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民間舞獅會很熱鬧,早早的已經人聲鼎沸。
人群中有個神情猥瑣的男子,摸著下巴,望著遠處邪笑道:「太好了,錢老闆家的女兒離開了父母的視線,淹沒在人海中看舞獅去了。要知道我對她可是垂涎已久,今個兒正好逮到機會。」又對身邊的打手道:「你們兩個去把她擊暈,不要引起旁人的注意,等把她扛到角落裡再裝進麻袋。我先去路口等著接應你們,然後帶到我家裡。」
然而打手又拉住迫不及待離去的猥瑣男子,道:「李公子,你還沒告訴我們究竟哪個是錢家小姐呢。」
李公子拍了下腦門,道:「哎呀,你看我這腦子,一激動都忘了交代了。」隨即指著遠處,道:「看到了嗎?那個穿粉色衣服的漂亮年輕姑娘就是。我等不及了,先去路口等著了啊,你們辦事利索點,我心急啊。」
丟下這話,李公子已經健步離去。兩個打手順著他剛才所指的方向走去,但是赫然發現不遠處竟然有兩個粉衣女子。
原來晴川穿的也是粉色衣服,此時恰好站在了錢家小姐的右邊,正專注於舞獅會。鑼鼓震天,讓所有人都沉浸在其中。
其中一個圓臉打手撓著腦袋,道:「有兩個,究竟哪個是錢家小姐?」
另一個高瘦打手也一頭霧水,原想回去找李公子詢問一下,但回頭一望早已不見了身影,況且李公子交代要利索行事,因此也懶得再跑老遠的路專程去街口詢問了,只得細細觀察片刻,道:「我覺得應該是左邊那個,因為看起來比右邊的年輕。」
圓臉打手墊腳歪身遠遠地瞅了下她們的側臉,直是搖頭,指著晴川道:「我覺得右邊的這個才是,因為李公子說是漂亮姑娘,右邊的比左邊的漂亮。」
「可是李公子也有說她是年輕姑娘啊。」高瘦打手執著於自己的判斷。
圓臉打手也不服輸,辯解道:「李公子的原話是漂亮年輕姑娘,『漂亮』在前,『年輕』在後,可見漂亮比年輕重要,是否漂亮才是我們判斷的依據。況且李公子看上的一定是漂亮的美人,你就不要倔強了,聽我的準沒錯。」
「哦。」高瘦打手似懂非懂的點頭。
圓臉打手用胳膊肘推了他一把,道:「別哦了,趕緊行動吧,李公子還等著呢。」
兩個打手上前,趁旁人不備,迅速出手在晴川的頸間用力擊了一掌,令她暈厥過去。因為出手太快,旁邊專注於舞獅會的人還以為這個女子是身體不適才導致暈厥,況且身邊又有兩人扶住她的身子,所以都以為這幾人是相識的朋友,或有好心人照顧了,便都沒有在意,繼續在鑼鼓震天的氣氛中歡愉。
兩個打手架著已經暈厥的晴川來到沒人的角落,才拿出隨身的麻袋,將她裝進去,並取幾根繩子牢牢實實的捆綁著麻袋口。同時聽高瘦打手一邊纏繞繩索一邊道著:「老兄,我發現這個女的肚子好像有點鼓,我們不會搞錯了吧。」
圓臉打手胸有成竹的道:「放心吧,不會錯的。錢老闆那麼有錢,錢家小姐當然吃的多。就算我們搞錯了,這個美人比錢家小姐還漂亮,相信李公子也不會責怪我們,反而更加滿意。」
就這樣說著,不知不覺麻袋口已經被他們繞了好幾十圈,綁的死死的,又打了好多死結,這才滿意的起身。
「等錢家小姐醒過來,就算她有三頭六臂,也逃不出我們捆綁的天羅地網,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了,不,應該是李公子的手掌心。」圓臉打手伸展著指頭,淫笑著。
高瘦打手也附和的笑起來,道:「我們快去路口會和吧,李公子要等不及了。」
一話說完,兩人一前一後扛起麻袋快步飛奔起來。
「婉兒,婉兒……」人海中,錢老闆和錢夫人在呼喚著自己女兒。
「這個婉兒,從小被你嬌慣,變得任性妄為,此時人多雜亂,又不知跑到哪裡玩去了。」錢夫人衝著錢老闆埋怨著。
錢老闆安慰道:「好了好了,婉兒長大了,你總不能老是拴著她吧。她剛才不也打了招呼嗎,我們在這裡等著就好,相信她玩夠了一會就回來了。」
錢夫人歎口氣,心裡還是有些擔憂,道:「你啊,總是慣著她。」
正說著,她突然看到不遠處的路口有個慌張急促的身影,看上去很眼熟。正在仔細辨認,又看到隨即而來的兩個抗著麻袋的不名男子,不禁臉色大變,抓住了夫君的手,惶惶道:「老爺,那不是紈褲混混李公子嗎!」
錢老闆對於她的一驚一乍有些無奈,道:「是又怎麼樣,看你緊張的樣子。」
「不,不,你看他們身上抗的麻袋。」錢夫人神色驚慌的指過去,「李公子一直對咱們家婉兒心有不軌,此時人多雜亂,婉兒會不會……」
被她這麼一說,錢老闆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赫然覺得那個麻袋確實有些怪異,外形看起來像個人。登時神色大變,高喝一聲追上去:「站住!」
李公子循聲回頭一望,見是錢老闆追上來,立即撒腿就跑,身後兩個扛著麻袋的打手也健步疾行。
錢夫人眼見此狀,因是女流之輩,況且自家老爺也沒有什麼功夫,如何也對抗不了年輕氣盛的混混李公子,而且李公子身邊還有兩個健壯的小伙,所以,情急之下只能在原地高聲呼救了:「來人啊,快救人啊,快救人啊!」
一時間周圍一陣躁動,但無奈都是些平常百姓,沒有武功,況且也不想得罪這個混世魔王紈褲混混李公子,怕自討苦吃,便皆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這番景象被一旁同樣在觀賞舞獅會的胤禛看在眼中,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沖身上前,追了片刻工夫便攔截住李公子的去路。
李公子眼見直立於身前的攔路人,心中一陣惱火,挽了挽袖口,道:「警告你,不要多管閒事啊,否則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看他這番架勢,胤禛倒有些感興趣了,手中閉合的折扇隨意的在指間繞了幾圈,風輕雲淡的道:「太平無一事,常願奉君王。為什麼世間再怎麼繁華太平,總少不了你們這種敗類?」
李公子看到胤禛剛才追上來的身手,認為他有些功夫,所以知道無法蠻闖過去,便道:「你又不是皇帝老子,太不太平管你什麼事。識相的快讓開,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願意奉陪。」胤禛將折扇一收。
李公子大聲叫著,就要衝上來,但剛跑出去兩步又折回來,對著身後兩個打手道:「你們上!」
原來他並不會武功,剛才那番大喝只是為了唬住對方,沒想到對方無動於衷,因此只得自知之明的退回來。
兩個打手放下肩頭的麻袋,上前與胤禛一較高下。誰知周旋一番,都不是他的對手,兩人紛紛敗下陣來。在一旁觀戰的李公子知道無法對峙,好漢不吃眼前虧,便棄下麻袋,招呼著倒地的打手連忙逃走。
既然已將人救下,胤禛也懶得去追,上前扶起被捆住的麻袋。
誰知這麻袋口被捆綁的格外結實,兩個打手因為怕裡面的人掙脫出來,所以繩子綁了一圈又一圈,全是死結。胤禛正在解著繩子,錢家二老已經追上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多謝恩公相救,將我女兒追回,我二老感激不盡。」
這番舉動分散了胤禛的注意力,鬆開麻袋上的手,將兩位老人家扶起,道:「起來吧,既然他是你們的女兒,並且相安無事,那我就走了。」
隨即招呼小順子一同離開。
錢家二老攙扶著起身,去解麻袋口的繩索。可是解了好久都沒能把所有的繩索解開,錢夫人因為心急,道:「真是的,那個混蛋把繩子綁的這麼多,這麼結實,怎麼也打不開。老爺,你倒是快點啊,婉兒要悶壞了。」
錢老闆歎道:「不要急我,我這不是在努力嗎。」
「婉兒,婉兒,不要慌,爹娘這就把你放出來啊。」錢夫人衝著麻袋喚著。
錢老闆哎呀一聲,有些厭煩在身旁喋喋不休、不停催促的夫人了,道:「你別喊了,喊得我心裡直發慌。婉兒一定是被打暈過去了,你說什麼她都聽不見的!」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爹娘!你們在幹什麼?」
錢家二老回頭一望,不禁詫異的叫道:「婉兒?」
隨即看看手底下的這個麻袋,面面相覷。但是顧不得多想,他們起身上前拉著婉兒的手觀察,道:「你沒事啊?」
婉兒笑道:「我當然沒事了,剛才我在那裡看舞獅呢,現在已經結束了,可是我再回去找你們的時候卻不見了你們的身影,因此找到了這裡。」
錢夫人鬆一口氣,道:「沒事就好,剛才可把我們嚇壞了。」
「既然沒事了,咱們回家吧。」錢老闆放鬆下來,擦擦額上的冷汗。
婉兒往後面望望,一臉疑惑的指著身後那個麻袋,道:「爹娘,你們剛才在幹什麼?」
這一句話才終於提醒到二老,當下還不能就此離去。連忙回身繼續解起繩子,想知道裡面的人是誰,就算不認識也應該把人家放出來。
自從救下那位女子以後,舞獅會就結束了,胤禛不得不返程。但一路上總覺得有件事堵在胸口難以放下,讓素日穩重的他再也無法平穩自己的心。
他一直默默的想著剛才發生的事,就在快到客棧的時候突然止住了腳步。
小順子不明白,問道:「四爺?」
胤禛微昂下頜,眼神深深的不知望向何處,似在回味的道:「不知怎麼,我剛才去碰那個麻袋的時候,有種奇妙的感覺。觸碰到裡面的女子,那種感覺很熟悉,似曾相識,讓我突然有股溫暖。特別是她從裡面散發出來的氣息,魂牽夢繞,分明就是……」
雖然皇上沉默了,沒有說出來,但小順子已經心知肚明,便道:「四爺,不會是晴川的,剛才那兩位老人家不是已經說了是他們的女兒嗎?」
胤禛沉默片刻,仍然沒有繼續前進,道:「我知道,但是不知怎麼了,我的心第一次彷徨與躊躇,無法平靜。我要回去看看,這樣才能安我的心。」
「是,四爺。」小順子應了一聲,便隨從皇上一同折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