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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怎樣的一代人:當我們讀小學的時候,讀大學不要錢;當我們讀大學的時候,讀小學不要錢;我們還沒能工作的時候,工作也是分配的;我們可以工作的時候,撞得頭破血流才勉強找份餓不死人的工作做;當我們不能掙錢的時候,房子是分配的;當我們能掙錢的時候,卻發現房子已經買不起了;當我們沒有進入股市的時候,傻瓜都在賺錢;當我們興沖沖地闖進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成了傻瓜!
就是這樣一代人的我們,面對即將畢業,大學四年到底能留下些什麼?
是從高中時的三好學生發展到大學裡的補考專業戶,最後個人履歷上還是個高中畢業;是從不會電腦開關機用兩個指頭敲鍵盤升級為遊戲高手,可兩眼燻黑,淪落成個「三無產品」。又或是在床上度過了四年,培養了有事兒沒事兒都在床上躺著和每天睡眠不能少於十二個小時的生活習慣,大學裡的最後一張照片,是穿著學士服躺在床上拍的;也許是找了女朋友,畢業後共築愛巢,幸福甜蜜,優生優育。
那樣的日子究竟哪一個是我想要的,或者即將走向的結局。是說不清個所以然還是必須接受個五四三二一的安排。
這可能就是四年大學帶給學生們的共同結果,而不是畢業證。這說明,在大學裡,你得到的不一定是你想要的。
2009年6月19日快一個月了晴
20世紀90年代,人們說街頭倒下一張廣告牌,砸到十個人,六個是經理,還有兩個副經理,剩下的兩個,一個是經理的兒子,一個是經理的媳婦。現在街頭倒下一張廣告牌,砸到的十個人裡,得有六個本科生,兩個碩士,一個博士,剩下的那個是拿著錄取通知書背著行李正趕往學校報到的大一新生。
二十年前,無論是找工作還是找對象,大學生能享受到大熊貓一般的待遇。現在大學生的境況無異於普通的家貓。也許再過五年,大學生就成了被遺棄街頭的野貓。
來到上海的第一個月,一切從陌生到步入正軌,從匆忙到轉為淡定。
工作雖然不好找,可還是讓我找著了,好比6+1的彩票,拿一等獎甚至特等獎的幾率基本為0,我也不指望天上掉餡餅被什麼老總慧眼看中一鳴驚人。但十塊的小獎已經是本來2塊錢投注的5倍,拿到一份順手又幹得自在的活,已經是不錯了。
唯一可能讓人鬱悶的是,如果你住在上海的老城區,那最好不要說自己是寧波人,在上海五十歲以上的中老年人的印象裡,寧波還是個舊社會的窮苦地段,他們看你的眼神更多的是同情。
當然還有讓人頭疼的就是房租,本來就不是很高收入的我,要面對一個月800多塊的支出還是一項比較巨大的挑戰了,我不是在這裡呆一兩個月的問題,而是一年呀!
找的還是類似於推銷的工作,基本工資也就1500,要是不努力撈不到提成,在豬肉比油貴的城市裡,基本上一個月除了吃飯的錢,連週末想找個地方看場電影也算奢侈了。
我唯一值得慶幸的可能就是我比正常的上班族多了點睡懶覺的權利,他們朝九晚五的上班時間並不套用在我的身上。
樓下阿姨的貓叫春是我準時睡覺的時候,問我什麼時候睜開眼睛,那你得問我膀胱有多大的蓄水功能和承受力了。當然還有第二種可能,老闆說早上要喝豆漿,那我至少得弄個鬧鐘趕早買。
你說我拍馬屁,這就是赤裸裸地金錢主義!拍馬屁和穿小鞋讓你選,拿亞歷山大的話說,埃及艷後如果能低下自己的鼻子,世界都為之傾倒了。
我的智商不算高,中等偏上,長得也不帥,難看找不上我,美眉多看我一眼的幾率也為0。
可我要靠這工作奮鬥一年,你說你清高,誰給你飯吃呀!
公司的女同志基本上都認識我,公司有的時候她們就在的,論關係那是老闆戰鬥的同一戰壕的戰友,和她們聊得來那就是對這個飯碗最有利的保障。
聽她們說老闆的老婆還是她們大學的閨蜜,所以她們是小說裡深藏不露的boss,得罪哪個都行就是不要得罪了她們,要不然老闆也保不住你。
我嘛,能聊點八卦,偶爾喜歡帶些年輕人的零食,這都是過了30這道坎的女同胞們的共性。所以她們都管我叫小莊或者小樂,我也順理成章一個個管叫姐:什麼張姐、李姐、趙姐,除了掃廁所的我管叫林嫂以外,這公司上上下下十幾個女同志可都是我們家的!!!
至於男同志,我說不好他們的態度,明確的來說我們屬於良性競爭的群體,因為公司有月終排名,凡是銷售成績最好的兩個都是額外獎勵的,至於最差的一個就會取消當月提成,如果是連續三個月倒數第一,你就等著說byebye吧。
他們原指望我這個新人進來墊底的,沒想到我一根筋為了提成做的事快、痕、准,眼看就快一個月了,我的銷售成績居然跑到了前5位。在讓我墊底無望的情況下,我就很鬱悶地成了他們bs的對象。
而我也發現,這年頭小男人小鼻子小眼睛還跟著小雞肚腸起來,背後說說我的是非大有人在,我也不好辯駁。你說人家認定你是墨水了,你非要跳進水裡洗乾淨,你洗得乾淨麼?
他們愛咋說就咋說,反正我呆在公司的時間還沒我在外面跑的多。
今天有點小小的特別,是小梅23歲的生日,從那次逃跑之後我就再也沒和她聯繫過了。我不知道小梅在那之後是傷心還是難過,以前還能從邵謙的地方打聽她的情況,現在連最好的兄弟都和我鬧僵了。
「喂,你是哪位?」
「小梅。」聽她的聲音多半是剛起來,我歉意地開了口,我知道不用我說她都應該聽出我的聲音來了。
「樂……樂子,是你麼?」
「嗯,生日快樂!」
「謝謝。」她極力想在電話的那頭掩飾自己的平靜,可是我還是聽出了那不平靜的哭泣聲。
「我一個人逃了。」
「你說過不會再丟下我的。」
「對不起。」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麼?去了溫州,也回了寧波,可是都沒有你的消息。你的手機號一直是關機,你的QQ頭像一直是黑的,我知道你一定來了上海,是麼?」
「我在這開始實習了。」
「我也在上海了。」
「什麼?!」
「難道你覺得我還會傻傻地等在杭州麼?你是不是想讓時間沖淡一切,然後再告訴我一個都過去了,我們可以在一起了。」
「……」我的心思只有你看得最透徹。
「莊天樂,你這個笨蛋!難道你還要讓我在等7年麼?還是你覺得我還有7年的耐心等你嗎?我是個女人,哪怕心有在大的牽扯,也會有一天累得想找個歸宿,哪怕不是你,我也最後會成為誰誰誰的妻子。你難道準備當我結婚還是我有孩子的時候在告訴我我們可以在一起了呢?」
「我……」
「莊天樂,你個笨蛋!從決定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開始,我就不管不顧了。可你,你還在猶豫和害怕什麼呢?!」
「對不起。」
「告訴我你的地址。」
「我在浦東。」
「具體點,不管什麼事都好,我現在馬上就要見到你!」
「我去找你吧。」
「你想好怎麼死就可以了,我過來找你!」
「額……」
「我要燭光晚餐,我要二人世界,我還要……」在我告訴她地址之後,方小梅提著一個又一個的「死刑」,我不知道她現在在哪,來我這要多少時間,但直覺告訴我,當我想她的時候,她也在想我。
上海,如果我真的要逃,何必選擇上海呢?
我不過是在等,等一個足夠讓我們愛下去的理由。
這個城市,會給我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