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入聊齋 第四卷:妖魔道 第兩百七十八章:報到
    第兩百七十八章:報到

    京城東郊,依山傍水之下,一片古色生香的建築拔地而起。其間殿堂亭閣,空地上多植竹子,種類不一,一叢叢的,形成大片的竹林。就算秋風西起,但片片葉子蒼翠欲滴,不改顏色。

    竹乃「歲寒三友」之一,不畏冰霜寒冷,四季長青,多有文人騷客以此入題,寫文章歌賦,以竹自喻,表示風骨凜然。

    讀書人的風骨,本來就該如竹一般耿直。

    這片片竹林,歷史悠久,據說乃是國子監的締造者董聖人,率領一眾弟子親自一根根地種植下來的。

    竹林中的建築,自然便是天統王朝中最富盛名的學院,國子監。

    學院選址,之所以不選城中,而在郊外,卻是響應董聖人的精神:「讀書人本就該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倘若在城內開院,臨近紅塵,耳目浸染繁華,無疑會使得心性動搖,無心向學……」

    聖人用心良苦,無奈如果生員們真有心紅塵繁華,豈是短短路途所能隔絕的?

    況且八股盛行,體制發展越發嚴厲,大大約束了才華思想,功利化到了一個無以復加的地步。以前讀書者,多抱有做學問之心;現如今,若不為官途,誰願苦讀書?

    人心一變,學風漸爛,國子監早不復當年盛景。

    ……

    嬰寧施展出《望氣術》,遠遠一觀,見到國子監上空文氣稀疏,甚現寥寂,對於她妖身的影響,甚至低於京城之內。

    如此結果,大出意料之外。

    陳劍臣淡然道:「如今《文字法》大行其道,字詞文章,皆可入罪,哪裡還能保持什麼文氣文風?」

    嬰寧點點頭,忽道:「公子,那我們如何處之?」

    陳劍臣道:「天下已亂,不好計算,只能暫且進讀,待穩定了,便接母親她們上京安置。」

    這是早就定好的計劃。

    當下兩者順著一條石板路,邁步進入。

    國子監乃天下讀書人夢寐以求的去處,堂皇冠冕,但裡面的生員並不多,遠不如現代的大學學府,動輒數以萬計,過道上經常人來人往。

    初來報道,陳劍臣先按照顧學政的吩咐,去找一位叫「伊凡」的先生,熟料問了人後,那人面色古怪地道:「伊凡做《雲水集》,觸犯《文字法》,已於十天前下獄了,你是?」

    聞言陳劍臣大吃一驚,道:「在下陳劍臣,江州生員,是來國子監報到的新生。」

    那人道:「報到該去找學監,喏,就在南邊的那棟小樓處。」伸手一指,指出個地方。

    陳劍臣道了聲謝,移步而去,心裡卻直打鼓:抓人居然抓到國子監裡頭來了,簡直就是無孔不入。

    又想起路途上所見的那一大列囚車,轔轔北上,由此推知,這些日子,天下間到底被抓了多少讀書人,解壓上京了?

    那些讀書人,其中不乏名家大儒,皆因犯了《文字法》上的條例,被捕下獄,許多都送往京城來,生死未卜,真是哀鴻一片。

    這是要一網打盡嗎?

    陳劍臣心生警惕,本來就懷疑的心頭,頓時湧起濃濃的陰謀味道。

    正明帝如斯作為,到底想幹什麼?

    去到小樓,那學監正坐在裡面喝茶,稟明身份來意,奉上各類文書。學監仔細檢驗無誤,便頒發了一面令牌,又分發了學舍,卻是單人的,環境優雅。

    橫渠先生與顧學政聯名推薦陳劍臣,那麼他便等於是廩生,在國子監的衣食住行,皆為公費,可以節省一大筆銀子。

    陳劍臣固然不缺錢,但亂世席捲,誰嫌錢多?能享受朝廷福利,不受白不受。

    在學舍安頓好,對於這新環境,陳劍臣根本沒有多少好奇心,反而憂心忡忡:文字獄的發展遠比想像中猛烈,好像一場巨大的風暴,橫掃天下,根本不管會造成多少傷害。

    當前讀書人,孰人不感到心驚膽顫?生怕某一天就會被兇惡無比的黑衫衛破門而入,緝捕下獄了?

    回想前一世的古代歷史,但凡文字獄,總會有特定的目標,根源就在於鞏固政權,排除異己。且大都發生在特殊的朝代裡,比如說剛統一的秦朝,又比如說民族統治者更換了的,元、清之類。

    可眼下的天統王朝截然不同,統治近千年,文治武功,可以說一派鼎盛,本就不該出苛政烈法。而《文字法》一出,可以說是「天下無文字」了,其對於字詞用句的嚴酷度,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這個字不能用,那個詞不能使,處處違禁,好像雙手戴了手銬,筆頭上還套了鎖頭。長此以往,可用之字寥寥無幾,怎麼寫詩詞歌賦,如何做文章?

    這等文字獄,簡直沒道理,無法從中窺視施法者的用意為何?

    難道說要將天下讀書人全部卡嚓了才覺得滿意?

    說不通,無法說得通。

    科舉制度,文官理事,一向都是王朝根本,正明帝這般斬草除根的行為,和一個瘋子沒差別。

    結合道聽途說,對於當今聖上倒有不少說法,其中兩條是被公認確定了的,一則是帝君禮佛,故而不惜推翻前朝舊制,再度請佛西來;一則是帝君好色。不過自古皇帝多後宮,好色說法,並不算新鮮,只是聽說新君每晚都要數美侍寢,端是春秋旺盛。

    花邊新聞屬於野史,然而從野史中也能窺探到一些蛛絲馬跡。

    念頭煩憂,紛沓而至,莫名地心感煩躁,總覺得隱隱不安,只怕有事故發生。

    呆在學舍裡,嬰寧磨墨,他則提筆疾書,連寫了三幅字。這些字,自是不能見世的,寫完後就要撕碎。

    寫完字,稍稍平復內心的躁動。

    嬰寧驟然立身,伸手一捻,就抓住了一隻從外面飛來的紙黃鶴。

    飛鶴傳書!

    小嘴一吐,吐出一張紙條。

    嬰寧拿過,交予陳劍臣。打開觀看,卻是廣寒真人的飛書,留言給他。

    看了上面的留言,陳劍臣只感到一番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平息,看來,真是事態重要,風雲際會,有些大事情不可避免地要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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