恭謹躬身:「貝勒爺。」

    各營的弟兄都有。

    童貞勒偕同賈姑娘,帶著四護衛,在禁衛各營的那七個簇擁之下到了院子裡,一看,原來這是座空宅。

    玉貝勒道:「這兒是」

    「回貝勒爺的話。」那名黑衣壯漢道:「這兒就是看守那兩個江湖人的地方。」

    玉貝勒雙眉一揚:「呃!人呢?」

    「在廂房裡,您請上房坐,馬上給您帶過來。」

    玉貝勒偕同賈姑娘,帶著四護衛去了上房。

    上房裡,除了破桌子,破椅子外什麼都沒有,可是夠了,有地方坐就行了。

    玉貝勒跟賈姑娘剛坐下,那七名禁衛各營的人已經擁著兩個五花大綁的漢子進來了,玉貝勒一見那兩個漢子,立即站了起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那兩個漢子不是別人,是姓秦的絡腮鬍跟姓彭的小鬍子。

    只聽姓彭的小鬍子道:「可不!」

    一頓,道:「大哥,這位就是權傾當朝,大名鼎鼎的玉貝勒。」

    姓秦的絡腮鬍道:「久仰,終於見著了,榮寵之至。」

    玉貝勒道:「賈姑娘,他們就是劫持小妹的『漢留』中人。」

    禁衛各營的那七個不禁脫口叫:「叛逆!」

    賈姑娘神情也震動了一下,可是她沒說話,她知道,這種場合不是她說話的地方。

    玉貝勒凝望姓彭的小鬍子:「風水輪流轉,如今正應了這句話。」

    姓彭的小鬍子道:「風水輪流轉又如何?」

    「我要殺你們只是一句話。」

    「殺呀:」

    玉貝勒抬腿一腳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姓彭的小鬍子夠受的,悶哼一聲要彎腰,可卻被硬架著,彎不下去。

    姓秦的絡腮鬍震聲道:「玉貝勒,士可殺不可辱。」

    「你們也配稱士。」

    姓秦的怒吼:「玉貝勒」

    玉貝勒暴喝:「住口。」

    又是一腳,姓秦的照樣臉上變色,說不出話來。

    玉貝勒吸了口氣,把怒火壓了下去:「我可以不殺你們,據我所知,李豪跟你們的同黨在一起,告訴我,你們還有什麼地方可躲。」

    姓秦的跟姓彭的都沒說話。

    玉貝勒沉喝:「說!」

    姓秦的勉強說:「不知道。」

    玉貝勒雙眉一揚,又要抬腿。

    姓彭的小鬍子道:「你省省力氣吧,我們真不知道。」

    「我就不信。」

    玉貝勒劈胸一把揪住了他。

    姓彭的小鬍子大叫:「你就是殺了我們,我們也是不知道。」

    玉貝勒冷冷一笑:「我不殺你們。」

    拔過那名黑衣壯漢的地方,刀光一閃,綁在姓彭小鬍子身上的繩子已寸寸斷落。

    姓彭的道:「這算什麼?」

    「你替我做件事」

    「休想。」

    「你會替我做的,就像我當初聽你的一樣。」

    姓彭的明白了,臉色一變:「難道你要」

    「我放你走,你這個同伴留在這兒。」

    「你」

    玉貝勒兩眼冷芒暴射:「我不過是以你們之道,還治你們之身而已,有什麼不可以!」

    姓彭的不由為之一懍:「你要我為你做什麼?」

    「找到你同伴的藏身處,把李豪趕出來,只要李豪一出現,我馬上放你這個同伴。」

    姓彭的沒說話。

    「李豪並不是你們的朋友,是不?」

    「只要李豪一出現,你馬上就會放我這個同伴。」

    顯然,「李豪不是朋友」這一句,打動了姓彭的。

    「只要我親口答應的,絕不失信。」

    「要是你派人暗中跟蹤我,想來個一網打盡呢。」

    玉貝勒淡然道:「你想得很周到,我不瞞你,我確會這麼做,至於我是否如願,那就看你了。」

    這話說得夠明白,姓彭的小鬍子焉能不懂,他道:「你能明白告訴我,倒不失為一個光明磊落人物。」

    玉貝勒道:「我對人對事,一向如此。」

    姓彭的小鬍子沒再說什麼,轉望姓秦的絡腮鬍。

    姓秦的道:「你走。」

    姓彭的小鬍子收回目光向玉貝勒。

    「我什麼時候可以走?」

    「你隨時可以走。」玉貝勒道:「越快越好。」

    姓彭的小鬍子二話沒說,轉身往外行去,頭也沒回。

    玉貝勒一動沒動,望著姓彭的小鬍子的身影被影背牆擋住,才淡然道:「去兩個,別給我跟丟了,一有發現,立即稟報。」

    兩個黑衣壯漢扭頭出去了,走得飛快。

    玉貝勒道:「把這一個送『查緝營』。」 剩下了五個恭應一聲,架著姓秦的絡腮鬍走了。

    賈姑娘站了起來:「貝勒爺處理得很了,只是我擔心那兩個盯不住他。」

    「不要急。」玉貝勒道:「我只要李豪沒辦法躲就行,『漢留』這些人並不在我眼裡。」

    賈姑娘沒再說什麼。

    姓彭的小鬍子往胡同裡拐出來,沿著大街走,他也不知道該往那兒走,他是真不知道羅家父女躲那兒去了,但是他知道,只要他一現身,自有人會跟他連絡。

    在街上走沒一會兒,牆根兒又站起個要飯的年輕人,端著破碗找上了他,點頭哈腰一副可憐像,嘴裡卻低低道:「彭爺,可找著您了,有兩個鷹犬盯著您。」

    姓彭的一邊探腰一邊道:「我知道,羅爺他們父女呢?」

    要飯的年輕人道:「讓小六兒帶您去,我來擋那個鷹犬。」

    姓彭的摸出一聲碎銀,扔進了破碗裡,走了,要飯的年輕人捧著破碗,向著姓彭的背影千恩萬謝。

    兩個黑衣漢子從後頭來,打他身邊過,要飯的年輕人忙攔住:兩位爺,行行好」

    一個黑衣漢子揚手就是一巴掌:「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爺們兒是幹什麼的,滾一邊兒去。」

    要飯的年輕人挺機靈,閃身就躲,這時候正來個挑水的小伙子,他正撞在小伙子身上。

    小伙子「哎喲」一聲踉蹌後退,兩個水桶自然甩起,水灑了兩個黑衣漢子一身。

    兩個黑衣漢子火大了,跳腳要罵,罵誰!要飯的一見闖了禍,早跑得沒了影,挑水的小伙子也是受害人,還不住的賠不是,怎麼能怪他,只有自認倒楣了。

    自認倒楣還不要緊,盯的人已經不知道那兒去了,兩個人既驚又急,飛也似的往前趕去了。

    要飯的從左近一條胡同口探出了頭,跟挑水的小伙子互望一笑,然後,要飯的走了過來。

    挑水的小伙子道:「—位已經看見了,另一位呢?」

    「喲!忘了問了。」

    姓彭的小鬍子在一條胡同裡往西走,他前頭有個挑挑兒賣菜的小伙子。

    小伙子挑了兒賣菜,可卻不吆喝,只挑著挑兒一個勁兒的走著。

    走著,沒一會兒,到了一處,這兒,看得姓彭的小鬍子一怔。

    眼前一座破廟,已經沒香火了,可是佔地相當大,兩扇門剩了一扇,剩的這一扇油漆剝落,門頭上的扁額也不見了,根本不知道是什麼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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