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劍集 第十四章、得失在天
    灰衣蒙面人道:「好極了,不過,這小子如果乘機溜走呢?」駱水仙塗滿脂粉的面皮抽動了數下,道:「我們先合力收拾下他,然後再想個公平的方法,決定此劍誰屬,如何?」灰衣蒙面人道:「可以,這也是個辦法!」方玨緊緊捏著「王者之劍」,和被削折的劍鞘,怨恨地注視著對方,熱血陣陣沸騰,滿腔都是殺機。心想:「如能各個擊破,還可一拼,否則遲早還是栽在雙方手裡。」意念電似一轉,他覷準距離較近的谷崑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全力發劍突襲。這一著,對方沒想到,果然奏了效,碧芒疾閃中,傳出一聲悶哼,谷崑崙倒彈八尺,右肩頭鮮血汩汩而冒,一張臉變成了紫醬色。駱水仙厲喝一聲,揉身發掌猛擊。方玨一招得手,精神大振,揮劍反擊,以攻應攻。功高劍利,駱水仙被迫得撤掌後退,「嗤」地一聲,她的衣袖被「王者之劍」的芒尾劃裂了半尺長一道口,不由驚叫出了聲。「看劍!」暴喝聲中,灰衣蒙面人展劍急襲,這一劍的玄厲奇詭,可說世無其匹。「鏘!」挾以一聲驚哼,「王者之劍」被震脫手掉地。駱水仙反應神速,彈身伸手……灰衣蒙面人用劍一挑,「王者之劍」到了手,駱水仙撈了個空。方玨憤極反而木立住了。劍到了灰衣蒙面人手中,要得回簡直難如上青天。駱水仙尖叫道:「咱們說好公平解決的!」谷崑崙也搶上前,道:「閣下劃出道來,如何解決?」灰衣蒙面人陰森森地一笑,道:「等區區先辦完一件事再說。」說完,陡地迫近方玨道:「小子,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放你一條生路,你那殘廢師父現在何處?」方玨緊抿著口,怒目切齒,瞪視著對方。灰衣蒙面人手中劍平伸,指向方玨面部,獰聲道:「你要是不開口,我先取你一對眼珠!」方玨目蛾欲裂地道:「總有一天,我會把你挫骨揚灰!」灰衣蒙面人狂笑數聲,道:「小子,做夢麼?看你來世有沒有機會。」方玨突地想到了「土行仙」,這名馳江湖的神偷,竟然無影無蹤,他是貪生怕死麼?看來武林中自私的人多,公義的人少。駱水仙靠近谷崑崙道:「相公,你的傷不要緊吧?」谷崑崙道:「皮肉之傷,沒傷筋動骨。」灰衣蒙面人寒聲道:「小子,你說不說,老夫我耐力有限!」

    驀在此刻,一樣紅艷艷的東西,挾尖厲的嘯聲,破空而至,射入場中,顫巍巍地插在地上,赫然是一朵碗大的紅花。灰衣蒙面人如逢鬼魅似地彈退數尺,栗呼道:「血牡丹!」「母子鴛鴦」也告臉色慘變,驚怖之情,溢於言表。方玨心頭劇震,望著那朵大紅花,雙眼發了直。「血牡丹」這名稱,他聽師父「武林至尊」生前提到過,這是三十年前,一個蓋世女魔「血牡丹」的標誌,算起來這女魔已年近耄耋,三十年前,「血牡丹」出現之處,血腥隨之,黑白兩道高手,聞名喪膽,想不到三十年後的今天,「血牡丹」會在此地出現。灰衣蒙面人彈身疾遁而去。「母子鴛鴦」互望一眼,跟著飛奔而去。現場,只剩下方玨和一朵大紅花。方玨木立當場,久久,什麼動靜也沒有,「血牡丹」不見現身。「血牡丹」,在三十年前,等於是死亡的代名詞。

    方玨憤於「王者之劍」得而復失,對這代表死亡的大紅花,反應並不激烈,似乎生死二字對他已失去應有的意義。他木立了一陣之後,舉起手中被削去半截的劍鞘,有一種欲哭無淚之感,他準備扔掉這破劍鞘,心意一轉,垂下了手,暗忖:「這是父母遺物的—部分,還是應該珍藏,也許,有那麼一天能得回『王者之劍』!」「心念之間,掃了那恐怖的紅花一眼,挪步準備離開。一陣香風撲鼻,眼一花,場中多了一個美艷的少婦,她不知是如何來的,彷彿本來就站在那裡。方玨駭然大震,直了眼,腳下也生了根。這少婦年紀約莫在三十之間,一派雍容華貴。她是誰?「血牡丹」的門下?照年齡,不會是「血牡丹」本人。方玨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少婦好整以暇地揚手—招,那朵「血牡丹」離地而起,飄落她的手中,這一手,又使方玨日瞪口呆,這種凌空攝物的功力,委實太驚人了。少婦開口道:「你叫什麼名字?」聲音很悅耳,但卻有種懾人的力量。方玨窒了窒,道:「白儒!」

    「白儒?把那劍鞘給我!」

    「為什麼?」

    「不必問!」

    方玨驚震莫明,對方為什麼要索取這破劍鞘?剛剛她為何不現身取那「王者之劍」,而任由灰衣蒙面人帶走?太不可思議了!少婦再次道:「聽見沒有,把劍鞘給我!」方玨硬起頭皮道:「在下要先知道原因!」少婦聲音一冷,道:「不要廢話。」方玨把心—橫,道:「歉難從命!」少婦反而笑笑道:「白儒,你能保得住麼?」話聲柔和,但無形中卻有一股子迫人的氣勢。方玨想了想,道:「芳駕放過了劍,而要劍鞘,令人費解。」少婦反唇道:「你丟了劍,要保留這破劍鞘,一樣令人費解。」方玨脫口道:「這當然有道理!」

    「什麼道理?」

    「歉難奉告!」

    少婦盈盈上步,迫向方玨。方玨下意識地步步後退,一顆心怦怦而跳。少婦一個飄步,伸手去拿方玨手中的劍鞘。方玨只覺對方伸來的手詭奇到了極致,根本就無法應付,封、閉、閃、讓,俱感無從,他的武功似乎全都用不上。十分自然,劍鞘到了少婦手中。方玨連呼吸都停止了,他從沒聽說過武林中會有這種神奇的手法。她是「血牡丹」的傳人,應該毫無疑義了。少婦姍姍挪步離開。方玨只有乾瞪眼。那少婦走了幾步,突地回身道:「你方才說,你有理由要保留這破劍鞘,什麼理由?」方玨氣呼呼地道:「我不必告訴你屍少婦咕嘰一笑道:「這—說,我更想知道了,說,什麼理由?」方玨沒好氣地道:「因為這本來是屬於我的東西!」少婦像聽到什麼好笑事情般地格格一陣嬌笑道:「有意思,這本來屬於你,這話怎麼說?」方玨道:「因為它是我的!」

    「在你手裡就是你的?」

    「難道不對?」

    「不對,你也是搶來的!」

    「搶?我只是取回。」

    「噢!照你這麼說,是你家傳的?」

    「差不多!」

    少婦粉腮突地一沉,深深打量了方玨一眼,道:「把話說清楚,真是你家傳的?」方玨道:「不錯,這已經非常清楚了。」少婦道:「不夠清楚!」方玨賭氣道:「是先父母的遺物,夠了麼?」少婦粉腮大變,慄聲道:「你父母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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