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太陽 第二卷 第八十一章 積攢陰虧血誘捕雪狼
    當鯉魚拖著小船飛馳過來時,尾生和薛月才看清楚,那老翁年歲可不小了,估計沒有二百也差不多了,他渾身上下不著一絲俗物,鬍鬚、眉毛堆雪胸前,下及腳面,濃密白髮層層疊疊,足有三丈長,似白雲飄灑身後,僅以一條籐枝繫於腰間,將鬚髮圍攏腰際,權作衣服蔽體御寒。看罷多時,才知老翁絕非俗世中人,整個造型讓人感覺到,他不是仙也已修近仙類了。

    「喂——,老仙翁,能否載我們一程哪?」尾生朝那老人呼喊。

    那老翁收綱攏目,控魚調韁向他們這邊駛來,等靠攏岸邊,將網綱交於左手,以右手攏眉捋鬚打量他二人,然後才問:「尊客欲往哪個方向去啊?」

    尾生向船邊緊走兩步,叩首施禮畢,回道:「晚生欲往東方而去!」

    「太好了!正好一路。老漢我也要往東方去,看我ど妹近來如何了。二位請上吧!」

    尾生拉著薛月的手,上到小船之上,都坐穩之後,老翁穩健地佇立船頭,放綱松目,那金黃黃的大鯉魚就搖尾奮鰭,翻波掃浪,順流飛梭而下。

    只見那老者鬚髮隨風飄舞,水霧浪花砸濺滿身,赤腳立於濕滑的船舷之上,穩如泰山,逸若仙佬。

    劃過半日水程,輕舟已過千里江山,河道拐向北地,氣溫驟寒,河面結凌封航,大魚低頭潛向深水,想往冰下穿行。

    那它受得了,人可受不了。老翁急提上綱,魚頭不得不翹起,但由於它游速太快,已然衝入冰凌之中,卡住了進退兩難。

    在兩難之間,大魚開始煩躁起來,搖頭甩尾,越來越有力,看來要發瘋。

    老翁急牽二位乘客棄舟登冰,踏著冰面跑上了岸堤。再回首看那大魚,已被冰凌割破了肚腹,疼痛地瘋狂翻騰,震炸了整河的冰面,刀片一樣的冰塊滿天紛飛,最後暴斃之時,它那幾個最後的折騰,竟將那小船甩飛到天上,落下恰又倒扣到它頭上,二者一起沉進了冰冷的河中,不再起來了。

    三人在荒原上頂風冒雪前行,腳下踩出優美的「咯吱咯吱」聲,就當好玩的在這冰天雪地裡趕路。但是,走了一程就不行了,老翁嫌他倆走得太慢,產生的熱汗不夠抵消鵝毛大雪所帶來的嚴寒。他說:「只管你們穿的衣裳厚,我這可是一身老雜毛裹體,必須跑快了才暖和。來,我提著你們飛跑吧!」他話音甫定,已一手抓住了一位,提在左右兩側,開始在雪原上滑雪玩耍來著。

    他就這樣,提著兩個人隨風平飛,像兩隻展開的翅膀,在茫茫大地上縱情大笑著滑雪,但是孰不知,危險正迎面降臨。

    風愈甚,雪愈甚,老翁玩興也愈濃。他耍花樣的不是,專門挑崎嶇的路走,衝上一個高坡,然後長笑著俯翔降落而下,當腳剛踏入雪窩之時,竟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哇——啊,疼死我也!」

    他一疼就撒手,三人一起在山坡上急速打滾,一直骨碌到平地才停下。由於厚雪如被,鬆軟如綿,尾生和薛月都還沒事兒,相繼骨碌身子爬起來了。再看那如仙界異人的老翁卻不行了,疼痛地抱著右腳地雪窩中打滾,只大叫了一聲「ど妹害我」之後,就疼死過去了。

    尾生、薛月迷惑不解地湊近觀看,蹲到他身旁才算看清,老翁的右腳被什麼利器削去了大半拉,咋能不疼,所以導致他痛失人事。

    二人趕忙撕了行李布料幫他包紮殘腳,然後由尾生背起他,不辨方向地急奔,想盡快找到大夫把他救醒。想辨方向也辨不了,因為玉龍爭鬥正酣,鱗片紛飛迷宇宙。

    夜色慚起,雪原無邊,尾生背著老翁正行之際,腳下被一樣什麼物事絆了一下,「苦球」摔倒,老人也被撂出去老遠,當滾落雪地的一瞬,又發出「啊」的一聲慘叫,屁股好像坐在了針上一般,一彈躍起,但由於右腳已木然,才一拄地,復又「哇」了一嗓子,「窿通」倒下,坐地上就又叫道:「ど妹害我,ど妹害我呀!」

    尾生從地上爬起來,找到絆他的物體跟前,哈腰仔細一瞅,原來是一隻雪狼。

    狼已僵死在雪地上,它面前的雪地上有淋漓的血跡。

    老翁開口說話了。他說:「你們一定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吧?」

    尾生薛月偎在他身邊,齊聲回答:「是的。」

    「是這樣的。我這兩次都是被我ど妹布下的尖刀陣扎傷的呀!就是我們要去投宿的ど妹。遇到尖刀陣,說明我ど妹她,她這幾天又處在陰虧期啊,我去也是白去嘍。每逢虧損期間,她就要捕狼飩肉以補身子。由於狼是嗜血不顧命的動物,她就利用它們的這一弱點,來捕獲它們。ど妹打製了許多鋒利無比的小刀,把每次虧漏的血積攢起來,專門用來浸喂刀尖兒,然後把這些飽含奇味的小刀放在寒冷的戶外凍三天三夜,其間間隔性地澆水六次,最後結成一根根粗冰棍兒,當然,哪頭是刀尖兒,哪頭是刀把兒,她是做了清清楚楚的記號哪。最後,她就把這些冰刀運到野外,在地上挖一個坑兒,將刀把埋在土裡,讓刀尖朝上。在這漫漫雪原上,她撒星星一樣埋了無數把刀。這樣一來,她要做的工作已經完成,只等雪狼上當了。嗜血如命的雪狼鼻子格外靈敏,很快就嗅到了異味兒,不遠百里就能跋山涉水而來,嗅到埋有刀的地方,它以為雪下蓋有腐屍之類的東西,就扒開積雪,找到了那刀尖衝上的冰棍兒。它終於發現了味源,就伸舌頭舔吮冰棍,當舔到刀尖時,舌頭也已被凍木,但也終於嘗到了血味兒,就更加滿足地舔吸,舌頭捲動得就越來越帶勁兒,就很容易被鋒利的刀尖兒割破,但舌頭早已凍木,渾不知覺疼痛,它的血就嘩嘩地往刀子上流淌,越流越多,它喝得就越來越痛快淋漓,愚不知喝的是自己的血。就這樣,它直到血流太多,支撐不住了,就癱軟昏死在刀旁,只等著作我ど妹的補品吶。她自會在第二天天亮來揀僵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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