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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蟬聲陣陣。不知不覺,林遠山回劉家莊已近一年。林氏的身體正如他所預見的那樣漸漸虛耗,一日當中清醒時不足一個時辰,顧春林看著心焦,他的頭髮也白了大半。
雨嫣自知道了事情原由,幾乎每日都守在林氏的身邊,為她淨身按摩,在她耳邊講故事、說自己的心事,小小的肩膀扛起了家中的所有瑣事。
一日傍晚,林氏醒來後精神極好,甚至與眾人一起用了晚飯。
迴光返照?
雨嫣將狐疑的目光投向外祖父,而林遠林眼神躲閃,神情淒涼。難道真得到了分別的時刻了?
一家人強顏歡笑地用過晚飯,林氏讓奶娘和雨嫣服侍她沐浴更衣,重新梳妝打扮過,換上她喜歡的衣裳才虛弱地靠在床頭坐在床上。林氏絕色的容顏此刻卻泛著死亡的青色。
「妞妞……」林氏冰冷的手握住雨嫣細嫩的小手,無力地笑著道:「妞妞,答應娘不要去報仇……娘只盼著妞妞能找個如意郎君、生兒育女,平平安安過一輩子。答應娘……」林氏的眼神閃著少見的堅持。
雨嫣滿心酸楚,卻也只能點點頭。「妞妞不會找上門去報仇。」她不會去殺人,她要讓她們活著,痛苦地、卑賤地活著。
林氏放心地地鬆了一口氣,深深地靠在床頭休息了一會兒,才又強打精神對妞妞說道:「妞妞,日後要聽外祖父的話,代娘在外祖父跟前進孝……」
雨嫣的眼淚已如雨般落下,忍不住趴在林氏的床邊無聲的抽泣。
林氏眼角也爬滿淚水,強壓心中的不捨,她一一與父親、曾家三口,甚至是兩個丫環話別,還拜託各位照顧、幫襯妞妞。
最後顧春林坐在床邊把林氏抱在懷裡,兩人相偎相依,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林氏淚睫於盈,顫聲道:「林哥,怡兒今生與你執手,無悔了。」
顧春林淡淡地笑著,搖了搖頭才道:「怡兒,你我夫妻二十載,我顧春林別無他求,只求來世還與怡兒執手一生,可否?」
林氏拼盡全力,低聲道:「怡兒在奈何橋邊等著你……」說罷,她的眼睛緩緩閉上,頭無力地垂下。在飽受折磨二十餘年後,林氏最終還是撒手人寰。
「娘——」雨嫣拚命搖擺林氏的手臂,卻得不任何回答。林遠山仰天長歎老天不公,白髮人送黑髮人。雖看破生死,卻還是忍不住垂下老淚兩行。
抱著愛妻還有些溫熱的身體,顧春林化為石人不哭不笑不動。他只覺得喉嚨發甜,一股熱流湧上咽喉。一低頭,顧春林嘔了大口血在地上。
「哇——」。
「爹——」
拭去眼角的淚水,雨嫣將溫溫的藥送到顧春林嘴邊。「爹,喝藥。」
顧春林笑著搖了搖頭,接過女兒手中的藥碗,放到一邊,拉著女兒說起了閒話。「爹一次見你娘時,她也就是你這個年紀。她那時就出落得極為出色。黑白分明的妙目,白嫩的雪肌,小巧紅潤的嘴唇,在一群人裡最醒目的永遠是她。」
他眼神悠遠,眼角眉梢流露幸福。「見到你娘第一眼,我便下決心要娶她。一打聽,卻聽說她已與江南程家定了親。我懊喪的生了一大場病,明明知道她許了人家,可還是趁她每年回京城過年,到林家守著希望能遇到她,哪怕是看她一眼。當聽到她中毒時,我便不管不顧地衝進林家,要娶你娘。哪怕是當一天的夫妻也好。被你外祖父攆出來,我就長跪於林宅門口……
任你祖父、祖母苦勸也不肯回去,一直跪了五天五夜滴水未進,差點死在林家門口。最後你祖父只得親自登門求親,我才與你娘成了親。」他眼前恍惚看到愛妻身穿嫁衣端坐新房裡的模樣。
雨嫣不想讓爹沉溺於過去的回憶,這對他的身體恢復不利。為岔開話題,她強撐笑臉問道:「爹,外祖父說你當年是用傳家寶救了娘的命,那傳家寶是何物?」
顧春林一怔,少頃才扭過臉對她笑道:「你外祖父說得傳家寶就是我,我是顧家長房嫡長子,自然就是顧家的傳家之人,你外祖父口中的傳家寶。」
「爹?」難道是過血被祛毒?
顧春林自顧自語道:「這世上有一種食毒蟲,可以壓制天下奇毒。食毒蟲分公、母,想要壓製毒發就必須將食毒蟲植入人體內。而且必須公、母同時植入夫妻兩人體內,方能暫緩其中一人體內之毒發……一旦中毒之人毒發身亡,體內的食毒蟲也會一同死去,則另一人體內的食毒蟲也會在不久之後死去,而那個人也活不過三天……」
雨嫣驚愕地用手掩住口,喉嚨被什麼噎住,講不出一句,只是不斷地流著淚水。哪道在失去娘後,連爹也拋下她去了?
原來如此,所以他們才會逼著她管家、催她當淑女、陪她一起繡嫁妝,當一切她都手到擒來時,他們就能放心的去了。雨嫣暗恨自己表現得太過讓雙親放心,他們才會離開得如此輕鬆,如果她表現差一點,做得讓他們不放心點,也許他們還會陪在她身邊……
望著女兒哭得如雨打得梨花,顧春林的心狠狠地被刺痛,咬著牙道:「妞妞,原諒爹娘吧!如果有緣,來生還做我們的女兒可好,我與你娘一定好好的疼愛、補償你,可好?」
迎著爹心碎的眼神,已經六神無主的雨嫣撲進他的懷裡放聲大哭。正是因為知道自己的大限將至,他才會不為娘發喪,只將棺材停在大廳裡。正因為想與愛妻同穴,娘的棺材才會超常規得寬大,可以安放兩個人的屍身……
一切都已安排妥當,彷彿死亡是他們另一場婚禮。既然已經不能改變,不如坦然接受。
止住哭聲,雨嫣抽泣著開始寬慰父親。「爹,只管去陪娘吧。妞妞有外祖父、曾管家、奶娘和阿牛哥陪,爹到了那裡看到娘,代妞妞向她問好。告訴娘,妞妞一切都好,萬勿掛念。」明明她眼睛裡流露著悲痛,卻又要在臉上表現出欣悅。
顧春林長長輕歎一聲,掩飾不住心中的悸動。「妞妞果然是大姑娘了,我和你娘放心了。」
父女相視一笑,便再無人說話,只是默默地做著,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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