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團上升的黑氣此時正在眾人頭頂凝聚、扭曲、變形……最後變成一個人,一個手執武士刀的黑衣武士。
邪門了,這又是哪門法術!正當眾人驚疑之間,那黑衣武士一揮武士刀,整個人從空中俯衝而下。
豬八戒、風中柳、金戈鐵馬和忻欣幾乎在同一時間各向一方飛縱開去。武士一招擊空,但那把刀所生的勁風竟然把旁邊那張大床的蚊帳撕成無數碎片。
「什麼來的?」豬八戒問。
忻欣說「幻影鬥士。攻擊性的氣造人,通常附在無攻擊性氣早人身上作保護作用。都是你,什麼都不知道也敢什麼都碰!自作聰明。」
黑衣武士木無表情,身形一晃,揮刀直撲上去向豬八戒。途中,另一條黑影突然從他身上派生出來,揮刀攻向豬八戒旁邊的風中柳。
這一神奇的變化發生在一剎那間,除忻欣外,其他人都始料不及,風中柳見那黑衣武士突然分成了兩個,初時還以為看花了眼,直到那把明晃晃的武士刀逼到眼前了,才知道原來是真的,急忙抽身後退,可終究是遲了一步……
「咧——」風中柳胸膛的衣服被武士刀劃開一道長長的裂口,接著,裂口染成紅色……
那武士得勢不饒人,欲趁機取風中柳的性命,幸好金戈鐵馬已經出手營救,兩條人影一左一右交叉移動,四把銀勾劃出漫天銀光,以排山倒海之勢直罩向那黑衣武士,黑衣武士舉刀格檔,向後退開。
豬八戒此時也擊退了攻向他的黑衣武士,撲到風中柳身邊,問「怎麼樣?」
風中柳用手摸摸流血的傷口,勉強笑了笑,說「沒事,皮外傷,幸好閃得快,要不整顆心都給挖出來了!」
這時那兩個武士一併站在豬八戒他們對面,兩人的相貌打扮甚至表情都一模一樣。
金戈鐵馬愣了,道「也是孿生兄弟?!」
忻欣道「什麼孿生兄弟?還克隆人呢!是分身術!小心呀!一個幻影鬥士都能派生出一個分身,而每個分身的力量絕不亞於原身。」
那不是成倍成倍地增加嗎?豬八戒心裡一寒,掃一眼四周,尋找最佳逃跑路徑路線。就這麼一轉眼功夫,當他再看對面時,那裡已經站了四個幻影鬥士。
忻欣說「不能讓他們增加下去!打呀!只要一碰到他們的身體,他們就會像那領主一樣瓦解的——」
「明白。」金戈鐵馬移形換影,四把銀勾兩上兩下攻向其中一個幻影鬥士,那幻影鬥士揮刀相迎,但金戈鐵馬這下是打急攻的,又兼移形換影這詭異的身法配合得天衣無縫,不出五招,那幻影鬥士就被其中一把銀勾劃損了肩膀,整個人霎時瓦解,化為一道黑氣消失了。
但這並不能改變局勢,因為另外三個幻影鬥士又分了身,一共六個,兩個攻向金戈鐵馬,一個攻向風中柳,一個攻向忻欣,最後兩個選擇的是豬八戒。
眾人唯有奮起迎擊,幸好領主寢室夠大,有足夠的作戰空間,雖如此,房中央那張精緻的大床也在刀光劍影中四分五裂。
金戈鐵馬以二敵二,旗鼓相當;豬八戒怎麼說以前也當過神仙統領,現在雖然被炒了魷魚,但多少還剩些本事,一人獨鬥兩個幻影鬥士佔盡上風,可也不能迅速取勝。
忻欣本來有魔法傍身,對付一個應該沒什麼問題,只是那攻擊她的幻影鬥士也太沒男士風度,像只發瘟雞似的狂舞武士刀,緊緊纏著忻欣,不肯放鬆半分,以致忻欣只能以靈巧的身法在空中蕩來蕩去,根本沒餘暇去念動咒語。攻她的武士也真夠傻B,一個大男人拿把武士刀像撲蝶似的在憑空亂劃,情形很是滑稽,還好他是氣造人,縱使跑馬拉松也不會感到累,否則早就敵人未被打倒前自己就先趴下了。
相比之下,風中柳的情形最不樂觀,以他本來的武功,充其量只和一個幻影鬥士打了個平手,然而現在受了傷,就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了,更讓人絕望的是,那個幻影鬥士又分出了一個分身……
也就是說,現在已經有十二個幻影鬥士了,而一會兒將會有個人24個,48個,9個,92個……
豬八戒邊打邊罵,「媽的,這樣下去我們人類豈不是要移民火星了!」
忻欣說「他們只有半個時辰的存活時間,半個時辰後,主體消失,分體也會不見。」
「就半小時,我們已經完了。」豬八戒以一敵四,惱得恨不得動用原子彈。抽空看看其他人,見忻欣和金戈鐵馬都還能勉強支撐,便風中柳被兩個幻影鬥士逼得節節敗退,身上的傷口又多了幾處。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呀!一會兒可能還會有其他守衛湧上來,況且天心月在那邊應該也收到了信號,龍鵬一會就到……越想越不妙,豬八戒大吼一聲,大刀連連急攻數招,將四個幻影鬥士逼退,然後頭也不回身也不轉,大刀隨手向後一揮,一道刀勁轟出,正中寢室那大窗,頓時窗門、窗簾、窗柱一併爆碎,整堵牆破了個比原來窗口大兩倍的洞。
幻影鬥士這時已經增加到24個!
豬八戒大聲道「撐不住了!窗口是出路!走!!!我作掩護!」
言畢,身形一晃,閃到風中柳面前,幫他格開了那四個幻影鬥士。
風中柳自知再戰無謂,只會增加拖累,向豬八戒說聲「小心」,遂從窗口處飛了出去。
有幾個幻影鬥士見風中柳逃走,正欲追趕,豬八戒一道刀勁暴轟過去,道「要打找我!!」
幾個幻影鬥士被打個措手不及,同時被刀勁透過,全化成黑氣消失了。
這時金戈鐵馬和忻欣也從窗口處跳了下去,豬八戒一人負責斷後。
幻影鬥士已增至40多人。幾十人像潮水似的朝豬八戒蓋過去。
豬八戒不敢戀戰,飛身出了窗口。見那幾十幻影鬥士捅擠著要追出來,不禁冷笑,「我把你們全滅了!」
豬八戒人在空中,雙手抓刀舉過頭頂,劃下!!!一道氣勢磅礡的刀勁仿如蛟龍出海般轟出,然而目標卻不是那些幻影鬥士,而是領主寢宮的頂部。
「轟隆——」寢室房頂被刀勁轟得爆炸,然後隆然坍塌,將一半還沒跳出窗口的幻影鬥士壓得灰飛煙滅。
金戈鐵馬他們正在下面等著,眼睜睜看著豬八戒一刀就把領主的寢宮給毀了,嚇得目瞪口呆,等豬八戒降到地面,金戈鐵馬一起上前質問道「你怎麼把領主的寢宮給毀了!」
豬八戒道「不這樣我們都要完蛋。房子沒了可以再建,人沒了就沒得活了。」
「還有呢!」風中柳向上指起。
但見二十多條黑影正向豬八戒他們飛撲下來,途中,那些黑影陡然增加至四十多。
走!!!金戈鐵馬扶著風中柳,沿來路跑了出去,豬八戒和忻欣緊跟其後,五人出了後花園,過貴賓樓……一路上沒空回頭看,但聽到後面追著的腳步聲越來越響,顯然那些幻影鬥士仍然處於不斷分身增加之中。後來豬八戒回頭一看,靠,整支軍隊似的開來了!
那些幻影鬥士輕功一般,兼且人多,移動起來又要互不相碰,極是麻煩,大大影響了他們的追蹤速度。這種情況下,豬八戒他們要逃脫是沒問題的。但是在翻越那堵二丈多高牆時,金戈鐵馬扶著風中柳跳了兩次都跳不過去,本來他兩人平時就算抱著日本相撲手跳四丈高的牆也輕而易舉,但剛才大戰幻影鬥士時元氣大傷,以致連跳兩次都失敗。直到豬八戒趕上來,背著風中柳翻越了那牆,金戈鐵馬才勉強過得去。
可那時那數百幻影鬥士已經追上,以影隨形地翻過那高牆,豬八戒他們甫一落地,便感到頭頂上空殺氣籠罩,抬頭看起,只見漫天黑影好像下雨似的飄落,氣勢極是駭人!
風中柳手中的劍開始發抖,難道今天我就注定葬身於此?這難道就是劫數,無論你怎麼逃,終究還是改變不了事實?
正在絕望間,四周突然響起無數破空之聲,無數綠色的籐子由地下向上揚起,密密麻麻,交織成一張綠網,將身在半空無處躲避的幻影鬥士打得煙消雲散。還有一小部分饒幸落地的,也在落地的一剎那被四面八方捲來的籐條打中……瞬間,無數生命無聲無息地灰飛煙滅。
救豬八戒他們的那當然是吸血樹。
忻欣道「你看,與人方便即是與已方便。有些事早注定了的。」
注定?豬八戒第二次聽到這個詞。但覺得好像很熟悉了。也許有些事早在冥冥中有了安排,無論你怎樣也改變不了那結果,就好像自己剛才沒毀了那棵樹,現在它們倒救了自己一命。這就是一種注定嗎?注定自己不會死。難道世界就是那麼神奇,當你做了一個認為微不足道的改變時,你的命運可能就因此而改變。或者說完全沒改變,因為所有的改變都在冥冥中有了一定的程序,不管那些程序怎麼變,但結果都是一個?
這時整個領主府已經鬧了起來,敲鑼聲打鐘聲響不絕耳,後來領主府外面也響了起來,彷彿有大批軍隊正在開過來。
風中柳苦笑,這也許就是注定吧,注定大家今天怎麼逃也逃不了。
「靠,什麼都注定,什麼都聽天由命,我們還用活嗎?!」豬八戒道,「注定就是要你傻傻等死!相信注定的人都他媽的傻X!」
金戈鐵馬道「你難道還讓我們殺出去不成?他們全是我們食城最忠誠的士兵,只是一時被假象蒙住了眼睛。」
豬八戒冷笑,「那好,你就去跟那些最忠誠的士兵擺事實講道理吧,看他們會不會相信你。人被假象蒙住了眼睛之後,即使是最忠誠的也會變成最愚蠢的!」
一陣鐵蹄聲在眾人耳中變得愈來愈清晰,一隊騎兵正往這園子裡過來。
忻欣道「都別吵了,大家手握著手……快呀!看我幹什麼?手握手都不懂嗎?」
並不是豬八戒他們不懂握手,只是不解為什麼要握手,這時金戈鐵馬、風中柳和豬八戒四人互相拉起手來,感覺特彆扭。怎麼都像跳舞。可就在大家拉著手的一瞬間,眼前倏地閃過什麼東西,接著再看四周,發現什麼都已經人是物非了,他們正身處於一條大街之中……
是瞬間移動!
豬八戒問「為什麼不直接回驛館?」
忻欣道「你以為我不想呀!人多超載了,瞬間移動不能一次完成。都是你,那麼胖都不減肥。」
街道轉彎處忽然人聲嘈雜,鐵蹄聲作響,有大批軍隊正向這邊開來。
忻欣道「不夠時間瞬間移動了。找個地方躲起來再說。」
豬八戒馬四周看看,見左邊有一敞開的大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匆匆撲了進去,金戈鐵馬他們也跟著進去了。可一進到去看到的竟是公堂,這是——大理寺!
這不是羊入虎口嗎?大家一起看著豬八戒,豬八戒道「別這樣看我呀,我也不知道……」
「誰?」裡面傳出一聲喝問。一條瘦長的人影提著燈籠走了出來,細看,竟是公孫澤。
「公孫先生!」豬八戒和金戈鐵馬一齊叫道。
公孫澤驚疑道「你們是什麼人?膽敢夜闖大理寺!」
豬八戒想起自己變了身,於是恢復原貌,金戈鐵馬和風中柳也把臉上的布扯了下來。
「怎麼是你們?」公孫澤也認出了豬八戒他們,見風中柳身上傷痕纍纍,又聽到外面鐵蹄聲大作,約摸猜到了發生了什麼事,說「你們到西廂房避避,那是我的臥室。其他事讓我來應付。」
豬八戒他們一愕,然後道了謝,和忻欣一起進了大理寺的西廂房裡。
這時外面那鐵蹄聲突然停了下來,接著聽到公孫澤的聲音,問「炎統領,夤夜到此,不知有何貴幹?公事的話,明天再來,我們大人已經睡了。」
只聽到那個炎統領說「有刺客闖進了領主府,負傷潛逃。我們奉國師之命全城搜捕!不敢放鬆半分!」
豬八戒他們在進而面聽了,心想天心月這下可真是動了真格了,有不殺「刺客」誓不罷休的架勢!都出動城裡的禁衛軍進行地毯式搜索了……
這時又聽到外面公孫澤喝道「大膽,這是大理寺!你們沒領主手諭竟敢擅闖,該當何罪!」
「我們是受國師之命,職責在身!得罪之處望請見諒!
接著大片腳片聲轟隆隆地湧進了領主府。
忻欣正在催動力量準備再用瞬間移動,但那腳步聲愈來愈向西廂房這邊逼近了……
「快呀!變呀!」豬八戒他們心裡默默地催促道!
可已經來不及了,門「砰」的一下被人踢開——
殺你個措手不及!豬八戒霍地站起,大刀劈出,但……
「老和尚!!!」豬八戒看到進來的竟是唐僧!急忙撤刀飛退。
唐僧一進來就差點送命,嚇得臉色發青,說「八戒,你又嚇我了!」
怎麼回事,大家環視四周,發現已經身處於驛館那間密議的房間裡了,忻欣長長鬆了口氣,說「險啊!總算來得及!」
唐僧見風中柳身上血跡斑斑,問「風先生,你拍戲啊……現在的化妝效果還真行啊……」
忻欣說「拜託快拿點金創藥來吧。」
唐僧見自己終於被派上用場了,興奮異常,屁顛顛地跑了出去。忻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忙叫出去,「喂,別把印度神油拿來呀……」
……
風中柳的傷都是皮肉傷,且未傷及要害,敷了金創藥後已無大礙。後來那些搜查隊搜到驛館來,但沒發現什麼,進來了就出去。
房裡。
金戈鐵馬一直陰沉著臉,像人家欠了他兩百塊似的。豬八戒卻一直在冷笑,道「怎麼?信了吧?」
金戈鐵馬道「我們現在只想知道,我們的領主是否還在人世。」
忻欣說「這你放心,氣造人是某人體內的一道氣製成的,要維持他的存在,它的主體就必須活著,倘若主體死了,那麼氣就消失,氣造人也不復存在。你們的領主頂多只是被禁錮了,未至於是死。」
金戈鐵馬一齊站起,道「我們現在就把事情的真相通告全城,讓天心月原形畢露,無所遁形。」
豬八戒又是冷笑,「讓她原形畢露可以,但說到無所遁形,我看不至於。」
金戈鐵馬問「為什麼?」
豬八戒道「很簡單,首先,現在你們食城沒了領主,誰是老大——這問題不用回答,不會是你們,而是天心月。這種情形下,你說人們會聽說的?再說你們向全城人們發出通告,通告什麼呀?是說你們夜闖領主府,得知領主是假的,只是一道氣,甚至還可能是一個屁?但你們哪來證據證明?可天心月就不同了,那時她會反咬一口,說你們夜闖領主府,圖謀不軌,把領主殺了——她有的是證據,第一,你們親口承認了你們夜闖領主府;第二,領主寢宮的確是被我們毀的,像世貿大廈那樣,轟的一下全蹋了!那時你們的罪名別說跳進黃河,就算跳進自來水廠也洗不清了。」
金戈鐵馬聽了之後,一起沉默,良久才問「那我們該怎麼辦?」
唐僧在旁不禁搖頭歎息,輕聲道「失敗,真失敗!」
忻欣問「什麼失敗?」
唐僧說「做人做到要向一頭豬請教問題的地步,你說失敗不失敗!」
忻欣說「可那是一頭愛思考的豬呀!」
唐僧說「那更不得了了,人一思考上帝就發笑,要是豬一思考,上帝起碼也笑趴了。怪不得如今人間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瞭,原來上帝都讓人給嚇住了。」
豬八戒看了金戈鐵馬一會,然後說「我一直想幫你們的,只是人們對我瞞這些瞞那些,至今為止我對你們食城發生了什麼事和即將要發生什麼事都不是很清楚,一塌糊塗。怎麼幫?病人看病也要告訴醫生好讓醫生對症下藥,要不然,你感冒醫生卻給你一瓶偉哥,那怎麼辦?」
金戈鐵馬還在猶豫,風中柳插話道「我看我們還是說了吧,現在我們面臨的問題單靠我們是解決不了的,況且已經時日無多了……」
金戈鐵馬吐了口氣,說「好,我們說,豬先生,有什麼疑問你儘管問,我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豬八戒閉上眼睛想了好久才道「首先,關於你們食城逃民的事……」
金戈鐵馬搶答似的道「我們城裡即將要面臨一次大災難……」
「屁話!這誰不知道?我要問的是,那到底是什麼災難?什麼災難如此可怕,竟然讓城裡的人不惜背井離鄉流落異地?」
「什麼災難?具體什麼災難我們也不知道!」
「……」豬八戒差點沒倒下。
金戈鐵馬從窗口處望出去,但見外面黑幽幽一片,緩緩道「食城三面環山一方傍水,擁有如此優越的地理環境應該什麼都順心如意才對,然而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是互補的,好和壞總是同時存在。我們食城有一千多年歷史,但卻有一個傷痛整整跟隨了我們一千多年。它就像一個永遠解除不了的詛咒一樣,緊緊附在食城的人們身上,如期應驗!」
「詛咒?」豬八戒沉呤道。
金戈鐵馬繼續道「我們食城每隔一百五十年就會發生一次大災難,而且具體是什麼災難,從來沒有人預測得了。史載,六百年前食城發生鼠疫,全城一百多萬人死剩不到二十萬;四百五十年前,天上連續降兩個月暴雨,西海海平面抬升,食城被淹,六十萬人溺死!三百年前,領主家族因爭權奪位,發生內訌,雙方兵刃相見,死二十萬人,傷三十萬人,十五萬人流離失所;一百五十年前,城裡——奇怪就只是在城裡發生大地震,死傷五十萬人,近十萬人無家可歸;而今年,恰好是上次大災難發生後的第一百五十年,被稱為輪迴審判!大家為躲避即將發生的災難而紛紛離城遠逃——事情就是這樣。」
豬八戒道「為什麼你們堅信一定會發生大災難?也許是巧合呢!這世界上每個地方每年都發生著大災難,何況是一百五十年!」
「豬先生,你這是痛不在已身的說法,看著人家托著腮幫子說牙痛,你當然可以對他說,牙痛算什麼,撐撐就過去了,但假如牙痛的那個換了是你,你會怎麼樣?一千多年來,我們城裡每隔一百五十年便有好幾十萬條活生生的人命在一夜之間從這世界上消失,死亡的陰影層層累積,到我們這個時代,它已經像魔鬼似的緊緊攫住了我們每個人的靈魂,也許說起來那不算什麼,不就是死一個字嘛!但人世界最可怕的往往就是死!因為最快樂的莫過於擁有,而死卻代表一無所有!」
痛不在己身?豬八戒仔細想想,也許對吧,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永遠不知道人家的感受。當年晉惠帝就是這樣的傻X,下面有人告訴他,說民間鬧饑荒,百姓沒飯吃只好吃樹皮,晉惠帝十分奇怪地道,他們沒飯吃為什麼不吃人參燕窩啊!
接下來房裡是久久的沉默,唐僧是最經不住沉默的,又不好意思出聲打破這場面,唯有輕聲唸經,彷彿在為食城的人做提前超渡。
等了許久,豬八戒終於問「那麼那天那條龍又跟這次的災難有什麼關係?」
金戈鐵馬道「那是一種徵兆。那條龍住在食城東南部30里外的雙柱嶺上,據說是每隔一百五十年醒一次,每次甦醒,我們城裡發生大災難必然會在半年後發生,一千多年前一直是這樣。於是我們給那條龍取了個名字,叫紀悼。意思是紀念和哀悼那些在災難中喪生的人。」
豬八戒問「他會不會就是災難的源頭?」
金戈鐵馬道「我們城裡有一類似的傳說,傳說只要能打倒紀悼,便可阻止災難的發生,但由於從來沒有人有勇氣去辦事,所以災難從來沒停止過,但還有另一種說法,就是說紀悼只是災難的徵兆,它的甦醒是要告訴人們災難即將發生,要做好逃亡準備。」
唐僧冷不丁插進來一句話,「這代表了兩種人,第一種是積極向上的,第二種是消極懦弱的……」
豬八戒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唐僧開口說話。於是搶著問「那麼天心月又是怎麼回事?」
金戈鐵馬道「天心月原是從海上來的一位流浪魔法師,一次很偶然的機會,我們領主見到了她,覺得她很像翠依小姐,於是把她認作了乾女兒。半年前紀悼甦醒,弄得人心惶惶,當時天心月就站了出來,宣稱自己有能力打倒紀悼,拯救危城。領主聽了很開心,馬上把她封為國師,城裡的事基本上由她一個人全權代理,天心月當了國師之後,馬上發出通告,稱自己為了對付紀悼而修煉高級魔法,修煉魔法是要消耗大批的魔法寶石的,為此向全城人們增稅,當時大家覺得自保要緊,也毫無怨言。」
「就她那副德性也能對付那條灰龍?」豬八戒忍不住發笑,「那天在廣場只是看到那條龍的幻影她就已經嚇得恨不得跪下喊娘了!」
忻欣道「我看她是想趁機發災難財!」
豬八戒道「一定是這樣啦!看著吧,等她撈夠之後,馬上會拍拍屁股溜人。鬼才理你食城幾百萬人是生是死!她都能把人當飼料了,還會在乎更多人嗎?」
金戈鐵馬道「如果真像你們說的那樣的話,這幾天她一定會離開食城。因為灰龍敝天都出現了……」
豬八戒問「什麼是灰龍敝天?!」
風中柳道「就是那天紀悼的幻影出現的景象,據歷代史書載,灰龍敝天發生後的第十天,大災難將會降臨!」
忻欣飛到金戈鐵馬面前,「那你們還把那些逃出去的人捉回來?這不是明擺著叫他送死嘛!」
金戈鐵馬道「慚愧!之前我們不知道天心月底細,奉命行事而已,現在看來,是該大開城門讓大家離城逃走了。每個人都有權選擇自己的生存方式!」
豬八戒問「你們呢?」
金戈鐵馬很無奈地笑笑,道「我們是將軍,天生就是進攻和防守,沒有退縮這檔事!再說,食城是我們的家,我們捨不得。相信到那時也會有人不走而留下來的。不管到哪裡,始終還是自己的家最溫暖最有安全感。儘管這個家即將面目全非。」
唐僧默默地念道「一切冥冥中早有安排,歸於定數,依我之見,劫數難逃,不如不逃!」
「我不逃!我要跟劫數對著幹!」豬八戒雙拳緊攥,「我說過,我不信定數!不信天!只信我自己!」
「跟天鬥?」唐僧很平靜地說,「有種的話,等下暴雨時你對著天說,劈死我啊!看看會怎麼樣……」
永遠不要跟人爭論改變不了的問題,這是豬八戒的原則之一。所以這頭很有原則的豬沒再理會唐僧。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接著有人敲門,道「將軍,公孫澤先生來找!」
金戈鐵馬望向豬八戒,豬八戒道「讓他進來吧!」
門開,公孫澤進來。手中提著大包小包的藥,他臉上總是掛著對人愛理不理的冷漠,在官場摸爬打滾久了的人,多少都是這樣。冷漠能產生距離感,有了距離感人家才會敬畏你。這是當官的哲學。
風中柳原是倚牆而坐的,此時連忙站了起來,公孫澤道「坐下!動來動去傷口會拉大的。」
風中柳唯有坐下,豬八戒和金戈鐵馬連連向公孫澤道謝,公孫澤道「不必謝了,其實我也沒幫著什麼。要不是你們離開得快,我差點還害了你們。」
風中柳十分激動,道「哥……」
公孫澤將手中的藥放下,道「這些藥是我配製的。對皮肉傷有很大的遼效,把它敷了。一天兩次。」
風中柳道「可是……」
公孫澤道「一世人兩兄弟,對你我沒什麼說的,你也不必對我說什麼客套話。那些話我聽慣了,都已經麻木了!」
風中柳道「我是想說……」
公孫澤又截道「我救你不為什麼,只是不想失去一個被我翻白眼的人,以後我們的關係依然像從前那樣,我不是好哥哥,你不是好弟弟。」
風中柳等到真正有了說話的機會才道「我是想說,你的褲鏈忘了拉了……」
……
豬八戒想把公孫澤也團結過來對付天心月,如果公孫澤過來了,接著黑青天也會加盟,於是道「公孫先生,關於我們的事……」
公孫澤為官多年,一下就洞穿了豬八戒的心思,道「你們的事我不必告訴我,因為我完全不想知道。身在官場,知道得越多,危險越大。今晚我的眼睛是瞎的,你們的事我沒有看見。以後也不想再看見。告辭!」
說完,公孫澤向大家一一拱手,轉身就走,豬八戒見他說絕了,也不便挽留,叫門衛把他們送了出去。
忻欣忍不住道「你大哥真酷!」
「我也習慣了,」風中柳笑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處事方式。」
忻欣道「好奇怪哦,你們兩兄弟怎麼不同姓,難道有一個是雜種?」
風中柳那時的表情好像要吃人,嚇得忻欣忙不迭躲到唐僧背後。
風中柳道「我原名叫公孫柳,但武俠小說裡,複姓公孫的大多是絕頂高手,為了防止人家誤會,改名風中柳。」
唐僧看著桌上的幾包藥,道「做人真麻煩,傷了要敷藥病了要吃藥,得了絕症還真要無可救藥。要是精靈那多好啊,萬一欠了高利貸被黑社會追砍,就像忻欣那樣躲到翠依園睡上兩天,出來又完好無損……」
忻欣的腦海電光火石地閃了下,忍不住叫道「啊——我想起來了,你們領主的戒指我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