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鎖心玉外傳 正文 第四十四集(下)妾之抉擇
    「轟隆」一聲巨響,泰陵墓門被打開。

    而與此同時,立在門口的高無庸連忙埋下頭去跪倒在地,顫巍巍的叩首道:「奴才叩見皇上,奴才冒犯闖入,罪該萬死,請皇上恕罪。」

    但是等了良久,裡面依然很安靜,沒有任何響聲。高無庸略有遲疑的抬了抬頭,然後慢慢的抬眼望去,卻愕然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他驚駭之下,連忙起身走進去探查,果然沒有皇上的身影!

    他轉目四周,尋遍了角角落落,終究一無所獲。當目光停留到皇后娘娘的石棺上時,他更是吃了一驚。

    皇后娘娘的棺柩,竟然是打開的!而裡面,空空如己……

    天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高無庸整個身子有些站不穩了,驚愕、惶恐、詫異充斥在他的臉上。

    皇上去了哪裡?高無庸心中凌亂起來,想想這段時間,自從皇上進了皇陵,他就一直守在門口,未曾離開半步,即便是睡覺,也不敢睡得死死的,生怕皇上半夜會有事情派遣和吩咐。

    可是誰知,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皇上的功夫不差,總不可能被此刻劫持走吧?況且有他和幾個侍衛時刻在門口把守著,根本不曾見到有人進去?

    再看看這裡面,除了皇后娘娘的棺柩,一切都完好無損。

    想到石棺,高無庸又是渾身一顫,越發覺得事態詭異。一個大活人沒了蹤影,畢竟長著兩條腿,就算失蹤得怪異,但也比一個死人憑空消失要理所當然一些。

    皇后娘娘屍體的失蹤,倒讓他覺得毛骨悚然了,同時更讓他覺得事情的怪異和嚴重性。

    出宮一趟竟然把皇上弄丟了,這可是個大事,無論如何也要找到皇上。高無庸望望外面那寥寥幾個平庸的侍衛,根本就人力不足,因此他思忖片刻,決定先回宮一趟,帶起了足夠的人手再來尋找皇上。

    當下不容遲疑,他留下兩個侍衛在這裡看守著,便立馬動身,風塵僕僕往宮裡趕去。只可惜這來回一趟,再快的速度也要浪費一兩天了。

    鹹福宮,齊妃坐等右等就是等不來皇上回宮的消息,心裡有些煩躁,打聽到裕妃在翎坤宮愜意無憂的消息,她就心中一陣急躁,嫉妒與恨意同時滋生,恨不能馬上讓優哉游哉的裕妃從天堂墜入地獄。

    可惜皇上現在不在宮中,她早已想好的許多伎倆都無從施展,便心中暗恨道:等皇上來了,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本宮不會讓任何人比我過得好。

    不過她幸好還不知道裕妃已經懷有龍裔的消息,否則定要先手謀害於她腹中的龍裔了。其實,正因有孕在身,裕妃才會每日調整心態,優哉游哉的安心養胎。

    也難怪齊妃會當她是自以為貌美年輕才高枕無憂、自以為是,因而引起了齊妃的嫉妒與暗恨。已經千瘡百孔的齊妃容不得別人安生,因此想要教訓這個無知妃子的心思也就與日俱增,迫切的想讓她落下馬來,重重摔在地上。

    她冷哼一聲,正這樣想著,忽聞門外一陣雜亂,似乎太監宮女都亂了陣腳。因此抬身走出去,抓住一個太監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如此慌亂?」

    「回娘娘,剛剛高公公來報,皇上在宮外出事了,所以急招宮中武將和侍衛,一起前往泰陵。奴才正要去通知各位武官和侍衛,讓他們都快些知道準備出發。」小太監如實答著,語氣透著焦急。

    「出事?」齊妃身子一晃,臉色大變,搖晃起小太監的身子,「不會的,不會的!皇上出什麼事了?!」

    「奴才也不知,只是聽高公公急著召集大量人馬前往泰陵,其他的奴才就一概不知了。奴才還要去通知大家,如果娘娘沒有什麼吩咐了,奴才先告退了。」

    望著小太監慌慌張張跑開的身影,齊妃只覺頭腦發懵,搖晃著身子往後退了幾步,心道:皇上、怎麼會出事呢?皇上要是沒了,就會讓政敵趁機奪宮,那我的繁榮也將瞬間殆盡,那我的時兒也無緣於皇位,那我之前所做的一切籌謀也都枉費了力氣,一切終成一場空……不,不,皇上千萬不要有事……

    很快,在緊急的召集下,已經匯聚了所有武將精英,高手侍衛,足足有上萬人。高無庸帶領著大批人馬,浩浩蕩蕩向著泰陵的方向疾行而去。

    由於快馬加鞭,不消一天工夫,已經到了泰陵。高無庸環顧四下,依照陵墓裡面的完好無損來看,他確信皇上沒有離開這裡。

    當下,高無庸因情緒急切,一手高舉的同時,高聲喊道:「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皇上找到!」

    陰冷的牢獄,讓人感到一陣陣涼意。胤禛被這股涼意襲身,漸漸從朦朧中醒來,身上的陣陣刺痛不停地刺激著他,同時也讓他清楚的認識到原來自己還活著,並且尚未逃脫噩耗。不過他倒也慶幸,因為至少還可以與晴川相伴。

    他此時正倒在地上,輕輕歪頭看去,意外的發現晴川正站在不遠處,只不過一動不動的愣在那裡,看起來似乎在想什麼事情。

    胤禛咬牙忍住傷口帶來的疼痛,支撐起身子,雖然身上疼痛難忍,但他此刻依然可以會心輕笑,輕緩地道了一聲:「晴川。」

    晴川快速的轉過身,眼神中掠過一絲驚喜,「你醒了。」她笑著想要撲上來,但是剛走出兩步,卻又戛然止住了步子,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僵硬起來。

    胤禛奇怪於她的這番舉動,其實當看到她身處這間牢房時,他已經覺得怪異了,當下眉頭一緊,急切又關懷的道:「你怎麼了?」

    晴川卻是秀眉一擰,低眉垂首轉過身去,留給他一個撲捉不到任何線索的背影,語氣也變得冰冷:「我有話要跟你說。」

    胤禛感覺到不妙,心裡的壓抑讓他開始感受不到身上的痛感。他站起了身子,向前緩緩走了幾步,眉宇間流露著沉重與傷痛,道:「你答應他什麼了?」

    「你不必多問。」晴川深深吐出一起,聽上去卻像一陣沉重的歎息,「我已經給你傷口敷了藥,相信已經沒有大礙,過會二當家趙虎會帶你離開這裡,並在你出去之後給你解藥,你跟著他去吧。」

    「那你呢?」

    「我已經答應了大當家,等你安全的離開這裡以後,我就……」晴川已經說不下去,似是哽咽住,然而她背過去的臉終究讓人無法看到。

    胤禛上前牽起她的手,微微昂首,道:「你明知道我不會孤身離去,又何必與他交換這樣的條件?」

    晴川感覺到手上傳遞來的溫度,忍不住回頭望去,正對上胤禛痛絕的暗眸,一時間,不爭氣的眼淚又滾落下來。她連忙回過頭去,害怕心底就此凌亂,害怕不忍於這份決絕,便心中一橫,抽回被握住的手,道:「胤禛,你這個笨蛋,其實我根本不愛你。我是喜歡這裡才甘願留下的,並不是為了你,也不是為了什麼天下社稷,請你不要自作多情!快點離開這裡!」

    她似是嚼著眼淚說完的,當講完最後一句。她或許輕鬆了,因為終於鼓起勇氣並強忍著痛苦一口氣將這些早已在腦中醞釀背誦了無數遍的話全部講了出來;但同時她也難受了,她已經沒有勇氣再去看胤禛的眼睛,害怕自己難以承受不忍而崩潰下去,擔心會就此毀掉原本苦苦支撐起來的努力。

    胤禛突然仰頭笑出幾聲,這種悲極之笑,比哭聲更加令人揪心。他望著晴川的背影,一邊的嘴角泛起苦笑,道:「這不是你的心裡話,而且,你的每一句都是反義。」

    晴川終於堅忍不住,身子往前一傾扶在了柵欄上,哭出聲來:「為什麼你總能猜到我心裡所想,為什麼永遠不能欺瞞過你。你想聽心裡話是嗎?好,那我就告訴你。」

    說著,晴川慢慢直起了身子,片刻的猶豫,或許是在痛下決心,終於字字強忍的道:「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免教生死作相思……」胤禛嘴角的冷笑泛著痛楚和憐惜,侵襲著他的心。他知道,只有愛到至極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但是晴川啊晴川,你難道不知,他胤禛的愛並不比你少!

    晴川因是背著身子,無法看到胤禛的表情,便又從懷中掏出一柄套著外鞘的匕首,沒有轉身,也沒有回頭,只是這樣往後一扔,道:「是,除非你走,否則你死,才能解除你我兩人的痛苦。當我成為沈雄的女人之後,也就等於死掉了,你與其受盡折磨而死,倒不如來個痛快,也好讓這種無止境的痛苦戛然而止。不過你還有一個選擇,就是可以無恙的離開這裡,帶著我的心願造福萬民。反正我已經必『死』無疑,何苦不讓結果的利益更大一些?你離開這裡,起碼我們對得起天下子民了,也不枉我母儀天下一場。」

    說到這裡,晴川冷笑一聲,本想用「母儀天下」調侃一下自己,但是卻覺得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玩。她始終不敢轉身看他,在剛才那番話裡,她再一次的強調著「離開」,又緊接著道:「胤禛,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是走還是死,做明君還是昏君?做一個選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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