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歌樓內。
此時,已是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宋扼歌在膳廳內走來走去,焦急擔憂的目光時不時看向門外,依然不見心中期待的身影出現,臉上不安的神色越來越明顯。
天都已經黑了,墨怎麼還沒回來。」
宋輓歌一邊踱著步子,一邊喃喃自語。她跟蓮墨都打算好了,準備明天就動身前往天魔宮。而蓮墨下午未時(北京時間下午三點鐘左右)出門去了美人樓,說是教授樓裡的花魁最後一支曲子,讓她在家等著他回來一起用晚善。以前蓮墨每次外出授曲,都會趕在酉時(北京時間下午五點左右)回來,最遲也不會超過酉時三刻。海/天\中文首發
可是現在,都已經亥時一刻了(北京時間晚上九點多鐘),蓮墨仍然遲遲未歸。桌上的飯菜都快涼了,她今天難得下一次廚,忙了一個多時辰的勞動成果卻無人品嚐。
又等了近半個時辰,仍然不見蓮墨回來。宋輓歌隨便吃了兩。」決定出門看看,她實在是擔心蓮墨出了什麼事,不然他不會這麼晚都不見人影。
收拾好碗筷,宋輓歌匆匆回房換了身男裝,又在自己的臉上修飾了一番,將那張傾城之容遮掩了大半。回頭看了看寶寶,見他正安安穩穩的睡得香甜,這才放心的踏出了房門。
出了蓮歌樓,迎面的便是一條寬闊明亮的大街。蓮墨跟她說過,說蓮歌樓地處鳳城最繁華的街道中心,出門便是鬧市。而美人樓離蓮歌樓只有兩條街的距離,順著迎面的那條大衙直走五百米,然後右拐,再穿過一條街就可以到了。
宋輓歌按照蓮墨的指示,一路往美人樓行去。大約一刻鐘的時間,宋輓歌便到了美人樓的主樓門前。
早聽蓮墨說,這美人樓乃是鳳城的第一青樓,也是達官顯貴,富豪巨賈的銷金窟。百聞不如一見,不愧是最好的溫柔香啊,還未進樓已經是香風撲面,聲色搖人了。來來往往的全是些衣著畢麗的有錢人,沒錢的怕是連這美人樓月圍的一百步都走不進。
想到此,宋輓歌暗自笑了笑。前腳剛踏進美人樓,一股濃烈的脂粉味便迎面撲鼻而來,不覺微微皺了皺眉頭。看來,再好的青樓都免不了這種刺鼻的味道。
進入樓裡,樓內更是脂粉飄香,鶯聲燕語,調笑孟浪之聲不絕於耳。宋輓歌黛眉緊蹙,抬眼四處打量。整個大廳裝飾奢華,看起來富麗堂皇,不過佈局還算雅致,可見設計者的品味不一般,不愧是鳳城第一青樓。還沒打量完,便見一個打扮得花枚招展的中年女人朝她這邊走來,想必是這樓裡的老鴇吧。
喲,這位公子看起來接面生的,是新來的吧。要找什麼樣的姑娘,公子儘管挑,我們這兒什麼類型的姑娘都有。」
人未到聲先到,老鴇滿臉暖昧的笑著來到宋輓歌身前,看到她後怔了一下,但轉瞬就隱藏了去。
不會看出我是女扮男裝的吧,這麼厲害?宋輓歌心中暗暗付道。
定了定神,宋輓歌暗暗打量了面前的老鴇一番,一身紅衣薄衫,雖人到中年,卻仍是風韻猶存,肌膚也保養得很好,沒有一絲皺紋,想必年輕時定也迷倒了不少男人。
其他的姑娘就不必了,勞煩媽媽帶我去見一見你們樓裡的花魁姑娘吧。」宋輓歌掏出一錠銀子,遞給老鴇說道,
這,「老鴇有些遲疑的接過銀子,面上微露難色的說道,「這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傾城姑娘可是從不輕易見客的,你還是叫別的姑娘吧。」
聽老鴇這麼說,宋輓歌又從袖中掏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遞到老鴇手中,淡笑道『媽媽,這樣總能見上花魁姑娘一面了吧?」
公子,那您先稍等一會兒,我去問問傾城姑娘,至於見不見您就要看她的意思了。」老鴇笑瞇瞇的接過銀票,也不等宋輓歌回話就轉身走了。
等了好一會兒,才見老鴇從樓上下來。
公子,讓您久等了,我們傾城姑娘有請。公子請跟我來。」老鴇說完,逕自在前面帶路,宋輓歌緊隨其後跟著上了樓。
二樓都是一些包間和雅間,視覺效果也相當不錯,能將一樓的情況盡收眼底。尤其是大廳中央的那個圓形舞台,上面的一切更是一覽無餘。這樣的佈局設計想必是為了方便那些客人們觀看表演吧,古代人還真懂得享受。
正四處打量著,忽見老鴇走到一間雅周門前停了下來,用眼神示意宋輓歌可以自己進去,然後經自下樓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宋撓歌抬頭看了看門上的匾額,上書傾城閣,。推門進入閣內,但見室內佈置雅致溫馨,給人一種清新溫暖的舒心之感。房中央搖著一張沉香檀木桌,上面擱著一套精瓷雕花茶具,隱隱散發著一股玫瑰花的香味。閣樓四面是雕花木窗,玫紅色繡花帳一層層的遮著,顯得整個房間極為虛幻縹緲。
打量間,忽聞一陣珠簾撥動的脆響。宋輓歌抬頭望去,只見一個如明珠朝露一般的女子從簾內走了進來。腰膠柔媚,似風前垂柳纖纖;體態風流,如春後梨雲冉冉。一雙眼,秋水底橫;兩道眉,春山長畫。白雪凝膚,而鮮妍有韻;烏雲綰髫,而滑膩生香。
粉紫色的雪紗長裙,將她修長的身姿勾勒得格外迷人,青緣斜挽,只插了一支玉蘭花式的粉色玉簪,再沿著髮髻一溜邊的嵌著顆顆晶亮刖透的小粉珍珠。嫵媚中瀰漫著潔純,浪漫中蘊含著天真不驕不縱,不戾不囂,自有一股獨特的氣質縈繞其身。
果然是個難得一見的大美人,不愧為第一青樓的當家花魁!」宋輓歌將傾城上下打量了一番,心底暗暗讚歎道。
請問這位小姐找我有何事」,傾城同樣將宋輓歌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淺笑著同道。
呃,請同姑娘是如何看出我是女扮男裝的?」宋輓歌聽到她稱呼自己為姑娘,怔愣了一下,索性大方的承認。既然被她識破了,也就沒有必要繼續裝扮下去了。
你少了男子該有的喉結,又多了女子才有的耳洞,對於我捫這種識遍萬千人的青樓女子來說,想要看出來並不難。」傾城輕笑一聲,一語道破宋輓歌的疑感,果然是個心細的女子。
話落,傾城蓮步輕移至桌旁,向宋輓歌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後,便逕自坐下了。隨後,抬起纖纖素手為宋輓歌倒了一杯香茶,自己也淺斟低酌了起來
美人就是美人,一輦一笑,一舉一動都是那麼撩動人心,連落座和斟茶這種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做起來都是那麼優雅迷人。聲音也如黃鶯出谷一般,清脆悅耳,婉轉動聽。沒來由的,宋輓歌對她的第一印象非常好,難得的屈身青樓卻沒有一絲風塵之氣。
傾城姑娘,我今日來美人樓不為別的,只是想問一問教授你琴藝的那個琴師現在是否還在樓中?」宋輓歌開門見山,直接道出自己找來的目的。
蓮墨下午臨出門時告訴她,說是教授美人樓裡的花魁最後一支曲子就會回來。可眼下也沒見著墨在傾城的房間裡啊?難道墨已經離開了美人樓?可是她一路行來也沒在路上碰到墨啊。
姑娘,請問你跟我的琴師是何關係?你找他有什麼事嗎?」傾城有些謹慎的看著宋輓歌,神色間帶著此計不尋常。
呃,這個」宋輓歌遲疑了一會兒,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他是我相公,因見他這麼晚都沒回家,擔憂之餘,所以前來尋他。」
姑娘的閏名可是喚作扼歌?」傾城斂了斂眉,忽而神情肅然的問道,眉宇間帶著小心翼翼。
正是。」宋輓歌聞言,煩有些驚訝,不知她是如何得知自己的名字的。難道是蓮墨告訴她的?「不知傾城姑娘從何得知?」
當然是琴師告訴我的。傾城似是鬆了一口氣,頓了下,隨即拉起宋輓歌的手,掀起珠簾往內室走去。你趕緊跟我來,墨琴師還在我這裡。」
進入內室,傾城拉著宋輓歌走到自己的錦床邊,掀開簾帳,就見蓮墨正緊閉著雙眼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呼吸微弱,似乎處於昏睡狀態。
宋扼歌心下一驚,慌忙趴在床沿,握起蓬墨的手紅著眼急切道「傾城姑娘,墨他這是怎麼了?他好好的怎麼會昏睡呢?墨是受傷了嗎?」
輓歌姑娘,你先別急,墨琴師只是受了傷口雖然有點嚴重,但所幸並無性命之憂。」傾城安慰的拍了拍宋輓歌的肩膀,柔聲說道。「你放心,他身上的傷口我已經幫他仔細清理包紮過,也幫他上了最好的金瘡藥。他只是由於失血過多,又消耗了大量精力,所以才會昏迷。只要好好休息一晚,相信墨琴師明天就可以清醒過來的。」
墨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受傷呢。是誰傷了他?到底出了什麼事?」宋輓歌強忍著眼中的淚意,纖手心疼的撫上蓮墨蒼白虛弱的臉頰,心中泛起濃濃的擔憂和不安。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傾城搖了搖頭,她確實不知道墨琴幃是如何受的傷口今日墨琴忤教會她最後一支曲子,便早早的離開了美人樓。
只是一個時辰過後,墨琴聲突然渾身是傷的從窗外飛進了她的傾城同,當時嚇了她好大一跳。她都沒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他便暈了過去,只告訴她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他來了她這裡,除了他的妻子撓歌。
她想,墨琴師也許是被人追殺吧。不然身上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劍傷?尤其是胸口的那一劍,再偏兩寸就會要了他的命。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人,下手竟然如此之狠。墨琴師定是撐著最後一口氣才躲到她這裡來的吧?
在墨琴幃教授她琴藝的這段期間,她早把他看成了自己的知己,他的琴技著實讓自已佩服不已。她原本以為自已的琴藝已臻爐火純青之境地了,可沒想到跟墨琴師比起來,豈止是天壤之別?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雖然墨琴師對她一直是淡然有禮,除了教授琴藝,並不多做交談。但她這次卻是毫不猶豫的出手相救,偷偷將他藏在自己的內室,幫他處理包紮傷。」沒有讓任何人知道。還好她也會一些醫術,不然再去請大夫前來診視,恐怕就麻煩了。也難得墨琴師信任自己,這種被自己欽佩敬慕的知己所信任的感覺真的很好。
傾城姑娘,謝謝你救了墨,你的這份恩情我會記住的!」宋輓歌抬起頭來,滿心感激的看向傾城,心下對她的好印象不覺又加深了一分。
姑娘不必如此客氣,他是我的琴師,而我本身也對他很是欽佩敬慕,救他自是應該的。傾城揚眉淺笑,想了想,又道,姑娘,墨琴師今晚怕是得留在這裡休息一晚了。至於姑娘你就委屈一下,與我寢在隔壁的暖闖內可好。」她這裡也就兩張床,眼下只能這麼安排了。
這個「宋輓歌猶豫了好一會兒,不得不如實說道,「傾城姑娘,我今晚就不在你這裡留宿了,只因家裡還有寶寶需要我照顧。墨就拜託你照看一晚,明天早上我會來接他。傾城姑娘的大恩大德,我在這裡先行謝過了。」說著,宋輓歌滿臉誠懇的對她深深拜了一禮。
姑娘快別這樣!」傾城趕緊扶起宋輓歌,鄭重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看著墨琴師的。你只管回去照顧你們的寶寶,這裡就不用擔心了。姑娘還是快此回去吧,夜已經深了,路上小心點」,
嗯,我會的,謝謝你了。」宋輓歌誠心道謝,幫蓮墨蓋好被子,又戀戀看了他最後一眼,這才起身離去。心底卻是思緒百轉,煩不平靜。
她與蓬墨來到鳳城,並沒有與任何人結仇這裡也沒有任何人認識他們。如此看來,除了那個惡魔暴君她想不出還有什麼人有什麼理由會傷害蓮墨。
可是,龍御邪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又是如何得知蓮墨在鳳城的。
還有,他又是否知道自己尚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