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鎖心玉外傳 正文 第四十七集(上)水落石出
    弘時的身子無力的倒在地上,血流了滿地,蔓延到齊妃的腳底。齊妃睜大眼睛,整張臉因恐懼和驚異而變得扭曲。她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猛然掙脫開侍衛的束縛,衝上去將弘時奄奄一息的身體抱在懷中,痛哭道:「皇上,求你傳太醫救救時兒,他還是個孩子,就算有千錯萬錯,說了皇上不滿意的話,也不至於死啊,況且,他還是你的皇子啊!皇上,求求你,求求你。」

    「朕已經詔告天下,弘時已死。來人,快將三阿哥的屍體抬下去入棺。」胤禛冷冷的語氣迴盪在大殿上,只留給齊妃一個冰涼的背影。

    「庶。」侍衛應了一聲,上前強硬的拖起弘時就快要斷氣的身子,硬生生的從齊妃懷中拽走。

    弘時用最後一絲力氣伸直了胳膊,望著越來越遠的額娘,想要抓什麼,可惜已經被侍衛拖出了一段距離。弘時終究是放棄了,同時放棄的還有額娘時刻在耳畔灌輸的與生命一樣重要的爭儲奪位的意志。他手臂一鬆,身子也軟了下去,侍衛們就像拖著屍體一樣,向著門外走去。

    齊妃哭泣著,想要去追,可惜被幾個侍衛按住無法動身,只得趴在地上哭號著:「皇上,你好狠,就算臣妾做錯了事,跟時兒又沒有什麼關係,一切都是臣妾的錯,你又為何拿我的時兒出氣。臣妾知道,皇上就算對時兒有所不滿,也不至於下此毒手,其實更多是因為臣妾的罪孽,才使皇上對時兒的過錯不肯放過。倘若不是臣妾有罪在身,不至於令皇上龍顏大怒,不至於令時兒慘死。我的時兒,我的時兒啊……」

    這樣哭了一陣,她忽又大笑起來,讓所有人聽了都毛骨悚然。她驀地轉身抓住身旁的一名侍衛,咯咯笑道:「時兒,你是我的時兒嗎?你一定是的,不要在跟額娘開玩笑了,額娘離不開你,離不開你啊!」

    看著她這副瘋瘋癲癲的模樣,眾人都面面相覷,心中共有一個疑問:難道齊妃娘娘瘋掉了嗎?也難怪,一下子承受這樣的痛苦,自身萬劫不復,就連親生骨肉也不得善終,突如其來的打擊又如何能一起承受的來?這讓所有人都無聲的歎了口氣。

    又見齊妃緊緊抓著那個侍衛的臂膀,眼中閃爍著歡喜,道:「時兒,是你對不對?我就知道你不會離開額娘的。你知不知道,額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沒有你,額娘做那些事還有什麼意思呢?額娘當初拿著藏滿毒蟲的舞衣,假借裕妃之手贈給皇后,為了讓她毀身。額娘做這樣的壞事就是為了你啊,誰料最後卻是自食惡果。而這次的丹藥謀害,也是為了你啊,皇后死了,弘歷的後台就會崩塌,才能讓你爭儲的機會更大一些。誰料都是裕妃那個笨女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本想利用她,反倒被她給害了。」

    聽到這裡,眾人無不吃了一驚,得知了陰謀背後的隱情,真相總算大白於人心了。當下又聽齊妃還要做聲,便都暫且不動聲色,繼續側起耳朵聽下去。

    齊妃輕拍了幾下那侍衛身上的塵土,目露慈愛,道:「哦對了,弘時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件事我想你是時候知道了。不過你可要答應額娘,千萬不要跟任何人講啊。他們要是知道了,咱們母子倆可都活不成啦。」

    她笑著盯著對方的眼睛,稍稍一頓,才放慢語調繼續道:「其實,你根本就不是皇上的親生骨肉,你只是額娘的私生子。」

    最後那三個字是拖著長音講出來的,話音一落,她便咯咯的大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笑得快要流出眼淚。場下登時一陣嘩然,眾人瞠目結舌。胤禛在愕然的同時,眼中更多的還有憤怒、憎恨、驚異……它們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凜冽如刀的戾氣,混合著帝王的神聖威嚴迸發出來,令人畏懼,不敢褻瀆。

    他快步上前,一把揪起了齊妃,逼上前去,「你說什麼!」凜冽目色伴著冰冷凶戾的語氣射向齊妃。

    然而齊妃似乎已經聽不到其他的聲音,只顧得東張西望,口中呢喃著:「時兒,時兒,時兒……你在哪裡,時兒……」

    胤禛憤怒的將她推倒在地,用另一隻手的寶劍指了她,冷冷道:「你這瘋女人,殺了你倒便宜了你。朕要讓你一生受盡折磨,生不如死。」

    說完,他怒然抬劍,只聽「噗噗噗噗」的四聲,齊妃的四肢已經被斬了下來,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軀幹,汩汩的流著鮮血。

    齊妃慘叫著,在地上扭曲著身子,但是失去了四肢,只能在地上來回滾動。

    胤禛直身,冷眼望去,「來人,傳太醫將齊妃的傷口癒合,並將其做成人棍打入冷宮。朕要讓她活下去,終生嘗盡孤苦無依的滋味,飽受身體的折磨。」

    晴川看到這血腥殘忍的一幕,嚇得扭過頭去不敢再看。直到被趕來的太監抬出了養心殿,並收拾好地上的血跡,才敢回過身來。

    只見大殿中只剩下裕妃未處決了,她那蒼白的唇微微顫抖,顯然已經嚇得兩腿發軟,若不是被兩名侍衛擒著,恐怕已經癱坐在地上。

    養心殿片刻的沉靜,胤禛驀然將凜冽的目光轉向裕妃。

    裕妃對上這個銳利如劍的眼神,登時渾身一顫。望著皇上緩緩走近的身影,以及那直面逼來的帝王之氣,她嚇得大氣不敢出,想要說話卻一時怎麼也說不出來,急得只能不停搖頭。

    終於在皇上走到她面前,並抬劍之際,她用力發出了聲音:「不,皇上不要,臣妾此時已懷有龍裔,請皇上劍下留人!」

    抬起的寶劍戛然頓住,胤禛冰冷淡漠的暗眸驀地一緊,眉頭輕蹙,眼中是捉摸不透的深邃。

    裕妃暗自鬆了口氣,心道:看來我猜的沒錯,皇上一定會顧及他的骨肉,只要能讓我誕下龍裔,我死也無憾了。

    氣氛剎那間彷彿凝固了一般,就在胤禛與裕妃僵持對視的那一瞬,晴川忽然跑過來,道:「胤禛,你……」

    這個聲音將詭異沉悶的氛圍打破,胤禛顧不得裕妃,轉眼望向晴川,持劍的臂膀也同時放了下來,另一隻手急切的抓住晴川的手腕,眼中的威嚴與凶戾瞬間弱了下去,流露出陣陣憂傷,「晴川,你不信我?」

    「那請你給我相信的勇氣和理由。」晴川用埋怨的眼神望著他。其實就連晴川也詫異自己為何會如此小女人、小心眼,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做一個心寬天下的六宮之主,但是她此刻如何也控制不住內心的難受,無法堅忍和包容,便這般「失態」又失控的跑過來質問了。

    「好,朕給你。」胤禛的語氣掩飾不了他的傷痛,儘管雙眸中已經偽裝的天衣無縫,但眉宇間的深刻痕跡始終被人看得清晰。

    他輕輕鬆開了晴川的手腕,怒然望向裕妃,一把掐在了她的脖子,抬劍道:「像你這種心術不正的女人,想必與齊妃沆瀣一氣,所懷的也必定是雜種,朕留他有何用。」

    裕妃掙扎著身子,只覺得呼吸壓抑,不由咳嗽幾聲,連忙道:「皇上不要,臣妾所懷不是雜種。難道皇上忘了嗎?皇后娘娘仙逝的第二晚,臣妾趁皇上醉酒不省人事之際,便偷偷爬上龍床,臣妾便是在那晚懷上龍裔的。雖然皇上當晚什麼也不知道,完全被臣妾擺佈,但翌日清晨皇上也清楚的知道了啊。想不到皇上對臣妾這麼冷漠無情,竟然都忘了臣妾曾侍寢一夜。」

    胤禛一側嘴角突然揚起冷笑,隨即望向晴川,道:「你聽到了嗎?」

    晴川恍然大悟,原來胤禛剛才是在用計逼迫裕妃講出實情,好讓她知道真相。當下,晴川羞愧的低下頭去,道:「對不起,胤禛。」

    胤禛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讓晴川正視自己,同時摸上她的臉頰。雖然笑意似有似無,但這淺淺的難以捉摸的笑意猶如融雪的暖陽,暗眸流轉著深沉的溫柔,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再次凝固。

    晴川望著他,心中豁然輕鬆,她甚至難以想像,剛才那一幕幕殘忍可怕的血腥場面,竟然會是出自眼前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手中?

    但是當看到他手中染血的長劍,她還是清醒了一下,明白接下來勢必要面臨一個問題,那就是裕妃的孩子胤禛會怎樣處決呢?

    她回憶起以前學過的歷史知識,裕妃的孩子就是五阿哥弘晝了。不過歷史中的弘晝從小軟弱,不與兄長爭位,也沒有這個意圖。記得弘晝是歷史上著名的荒唐王爺,喜好辦喪事,吃祭品,但亦有歷史學家指他如此做是為了避免捲入儲君的爭奪。

    這樣想了片刻,晴川望著胤禛道:「那皇上決定怎麼處置裕妃母子?」

    胤禛的眼中重新蒙上了一層灰暗與冷漠,轉眼望向了裕妃,並將手中的劍貼上她的頸間:「其母心術不正,其子也必為糟粕,朕無須讓孽子降生。就在此刻,就讓他隨他額娘同入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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