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樓。
二樓一間裝飾華麗又不失雅致的雅閣內,只見一位年輕俊美的男子,意態閒適地坐於靠窗的一張雕花檀木桌旁,優雅地品著上好的普洱茶。
他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膚色白皙,立體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濃密有型的劍眉微微挑起,雙眸森冷犀利,晶亮別透,卻又光芒內斂。最最完美的是他的唇,曲線柔和,性感無比,有著深深的誘惑力。一身華麗的紫衣錦服,更襯托出他與身俱來的高貴冷傲氣質。
此人正是虎嘯國的太子宇文玄冰,不知他此刻在思考著什麼,冰霜般俊美的臉上間或流露出一抹高深莫測而又嘲諷不屑的冷笑,幽暗深邃的雙眸微瞇,精光乍現,讓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怎麼樣?查到那個女子的有關資料和住所了麼?」宇文玄冰聽到動靜,並沒有抬頭,而是摩挲著手中的茶杯狀似漫不經心的同道。
「,「玄影迅速瞥了一眼自己的主子,緊握的雙季中冒出絲絲冷汗來,遲疑著不敢開口。
說!久等不到回答,宇文玄冰不由抬起頭來,冰冷森寒的視線停留在單膝跪於地上的玄影身上,微瞇著眼睛吐出一個字。威嚴冷冽的聲音雖不大,卻讓玄影高大強健的身軀生生打著顫發著抖。
回稟主上,屬下將人「跟丟了,所以」所以什麼都沒查到。玄影暗自吞了。口水,才小心翼翼說道。
跟丟了?讓你查個女子查了一天,什麼都沒查到,最後還把人跟丟了?」宇文玄冰猛地站起身來,陰鷙敏銳、深不可測的眼神森冷地俯視著跪於地上的玄影,語氣凌厲而憤怒。「這點事都辦不好,本座養著你是幹什麼的?」那女子武功在你之上麼?不然是怎麼把人給跟丟的?」
回稟主上,那女子並不懂武功。」玄影話音剛落,就見宇文玄冰的臉色變得愈發陰冷難看,不由趕緊接著說道,「屬下昨晚奉主上之令跟蹤那名女子,果如主上所說,她不是原來的那個花魁傾城,而是假扮的。只是她一直戴著面紗,屬下也認不清她到底是誰。後來夜深之際,屬下看到真正的傾城將那名女子,以及一名陌生的白衣男子由青樓後院靜悄悄的送了出去。出了美人樓後,屬下便一直暗中跟蹤那名女子,待穿過兩條大街後,卻沒想到那女子和那白衣男子就突然間消失不見了。屬下當時只覺得詫異莫名,明明緊盯在視線之內的人卻突然間就不見了,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這事想想就很怪異,但他們確實是憑空不見了的。屬下後來一直明查暗探,幾乎尋遍了周圍所有的地方,找了一天一夜也不曾再發現那名女子和白衣男子的任何蹤跡。」
玄影將事情的前後經過詳細如實的一一說了出來,他這次可真的是覺得詭異至極,兩個大活人憑空在自己眼前消失了,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活見鬼?。
他哪裡能想到那座蓮歌樓是被蓮墨布下了障眼法,除了蓮墨和宋輓歌,任何人都看不到蓮歌樓的存在。他們兩人只是從大門進去了而已,並沒有憑空消失。首發
憑空消失。宇文玄冰斜挑劌眉娣著玄影,冷嗤一聲道,本座可不相信這世上有鬼,只怕是他們使用了什麼障眼法,所以縈蔽了別人的眼睛而已。」宇文玄冰一語中的,足見其見識廣博。
那」屬下接下來該做什麼?還要不要繼續查探?」玄影迎視著宇文玄冰那深邃陰寒的目光,有些隍恐的同道。
當然要查!宇文玄冰蹙著眉頭想了想,隨即瞇眼冷聲說道,「既然那名女子被你跟丟了,那就從這美人樓裡的花魈傾城下手。那女子既然願意幫她爭奪花魁,那麼她們二人肯定認識。你先退下吧,這次再若辦不好,自行回鳶鷙門領罰,
是,屬下這次一定將事情辦好!」玄影暗暗鬆了一大口氣,恭聲說罷,迅速退了下去。
靜怔了片刻,宇文玄冰起身走到窗邊,凝神看向一樓大廳前方的那個圓形大舞台,思緒悠悠然有些飄離。
那個假扮傾城的女子到底是誰。為何她的一言一詞,一舉一動都會讓自己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名為月輓歌的小女人?那個讓自己又愛又恨日夜為她的死而心痛悲憤的小女人?
她與她一樣的機敏聰慧,一樣的才藝無雙,輕吟淺笑間便能輕鬆打敗自己一向最為得意的侍妾魅姬。她唱的那一首神話什麼的歌曲,也是那樣的清靈悅耳,那樣的婉轉動聽,曲風也一樣的獨村一幟,與眾不同。
尤其她作的那一首關於美人的詩賦,那優美的語句,那貼切的遣詞,彷彿就是特地為月輓歌而作!那詩賦中塑造出來的洛神,讓自已一下子就想到了月輓歌那國色天香的傾城美貌和月宮青娥般的脫塵姿儀!所以自己一時動情,才會忍不住出聲給予那名女子那般高度精闢的讚譽之詞!
而最最讓自己詫異的是,她右手腕上戴著的那個紫晶寒玉鐲。那個手鐲自己是見過的,就在龍騰國宴上,月輓歌那個小女人右手腕上就帶著這個紫晶寒玉鐲。海/天\中文首發
據說這紫晶寒玉鐲在龍騰國只有歷代皇后才有資格佩戴,那是皇后身份的象徵,而且這手鐲獨一無二,刀劍不入,水火不容,想毀掉都不可能。一旦戴上,那麼除了給她裁上的那個人,其他任何人都別想將它摘下來。
倘若真的如此,那麼,這紫晶寒玉鐲如今又為何戴在了這個女子的手上呢。
難道在那個小女人死後,龍御邪將她手腕上的紫晶寒玉鐲取了下來,然後又送給了這個女子?
呵,龍御邪不是深愛著那個叫月輓歌的小女人麼?不是為了她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罔顧的麼?怎麼她才離世半年多,他就移情別戀另結新歡了呢?這就是他所謂的愛麼?
如果真是這樣,他只會更加瞧不起他,也更加為那個小女人不值!
女力女坎女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今夜又是一個花好月圓的明朗之夜,繁星點點,明月皎皎,清絆如銀霧般傾瀉而下。龍騰皇宮中,一片歡慶,今夜顯得尤為熱鬧。
今日是芸蘿皇貴妃的生辰,龍騰帝特意命人準備了宴會為貴妃慶生。夜宴設於紫宸殿,因為是家宴,龍騰帝並沒有宴請朝中的文武百官。
紫宸殿內,芸蘿皇貴妃端坐於大殿正中的主位上,傲氣十足的接受各宮嬪妃的道賀。今夜,她穿得格外華麗。上著一件玫瑰紅的雲錦霓裳,衣襟土鑲著珍珠翠領,光華璀璨。下著一伴粉紫霞光裙,點綴著密密麻麻的水晶,在燈光映照下,就覺得她彷彿枚一團燦爛的光目包圍,煞是明艷動人。
頭上十六支簪釵所成的赤金綴玉十六翅寶冠,以雙鳳步搖為首,紫晶六鸞為翅,翠羽八翟為尾,赤金鏤空金花銀葉為座,嵌芙蓉石、紫瑩石、孔雀石、月光石、藍寶石、玫瑰晶、東菱玉為綴,明珠、綠髓、白王、珊瑚、為鳳鸞翟身,雙鳳口中銜下紅寶長串挑珠牌,翡翠為華雲,金題、白珠為簪弭,珠輝明光,華貴至極。
這寶冠,恍惚迷耀了眾人的眼睛。各宮擯妃艷羨嫉妒之餘,心底也不油炸開了鍋,紛紛猜測起來。十六翅寶冠向來只有皇后才有資格佩裁,皇貴妃這是以皇后的身份自居麼?或者,她是在向眾人炫耀她後宮之主的地位?又或者,她是在向眾人暗示,皇上有意立她為後?
可是,那故去的御歌皇后才薨逝不到一年,皇上這麼快就要另立皇后了嗎?呵,帝王的愛,果然來得快,去得也快。想當初,皇上對那臠妃娘娘是百般柔情,萬般蜜意,恨不得將她寵到天上去,那份絕無僅有的恩寵不知羨煞了多少後宮姐妹。可如今,臠妃娘娘一離世,皇上雖心痛一時,但不照樣很快便有了新歡麼?
比起這位皇貴妃耶律芸蘿,她們倒寧願皇上獨寵臠妃娘娘一人。至少臠妃心地善良,從來不會恃寵而驕,不會仗勢欺人,更不會勾心鬥角打壓暗害後宮中的其她擯妃。直到現在,眾嬪妃才真的發現臠妃的好來。那皇貴妃與臠妃明明長了張一模一樣的臉,一樣的傾國傾城,一樣的美麗不可方物,可給人的感覺卻是南轅北撤,全然不同。
臠妃的氣質是皇貴妃永遠都無法比擬的。那月宮仙子的靈氣,那風華絕代的姿儀,那高貴優雅的談吐,那艷壓群芳的才藝,那獨領風騷的智慧」,所有的這些,又有哪一點是她皇貴妃能與之相提並論的?
她刁蠻驕橫,囂張跋扈,依仗自己是羌夷國最受寵愛的公主,又加上皇上對她疼寵有加,所以恃寵而驕,不將後宮中的任何嬪妃放在眼裡。甚至連凰妃風靈雪她都不屑一顧,幾次三番的上門尋釁滋事,想要挑起事端,只是最後皆被凰妃一一化解。而她對待宮裡的奴才們也十分刻薄,經常不是打就是罵,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更是會拿奴才們出氣,奴才們都非常怕她,可是敢怒不敢言。
呵,如今才知道臠妃有多麼好。只可惜,佳人已逝。眼下整個龍騰後宮儼然已成了她皇貴妃一個人的天下,就不知道皇上對她的這份獨一無二的恩寵能持續多久」她們側是非常期待她失寵之後的淒然下場,誰讓自古帝王最薄倖呢!
眾嬪妃心內頗不平靜,思緒百般起伏。表面上雖是笑語溫言的給皇貴妃道賀,卻是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想法。
少頃,禮官拖長的聲音透過樂聲傳來。
皇上駕到!
殿樂即止,龍御邪龍驥虎步、一臉威儀的步入正殿。但見他頭戴冕旒,十二旒天子亞藩下,他的面容看不真切,眸光虛遠了起來,眉宇間具是帝王的冰冷和無情,明黃岸絲單金龍袍,金鑲玉朝帶,宮錦織金線寶靴,赫然一位高高在上,尊貴無比,威嚴無比,又冷酷絕情無比的九五至尊。
臣妾拜見皇上,皇上萬歲吉祥!」
殿內所有的嬪妃全休離席,在皇貴妃耶律芸蘿的帶領下,給龍御邪下跪行平咐安。
都起來吧,諸位愛妃不必多禮」龍御邪大手一揮,眾人立刻謝恩起身。又虛扶了耶律芸蘿一把,淡聲道,「今日乃是貴妃的生辰,既是家宴,眾愛妃自然不用講究那些個繁瑣的禮儀,隨性便好!」
皇上,你怎麼現在才來啊,臣妾都等了你好長時間呢!」耶律芸蘿起身略帶不滿的撅著嘴,聲音嬌嗲無比,綿軟的身子順勢就緊緊的仵靠在龍御邪的臂膀上。
聯這不是來了麼?」龍御邪不著痕跡的拂開耶律芸蘿,抬眼掃到她頭上槭著的十六翅寶冠,不由皺了皺眉,眸中的寒意頓時也加深了幾分。「愛妃,朕還是喜歡你平日裡簡單淡雅一點的打扮。今日這般華貴隆重,側失了原有的味道。」
語罷,龍御邪隨即伸手撥下了寶冠上兩支為首的雙鳳金步搖,那十六翅寶冠一下子就只剜下了十四翅,剛好符合貴妃的身份。
眾媲妃見皇上此般動作,又聽皇上此般言語,心下頓時明瞭。原來皇上並無立後之意,是皇貴妃太過自以為是了,自己將自已當成了皇后,現在還惹來皇上的不悅。想到此,眾人不由一陣竊笑。
皇上」」耶律芸蘿拉著龍御邪的衣柚,又嬌又嗔,似在責怪他不但拂了自己的意,還讓自己在眾嬪妃面前失了面子。
她今日是故意這麼打扮的,故意戴著只有皇后才有資格佩載的十六翅寶冠,就是想要暗示皇上立她為後。平日裡她無論有什麼意願,皇上都會依她。本以為今晚藉著皇上為她慶賀生辰的機會,她登上皇后寶座的心願應該很容易就完成,可沒想到皇上,」
愛妃,今日可是你的生辰,要開心一點,愁眉苦臉的可就不好看了。,龍御邪似笑非笑的看了耶律芸蘿一眼,說著,逕自走到主位上的蟠龍精雕玉椅上坐下,而後揮手示意眾人上座。
耶律芸蘿不想繼續惹得龍御邪不快,遂笑意盈盈的坐到了他身邊的位置。而其她的嬪妃則分列兩邊,按照位份高低依次在他二人的左首和右首入座
宴會宣佈開始,宮廷樂師隨即奏起歡躍的祝壽之曲。耶律芸蘿臉上得意的笑容,也因著這曲子而顯得更歡悅更得意了些。雖然皇上刖剛拂了她的意,但她相信皇后的寶座終究還是她的,誰也奪不走。
畢竟,整個後宮中,就數自己權勢最大,位分最高。現如今,後宮中哪個妃子對自己不是唯唯諾諾,極盡巴結和獻媚之能事?又有哪個妃子還敢跟自己勾心鬥角,挑釁自己?再說了,皇上現在對自己也是寵愛有加。所以,自己入主東宮當上皇后,那也是遲早的事。
她一定要超越那個女人,那個叫月輓歌的女人,那個在死後卻被皇上封為御歌皇后的女人!那個在自己剛入後宮時,經常聽到別人談論起的女人!那個聽說與自已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那個聽說被龍騰帝寵上了天的女人!
呵,如今那個女人早已不在,自己的這張傾國傾城的臉便成了最好的資本。她相信皇上終有一天也會真心愛上自己的,而不再僅僅只是藉著自己的這張臉來思念那個已經死了半年多的女人!
有時候很慶幸自己與那個女人長了張一模一樣的臉,因為這張臉可以贏來皇上深情的目光和溫柔的撫摸。但更多的時候,自己卻又痛恨與那個女人長了張一模一樣的臉,因為皇上看著自己的臉想的卻是別的女人,這張臉只是他寄以相思和愛戀的媒介。
或計別人都以為皇上時自已噓寒同暖,千依百順,極為寵愛,夜夜臨幸。但這些所謂的寵愛有幾分是發自皇上的真心,除了自已,又有誰能知道呢」
自己雖然囂張跋扈,蠻橫驕奢,也沒有多少才識,但不代表自己沒有頭腦。皇上寵愛自己完全是看在自己與御歌皇后那張一模一樣的臉的份上,這個自己當然知道。所以,皇上對自己越好,就說明御歌皇后在皇上心目中佔據的份量愈重。
誠然,眼下自已在整個後宮中炙手可熱,風光無限,獨霸聖恩,寵冠後宮,但很多時候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現象,而是要看實質的。不過,自已會努力的,即使不折手段,也一定要將那些表象變為實質。
誰讓自己是真的愛上了皇上心甘情願的想要做他的女人呢!
樂聲過後,各宮妃嬪依著位次再次一一上前給耶律芸蘿行禮,並敬上自己精心準備好的壽禮。
最先上前的是蓉婕妤,除了皇貴妃和凰妃,整個後宮中就數她的位分最高了,自然由她作為表率先行獻禮。
但見她穿了一件樣式簡單別緻的天藍色娟紗曳地長裙,腰上束著淡粉色素錦寬束帶,在背後系成一個美麗的瑚蝶結,臂上挽著白色絲光錦製成的披帛,淡靜清雅,飄逸而嫵媚,於人眼前一亮卻不覺華麗逼人。頭上挽了個丹鳳髻,一邊斜插了九技鸞鳥芙蓉王髮釵,另一邊則嵌了九枚小小的珍珠,這種不協調的美反而讓人覺得更美,髫上繫著挽成瑚蝶結的天藍色緞帝,眉心處粘貼的桃花扇狀金鈾給她簡致出塵的韻味中又增添了幾絲媚態,整個面部頓時顯得魅感了起來。
龍御邪隨意掃了蓉婕妤一眼,瞥見她眉心的桃花扇狀金鈾,有一瞬間恍惚了心神。雖只是一瞬間,但還是被坐在他旁邊的耶律芸蘿發現了,心下有此不高興。首發
這個蓉婕妤長得太過美艷,聽說入宮前乃是京都有名的三大美人之一,她早就想要找機會將她除掉了。另外兩個美人是凰妃和舞妃。舞妃早已成為過去,不用她動手,而凰妃她早晚會找機會收拾。
臣妾給貴妃姐姐賀壽,祝貴妃姐姐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容顏永駐,聖寵常在!」蓉婕妤愛戀的目光偷偷在龍御邪身上掃了一圈,才迎面看向耶律芸蘿,有些違心的說道。
語罷,蓉婕妤呈上了自己的壽禮。是一副繡品,繡的是國色天香的牡丹,繡工精玫,但是在眾人眼裡,也算不得什麼。
蓉婕妤淺笑著命人將繡品轉了一面,將背面呈現在眾人的面前,這一次是龍鳳呈樣的圖案。這可是如今天下少有的雙面繡,而且兩面圄案完全不同,端的是精美珍貴無比。眾人這才暗暗驚歎蓉婕妤的大手筆,為了討好巴結皇貴妃,如此精貴的賀禮也捨得。
這位妹妹是?」耶律芸蘿也不忙著接下蓉婕妤的壽禮,而是故作疑惑的問了一句,彷彿從沒見過她一般。她才不稀罕這件繡品呢,管它有多珍貴
回貴妃姐姐,臣妾是琉璃宮的蓉婕妤。」蓉婕妤有些小心翼翼的回道,心知皇貴妃是在故意給自己難堪,說不定很快就會找借。打壓自已,所以自已開口一定要謹慎。
哦,原來是婕妤妹妹啊!」耶律芸蘿似笑非笑的看著蓉婕妤,忽而面色一沉,嬌聲呵斥道,蓉婕妤,你好大的膽子,你明明知道本宮最諸厭的顏色便是天藍色,而你今日卻還故意穿著一襲天藍色錦裙前來為本宮賀壽,你是成心觸本宮眉頭想要與本宮過不去麼?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把本宮放在眼裡?」
蓉婕妤聽到皇貴妃強加給她的這兩項嚴重的罪名,立刻嚇白了臉色,趕緊跪在地上辯解道:「貴妃姐姐請恕罪,臣妾絕無此意,臣妾怎敢藐視貴妃姐姐的威儀?而且臣妾也實在不知貴妃姐姐最討厭天藍色啊。」
不知?好一個不知!」耶律芸蘿冷哼一聲,面上怒氣更甚。「本宮記得每月十七的後宮請安會上,本宮都會對你們說一遍的。怎麼,你將本宮的話當成耳邊風了麼?」
貴妃姐姐,臣妾並不記得你有說過」」蓉婕妤話未說完,就被耶律芸蘿打斷。
本宮明明說過,相信在座的各位姐妹都可以替本宮作證。」耶律芸蘿冷聲笑了笑,轉頭看向其他的一眾嬪妃,道,「各位姐姐妹妹,你們有誰不記得本宮說過此話的可以站出來。」
等了好一會兒,沒有一個人站出來。事實上,是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與皇貴妃作對。今日算蓉婕妤側霎了,被皇貴妃以那種莫須有的借。打壓。她們也只能選擇沉默是金,明哲保身了。誰讓皇貴妃如今正得聖寵,她們惹不起呢。
皇上,蓉婕妤如此不將臣妾放在眼裡,讓臣妾以後如何在後宮中立足,又如何幫皇上管理好後宮啊?」耶律芸蘿邊說邊掩面而泣,絆裝出一副既委屈又傷心的樣子。
那依愛妃之意,想要怎樣?」龍御邪眼神閃了閃,瞇眼問道。
蓉婕妤如此不懂現矩,自然應該將她打入冷宮,永遠不許她再朝見皇上的聖顏!」耶律芸蘿此話一出,眾嬪妃立時驚愣住,暗暗腹誹著她的惡毒和陰狼。
好,就依愛妃之意!」龍御邪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轉頭看向早已癱軟在地上的蓉婕妤,冷聲道,「來人啊,傳朕旨意,即刻起將蓉婕妤打入冷宮,此生不得踏出冷宮半步!」海/天\中文首發
此令一下,眾人一陣唏噓,對耶律芸蘿越發忌殫起來。再不敢對她有一絲一毫的怨懟和不滿表現在臉上,就怕下一刻被打入冷宮的人便是自已。心想著皇上果然對她千依百順,極盡寵愛,只因她一句話就將蓉婕妤打入了冷宮,斷送了她的一生。
蓉婕妤被侍衛常下去之後,各宮嬪妃接著陸續呈上自己的賀禮。無外乎都是一些珍珠翡翠,簪花玉石之類的,雖漂亮珍貴,但也並不稀罕。
最後一個獻禮的是凰妃風靈雪的貼身丫鬟芯雲,說是自家娘娘身子不適,今夜不能前來為貴妃娘娘賀壽,所以讓她親自跑一趟將賀禮代為送過來。
芯雲蓮步走上前去,跪地行禮,而後呈上了一對龍泉瓷窯細頸美人瓶。瓶身釉色光亮,溫潤醇和,乃是難得的佳品。
眾嬪妃心下都奇怪這位素來不與任何人打交道的凰妃今日怎麼改了性子,竟遣自己的貼身丫鬟特意來為皇貴妃獻壽禮。於是一個個睜大眼睛,仔細觀賞著那瓶身上的圖案∼少頃,終於看出其中端倪,不由低首掩嘴竊笑。
原來那對美人瓶的具中一隻瓶上畫了一條清龍出海的威儀貴氣的九爪詳龍,而另一瓶上卻畫了一隻開屏的粗陋孔雀。這很明顯就是諷刺皇貴妃只不過是一隻卑下的孔雀而已,如何當得了鳳凰?如何配得上真龍?
耶律芸蘿明瞭這賀禮的其中之意後,臉色瞬間就變得難看起來,強自隱忍著才沒有當場發作,心想著稍後定要找那風靈雪算賬,絕不讓她好看。
而龍御邪只是瞇著眼睛,臉上看不出喜怒,神情有些高深莫測。
獻禮完畢,又有不少擯妃各展才藝為皇貴妃的生辰宴會助興。美其名曰助興,實際上是想贏得那主位上尊貴冷酷君王的柔情一顧。
各宮佳麗使勁渾身解數,費盡心思的賣力表演,卻依舊引不來座上帝王的殍毫興趣。他只是冷眼看著她們的表演,偶爾合笑飲下皇貴妃敬上的美酒
最後一個上場表演的是玉美人,她今日一襲淡紫色的軟絲羅裙,羅裙下搖則罩了一層同色百合瓣的折皺輕紗,輕紗延地數尺,身披金絲薄煙淡紫軟煙羅,腰間穿過翠綠點晶纓絡,裙挨上一抹流雲般的蕾絲金秀花紋,輕紗裙裾,飄曳輕緲。如墨青絲挽了一個精巧別緻的倭墮髫,斜插了一支紫色水晶鑲嵌的蝴蝶琉璃簪,晶瑩刎透,紫光閃爍,在宮燈映照下折射出炫目耀眼的七彩光芒。花容月貌如出水芙蓉,若柳翩躚,嬌俏動人。
她表演的是一支彩綢緞帶凌波舞,但見她輕抬素手,甩出手中的彩綢緞帶,然後輕盈的向上躍起。青虹飛揚,衣袂飄飄,宛如將要離塵飛昇的月宮仙子。翩然迴旋,最後輕輕的飄曳而下,又仿若桔宮青娥謫凡塵。
她盡情的舞動著,旋轉著,身姿搖曳間但見輕盈柔曼,長柚輕繞,翩然欲飛,說不出的飄逸,悠然。一雙水眸顧盼流轉間,風致嫣然,神采飛揚。手中的緞帶在她的舞動下形成一圈圈徇麗的七彩光環,圍繞在她的週身,與她共舞這唯美華麗的一曲。
飄然轉旋回雪輕,嫣然縱送游龍驚。小垂手後柳無力,斜曳裾時雲欲生。煙蛾斂略不勝態,風柚低昂如有情。
凌空的舞步,欲飛的姿態,飄曳的裙裾,那舉手投足間的刻意模仿,那曼妙舞姿中的相似步伐,讓主位上的冷酷帝王再次恍惚了心神。
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有那麼一個小女人,她深深的印在了自己的腦海裡,牢牢的刻在了自已的心靈上,讓自已愛到不能再愛,也痛到不能再痛,讓自己日日夜夜思著她,分分秒秒念著她,時時刻刻想著她,想起與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想起那個因為自己的報復而一夜之間成為亡國公主的小女人。
想起那個為了見自己而以絕食來表示攏議的倔強小女人。
想起自己強佔她清白之身的那個夜晚,那個美好而纏綿的夜晚,那個讓自己欲罷不能的夜晚,那個讓自己懼不得與她抵死纏綿直到天荒地老的夜晚
想起那個被自已在背後刺字「臠」狂肆霸道的想要禁錮一生的小女人
想起那個為救小鬼而大跳媚舞想要取悅自己的妖魅小女人。
空氣中似乎飄起了蔥花的香味。首發
想起那個心不甘情不願被自己?難強令給自己做雞蛋面的可愛小女人。
想起那個爬上大村揀風箏而險些掉下來嚇得自己半死的可惡小女人。
想起那個在中秋夜宴上第一次盛裝打扮而讓自已驚艷心動不已的傾城小女人。
想起那個當場拒絕舞妃敬酒卻被自己威脅著而咬牙切齒喝下一杯酒的可愛小女人。
想起那個被舞妃挑釁揚言只會跳媚舞而被自己冷著臉阻止了的可惡小女人。
想起那個被煙貴妃挑釁而故意惡作劇彈奏「干年一曲」來戲弄眾人的可愛小女人。
想起那個被王美人挑釁,繪畫諷笑玉美人失勢後便是落了毛的鳳凰不如雞的可愛小女人。
耳邊似乎又想起了那首曲詞大逆不道、驚世駭俗到近乎可以用瘋狂來形容的另類歌曲。
愛情不過是一種普通的玩意兒一點也不稀奇
男人不過是一件消譴的東西有什麼了不起
愛情不過是一種普通的玩意兒一點也不稀奇
男人不過是一件消譴的東西有什麼了不起
想起那個被自己用小鬼來威脅而大唱《卡門》,妖嬈無比魅盛至極得像個妖精般的妖艷小女人。
想起那個投入相父懷抱而第一次讓自己體會到吃醋是何滋味的可惡小女人。
想起那個因為胎毒發作而變得熱情嫵媚溫順無比的可愛小女人。
想起那個讓自己從此沉迷於與她的情慾之中的可愛小女人。
想起那個深情柔語叫自己「墨」卻被自己誤解以為她愛上了自己,而讓自己欣喜若狂的小女人。
想起那個被舞妃打了一耳光,第一次主動撲入自己懷中無助哭泣,讓自己疼惜無比的柔弱小女人。
想起那個讓自已後悔沒有在第一時間去救她,而動搖了多年來以報答和保護相父與雪兒為信念的小女人。
想起那個懷了自己子嗣而讓自己激動興奮得夜不能寐,且時不時開心得傻笑的可愛小女人。
想起那個故意講噁心笑話來破壞自己和飛宇食慾的可愛小女人。海/天\中文首發
想起那個醉酒過後與自己在溫泉池纏綿歡愛,並且答應做自己皇后的可愛小女人。
想起那個點著自已額頭,指著自已鼻子破。大罵,說要狠狠虐死自已,還被她一腳踹上龍臀的凶悍小女人。
想起那個讓自己罔顧生命親自前住靈幽谷為她尋找靈芝草,最後九死一生才活著回來的小女人。
想起那個讓自己心甘情願取出心頭之血來為她做藥引的小女人。
想起那個在國誕盛宴上才思敏捷,智慧超群,力挫虎嘯國太子宇文玄冰的聰穎小女人。
想起那個在夜宴上自信滿滿接受魅姬挑戰,跳出驚世之舞,仿似要舞盡一世芳畢的脫塵小女人。
想起那個讓自己驚情恐懼,不顧形象飛上舞台將她緊抱於懷,只因害怕她真如仙子般離塵而去的夢幻小女人。
耳邊不經意的迴響起那首《天下》:
拋去江山如畫換她笑面如花
抵過這一生空牽牲
心若無怨愛恨也隨他
天地大情路永無涯
只為她袖手天下
想起那個讓自己甘願拋卻萬里江山,只願換她笑靨如花,只為她袖手天下,想要與她執手逍遙的可愛小女人。
想起那個對相父百般維護和關懷,而讓自己嫉妒憤怒到失控發狂的可惡小女人。
想起那個被自己在雨中粗暴強佔而險此流產的小女人。
想起那個欺騙自己說孩子不會有事,說會考慮原諒自已,卻又背著自己喝下墮胎藥的可恨小女人。
想起那個說她從來沒有愛過自己,對自己只有恨,狠心絕情打碎自己所有美好幻想的無情小女人。
想起那個被自己一怒之下打入冷宮,卻沒想到從此與她陰陽相隔的小女人。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天涯地角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想起那個每每憶及起她的一蘋一笑,便讓自已心痛後悔一生的小女人。
想起那個離世已經半年多,再也不可能回到自己身邊的小女人。
想起那個讓自己日夜痛不欲生,覺得生無可戀的小女人。
想起她,想起她,還是想起她,「想起有關她的一切「想起自她離開後,自己這半年來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活著,失了心,丟了魂,但視線又會犀利敏感的鎖住任何一個與她相似或相關的事物。
比如蓉婕妤那粘貼在眉心處的桃花扇狀金鈉,那是她中秋夜宴那晚曾有過的裝扮;比如玉美人剛剛跳過的那支彩綢緞帶凌波舞,那舞步,那姿態,那眼神,無一不是在刻意模仿她國誕夜宴上跳的那支離塵飛仙的驚世一舞。甚至於玉美人身上的那襲衣裙,也是仿造她那夜穿過的衣裝。
只是,自己知道,一直都知道,那個小女人,永遠都是無可替代的。沒有誰能取代她在自己心中佔據的位置,沒有誰,沒有誰」
皇上,皇上,皇上!」耶律芸蘿一連叫了三聲,才將比惚失神良久的冷漠帝王喚醒。
龍御邪驀然回神,就看到耶律芸蘿那張傾城傾國的瀲灩容顏呈現在自己面前,那張與歌兒一模一樣的臉。
歌兒,你回來了「」龍御邪伸手撫上耶律芸蘿的臉頰,有些出神的柔語低喃。
皇上,臣妾不叫歌兒,臣妾叫芸蘿。」耶律芸蘿皺了皺黛眉,略帶委屈和不滿的嗔怪道,心底卻瞬間積聚起濃濃的怨恨和不甘。
歌兒!歌兒!每次叫的都是那個女人!這半年來,她都記不清楚有多少次皇上出神的撫摸著自己的臉頰,溫柔深情的將自己喚作歌兒!
龍御邪聞言,瞬間清醒,眸色複雜的看了耶律芸蘿一眼,道:「朕乏了,今晚的宴會就到此,各位愛妃自行回宮休息吧。」冷聲說罷,也不待各宮嬪妃有何反應,便起身凜然絕然離去。海/天\中文首發
只是,當他經過玉美人身邊時,腳步頓了下,冷冷的吐出四個字。
東施效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