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右手 第一卷 奮鬥篇 第二十九章
    李政在血液病房的走廊裡,當著所有人的面向裴莫告白求愛的故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醫院,有黯然傷心的,有扼腕歎息的,不過這些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以前,李政醫生沒有表明立場之前,很多女人因為對他的愛慕而把裴莫當成是最大的公敵,既妒忌她又憎惡她,但是現在,李政既然已經公開表明了自己的選擇,那麼再對她充滿敵意也沒有意義,所以,大家也只是歎息了一會兒就放下了原本的種種幻想。

    但是,有一個人卻不能這樣簡單就放下!她就是林采妮!因愛成妒,因妒成恨,仇恨已經在她的心裡深深的紮下了根。裴莫,有我就沒有你,有你就沒有我!林采妮暗暗的在心裡下定了決心,卻不知自己正一步步逼近自釀的苦果漩渦。

    「采妮,為什麼不多吃一點?嬸嬸今天做的可是你最喜歡吃的叫化雞,為什麼不吃呢?」林建國的妻子程菲一向最疼愛這個婆家的侄女。因為自己沒有生育能力,多少年來一直覺得萬分對不起林家,而林建國的兄弟姐妹之中只有林建安生了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兒,別的儘是些不懂事的毛頭小子,所以,林建國夫婦倆對林采妮一貫比她的生身父母還要溺愛一些。

    「嬸嬸,我今天沒什麼胃口。」林采妮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這個時候怎麼還有胃口吃的下東西,自己深深愛著的男人向別的女人告白!可是,裴莫到底有什麼好,而自己又是哪裡不如她了!論漂亮,自己不輸於她;論談吐,自己從來都落落大方,不像她成天板著一張死人臉;論家世,自己更是比她骯髒齷齪的出身清白不知多少倍,可是為什麼李政偏偏就要喜歡她!

    「丫頭,什麼事這麼不高興?是李政這些天冷落你了嗎?你們這些孩子真是的,前些日子還吵著要叫你嬸嬸教你做飯煲湯,這才幾天,就吵架了嗎?」林建國昨天到蘇州去開一個會,晚上才剛到家,所以壓根不知道今天所發生的這件能夠入選年度最佳新聞的大事。

    「沒什麼。」林采妮鼻子一酸,眼淚幾乎要落到了飯碗裡,「叔叔,衛生局領導對裴莫的事怎麼說的,做什麼處理?什麼時候才能開除她!」

    「怕是困難呢!我昨天走的急,沒能告訴你。本來是很有把握的事,你也知道,常叔叔是帶隊的。可是,誰知道那天在聽證會上出現的那個年輕人又來了,他還查出那兩瓶藥水實際上是給人動了手腳,說是故意陷害裴莫的!我就搞不懂了,這個年輕人跟裴莫到底是什麼關係,三番兩次的幫她,而且竟然能想出這麼刁鑽的主意!我一定要好好查查,看看藥品庫的張主任跟他有沒有什麼關係,否則,他怎麼就可以在藥水瓶上動了手腳!……」

    「采妮,采妮,你怎麼了?」程菲發現林采妮的臉色驟然蒼白,嘴唇忽然直哆嗦。

    「你怎麼了,采妮?」林建國從來都最疼這個侄女,老婆一叫,他幾乎要亂了陣腳。侄女的神情那樣慌張,大眼睛裡噙滿了害怕的淚水,莫非……,「采妮,不是你做的吧?天哪,你不會傻到做這種事情吧!」林建國的慌張不亞於林采妮。

    「叔叔,我怎麼辦?」林采妮哆嗦著嘴唇,一雙手無措的絞在一起,「我不是有心要這麼做的,我只是太恨她了!太恨她了!她搶走了我最愛的人,我那麼喜歡李政,她卻偏偏要跟我搶!叔叔,你知不知道,今天,李政就在病房裡,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向裴莫告白求愛,我為他做了那麼多,對他那麼好,他竟然全當看不見!叔叔,我恨裴莫,我恨她!」

    「可是,你也不能那樣做呀!」林建國都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采妮,要是給人知道是你做的,你這輩子的前途就全完了,你知不知道!……」

    「跟孩子講話這麼大聲幹什麼!」程菲象老母雞護著小雞一樣的護住林采妮,狠狠的瞪了丈夫一眼,「你看孩子已經嚇成這樣了,你沒說幫孩子想想辦法,還要對她吼,要是把她嚇壞了,我跟你沒完!」

    「你個老娘們知道什麼!」除了她的前途,還有我的前途呢!她要是完了,我也跑不了!林建國恨恨的在心裡想道。但事到如今的確再說什麼都沒有用,只有想辦法決不讓這件事被揭發出來才最重要。「采妮,這件事有沒有人知道?包括常青,她知道不知道?」

    林采妮用力的搖了搖頭,「不知道,沒有任何人知道!」

    「那就好,」林建國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記住,千萬不要對任何人講,包括常青,也不能告訴她!就算有人懷疑你,只要抵死不承認,他們也奈何不得。不過我現在最擔心的是那個年輕人……」

    程菲插嘴道,「什麼年輕人?」

    「就是上次聽證會上冒出來的那個年輕人,不知道跟裴莫是什麼關係,上次就幫了她一回,這次也是他發現標籤上的膠水的,陳嘉慶還答應讓他到醫院來調查這件事。這個年輕人很不簡單,采妮,你一定要當心他!不過……」林建國又彷彿是自言自語道,「他怎麼會知道這個辦法的呢?這個揭標籤的方法很少有人會知道的!采妮,我好像是在你五歲的時候教過你這個辦法的吧,你到現在還記得那?……算了,反正你凡事當心就是了,別的事就交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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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個地方——陸園,諾大的餐廳裡,加長的餐桌邊,只有沐風和一位長者對坐著吃晚餐。晚餐非常豐盛,只是用餐的人太少,氣氛太過沉默。沐風本來就不喜歡多說話,而長者似乎也只對面前的一份明蝦感興趣。這個坐在沐風對面的人就是叱吒上海灘的頭號人物——賭王陸金榮!當然,他也是陸星雲的爸爸。

    「阿沐。」陸金榮消滅了面前的一份明蝦後,終於抬起頭。正如外界對他的評價那樣——「冷面閻羅」,他是個不動聲色的人,臉上從來都冷冰冰的沒有任何表情,無論發生什麼狀況,都絕對不會在他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的情緒。但是他的心狠也是同樣出名的,一夜之間連賭十二場,場場都賭人命,包括最後一場與原上海灘賭王齊商賭命。那一夜,他贏了,他用十二條人命證明了他的實力,也就是那一夜,他一躍成為新的上海灘賭王,並在此之後兩年的時間裡迅速控制了全上海灘的賭場,成為上海灘說一不二叱詫風雲的人物。

    「榮叔,什麼事?」沐風停下手中的刀叉。

    「我訂了票,明天你陪星雲去香港散散心。這些天發生了不少事,幸好星雲沒什麼事,你陪她出去轉轉,玩夠了再回來。」陸金榮的語氣不容反駁。

    「榮叔,我恐怕不能去,」沐風卻堅決的說了不,如果說在這個陸園裡還有誰敢正視陸金榮的眼睛,敢對他說不,那麼除了沐風,就再沒有其他人。「我這裡還有一些事沒處理完,等我手上的事完了,再陪星雲出去,可不可以?」

    「你有什麼事?」陸金榮一如既往看不出任何情緒。

    「也沒什麼,是我自己的一些小事。」

    「阿沐,」陸金榮的目光忽然銳利起來,「你是知道的,星雲從小就恨我,而我也一直對她不夠好,從來沒關心過她。不過,她畢竟是我唯一的女兒,我老了,不想她再有什麼閃失,像這次的事,我是決不允許再發生一次的。其實女人嘛,關上燈都一樣,喜不喜歡,愛不愛又有什麼差別……」陸金榮擺擺手,示意沐風聽他把話說完再開口,「其實你和星雲結婚之後,一樣也可以像現在這樣賭錢、找女人,一個兩個,三個四個都無所謂。星雲是個傻孩子,只要你跟她結婚,她就很高興了,至於你在外面幹些什麼她是不會過問的。」

    「榮叔……」沐風忍不住要打斷他的話。

    「阿沐,」陸金榮微微皺了皺眉,「對女人不能用心,我們的心應該用在該用的地方。那個丫頭是叫裴莫吧,阿昌已經全告訴我了。你讓阿昌出面搞定王金彪,還讓所有賭場都不准她媽進去,這些事都沒有對我說過,還有你的手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搞傷了,你可一向是最珍惜你的手的。阿沐,你現在越來越多事情瞞著我,我雖然老了,可還沒到糊塗的地步!我不說是相信你可以搞定,你可不要讓我失望了。」

    沐風的心被陸金榮的一番話說的完全冷了,在這個城市裡,果然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榮叔,我知道要怎麼做了。但是,我還是希望榮叔能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一個星期之後,我會給星雲一個交代。」

    「是嗎?」陸金榮冷眼掃視了沐風一眼。「那好,我就給你一個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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