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入聊齋 第三卷:天劫 第一百八十七章:生人
    穿過大雄寶殿,來到後面的僧捨區,果然見到那一間的竹……門敝開著,走進去,就見到燕赤俠安然地坐在裡面,本來一直背負在身後的長劍被解了下來,端端正正地擺在身前一張小几之上。

    小几窄小,越發顯得劍匣巨大,幾乎將整個小几面積都覆蓋住,沉甸甸的樣子,彷彿隨時能將小几壓垮下去。

    燕赤俠抬起頭,掃了一眼陳劍臣,沒有看到後面有嬰寧跟隨,眉毛一揚:「那小狐狸怕我?」

    陳劍臣呵呵一笑:「別說她,面對燕兄,1小弟也有忐忑之感。」這不是奉承話,面對燕赤俠時,他好像正面對一柄出鞘的利劍,隱隱有鋒芒切膚之感,頗有些不舒服。

    燕赤俠唯一沉默:「某家自幼在蜀山修煉,一心一意修煉劍道,平時甚少與人相處,倒失了些計較。」陳劍臣坐到他對面,歎道:「燕兄何必說如此客套話?大丈夫不拘小節,方見真xing情,繁文縟節,不但浪費時間,而且約束脾xing。」

    燕赤俠哈哈一笑:「留仙此言深得我心,可惜無酒,否則當浮一大白。」

    陳劍臣眨眨眼睛,忽而一拍手掌,外面轉出嬰寧曼妙的身子,施施然走進來,對燕赤俠倒個萬福:「燕劍仙,美酒在此。」

    她手裡捧的,正是一罈酒,壇口已開,酒香飄溢而出,一室皆香。

    燕赤俠讚道:「好酒,當是五十年佳釀!」其飲酒多矣,故而只需鼻子一嗅,便能大概嗅出酒的年份,以及好壞。

    嬰寧又變戲法般拿出兩個白玉碗,只是一時間不知擺放到哪裡好。

    「1小狐狸,就放在某家劍匣之上吧。」嬰寧道:「妾身怕污了劍仙之劍。、,

    燕赤俠一擺手:「劍仙二字休提,如不嫌棄,直接叫某家一聲燕大哥即可。」

    「多謝燕大哥。」嬰寧欣喜非常,輕輕將兩個白玉碗擺放在燕赤俠那劍匣之上。近距離接觸,頓覺一股森森寒氣映照鬚眉,好大一股殺氣。光是劍匣1

    已殺氣沖天,不知其殺伐幾許?她長吸口氣,定了定神,穩穩地斟滿兩碗酒來。

    酒水入碗,呈琥珀se,更添酒香。

    這一罈酒,可是嬰寧通過法術,疾回到淅州,huā高價購買到的。

    燕赤俠端起碗,一飲而盡,讚道:「好酒可惜有酒無肉,畢竟有些不歡。」嬰寧抿嘴一笑:「燕大哥稍等。」走出去,不過片刻又進來了,手裡居然端著一大煲,正有濃烈的肉香隨著騰騰熱氣散發出來。

    燕赤俠雙眼發亮,拊掌大叫:「狗肉,好狗肉,狐狸妹子趕鼻端上來。」俗話說「狗肉滾三滾,神仙站不穩」這狗肉煲剛端上來,燕赤俠就有點樂極忘形的感覺了,什麼高手態勢,什麼劍客風範,盡皆拋到了九霄雲外。

    陳劍臣看得眼睛都鼓了起來,他知道燕赤俠能吃能喝,卻沒想到他竟嗜好至斯,看來還是嬰寧有心思。

    狗肉煲剛放好,燕赤俠已迫不及待揭開,也不用筷子,嘴巴一張,煲裡的一大塊熱騰滾燙的狗肉便自主飛進其嘴巴了,咕嚕一下就吞進去。

    這一嘴,端是讓陳劍臣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那一塊狗肉的溫度起碼六、七十度高吧,有法術果然牛逼,連吃東西都比別人快,佔據不容置疑的優勢!

    燕赤俠目光瞥向嬰寧,笑道:「怪不得留仙要收小狐狸做書僮,如此書僮,某家都願意收一個額,那應該叫劍童了。」

    燕赤俠諸種表現,可謂形象全無,架子全無,嬰寧心中的緊張拘謹慢慢消弭一空,道:「以燕大哥的本事,想找什麼樣的劍童都是輕而易舉的的事情。」「某家始終慣於獨來獨往,身邊卻難以留住人1小狐狸,你也來喝點吧。」

    於是嬰寧又添了一副碗筷,三人不亦樂乎地吃喝起來,少說話,多享口福。相比燕赤俠,以及陳劍臣,嬰寧的吃相斯文得像個大家閨秀。如此,最後一煲狗肉十有八九都進了燕赤俠的皮囊內。

    一夜折騰,肚子咕咕叫。陳劍臣倒不講究吃相,問題是他可不會視高溫於無物的法術本事,他夾起一塊肉還沒有吹涼,那邊燕赤俠已三五塊入肚了。

    吃喝完畢,嬰寧收拾了殘局。

    這時候燕赤俠說要睡一覺,也不多廢話,把劍匣反過來,當枕頭,就地躺下,轉眼鼾多如雷,隆隆而作。

    陳劍臣嘴一撇,和嬰寧退了出去,掩住竹扉,他並無睡意,就尋思打掃乾淨另一間僧舍居住。

    這僧捨選擇不能太遠,遠了的話不安全:可也不能太近,太近聽著燕赤俠這般的打桿聲,如何睡得著?

    很快,地方就先好了,位於燕赤俠斜對面外的一間。僧捨本來的建築面貌保存得比較完好,只需重新修葺了門窗,灑水打掃一番就好了。

    當下陳劍臣負債修葺,嬰寧負責清掃。兩者分工合作,大半個時辰就收拾好了。陳劍臣弄得渾身髒兮兮的,便準備到外面大湖去洗漱一番。他去洗澡,嬰寧卻不好跟隨,就丁囑公子小心些,自己留在僧舍內鋪chuang疊被什麼的這些物品,她都是隨身帶著的,因為用了法術的緣故,一般人卻無從發現。

    小狐狸本就細心體貼,心思玲瓏,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讓公子過苦日子。

    陳劍臣穿過寶殿,很快就出到外面湖邊。

    此時太陽高照,朗朗乾坤,他倒不怕樹妖會作祟。聽燕赤俠說,一夜jī戰,樹妖也沒佔到什麼便宜去。

    蘭若寺中無外人,陳劍臣幾無避忌,在湖邊樹蔭下脫了衣衫,只穿得一條襯ku,一個魚躍,撲通一下跳進碧藍清涼的湖水裡頭,恣意漫遊清洗起來。

    似乎,很久都沒有如此暢快過了,宛如魚兒,這汪湖水就是他的天地,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天地。

    陳劍臣本身雖然生在偏北的江州,但憑藉著前世的記憶經驗,對於游泳一途他頗算精通。興起之時,一口氣來了個對岸折返游,端是暢爽。

    隨後一連三天過去,bō瀾不驚,不見樹妖出來作祟。燕赤俠也沒有提出主動去誅殺對方:至於陳劍臣,同樣很沉得氣,也沒有問東問西。平時日子過得如同隱居郊外的書生,每日讀書識字。或者東遊西逛,觀賞蘭若寺周圍風景。

    日子如畫,只是絕不會持久,一旦風bō起,血光便滔滔。

    第四天,下午時分,陳劍臣正帶著嬰寧在湖邊漫步,忽然聽到湖的另一邊有人聲噪雜。過不多時,竟有七、八人人趟過林道,走了進來。

    遠遠看過去,領首三人都穿著白se的儒衫,頭戴書生巾,手中搖著灑金折扇,一步一搖的,說不出的瀟灑寫意。

    後面諸人俱為下人家僕,牽著三匹馬,徐徐的跟著。

    蘭若寺中竟有外人來?

    陳劍臣微微吃了一驚,連忙踏上廊橋走過去看個究竟,等到了中斷,看見了對方的面容,不禁站定了一來者竟全是熟人!

    其實說「熟人」倒有些言過其實,彼此不過只是有過些許接觸罷了。更何況這接觸並不是一團和氣?甚至應該說是針鋒相對呢。

    在淅州,在才子競賽過程中,歲寒三才子可是很看陳劍臣不過眼的。如今幾天過去,相信開泰書院的各種典禮早就收工了,各地奔赴而來的生員代表,以及官員先生估計也都陸續啟程回家了。卻沒想到這歲寒三才子會結伴來到蘭若寺裡,看樣子,個個都是一副遊山玩水的模樣。難道在他們眼裡,蘭若寺就是一處旅遊勝地?

    他們居然不怕蘭若寺的鬧鬼傳聞,這倒有些稀罕。不過平心而論,撇開鬧鬼一說,蘭若寺清幽寧靜,山水秀麗,還真是一處不錯的地方。並且裡面又有古寺廟建築存在,能遮風擋雨。屬於古跡範疇,

    正符合讀書人尋幽探勝的種種要求。

    在以前,還沒有鬧鬼的很久以前,就經常有落魄書生跑到蘭若寺內,寓居抄書,倒可以節省掉住客棧的錢財。

    不過,那都是以前了……

    現在蘭若寺在浙州,尤其金華一帶早就凶名遠揚,等閒人哪裡敢輕易跑過來?

    陳劍臣一皺眉,對方諸人的突兀出現,倒有些辣手,正想著要用什麼手段將他們趕走,他們卻看到了他和嬰寧的存在,紛紛舉步走上廊橋。

    走得最快的是塵依,他打量了陳劍臣和嬰寧一眼,有些疑huo…

    陳劍臣臉上還貼著鬍鬚呢,在面容上改變不小,塵依一下子無法認出他來。對於嬰寧這個書僮更不曾注意過,毫無印象。

    他有些驚異,一拱手:「這位先生請了。」

    陳劍臣衣衫高潔,三縷長鬚,飄飄然,不像尋常的讀書人,倒像是高臥山林的隱士,高人。

    所以塵依也不敢失禮,以「先生,稱謂。

    陳劍臣一愣神,暗自覺得好笑,看來偶然起心的細節倒發揮出了大作用,伸手擼一擼鬍鬚,問道:「稱們從何處來?難道沒聽說過蘭若寺鬧鬼的傳聞嗎?怎麼到此地遊玩來了。」塵依頓時正se道:「子不語亂離怪神,鬧鬼一說,不過是嚇唬山野村夫的說法罷了。我們飽讀聖賢書,豈會害怕?」

    聽他這麼一說,陳劍臣就知道事情不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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