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帝國 第四卷大革命 ○五二 惡棍的伎倆
    新雨後的南甸一派生機盎然。今年總算是個好年景,至少從春播來看整個地區的情況都算不錯。杜林放下後方發來的情報,走出大帳,眼前的山腳下是黑壓壓的營地,掩映在蒼山翠柏之間。那是3萬冰原將士的駐地,此刻已經被佈置得如鐵桶一般。

    悶罐子杜林雖然難以相處,目前卻是最最合帝國高層心意的軍閥了。在舉國都在打著小算盤,計算著特雷澤的後事的時候,唯有杜林真正履行了朝堂上關於向藍湖進軍的決議。此時,正是他出兵南甸的行軍途中。由於種種原因,杜林的行軍速度並不快。

    杜林有自己的想法,不足為外人道。作為一個軍閥,其價值的最大體現便在於戰爭。他所握有的王牌,也就在於他手中的軍隊。杜林深諳於此,所以,他不會放過擴充實力的機會,也不會讓他手中的軍隊冒任何一個沒有必要的風險。藍湖是快硬骨頭,必須從長計議,哪怕如今他已經成為名將,但「名將」的虛名畢竟不能嚇跑夏爾,以及夏爾麾下數萬精銳兵馬。

    得到杜林進軍藍湖的消息夏爾惱羞成怒。千算萬算,算到了朝堂上那些自作聰明的蠢驢,卻算漏了杜林這麼個實心的傻鳥。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打敗杜林,夏爾就擁有了南方四省的地盤,從此他將不在仰仗帝國鼻息。假意時日,他便可以成為一方強權。

    為達到戰略上的主動,夏爾決定加快解決蒼山的速度。就在這個時候,蒼山卻傳出讓他震驚的消息。諾麗公爵已經取得了蒼山的支配權,正準備同杜林聯合夾擊藍湖軍。

    阿布拉茲身上的繩索顯得萬分沉重,這個經歷了大戰的奴隸如今只是憑著一腔為小姐盡忠的想法本能的拖著他的主人向茫茫大山深處走去。男子額頭的印記鮮紅如血,那是他與生俱來的符號。此刻,他那雙幽深的瞳孔中充滿了迷茫和不甘。起霧了,大山中靜謐得可怕,他終於承受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望著身後安靜的躺在木板上的女子,眼角的淚水滴落了下來。

    不甘、懊惱、仇恨等等一系列的元素……

    已經是逃亡的第4天了,弗萊莉婭的身體已經越來越虛弱。如果不能盡快回到暗黑血池,這位可憐的血巫將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後化為一堆泡沫。這顯然是阿布拉茲不願意看到的結果。此刻,他正在燃燒著自己的生命力,為了最後一點點渺茫的希望在努力支撐。

    這兩位現在的慘痛,都要拜諾麗女大公所賜。事實上,這次交鋒是帝國政壇上很平常的一次,繼母阻止女兒繼承權力,而女兒則聯絡外力在閱兵式上一舉擊敗了繼母的軍隊——但史官平淡的筆觸無法全面展示那一刻的驚心動魄。

    閱兵的那天早上,滿腦子想著完事以後回家好好種田的托姆男爵領著新招募的部隊站在校場上,作為新軍的主官,閱兵的成敗涉及到他將來在軍隊的前途。不過,這斯從來沒有做將軍的覺悟,對他來說,做村長才是最大的樂趣。諾麗是在雷頓和班尼的陪同下出現在檢閱場的,這個場面相對於眾官簇擁的弗萊莉婭來說顯得極端的寒酸。但毫無疑問,從帝都回來後已經沒有人再敢歧視一位真正的公爵,哪怕領內的所有家臣她都還沒法調動。

    諾麗的小跟班魯塔沒有出現,但並沒有引起弗萊莉婭的重視。她只是暗暗有些擔心,不知道阿布拉茲能不能按時返回——自從那個聖騎士來到蒼山,阿布拉茲這條臂膀等於是生生的讓諾麗切斷了。

    漢斯尋找了個機會從閱兵式現場溜了出來。他的同伴已經在等著他了。對了口令,幾人將任務分配完畢,便又各自返回崗位。不過,暗處一雙眼睛將這一切記了下來,然後飛速離去。

    「他們開始動手了。」魯塔的聲音因為興奮而顫抖,「尤利烏斯,我們的機會來了。」

    尤利烏斯心跳很快,因為接下來的行動關係到整個蒼山的政局和他一家老小的性命。但是他知道,如今的這個局勢之下,他已經沒有選擇。自從公爵從帝都歸來,蒼山的大小官員便明確的開始站隊。既然不願意選擇弗萊莉婭,那麼只能追隨目前還只是佔少數派的公爵大人。

    托姆並不知道自家村莊的漢子都參加了這次密謀,事實上,作為諾麗公爵丈夫的領民,受到實惠的杏子溝村的村民們早就把諾麗和托姆兩人說成了是世上僅有的超級好領主,連帶周邊十里八鄉的村民都把諾麗看成了他們來年增產保豐收的希望,於是,當藍湖和蒼山的戰爭爆發後,這些鄉民組織了一支大約500人的鄉勇團前來幫忙。如今,這些人堅定的站在了諾麗公爵一邊。

    漢斯和他的心腹蒙著面,趴在閱兵場附近的糧草堆裡,使得場內的士兵沒有注意到他們。這次行動充分考慮到雷頓的武藝高超,夏爾指派了一名經驗豐富的殺手和一名七階火系法師幫忙。

    雷頓站在諾麗旁邊,還有個礙事的班尼。這只黑豹的實力在比武招親那天就已經顯露無疑,因此,漢斯必須想辦法把雷頓引到一個比較適合動手的地方。這是先前就考慮好的。在第三個隊列經過觀禮台的時候,一名士兵跑上去,遞給雷頓一張紙條,接著,雷頓向女公爵告了假,走了下來,逕直向糧草堆的方向走去。

    機會來了!漢斯的心怦怦跳著。

    「動手!」

    幾乎是同時,碩大的火球和刺客鬼魅般的身影從草堆中衝出來,直奔雷頓而去。馬爾諾人的首領明顯一驚,不過,漢斯卻覺得那驚訝的背後似乎還有一抹笑意……

    「彭!」巨大的碰撞聲隨著火球的瀰散讓漢斯心中一顫,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一道身影衝出灼熱的空氣直奔己方而來。定睛一看,那殺千刀的傢伙不是托姆還有誰?!

    「給我殺!」漢斯當機立斷,從草堆中跳起來,數十位蒙面人迅速向托姆和雷頓衝去。但實力的差距實在過於懸殊。在刺客和七階法師被雷頓和托姆一對一擊倒後,其他人很快被洶湧而來的士兵絞殺。漢斯帶著兩個手下決定執行第二套方案,迅速向公爵府的方向跑去。

    弗萊利亞恨得牙齒癢癢。她幾乎是馬上就猜出漢斯和藍湖的關係。太明顯了,如今正是蒼山整軍備戰的關鍵時刻,一次刺殺足夠引起蒼山大亂。如此她就失去了和藍湖談判的籌碼。看來,自己還是太小看了夏爾。

    不過,她同樣小看的還有諾麗,和女公爵周圍的一干瘋子。

    為保證計劃萬無一失,漢斯在行前故意將這次行動的一些物證分散放在城主府,一旦刺殺失敗,他就將追兵引到佈置好的地方自殺,弗萊利亞一定會徹查此案,最終將會指向公爵府,從而分裂蒼山和馬爾諾同盟之間的合作關係。

    算盤打的不錯,但是,某人顯然忘記了事前對公爵大人的府邸進行足夠的調查。班尼是德魯伊,最擅長的事情就是追蹤和偵查。至於那個曾經的土匪托姆,這種栽贓陷害的小把戲他十年前就玩得懶得玩了。於是,當漢斯按照既定路線逃竄的時候,他發現四面八方都是追兵。

    迫不得已,漢斯被魯塔和尤里烏斯率領的鄉勇團趕到了阿布拉茲的住處,而班尼已經提前將漢斯留下的一切線索都改向了弗萊利亞。

    漢斯被鄉勇團亂箭射死,他臨死前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夏爾那個混蛋能夠兌現承諾,讓他的大兒子當上藍湖守備軍團的大隊長。他還不知道,在他執行秘密任務之後不久,他那可憐的大兒子就已經死在了和蒼山軍的衝突之中。

    之後,諾麗迅速召集各部軍官將弗萊利亞同藍湖勾結的密信公開,逼著一干將領向公爵效忠。當然,最終決定倒戈的人不多,這並不影響決策。托姆和雷頓帶著新軍和鄉勇很快包圍了弗萊利亞和她的衛隊,一場血戰之後,弗萊利亞被重創,那些士兵看大勢已去,紛紛決定投降。

    如果不是阿布拉茲拼著老命趕回,在亂軍中搶出弗萊利亞,恐怕她早已經死透,埋下去好些天了。

    整個閱兵事件突然發生,又匆匆結束。當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蒼山居民已經在諾麗公爵的統治之下了。趁著擊敗弗萊利亞的餘威,諾麗迅速對軍政官員進行撤換,對那些曾經鐵了心跟隨弗萊利亞的貴族痛下殺手,抄沒來的一筆財產,差不多正好夠了一萬五千蒼山新軍一年所需。

    「我從沒想到你還有如此鐵血手段。」趕走了阿布拉茲和弗萊利亞之後,露西便閒了下來,終於肯老實的坐在公爵府和諾麗聊聊天了。

    「這是貴族的必修課。」諾麗狡黠的笑道,「而且這次面聖,給我提了一個醒。你知道,有時候好的目的是需要壞的手段來達到的。」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解決藍湖的問題。我已經派班尼去跟杜林聯繫了。另外,我也希望你能夠站在我這邊。如果你能向帝國宣誓效忠,估計帝國還是要考慮到你和你的家族對藍湖的影響力的。」

    「我已經決定向神效忠了。」露西淡淡笑道,「我的姐姐是個更加保守的女人,恐怕風城侯爵領就是夏爾家最好的歸宿了。」

    諾麗想了想,沒有說話。她也並沒有太多的抱希望在露西身上。目前神殿已經知道了露西的存在,估計不久就會有人從太陽城來接她進京了。想到太陽城,諾麗覺得有必要去弄一批裝備了,她的新軍多半是自籌兵器,在藍湖軍面前會很吃虧。

    而此時此刻,在太陽城「炎龍魔法商店」的後院,庫德、梅因以及一干狐朋狗友正圍著餐桌放肆的哈哈大笑著。酒桌的上席坐著來自新北的貴客賈拉裡,那個長著八字鬍的葡萄酒商人。

    既然這幾個人攪在一起,那新北的葡萄酒交易也就很容易知道內幕了。梅因到了新北,首先對領內的各大勢力進行了細緻的調查,發現葡萄種植園主們普遍對不會理財的海森有些意見。新公爵上任時那奢華的典禮最終變成了這些有金幣沒地位的小貴族身上的賦稅。所以,梅因只是稍微向幾位葡萄酒商透露出他的計劃,立刻就得到了一批人的支持,賈拉裡是其中最帶勁的一個。

    於是,梅因同海森簽訂了一份收購協議,由新北公爵出面收購葡萄酒,而背地裡,賈拉裡和幾個酒商則聯合梅因一起大量收購囤積葡萄酒,導致葡萄酒價格飛漲。這個時候,賈拉裡充了一回爛好人,主動以九折的價格向新北府出售十萬瓶葡萄酒,實際上到了最後這些奸商都賺了個盆盈缽滿。

    戈利好不容易湊齊了貨物,準備向海森交差的時候,卻碰到了一臉暴怒的公爵大人。原來,梅因等十萬瓶葡萄酒一成交,立刻捲了鋪蓋騎著風龍逃到了太陽城,一個金幣都沒給海森留下。

    本來戈利覺得這事也不算太著急。就算是被騙了,手裡攥著這麼多葡萄酒,加上現在葡萄酒價格被炒了起來,算一算還有賺頭。但是第二天他就改變了想法。一夜之間,新北葡萄酒陡跌,領內各大酒商統一拿出了壓箱底的存貨,一次將價格壓到了漲價之前的水平。戈利和海森這次是徹底傻眼了,一直以來養尊處優的他們,合適見過這樣的陣仗?

    拿辦那些該死的奸商?不妥不妥,他們的行為根本沒有觸犯法律。不管他們?那又是在是嚥不下那口氣。海森在公爵府裡歇斯底里的咆哮,戈利則焦頭爛額的想點子如何挽回損失。

    「今年秋收之前,新北的財政算是完了。」喝倒了幾位商人,庫德幸災樂禍的拉著梅因道,「沒想到你小子還真有一手的嘛。

    梅因笑著抿了一口酒,沒有說話。庫德顯然還有交代。

    「等回頭組織幾位大臣參他一本,把新北也納入我們的勢力範圍。」沉吟片刻,滿臉酒氣的庫德盯著梅因道,「我知道你不想在帝都待了。去新北接替海森的位子怎麼樣?」

    「新北畢竟是公爵領。」梅因笑道,「以我的身份領新北太過招搖,恐怕會給羅爾森落下口實。抓權只需要抓實權,不如給我個新北守備長官兼總領政務的差事比較好。名義上聽命於公爵府,實際上掌控軍政大權,由帝國直接指揮。你看如何?」

    庫德眨了眨眼睛,忽然奸笑起來。

    「果然是個聰明人,希望你不會讓我們失望。」

    送走了庫德,梅因暗歎一口氣。新北的局勢他是知道的,庫德爭取新北的控制權,實際上是為了制衡南甸的軍閥杜林。杜林在南甸的一切均需給養都要通過新北輸送,一旦梅因在新北形成氣候,杜林將在經濟上處處掣肘。此外,新北是連接南甸和太陽城的必經之路,讓梅因去新北,就變相的杜絕了羅爾森動用軍隊干涉帝都事務的可能。

    帶著心思回到「炎龍魔法商店」,暗精靈瑪莎正指揮著一群低階僕魔收拾剛剛的「會場」。對於這個場面梅因幾個都見慣不怪了。這些心理黑暗的政客們並沒有什麼光明的信仰,對於招收黑暗生物坐店員的老闆娘蒂娜只是好奇,並不會閒的去光明教會揭底。

    「你是來給我答覆的嗎?」

    來到後面的房間,梅因還沒開口,正在低頭組裝一件複雜機器的蒂娜已經發現了他的到來。

    「是的。」梅因溫和的笑道,蒂娜給他的感覺不錯,直爽乾脆,「付一個人的工錢就可以得到數萬人的勞動力,這個交易很划算。」

    「我可不是給你打工。」蒂娜直起身子,「我們是公平合作。我在新北幫你搞建設,你得給我特許經營權。是合作,懂嗎?」

    「合作便合作。只是我想知道你在組裝的這個東西……」

    「這個嘛,魔晶炮,你應該見過的。」

    「沒錯……可是,你的這個比較……複雜……」

    「嗯,是的。」蒂娜擺出了個陰陰的笑容,「你,或者說整個大陸所知道的魔晶炮不過是一種守城的輔助工具,然而我所製造的魔晶炮,卻是真正的戰爭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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