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裡似乎有股暖暖的氣流,就像柔軟的皮毛撫過肌膚的感覺,溫柔而舒適。
凌寒宇微皺著眉看著睡(?)得一臉愜意的柳若伊,考慮著自己要不要接著輸真氣給她,看其臉色紅潤呼吸平穩,似乎已經沒有大礙了。
額,看來她的生命力不是普通的強悍啊……凌寒宇收回手,將氣息歸於丹田,然後起身,右手習慣性撫上額頭,眼神沒有焦距。
「主子?」說話的是凌寒宇的貼身手下臨劍。
寒宇回過神來,有些懊惱自己的多管閒事,他沒想到這個幾次三番行事出乎他意料的小嫌人竟是個……女人?
「主子,這位……額,姑娘,您打算怎麼辦?」臨劍知道每當主子手撫上額頭的時候,都是遇到問題的時候。
「我自有打算,你先下去吧,記得把髒東西都處理乾淨。」臨劍領命,眼神閃過一絲狠絕,他知道所謂的髒東西就是那些還潛伏在別院周圍的探子。
沉睡中的柳若伊只覺從來沒有睡過如此安穩的覺,她做了一個美夢,夢中的她哼著「我有一個,美麗的願望,長大以後要播種太陽……」然後播種著形狀各異的太陽,太陽花散發著溫暖的暖流,深深吸一口氣,全身肺腑都漾過一絲暖流。
正愜意著,卻發現那些太陽花頃刻間全都枯萎下去,一下子,溫暖如春的太陽地,就變成了寒冷至極的北冰洋。
柳若伊一個激靈,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哪裡有什麼太陽花,只有一面光禿禿的牆。360°掃視一圈,腦子裡只剩《還珠格格》裡小燕子的一首「絕詩」:走進一間房,四面都是牆,抬頭見大牆,低頭還是牆。
條件反射的坐起來,正好牽扯到傷口,這才想起來自己似乎受傷了,那,這裡應該是凌寒宇房間?
環顧四周,卻望進一雙看不清什麼情緒的眼裡。柳若伊沖其咧嘴笑笑:「嗨,早上好?」
沒反應……「額,中午好?」
依然沒反應……該不是暈(?)了一天一夜吧?「額,晚上好?」
「嗯,你醒了。」柳若伊注意到這是一句陳述句,而這個「嗯」,到底是語氣詞還是助動詞還是判斷詞?
「說吧!」柳若伊簡直要抓狂了,可不可以說話不要那麼言簡意賅?可不可以加點前綴,加點後綴,加點形容詞,加點限制語?這麼不明不白的一句「說吧」,讓她說啥?
「說什麼?」
凌寒宇顯然有些鄙視柳若伊的不解人意,轉身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坐姿十分之霸道。這是柳若伊從未見過的一面,在她的印象中,他似乎一直都是雲淡風輕又帶著那麼深的憂傷,如今卻帶著不可一世的霸氣,讓柳若伊有些陌生,雖然本來也算不上熟悉。
「不要和我耍你的小聰明,不然我保證你會連後悔的力氣都沒有。」凌寒宇一副「你不要試圖瞞我」的表情,讓柳若伊叫苦不迭:大哥,我是真不知道您老想知道什麼啊?
「四殿下,奴才真不知道您要我說什麼,能不能給點提示?」
凌寒宇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深深看了柳若伊一眼,似乎是在判斷真假,片刻,端起旁邊茶几上的一杯茶,緩緩道:「說說你是誰,說說昨晚發生的事情,說說你的——目的!」
柳若伊這才發現,她現在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個密室!天,四國子不會想要來個密室殺人案吧?天,大BOSS千萬不能輕易得罪啊!
柳若伊當下決定一定不能隨隨便便撒個謊了事,一定要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編個毫無破綻的謊!
嚥了口唾沫,眼神放得盡量真誠和平穩,開口道:「四殿下,其實奴才本名柳沫沫,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一直四處流浪,也不記得自己究竟去過哪些地方,前不久才來到若華城,剛一進城就聽說宮裡招人,就混進了宮,本來是想著做個宮女啥的混口飯吃,聽說當今國主挺愛美色的,想著也許有機會飛上枝頭變鳳凰,嘿嘿」說到這裡,柳若伊故意眼神閃了閃,露出一副貪婪之色,又接著道,「結果,不知道咋的就被人誤會成是嫌人了,然後就被派去伺候娘娘了。」
柳若伊說到這裡,露出無辜的神情,她發現這四殿下的耐心不是普通的好,竟然認認真真聽她胡謅了那麼久。
「至於昨天晚上,純粹是一個誤會,我半夜睡不著覺,就出去溜躂溜躂,一路上看見一隻忽閃忽閃的東西,以為是啥寶貝,就跟著過去了,不知不覺就迷路了,然後就到國儀宮了,然後就被人誤以為是刺客了。那我一想,這刺客是要被砍頭的啊?就拚命的跑,一不小心就跑到四殿下這裡了。」
凌寒宇右手又習慣性的抬起,這回摸了摸下巴,若是臨劍在這裡,就該明白,這是他生氣的前兆。
「我不喜歡對女人用刑,忘記告訴你,我也不喜歡給人第二次機會。」陰沉的聲音在空蕩的密室裡響起,在牆壁上擊出令人恐懼的迴響。
柳若伊直感覺後背冒汗,但卻沒有任何反駁的動作,她不知道,只是覺得這像一個夢一樣,她認識的凌寒宇,哦,不,或者說應該是她想像中的凌寒宇不是這樣的。
直到脖子被人死死掐住,一下子斷了所有空氣的來源,肺裡僅剩的那點氧氣似乎都要被搾乾,這才反應過來。
求生的意識讓柳若伊雙手附上凌寒宇的手,用力的想要掰開,未果,趁其不備一個用力翻身,死死咬住凌寒宇的手臂。
「呃——」凌寒宇顯然沒想到眼前的女子會像瘋狗一樣咬人,手臂忽然吃痛,下意識地鬆開了正掐著柳若伊的手,一臉不可思議地表情。
「咳咳,你……你……咳咳……」緩過氣來的柳若伊氣憤之至地指著凌寒宇大吼道,「你不知道缺氧死亡會很痛苦的啊?!想殺人滅口也拜託選擇一個利索點的好不好?!!」
眼見大BOSS似乎燃起了熊熊血條,過了吧嘴癮的柳若伊立刻識時務道:「你用腦子想一想好不好?我又不是沒腦子,在這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鬼地方騙你,騙你我有好處嗎?我一沒武功二不會用毒,你覺得我能有什麼目的?我不過是來這裡混口飯吃!你們這些有錢人,就知道欺負我們這些無權無勢的人!難道我們不是爹媽養的嗎?嗚嗚……哇哇……」
好吧……柳若伊這番「肺腑」之言,真的是出自肺腑,只是最後那哇哇大哭實在是有失大雅。
凌寒宇正欲滅口的手就這樣突兀的停在空中,太陽穴突然有些抽搐,大凡男人對哭得如此淒厲的女人都是不知所措的吧?是的,淒厲……跟女鬼有的一拼的淒厲……
凌寒宇突然就慶幸起來,自己當初建這個密室的時候考慮到了隔音的效果。
哭了一半,柳若伊突然想起,要是大BOSS嫌她吵把她給「喀嚓」了咋辦?於是立刻閉了嘴。由於一頓大哭,將心中的恐懼心理發洩了一大半,此時再面對凌寒宇倒也沒剛才那麼慎得慌了。
「柳、沫沫?」大BOSS似乎在考量著什麼,雙手靠在後背。
「既然你只是混口飯吃,那不若與我合作怎麼樣?」凌寒宇心中暗想,與其不明不白殺一個不知何背景的人,不如好好利用,就算對方有什麼陰謀,他也一定會將計就計!
「啊?」柳若伊詫異至極,她很好奇自己是不是長了一張老闆們都喜歡並且信任的臉,還是說,自己散發著智慧的氣質?為什麼前腳陳皖淑找她合作,如今這個大BOSS也要找她合作呢?
她認為,好的員工必須具備的素質應該是對組織的忠誠,因此,她可不想同時事二主,正醞釀著想要怎麼拒絕,大BOSS似乎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你可以考慮一下,要麼和我合作,要麼——死!」
「……」柳若伊有種「我命由大BOSS不由她」的無奈與悲哀。
好吧,她也很想做一回鐵骨錚錚的英雄,但,基於自己的還未完成的宏偉事業,基於自己還未實現的職業規劃,柳若伊不得不委曲求全,很沒骨氣的點點頭:「哦,那你要我做什麼?」
凌寒宇倒是一愣,他沒想到眼前的女子那麼輕易就答應了他的要求,正想著到底要她做什麼,卻聽女子一臉堅定道:「首先說好啊,不能讓我做違背良心違背道義,殺人放火的事我可不幹啊!」
「你覺得、你有選擇的餘地嗎?」
感受到大BOSS赤裸裸的威脅,柳若伊小臉一昂,心道:老虎不發威你還當老娘我是病貓了?中氣十足的回道:「當然——」明顯感覺到凌寒宇眼神中射出來的殺氣,柳若伊的氣焰立刻消失殆盡,「——沒有……」
見大BOSS滿意的點點頭,柳若伊只覺得此刻有種撞豆腐的衝動。
不過——「那我可以回去了嗎?」
「可以。」咦?柳若伊喜出望外的想,這大BOSS怎麼突然間那麼好說話了?
「不過得先服下我特製的毒藥。放心,它不會讓你產生痛苦,只是需要定期服用,所以——你該明白的。」看著眼前凌寒宇遞過來的一個小瓷瓶,柳若伊無語問蒼天,她就知道,怎麼能對大BOSS放輕戒備呢?
認命地喝下瓷瓶裡的東西,果真是良藥苦口,毒藥甜嘴啊!甜絲絲的味覺絲毫沒有愉悅柳若伊,只是覺得心中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坍,終究是她識人太淺,即使知道了凌寒宇的名字又如何?他根本就不是自己心中的那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