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帝國 第一卷流浪者 ○一二 苦澀的愛戀
    做妓女被視為貴族女性的恥辱,因此紫羅蘭帝國的法律規定貴族女性是不能做妓女的。然而情況總有特別,例如赫蓮娜。她是個寡婦。寡婦在亞瑞斯世界實在是不值得一提的物事,在鐵與血的世界,在很多東西重於生命的世界,男人總是要比女人更接近神的懷抱。17歲的時候赫蓮娜嫁給了一位在雨城當地頗有名氣的騎士,兩年後這位勇士就在一次剿滅土匪的戰鬥中犧牲了,於是留下了才19歲的寡婦赫蓮娜。那位可憐的騎士臨死的時候一定想過他可愛的妻子今後會變成什麼樣,但想千想萬,也絕對想不到她會變得比他更出名,出名到連鄰國的貴族都慕名而來的程度。

    今年剛剛23歲的赫蓮娜是雨城頭號暗娼,不單單是她的臉蛋,她的爵位,她的身家,更重要的是,她的的確確掌握著一個頗有規模的暗娼組織,她給自己的組織取名叫「殘虹」。雨城的殘虹,多麼有詩意,實在不應該屬於一群可悲的女人。

    赫蓮娜最喜歡的姿勢是懶懶的躺在陽台的竹床上享受侍女的閱讀,順便還能眺望整個遠古森林的風景。遠古森林有種魔力,能夠吸引人的眼球,甚至心臟。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她會辭掉所有的嫖客在這裡整天整天待著,什麼也不做。身體好的時候,每天也至少會在清晨如此。這種寧謐安詳的氣息深深讓她陶醉,她總是笑的,但比起嫖客面前的笑,此時的赫蓮娜更像受傷的少女,那微微笑容之下是那麼的讓人心痛。

    實際上,梅因和赫蓮娜之間,正是由一次對視開始。那個時候,赫蓮娜像往常一樣躺在竹床上,而梅因恰好在清晨巡視了一遍城牆上的防務。對方那憂鬱深邃的眼神很快讓他們各自沉迷。之後三天,雨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議論赫蓮娜攀上了梅因少爺的事情,這種花邊新聞從來都不缺市場。

    現在,梅因走了,去了太陽城。

    他沒有來道別。想來,堂堂侯爵公子,是沒必要和一個妓女道別的。他來的時候總是給錢,她也總是癡笑著收下,理論上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感情,這是交易。梅因喜歡她的陽台,喜歡躺在竹床上的她的眼神,所以梅因每次支付的價格要比別人高很多倍。同樣的,因為梅因付出的更多,雨城暗娼的大姐大如今專心侍奉梅因一個。突然間接到城主府的老管家送來的最後一個月的定錢,赫蓮娜還真有點不適應。

    她突然有了不再繼續做的想法,然後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妓女是不能和嫖客有感情的。望著鏡子中的自己,赫蓮娜告誡自己,否則就會死無葬身之地。鏡中那張漂亮的臉蛋顯得有些乾枯,是化妝品用的太多的緣故。她今年23歲,一個女人最後的鼎盛時期,而就在她的內心發生某些微妙變化的時候,梅因走了,將她內心的微妙變化馬上變成了一種奇特的現象,就像現在,垂涎她很久打算用梅因的三倍價錢包下她一個月的凱拉爾男爵大人已經在樓下等了半小時了,可她還沒有開始化妝。

    梅因曾經問過她,願不願意放棄殘虹的生意。她的心跳在那時漏了一拍,但嘴上還是非常傲慢的說殘虹就是她的人生追求。梅因還曾經問過她,如果他有一天離開雨城,她會怎麼樣。她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然後馬上毫不在乎的大笑,告訴他殘虹的大姐大追求者甚眾,不出一個月肯定能找到一個合適的。

    噢,光明神在上,今天為什麼總想著梅因?!

    「蘇珊,幫我化妝!」

    儘管凱拉爾等的有些不耐,從樓梯上姍姍而下的赫蓮娜還是讓他眼睛一亮。這位久經風塵的貴族女子,在她驕傲美艷的高挑身材之下,包裹著無窮無盡的誘惑和yu望。美女凱拉爾見過不少,比赫蓮娜漂亮的大有人在,但只看她的眼睛就能讓他如同火燎的女人這是頭一遭。難怪梅因少爺能夠垂青她半年,果然是有過人的地方。

    順便說一句,赫蓮娜的暗娼組織聲名大噪生意興隆,還是托了梅因少爺的福。赫蓮娜本人也是有行無市,凱拉爾這種角色也就只能等梅因玩膩了才能嘗嘗鮮。

    凱拉爾表現的相當急色。也不怪他,梅因三倍的價格,意味凱拉爾一天要支付300個金幣。如此昂貴的享受自然是要充分一些。然而赫蓮娜的心情卻和半年前大不一樣了。那時候雖然厭惡居多,然而麻木的神經已經承受慣了。再加上她本來就是喜歡錢,就當壓在身上的是一堆金子吧。

    可如今,赫蓮娜的神經似乎又敏感起來。凱拉爾帶著口臭的急促喘息和在她身體裡蠕動的東西讓她沒來由的一陣陣噁心,身體也慢慢僵硬起來,頭頂那盞吊燈慌得她有些頭暈,她緊閉上眼睛,那千嬌百媚的風情隨著兩對眼皮的閉合嘎然消匿。

    「怎麼了,小美人兒?哪裡不舒服?」

    凱拉爾的淫笑比一般人更淫蕩一些,可能是在女人肚皮上趴得太多的原因。

    「不做了。你走吧。」

    「什麼?!」凱拉爾一臉的詫異,「美人兒,你開玩笑吧?」

    赫蓮娜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雙眸裡沒有了任何同性有關的東西,只有凜冽如冰的兩道寒光。凱拉爾一瞬間如同被扔到冰窖,他瞬間清醒了,眼前的女人除了是個暗娼,還是個很有些手段的暗娼。

    「你……你總得給點賠償……」

    「蘇珊,把他的錢退給他。我累了,送客。」

    夜一點點的深了,晚風搖曳著桌上的燭光。赫蓮娜依舊坐在梳妝台前,孤獨的一言不發……

    哈吉爾興沖沖的跑上酒樓的二樓,他推開包間,立刻放聲大叫起來。

    「我終於通過四階考試了,哇哈哈!」

    梅因鄙視的瞅了眼自己的好朋友,倒是一邊的瑟琳娜立刻為哈吉爾高興起來,當然,既然瑟琳娜開口道喜,馬克和科羅多自然也不甘落後。在美女面前顯得沒有風度是件不好的事情,所以,在哈吉爾就座後,兩位男士不懷好意的瞥一眼梅因。

    「你們考試都考哪些東西?難嗎?」

    「有理論考試、技巧測試、力量測試、鬥氣測試,一共考四門,累死我了,我喝口湯先……」

    說著,這頭公牛就在8只眼睛的注視下把桌上和臉盆一樣大的湯缽端起來一飲而盡。

    「服務員,」梅因見多了,自然不奇怪,「再上一盆湯。」

    「哇塞,不愧是四級戰士,好厲害!」這自然是瑟琳娜小姐的感慨。

    至於馬克和科羅多這兩位自稱護花使者的傢伙,自然是下巴脫節的症狀。不過,美女當前,也不能太過奇特,於是他們兩個在五秒後自行調節到了帥哥狀態。

    介紹一下,瑟琳娜、馬克、科羅多三人都是梅因的同學,他們都是土系魔導士波特爾的學生。

    報名那天馬可斯問梅因喜歡學什麼,梅因就問哪個學的人最少,馬可斯說土系魔法學的人少,於是梅因就選了土系魔法。在土系魔法中,專攻地層結構魔法的波特爾的學生又是最少,於是梅因就報了波特爾的課。

    梅因的本意是找個人少的導師跟著,能夠僻靜一些,有時間拿出來搞他的法律學研究。然而實際情況是波特爾本屆唯一的,也是歷史上唯一的一位女學生瑟琳娜在開學第一天就對梅因念念不忘,讓他不勝其煩。然而梅因又是那種對女生提不起脾氣的人,拖泥帶水的就形成了今天的局面。實話說,梅因覺得作為馬克和科羅多的情敵,他的確是冤枉死了。

    地層結構魔法,主要研究的是如何利用地質構造來改變地表形態,由於其特殊的作用效果,被廣泛運用於工程領域。太陽城的聖西蒙大神殿的石料,就是用地層結構魔法從山上崩下來的。紫羅蘭帝國最有名的「紫羅蘭直道」,從太陽城到西北防禦獸人入侵的飛龍堡要塞,全長2170公里,遇山開山,遇溝搭橋,地層結構魔法在修建紫羅蘭直道的過程中功不可沒。

    然而,儘管地層結構魔法運用廣泛,卻依然是貴族們不屑的學科。因為它攻擊性不強,還只局限在地表,更重要的,學習地層結構魔法,只有兩條出路,要麼去當攻城技師,站在城牆下面當炮灰,要麼就去當土木工程師,長年在深山老林裡開山修路。無論哪一條出路都是貴族所不恥的。所以學習這一個學科的,除了家庭迫切需要一位魔法師以改變經濟現狀的沒落貴族,就只剩下梅因這麼一個另類了。

    換句話說,在幾乎馬上就要由貴族變為平民的三位同學眼中,侯爵之子梅因少爺是不折不扣的大貴族。

    如此一來,瑟琳娜黏他,馬克和科羅多敵視他,也都有了解釋。

    早知道如此,梅因就應該選人最多的火系魔法,或者美女最多的水系魔法,省得有人為了一個還長了些雀斑的只能說看得過去的小女生和他爭風吃醋。

    話題扯遠了,讓我們回歸梅因的宴會,確切的說,是瑟琳娜小妹妹的生日宴會。

    這是梅因到太陽城的第三個月,中間發生了一些事情,讓他對帝國的認識有了一些變化。侯爵在太陽城是個相當小的爵位,因為在侯爵上面還有皇族,親王,公爵,伯爵。這些有頭有臉的人在他人看來風光無限,在太陽城也就只能算是千萬棋子中的一顆。皇帝身邊的一個近侍的地位要比伯爵高,這是眾所周知的常識。而梅因要實現他的理想,首先要這些人能夠認同他。本來他信心滿滿,但在見識過本年度的「銀十字勳章」獲得者的獲獎感言後他突然對自己的人生目標產生了動搖。

    如果他的聰明才智,他追求的司法公正的世界,最終是指望到這些庸才手中,就不可能有所建樹。如果紫羅蘭帝國所謂的上流社會,都是這樣一些低俗樂趣的公子哥,而皇室卻恬不知恥的在一大群蠅營狗苟之輩中選出最擅長獻媚討好的人來擔當過去只有最勇敢的戰士才配擔當的榮譽,那麼這個國家,這個皇室就失去了希望。

    認識到這一點的梅因相當的頹廢,頹廢到最近他居然開始學習魔法,頹廢到17年沒看進去的小冊子現在已經被他讀熟,甚至可以控制砂石的移動了。

    「梅因,」瑟琳娜笑得極其燦爛,「我們一起吹蠟燭好不好?」

    什麼時候上的蛋糕梅因全然不知,他在想他的心思。但既然女生請求,自然不好博了興致。

    「一起來吧。」梅因笑道,「哈吉爾除外。」

    是的,公牛是不能吹蠟燭的。

    在燭光熄滅的那一瞬間,瑟琳娜那俏皮活潑的臉蛋讓梅因有那麼一絲的失神。倒不是因為瑟琳娜,而是因為那搖曳燭光中的女子的身影,讓他回憶起了一段溫馨又殘酷的過去……

    入秋的風掃著大地,水塘上落下的樹葉蕩起細細的波紋,讓水面漂浮的木塊動了一下。不過,似乎它並不單單因為落葉而動,一根線隱約的連到水面下,而另一頭栓在一根竹竿上。

    凱瑞用大草帽擋著初秋炙熱的陽光,半躺在大樹的主幹上等著魚上鉤。實際上她並不擔心收成的多少,她是快樂的流浪漢,更讓人心情舒暢的是,她的同伴蒂娜是個技能全面的生存能手,比查爾斯有過之而無不及。唯一的缺憾是蒂娜缺少基本的常識,總做一些讓人啼笑皆非或者惹麻煩的事情。所以,她和蒂娜的行程已經不能用曲折來形容了,那是相當曲折的事情了。

    不過,能夠看到蒼山城的諸位都還健康快樂的生活著,讓她心裡非常欣慰。

    女裝的凱瑞身形偏瘦,這還是最近好吃好喝的被蒂娜慣著發育了一些的結果。凱瑞有一張可愛的娃娃臉,皮膚很白很細嫩,只有一雙手因為做農活和剝白櫟果子的原因長了些厚繭。不過凱瑞是個很看的開的人,在她的世界觀裡,長相那是給別人看的,自由和個性是留給自己的。

    猛的拉竿,一抹銀白的身影從水中飛出,又在不遠的水面消失。凱瑞撇撇嘴,有些遺憾。身後的蒂娜忙著做飯,抬頭瞅一眼水聲傳來的方向,無奈的搖了搖頭。指望凱瑞添道菜是靠不住的。

    作為八階水系法師,要把一隻魚從水裡弄到鍋裡那是比彈指頭還要簡單的事,蒂娜讓凱瑞用最原始的手段去釣只是為了滿足凱瑞那一點頑皮的心理。在她看來凱瑞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才14歲而已。

    「開飯了,小懶蟲!」蒂娜叫著,充滿了溺愛。她喜歡聰明的孩子,尤其是可愛型的LOLI.

    凱瑞收了工具,慢條斯理的走到篝火邊。她注視了跳躍的火苗片刻,突然說了句讓蒂娜有些摸不透的話:

    「天氣涼了,恐怕有些老人熬不到明年的春天了……」

    似乎覺得把氣氛鬧得太低沉,凱瑞笑了笑,又補充了一句讓蒂娜更加驚訝的話:

    「教我魔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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