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醉醺醺的晴川正躺在長春宮,在素言的細心照料下,終於漸漸睡去。
素言見她這副樣子,金嬤嬤又不在身邊,便放心不下,一直守在床邊。李嬤嬤道:「年妃娘娘,都這麼晚了,你也休息吧,洛妃有老奴照顧著。」
素言望了望晴川,道:「本宮今晚不累,本宮欠她太多,不知怎麼才能償還。看著她安睡的樣子,本宮完全沒有倦意,心裡反而更舒坦。」
李嬤嬤不能再說什麼,只好沉默不語。
突然,晴川在睡夢中抓住了素言的手,隱隱約約嘀咕著什麼。
素言低下頭去,道:「晴川,你說什麼?」
「我要……扳指,給我拿來……扳指……我要扳指……給我找來……」晴川閉著眼斷斷續續的說著,雙手慌亂的抓著素言的手,顯然還在夢中未醒。
素言以為她只是喝醉了想要拿啟祥宮裡的一樣東西,便低下頭問道:「什麼扳指?你擱在了哪裡?告訴我,我去幫你拿。」
晴川依然抓著她的手,「扳指……扳指……」口中不斷重複著這個詞語,滿口的酒氣,熏得素言有些刺鼻。
素言無奈的放下她的手,道:「好好好,我去啟祥宮幫你找找。以後可別喝這麼多了,看你都成這樣了。」
一話說完,素言快步走去啟祥宮。此時天色已晚,素言進了屋中,心想只是找一件東西,或許就在晴川的桌子上或者抽屜裡。便也懶得掌燈,藉著月光直奔屋內,摸索著尋找晴川說的扳指。
在桌上找了半天,抽屜裡也摸索了片刻,完全沒有發現什麼扳指的蹤影。
就在這時,她聽到啟祥宮裡來了很多人,接著人又都離去的樣子,恢復了寧靜。心想一定是啟祥宮的宮女太監,半夜在外面巡邏呢,便也沒有多想,繼續在桌子上摸索。
可是實在找不到,難道是擱在床頭了嗎?素言這樣想著,又藉著月光,慢慢挪到床邊上翻找。就在這時,她聽到門被關閉的聲音。
正要起身查看,不想自己猛然間被人從背後抱住。素言吃了一驚,不知是誰這麼大膽,剛要喝聲,沒想到身後的人已經做聲:「晴川……晴川……」
素言更是吃驚,這個聲音竟然是皇上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四爺!「皇上我不……」話剛說到這,她就止住了。她突然間寧願相信自己會是晴川,這樣就可以與四爺一場魚水之歡。
可是當自己喜歡的人在自己身體上游離,卻喊著別人的名字時,那將是一種怎樣的痛心。
然而胤禛炙熱的唇貼上素言的頸間那一刻,素言心裡的一切堡壘已然被擊潰,支離破碎,凌亂不堪。再沒有思考的力量,再沒有猶豫的餘地,只有自欺欺人,只能這樣貪婪的索取本不屬於自己的愛和享受。
寬衣解帶,裙羅落地,伊人入帳。
「晴川……晴川……」胤禛親吻著身下嬌軀,不停喚著,聲音沉醉,醉眼迷離。
因為藥效作用強烈,又在黑暗當中,門被關死後月光不能透進來,伸手不見五指,胤禛斷然不會認為此時啟祥宮裡的這個人會是素言。況且剛才熹妃也親自稟報,所以並沒有對此時正在自己身下的女人多慮,只有滿心暗喜。
肌膚之親本屬歡愉,但素言完全是在句句「晴川」的低喚聲中度過。花枝輕顫,卻享受著身上男人對另一個女人的愛意,素言只覺得心痛的已經完全沒了身體的感覺。
她乾脆閉上眼睛,既希望這一場噩耗快快過去,好讓自己從糾結中解脫,從心痛中掙扎出來,又不想讓這一場求之不得的魚水之歡在不知不覺中逝去。
她飄飄欲仙,卻又彷彿身陷地域;欲仙欲死,卻又隨時保持了一份清醒的歉疚。
突然間,她覺得自己的身心好累,她不願再繼續想下去,就讓自己的腦子裡化成一片空白:如果你願意,我隨時都可以是晴川!我願當成一個替代品,只是,當你第二天早上知道真相時,希望你看到我的淚能起一份憐惜之情,而不是冷漠的抽身離開。
胤禛的吻炙熱的在身上遊走,那雙有力的手滑在猶如緞子一般的肌膚上。感受到身下人的屢屢迎合,胤禛心中暗喜,身子輕輕摩挲,「晴川……晴川……」字字低吟,醉人心扉。
春宵苦短,第二日的晨陽已經不經意間冒出來。
尚在睡夢中的胤禛將一隻胳膊搭在枕邊人的身上,嘴上淺淺露著笑意。
這一搭,醒了素言。她轉過身子看四爺,安靜的彷彿怕驚醒了睡夢中的孩子。
胤禛隱約感覺到枕邊人正在望著自己,便嘴角微揚,卻沒有睜開眼,只是想戲弄一下她。裝作還在沉睡的樣子,一把將枕邊人摟在懷中,緊緊地彷彿要擁入胸口裡面。
這一動作驚得素言忍不住「啊」的一聲叫出來。
然而這一叫,更驚嚇到了胤禛。
胤禛猛然睜眼,發現懷中佳人並非晴川,而是素言,便驚慌之中一把推開,起身道:「朕怎麼在長春宮,朕明明記得是去了……」
「皇上,這裡就是啟祥宮。」素言低沉的答道。
胤禛雙眉一緊,道:「怎麼是你?晴川呢?」
「晴川昨晚喝醉了酒,去臣妾的長春宮中休息,正巧讓臣妾來啟祥宮找一樣東西,不想被皇上誤認為是洛妃。臣妾並非有意欺君,只是當時皇上沒有給臣妾解釋的機會。」素言兩道清淚掛在了臉上。
胤禛恢復了以往的冷靜,擺擺手,道:「算了算了,朕該上朝了。」
「臣妾給皇上更衣。」
看著穿好衣服隻字不語,頭也不回的走掉的皇上,素言再也忍不住眼眶裡的清淚:「他果然是冷漠的抽身離開。」
幾日過後,熹妃正遊逛在御花園靜賞美景,路過的幾個小宮女的談話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晚皇上臨幸了年妃,年妃娘娘恐怕是懷有身孕了。」
「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我就在長春宮做事,這段時間年妃娘娘總是噁心想吐,還吃不得甜膩的點心,顯然就是懷有龍子的徵兆啊。」
「快別說了,我們還要給年妃娘娘去拿安胎藥,先走一步了。」
……
幾個宮女漸漸遠去,聽著這樣的話,熹妃不知不覺中折斷了手中花枝,嬌艷欲滴的牡丹就這樣被丟在了地上,顯得孤苦伶仃。
回到永壽宮,熹妃坐在桌前,沉思著什麼。
陳嬤嬤上前道:「娘娘,那晚明明是我們親自把洛妃帶回啟祥宮的,怎麼轉眼間又變成年妃了呢?真是壞了娘娘的計劃。」
雖然事情進展的不順利,但熹妃依然是滿臉笑意,似乎她的臉從來都是掛著笑的。「本宮那天得知洛妃變年妃以後也是很詫異,後來才知道原委。本宮早就說過,世事難料,再縝密的計劃都難免會有紕漏。」她的手緊緊抓住了桌布,「本應屬於洛妃的龍子,陰差陽錯給了年妃。」
陳嬤嬤顯得有些著急,道:「這可如何是好,難道娘娘的計劃功虧一簣。」
「本宮不會任其向著錯誤的路發展下去。」熹妃站起身子,走了兩步,「本宮已想到一個兩全之策,可以借助本次失利來完成本宮的另一個計劃。本宮不僅可以挽救這次失敗,反而要把它當成這條路上的墊腳石。好戲才剛剛開始。」
陳嬤嬤雖然聽不懂主子的意思,但她也不會多問。
熹妃望著門外,一臉歉意,自語道:「年妃啊年妃,本宮也是迫於無奈,誰教你身在深宮,本宮對不起你,更對不起你的兒子。」
長春宮,素言閒來無事躺在床上休息,旁邊是正來看望她的晴川。
晴川望著素言不時扶著這肚子,輕柔的彷彿怕驚擾了胎兒安睡,便道:「恭喜你,這麼快就給皇家開枝散葉。」
素言望著她,眼中似有歉意,道:「這不是你的真話。」
「那你認為什麼是真話呢?」晴川笑道。
素言道:「其實你是喜歡皇上的,對嗎?」看到晴川低頭不語,她也不知能說些什麼了,只是長長地歎了口氣。
一時間氣氛很壓抑,很古怪。晴川試圖打破這種不協調的氣氛,笑道:「你猜你肚子裡的會是格格還是阿哥?」
素言笑著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管是格格還是阿哥,我都喜歡。並且我已經給我的孩子起好了乳名,就叫福宜。怎麼樣,不管男女,這個名字都可以使用。」
「天啊,福宜!」晴川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記得自己以前在書上看過關於貴妃年氏的資料,她的兒子福宜幼年夭折,很早就死掉了,只是歷史中並沒有說明福宜的死因,只是說很小的時候死掉。難道素言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根本就不可能長大成人嗎?
想到這裡,她的心裡不免為素言多了幾絲憂心和憐惜。
素言見她這副神情,不解的問道:「怎麼,這個名字不好聽嗎?」
「好……好聽……」晴川尷尬笑笑,但還是希望歷史不要重演,「這麼多名字幹嘛非要叫這個,換個更好聽的啊,我來幫你取個。」
「不了。」素言委婉拒絕,「乳名本應該由生母來取的,並且我已經稟報皇上了,乳名就叫福宜,等他長大了再由皇上賜名。」
晴川心底惋惜,暗道:看來歷史終究不會改變,素言怎麼也不會想到她的這個兒子根本就等不到皇上賜名就早早夭折了,不過在她懷胎這幾月,我還是好好照顧下他們母子吧,等福宜出生以後,我也要多多關心下這個可憐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