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楓再次醒來,看到四周是白花花的一片,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窗子,白色的窗簾,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單,到處都透著死氣沉沉的氣息。自己明明在晚晴家樓下等她的,怎麼會在床上躺著?這是在哪裡?
一陣腳步聲傳來,房間的門被推開了,杜婉華進來了,後面跟著一個白大褂的護士,陳楓這才明白,原來自己在醫院裡。
陳楓動了動,卻發現自己渾身酸疼無力,根本就坐不起來。自己的胳膊上還插著吊瓶針。
看到陳楓試圖坐起來,杜婉華忙將手中的東西放到一邊的桌上,過來將他扶了起來,輕聲道:「哎,不要亂動,醫生說你現在身子還很虛弱,要多休息。」
著又趕緊查看了一下吊瓶的針頭,看到沒有什麼不對勁,才舒了一口氣道:「看看你,多魯莽,這真要是跑針了,那多危險啊?」
護士過來翻了翻陳楓的眼皮,又讓他張開嘴看了看,摸了摸他的額頭道:「還有點發燒,不過問題不是很大,先測一下體溫吧?」說著從盒子裡拿出一根溫度計遞給了陳楓。
陳楓手裡捏著溫度計,看了看護士,又看了看杜婉華,才張了張嘴道:「那個,護士小姐,我是放到嘴裡,還是夾到腋下啊?是不是嘴裡更準確一點啊?」
護士看了陳楓一眼,繼而一笑,輕聲道:「無所謂。放到嘴裡也行,夾到腋下也可以。如果你還不放心,想測得更準確一點,那你就插到直腸裡吧?」
「厄……」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陳楓稍稍一愣,尷尬的笑了笑,「那我還是夾到腋下吧。」
「好了,過十分鐘之後,再來喊我,我先去別的病房看看。」護士小姐笑了笑,做了個抱歉的動作,便離開了病房。
看到白衣護士遠去的背影,陳楓這才收回眼神,望著杜婉華道:「小婉,我怎麼會在這裡?是你把我弄到醫院來的?」
「我。昨天晚上回家後。不放心你。所以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不過一直沒有人接聽。一大清早去你家。看你家沒有人。所以我猜你可能在晚晴家裡。所以就趕過去看看。剛到那裡就看到你倒在地上。臉色發白。渾身濕漉漉地。所以就把你送醫院來了。你不會怪我吧?」杜婉華小心地看了一眼陳楓。把事情地始末講了一遍。
或許自己倒在地上。晚晴看見了會心軟。會原諒自己也說不定。不過杜婉華也是一番好心。充其量就是好心辦了壞事。自己怎麼能怪她呢。陳楓搖了搖頭。「我怎麼會怪你呢。你把我送來醫院。我應該感謝你才對。」
忽地想起杜婉華剛才說地話。陳楓感覺到不對勁。掙扎著揭開被子一看。自己身上套著一套嶄新地內衣。陳楓心思百轉。該不會是她給自己換地衣服吧。硬著頭皮道:「小婉。那個。我身上地衣服。是不是你給我換地啊?」
陳楓要揭被子地時候。杜婉華就大概猜到他要說什麼。此時被他這麼一問。臉一下子刷地就全紅了。低著頭好大一會。才支支吾吾道:「我。你。當時你發高燒。要緊急救護。是個護士幫我一塊給你換地衣服。你身上地酒精。也是我幫忙一塊擦地……」
這很明顯。也就是說自己全身上下基本上都被杜婉華看了個通透。陳楓有點不好意思。突然肚子「咕」地叫了一聲。這才感覺到自己餓了。看了杜婉華一眼。道:「那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杜婉華聽陳楓這麼一問。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剛才地尷尬也一掃而光。笑了笑道:「現在都已經下午四點多了。我早知道你一定餓了。所以專門出去給你買了些吃地。」說著。便從桌上拿過那個塑料袋。
陳楓這才看清楚,那裡面裝的是個飯盒,尷尬的笑了笑:「這都被你看出來了。」說著便伸手去接飯盒,可似乎有點力不從心,伸出去的手還沒有碰到飯盒,便又耷拉在了床上。
「看看你,都說了讓你別動了,還這麼不聽話。我來餵你吧。」杜婉華忙拿了個枕頭墊在陳楓背後,讓他靠好,自己才端著飯盒坐在陳楓邊上。
打開飯盒,一股濃郁的香味便散發了出來,還冒著熱氣。杜婉華對著飯盒輕輕的吹了吹,笑著道:「醫生說,你現在還不宜吃一些重口味的東西,所以也只能暫時吃點粥。這皮蛋粥味道不錯,也挺補的,你就將就一下,等你好了,我再請你吃大餐。」
杜婉華說著,便舀了一小勺,放在嘴邊吹了吹,送到陳楓面前,「啊……快張嘴吃!」
那模樣簡直就像是一個乖巧的小媳婦,陳楓不由有些汗顏,張嘴吃了一口,才道:「小婉,你其實不用這麼照顧我的,我……」
「這些都是我應該的。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跟晚晴吵架,你也不會站在那裡淋雨。說到底,都是我的錯,所以照顧你,也算是一點補償。」杜婉華不敢直視陳楓的眼睛,又舀了一勺粥送到陳楓嘴邊。
「我……」「你……」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嘴。
「你先說吧!」陳楓本著女士優先的原則,讓杜婉華先說,他看得出來,杜婉華其實還有話要說。
「哦,你要不要現在給晚晴打個電話,說一聲啊?」杜婉華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陳楓盯著窗外,心裡琢磨著要不要跟晚晴說一聲,不過想想還是算了,只能徒增傷悲,讓她為自己擔心。好大一會,才緩緩道:「算了吧,我不想要她擔心,或者因為我生病而自責,明天上班再跟她解釋一下吧。」
杜婉華知道陳楓顧慮的是什麼,他是自己早上送到醫院來的,有很多人都看到了,包括沐晚晴家的那個小區的門衛。如果沐晚晴知道陳楓在醫院,那她肯定也會追問誰把陳楓送來的,若是再把自己牽扯出來,可能對陳楓兩人的關係更不利。
想通了這節,她也不再多說什麼,而是默默地喂陳楓喝粥。
話說沐晚晴將陳楓推出門外之後不久,她心裡便有點後悔,很想下去聽他解釋。不過一想到陳楓跟杜婉華在酒吧,還有車上的那些親熱的行為,她又退縮了。
為了考驗陳楓的誠意,她便假裝關了房間的燈,站在陽台偷偷的看了一會陳楓,看到陳楓就那樣站在雨裡,她一時之間又沒了主意,索性回房間躺了一會兒。
第二次又出來看了一下,看到陳楓還是那樣站在那裡,心下便下定主意,若是他站到天亮,自己不管怎麼樣都會原諒他。
不過這次叫她失望了,在她早上起來從陽台往下看時,那裡早已經沒有了陳楓的身影。心下覺得好笑,或許陳楓站在那裡,早就知道自己在偷偷的看他,一直在給自己做樣子。等到自己再也不出來的時候,他便離去了。
她哪裡曉得,陳楓是病倒了,已經被杜婉華送到了醫院。不過卻也正是這誤會,讓他們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