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坐在梳妝鏡前,倪雅看著鏡裡那張蒼白如鬼的臉,細長的指尖,不自覺的輕撫上去,這……是自己?明明只有幾天沒好好吃東西而已,突然,燈光下,手指上刺眼的亮光一閃,下意識的皺緊了眉,剛想拔下那礙眼東西,身後卻響起了季秋風的聲音。
「親愛的,你又不吃東西。」溫暖的胸膛貼著她的後背,雙手支在她身子兩旁的桌上,陪她一起看著鏡裡蒼白的人。
蒼白的唇角嘲弄的勾了勾,倪雅開口,「對不起,我實在沒胃口。」自暈倒,到醒來,季混蛋吻別的女人那一幕,總是不受控制的浮現在自己眼前,先「背叛」的是自己,比別人難受的也是自己……
原來,自我犧牲是這麼痛苦!
「要我餵你麼?我不介意。」不理會倪雅的嘲諷,季秋風望著鏡裡,對上鏡裡倪雅那雙眼眸,其中找到了掙扎的色彩。
「你的擔心根本就是多餘的,我就算不吃東西,你也可以打營養針。」低頭看著手背上的兩隻針眼,那抹嘲弄的笑意在擴大。
修長的食指,扳起倪雅的下頜,那張蒼白的臉上,依然有打擊不下去的倔強神彩,為什麼……就是學不乖?
「其實……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恨來自哪?」是因為她刺激到他的尊嚴嗎?還是誤會他?
「呵!」一聲低笑,這女人為什麼又要問這麼愚蠢的問題?想要告訴他愛跟恨是一體兩面?再告訴他愛人不是這樣的愛法,愛就是要成全?成全了他們,他呢?承認自己的失敗,躲角落裡舔舐自己的傷口,怎麼想,自己怎麼可憐。
「季秋風,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只是為了報復我對你的無視,那麼……太不值了。」
眸中,因為倪雅的話而閃過一絲疼痛,然後故作無謂的聳聳肩,這場遊戲裡他仍是主導,值不值……他說了算!輕輕在倪雅唇角吻一記,主動端起一側的粥,舀一勺,吹涼,遞到她唇邊。
「來,親愛的,吃下去。」
抿緊唇,理智告訴自己該聽他的話,可嘴唇就是張不開,倒不是故意跟他作對,而是……也許是真的餓過了,聞到食物的味道就想吐。
見倪雅不張口,季秋風親自含下那口粥,再次抬高倪雅的下巴,以嘴渡食——
「呃,嘔——」死命的拼開季秋風的臉,倪雅頭一偏,白色的食物混著胃裡的酸液吐到了地板上,臉色更加慘白,胃裡絞動的烈害,連帶後背都跟著抽搐起來。
望著現在的倪雅,季秋風只是握了下拳,突然放下了粥碗,轉身離開,心口痛了,只有自己知道……
習慣性的坐在落地窗前,望著那窗外的夜色,英俊的側臉,勾勒出一股冷然,優雅的執著酒杯,緩緩的輕啜,像上次一樣,慢慢的將酒喝乾……
他……在心痛什麼?
「少爺,」管家暗中掃了主子一眼,猶豫著開口,「既然喜歡倪小姐,為什麼不說?」
「連你也認為我喜歡他嗎?」重新拿起腳邊的酒瓶斟滿,愛情那東西……真的存在嗎?他只知道她吸引他,他在乎她,碰巧又跟姓季的那小子死不對盤……
「不在乎的話,您就不會失眠兩晚了。」管家心裡輕歎,伺候了少爺二十多年,他比誰活得都自在,什麼時候見過他這樣?感情這東西,往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自嘲的勾動了下唇角,從來不願意將心事往外拋,斂了目,繼續喝他的酒,看得管家無耐,搖頭,撤離,直至只剩他自己,那杯中的酒,才仰頭兩盡,淺紅的酒液,順著頸子流下來,淌進胸膛,一陣冰涼……
「倪雅,我從來沒醉過……」抿起唇角,一抹淡淡的笑容,突然有一個想法,就是……醉一把!醉了,即可以什麼都不去想,沒有驕傲可言,不用顧及其它,什麼尊嚴,什麼搞不懂的情愛,都可以沉浸在腦海。
向來只有三個人的puB小包箱,如今突然熱鬧起來,多了一個女人,多了一個孩子,季允澤抱著兒子,專心坐在一邊的沙上等待,白天吃夠了癟,心情到現在還沒爽起來,小傢伙很老實的坐在爹地腿上,一雙邪氣的小桃花眸,時不時的轉兩下。
「對,我白天看到過這個女人,對,我也看到過這個男人……」琳達雙手插著腰,瞪著東風調出來的一干人資料,邊指認白天見過的人,邊將眉頭越索越緊。
「都不是干正行的……」東風也擰緊了眉頭,突然不小心也調出一個男人的資料,嚇得趕緊捂緊了電腦屏,乖乖,還好頭頭沒及時瞅過來,不然這「欺君」的罪名到現在就落實了。
琳達白了東風一眼,白天跟季允澤混完定婚宴,她硬賴著跟到了他的「工作室」,美其曰幫他一起「卑鄙」,一起對付季秋風,實則看看「老朋友」。
「頭頭,季秋風的身份仍然查不出來,不過……應該不難猜,你還記得冷野嗎?估計今天到宴會的,都是他的同事……」南風同樣蹙緊眉頭,對著季允澤開口,自從頭頭老是罵他們辦事不力,他們已經放足了資金在情報調查上。
冷野的同事?那麼……季秋風的另一道身份……的確很好猜!
「如果我們猜的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看一眼沉默不語的季允澤,琳達冷靜開口,褐色的眸光,突然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輕輕拍拍小倪球的腦袋瓜殼,盅惑道:「小寶貝,為了爹地媽咪,你是不是什麼都肯做?」
小傢伙忙不懈的點頭,倒是老子不爽了,把兒子往懷裡摟緊幾分,危險的瞪著琳達,「人妖,你少打我兒子主意。」女人要,兒子也要,估計這人妖想得就是損招兒!
「呵,別那麼小氣嘛,難不成你想跟他硬碰硬?說句孬種的話,單挑可以,群p,咱鬥不過,人家的殺人集團,可不是創辦了幾年那麼簡單……」向小傢伙一努嘴,對方立刻會意。
「爹地……」搖著季允澤的手臂,聯同外人一起動搖他的決心。
「你不是說耍卑鄙嗎?小傢伙我看長挺卑鄙……」接觸到父子兩統一的殺人視線,琳達立刻改口,捂著紅唇乾笑,「嘿嘿,我說那個小BaBy滿可愛哦……」正了正神色,再重新面對季允澤,「季帥哥,你不覺得……對付他那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精神上的打擊麼?」
而季允澤,沉默了……
突來的敲門聲,震動了倪雅的神經,本躺在床上胡思亂想,驚得渾身一個激靈,想兒子,擔心,想男人,心疼!
翻身下床,穿著拖鞋拉開門,那門外,是面帶幾分睡意的一個小女傭,手中拿著一隻無線電話,揉了揉眼睛,開口,「倪小姐,有你電話。」
自從上次手機沒了,找她的電話,一般都打到客廳的那支號碼上,估計是管家睡了,才會讓一個女傭拿過來,擰了擰眉,不知道大半夜誰會打給她,對女傭道了謝,倪雅接過電話,那邊,隱隱約約聽到哭聲。
「球球?」直覺的開口低喚,心頓時都被揪疼了,兒子在哪?又為什麼哭?
「媽咪……嗚嗚……好痛!」連哭帶著抽泣。
「你在哪?告訴媽咪,快點!」握緊了電話,本就蒼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冷汗一滴滴從額際冒出。
可對面,突然沒了哭聲,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粗噶的男聲,「倪小姐是嗎?你兒子現在在我手上,如果不想他有事,你最好單獨來來一趟,記住!一定要單獨來,不然……這麼可愛的小寶貝,真的受傷害就不好了……」
「你放開他,我去……」深吸了口氣,兒子的問題,永遠讓自己比較容易喪失理智,連鞋子都沒換,記清了對方報出的地址,就直直的奔到季秋風門前,然後,狠狠地拍起了門板——
屋裡,半醉的男人瞇用眼,懶得理會不住做響的門,拿著酒瓶繼續灌。
「季秋風,你開門,我要出門——」
倪雅?糊亂的抹了俊臉一把,藉以使自己清醒一點,跌撞的走到門口,拉開門時,臉上的狼狽,換上了硬扯起的笑容,「嗨,親愛的,你怎麼來了?想通了?」
聞到季秋風身上酒氣,倪雅也沒多顧及,滿心牽掛的都是兒子的安危,堅定開口,「我現在要出去!」
「自己?」
「是。」
「我不允許,除非你讓比勒跟著你。」突然瞥到了倪雅臉上的一絲慌亂,扣住了她的雙肩,輕聲問:「出了什麼事?」
「球球……」心,跳得很急,倪雅再次順了口氣,才急急開口,「有人抓了球球,讓我一個人去……」
「仔細想想,他為什麼要讓你一個人去?」或許有點醉意,但不代表腦筋轉不動。
用力的甩開季秋風的手,想?她哪還有心情想?繃緊了聲音,冷冷的開口,「就算是火海,我也要跳!」轉身,正要離去,卻被季秋風反抓住了手腕。
「我說——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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