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風 第二部 第一章 尋古之旅
    「太子真的出遊了?」

    「是!隨行的還是刀等五十名武議員,那個……那個名叫風映寒的紫影人,也跟著一起出遊。」

    嗒嗒……嗒嗒……隨著一個瘦削的身影移動,陰暗的房間內,響起一陣很有節奏感的踱步聲。

    「要行動嗎?」牆角處傳來一聲似鬼泣般的尖冷聲音,彷彿一陣寒風吹入屋內,空氣驟冷。

    踱步聲依然持續。

    「看樣子,這次玄武太子出遊時間不會短,似乎要走遍玄武國各地。」跪在地上的人琢磨不透上司的意思,只好繼續稟道。

    嗒嗒……嗒!踱步聲戛然而止,瘦削的身影突然停下,深沉的目光如利劍指向周圍的身影,冷笑道:「諸位,報仇的機會到了,我要集合境內所有的力量,組織一次殲襲戰。」

    室內諸人肅然而立,殺氣騰騰的目光,在昏暗的空間中交流了一下,一股強大的戰意之火熊熊燃燒了起來。

    「殲襲戰的對象是……」

    「嘿嘿!」鬼嚎般的冷笑代替了回答。

    三月了,青草冒出了碧綠的嫩葉,樹枝綻放出嬌俏的小芽,偶然一片迎春花開的山間絢麗芬芳,也開得人們心怡神清。

    一陣和暖的輕風拂過大地,預告著春天的腳步加快了,絲絲暖意吹送到每個人的身上,撫慰著飽經嚴寒侵蝕的身軀,同時吹去了因為幻士陰謀而殘留的輕霜。

    走在這春光明媚的山野之間,皇太子明神昶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燦爛笑容,那是只有在無拘無束的野外,才能出現的會心微笑,皇都雖然佈置得高雅清新,卻只是一條縛足的彩鏈,如今彩鏈被移去了,收縮已久的翅膀也可以繼續騰飛了。

    斬風此刻的心情與他一樣,暫時放開了所有煩心事,用輕鬆享受的態度,迎接這段尋找冥人足跡的旅程,即使他早早就知道這條路不會太輕鬆。

    他轉頭看了看隨行的同伴們,赤瑕璧、硯冰、幽兒、飄如月、布揚、元蘇、鳴一,加上他一共是八人;而兵燁、雅雅、花舞、原石、聿丘、弓弛、藏劍七人留在中州,協助明帥處理事情。逆風盟的人中除了流千雪還在仙界外,其他的人都已經把家安在了玄武國。

    玄武國大概就是大家的歸宿吧!他暗暗琢磨著。

    見斬風的目光掃過自己,硯冰用眼睛笑了笑,從現在開始,她又可以跟在他身邊一起做事、一起聊天了,心情就像是這三月的天氣,暖洋洋的。

    也許走在暖和的陽光下太舒服了,赤瑕璧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嘖嘖讚道:「出來的感覺真好啊!」

    「是啊!」布揚和元蘇慚慚習慣了火紅色的太陽與皎白的明月,也開始享受日光與月光。

    相比之下,隨行的百名皇家衛士以及五十名武議員,卻顯得格外的緊張,在他們看來,這是玄武國未來皇帝巡視國境的行動,而不是一次簡單的訪古考察,即使沒有幻士這個威脅存在,也應該擺出皇者姿態,讓人民們感受到皇家尊貴無上的氣質,這樣才能張顯國家的聲威。

    帶領著皇家衛士隊的是衛士長泰豐,由於在捉拿幻士的行動,表現出不俗的機智與沉穩,明帥對他的評價很高,因此特意挑選了他擔任車輦衛隊的指揮。

    得到如此重要的任務,泰豐滿心感激,發誓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將太子平安送回皇都,每每想起臨行之時皇帝的重托,神經就會繃得很緊,不苟言笑,一天到晚板著臉。

    他的這種超常表現,也感染了下屬,皇家衛士們雖然都是皇族,但大都是遠親,只是沾著個邊而已,平時即便是恭恭敬敬,也不敢有半點疏忽,離開皇都後也同樣是小心翼翼,話能不說就不說,事情不需要做的就不做,這種死板的做事方式,令喜歡熱鬧的赤瑕璧、鳴一等人大感到氣悶,卻也無可奈何。

    赤瑕璧本是一副悠然得意之態,眼光掃見皇家衛士們死板的表情,實在有點看不下去,瞇著眼睛,晃著腦袋輕聲嘟囔道:「明明是藍天白雲,青山綠水,多麼美好的春天啊!可惜偏偏與這群人走在一起,到處都像被蒙上了一層灰色,一點情趣都沒了,這哪裡是出遊呀?簡直就是出殯!」

    走在一起的鳴一與布揚等人都忍俊不禁,捂著肚子放聲大笑起來,就連斬風和硯冰兩個在外面不笑的人,也都露出了一絲笑意。

    飄如月笑得花枝亂搖,指著他薄嗔道:「這種話你也敢說出口,留點口德吧!讓人聽了又是惹事。」

    赤瑕璧嘻嘻一笑,指著皇家衛士嘲弄道:「我說錯了嗎?你們自己看,一個個板起張臉,哪裡不像弔喪的?若是走路時腿直一些,腰挺一點,手抬一點,活脫脫的一群殭屍。」

    他一邊說,還一邊繪形繪色地扮殭屍,幽默的語氣加上生動的表情,使剛剛平靜下來的眾人再次放聲大笑。

    幽兒正揉著笑疼的肚子,聽了這話一下滾到硯冰的懷裡,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捂著肚子叫道:「不……不行了……肚子都笑疼了!」

    「你呀……」

    斬風指著赤瑕璧搖了搖頭。

    哄笑聲如同一陣小雷霹啪乍響,很快就引起四周的注意,皇家衛士們不知道自己成了笑話中的主角,都愣愣地瞪著大眼看著這一群人,滿臉詫異之色。

    明神昶也從車輦裡探頭出來,好奇地問道:「有甚麼可笑的?」

    赤瑕璧意猶未盡,故意板著臉一本正經地回應道:「我們在說殭屍。」

    「殭屍?」

    明神昶聽不懂他在說甚麼。

    赤瑕璧朝他身邊努努嘴,調侃道:「問問他們就清楚了。」

    明神昶伸長了脖子,仔細觀察身邊的皇家衛士,半晌後突然放聲大笑,邊笑邊指著赤瑕璧道:「他們還真像。」

    皇家衛士們這才知道自己才是笑話的主題,臉都紅了,紛紛怒目瞪著赤瑕璧,卻也奈何不了他。

    赤瑕璧笑著朝他們拱了拱手,賠禮道:「小弟只是見各位都板著臉,弄得我覺得自己像是去刑場似的,所以就說了個笑話,各位千萬別放在心上,一會兒到了鎮上,我自罰三大杯向各位賠罪。」

    見他如此,泰豐也無話可說,卻也不願理他,因而撇頭望向另一邊。

    明神昶也覺得氣氛的確有些沉,雖說研究歷史考察古跡也是項嚴謹的工作,卻不必把氣氛弄成這樣,更何況還在路上,說說笑笑才顯得出出遊的趣味。

    「泰豐,你們用不著這麼緊張,有風兄弟和刀他們在,有事也用不著你操心。」

    「是!」

    雖然口裡應著,但泰豐的表情一點沒變,還是那麼嚴肅,反倒是衛士們聽了太子的話都放鬆了下來,表情也不像先前那樣死板了,雖然不便放浪形骸,但也表現出普通人正常的狀態,氣氛突然為之一變。

    赤瑕璧撫掌大聲讚道:「這才像樣吧!我可不想把出遊變成弔孝。」

    又是一陣哄笑,這次連衛士們都忍俊不禁,紛紛大笑起來,只有泰豐一個人還緊緊繃著。

    這邊嘻嘻哈哈,氣氛活躍,走在最前的刀等武議員卻看得頻頻搖頭,臉上有不憤之色,想不通皇帝為甚麼要讓這些不懂規矩、不知道禮數的人隨同出行。

    這些武議員的年紀都偏大,一般都在四十歲上下,三十五歲以下的只有三個,然而六十歲以上的卻有八個,刀本身也有四十五歲了,這次出行的人選是他親自選的,因此著重選擇有資歷的老人。

    畢竟要出任武議員先要有紮實的武技,這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辦成的事情,而且參選武議員首先要成為武院的代表,每個武院都有不少出色的人才,要競爭成為代表,除了實力,還要有聲望和資歷,因此代表武院出戰的,往往都是上了年紀、有資歷有實力之人。

    武議員永樂忍不住朝著刀說道:「刀兄!他們大庭廣眾之下這麼放浪形骸,實在有點太不像話了,一點武人的風度都沒有,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不成體統了。」

    在刀旁邊偏巧站著一名年輕武士,見自己也在批評之列,忍不住插嘴辯道:「玄武國的年輕武士向來知節守禮,絕不會做出這種放浪形骸之事。」

    刀瞥了他一眼,認出是今天冒出的青年三傑之一的孜一羽,不到三十就躋身武議員之列,是武士界最受矚目的新星之一,他曾經觀看過孜一羽在推選武議員的表現,雖然還有些地方顯得稚嫩,但總體來說是位不可多得的青年人才,他也頗為欣賞,神色因而緩和了許多。

    「若是他們都像你一樣知禮知節,這一程就好走了。」

    孜一羽對刀十足敬畏,見他如此評價自己,不禁大喜過望,曲身行禮,恭敬地道:「議長過獎了,一羽一直謹記玄武武人之風,片刻也不敢忘。」

    「嗯!這樣就好。」

    孜一羽瞥了一眼正放聲大笑的赤瑕璧,輕笑道:「姓風防禦力超強,我現在還沒想到辦法突破,不過他身邊的人可未必有他的那種防禦。」

    刀凝視著他片刻,從眸子深處領悟到話下之意,微笑著點點頭道:「你的想法不錯,出行之初是給他們一點警告,教訓他們不要太得意忘形,忘了甚麼叫分寸。」

    孜一羽年紀很輕,因此鬥心很強,上次在演武殿看著一群武議員攻不破風映寒的防禦壁,心裡著實氣憤,總想找個機會做點甚麼,為玄武國的武人挽回些顏面,現在見同僚們都對斬風身邊的人感到不滿,希望搶先出頭,為嶄新的武議員生涯製造一個完美的開場。

    刀與皇帝父子相交了十幾年,深知皇帝對太子的期望,不願意讓他沉迷於歷史古跡之中,忘了做皇帝的本分,因此不喜歡讓太子去看甚麼古跡,更不願意讓太子按照斬風一行人的意思行動。

    他希望帶著太子游視全國,看看各地的武院、武場,從而吸引他更關注武修,將來登上帝位,也不會忘了對武士的。

    「一羽,一會兒休息的時候你去挑一個試試,不過不可傷人,免得太子責怪。」

    孜一羽揚了揚眉,信心十足地應道:「議長放心,我不會給大家丟臉的。」

    刀卻不太放心,風映寒身邊的這些人看似普通,但他感覺到這些人都不是一般人物,尤其是紅髮之人,雖然一直嬉皮笑臉,但舉手投足之間都表現出高手的氣質。

    「一切小心!」

    「是!」

    孜一羽倒也不是輕敵,只是鬥心太強,缺了些謹慎而已。

    武議員們的嘩然聲也傳到赤瑕璧的耳中,閒聊之餘,他也抽空用眼角觀察武議員們的反應,見他們的眼中似乎有些鄙視的神色,大為氣憤,心念一轉,便想著出手教訓一番。

    幽兒見他突然止住笑聲,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嘻嘻問道:「紅髮大哥哥,你又在想甚麼笑話嗎?」

    赤瑕璧朝她擠擠眼睛,神秘地笑道:「現在不告訴你。」

    「紅髮大哥哥最壞,不理你了。」

    幽兒朝他做了鬼臉,然後撇頭不再看他。

    鳴一笑著接口道:「這還不清楚,赤大哥怕是又手癢了,想找他們打幾架。」

    赤瑕璧哈哈一笑,拍著他的肩頭讚道:「不愧是兄弟,還真明白我的心,難得碰上這麼多高手,每天不打幾架豈不是太浪費了?」

    布揚和元蘇不禁莞爾,與這些人相處久了,越發覺得有趣。

    又走了大約五里路,明神昶見皇家衛士的臉色有些乏意,知道累了,便喚來了刀,讓隊伍在道路左側的一座草丘上休息。

    「各位休息一陣再走!」刀嗓子用力嚷了一聲,然後特意看了看孜一羽。

    孜一羽早已做好準備,見他望來知道時機到了,於是離開了武議員的隊列,緩緩朝斬風幾人休息的地方走去,旺盛的鬥志像烈火一般在眼中熊熊燃燒,所到之處彷彿都被他灼熱了。

    赤瑕璧面對孜一羽而坐,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戰意,心裡明鏡似的,笑道:「嘿嘿!那些自命不凡的武議員終於忍不住了。」

    眾人紛紛回頭打量著孜一羽,在眾多年長的武議員之中,這個男人最年輕,因而特別顯眼,剛出發的時候眾人就留意到他了,只是武議員不願與他們走在一起,所以一直都沒有交流。

    孜一羽充滿鬥志的眼睛掃了掃面前八人,很有禮貌地抱了抱拳,端起架子揚聲問道:「在下孜一羽,來自北皇州越龍城剛武館,休息時間無聊,想找人切磋一下,不知哪位有興趣出來玩玩?」

    赤瑕璧早就等著這一刻,笑了笑便想站起來,旁邊忽然傳來一聲嬌叱。

    「我!」

    「你!」

    孜一羽順著聲音望去,赫然發現一名美麗的少女挺身而起,一身紅色的緊身服,外面披著白色的羽衫,背上背著一張雕有鳳頭的彩弓,看上去英姿颯爽,氣度不凡,那秋水盈盈的目光中,同樣藏著火一樣的鬥志。

    赤瑕璧大驚失色,沒想到飄如月搶了自己的機會,朝著她拱手作揖,哀求道:「如月姑娘,還是讓我先來吧!我手都癢了。」

    飄如月俏嘴一撇,拒絕道:「我也想玩玩,你自己去找對手吧!反正武議員多的是。」

    「你……哎!」赤瑕璧抱著頭晃了兩圈,露出一臉痛苦之色,但最後還是乖乖地坐回原位。

    孜一羽不大喜歡與女人交手,興沖沖的神色頓時黯了下來,目光瞟著鳴一、赤瑕璧、元蘇和布揚,就不往飄如月臉上移。

    飄如月周遊天下,閱歷十分豐富,見他這副神色,已經明白他心裡在想些甚麼,心頭一陣不快,一層薄薄的輕霜染了面頰,冷冷喝問道:「怎麼?看不起女人嗎?」

    孜一羽這時才再次將目光移到她的臉上,淡淡地道:「如果你堅持要動手,我也可奉陪。」

    言語之間還是藏著高出女人一等的口吻,氣得飄如月柳眉輕佻,從背上摘下鳳凰神弓,不由分說的便朝著孜一羽拉成了滿月狀,嘴邊冷笑連連,道:「要動手還要看你夠不夠資格,小小的武議員居然敢用這種語氣說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姐姐現在就教你不能小看女人。」

    這麼一鬧,周圍的人都望了過來。

    刀等人一直都在觀望,他們見多識廣,遇過不少實力高強的女性,武議員中也有女子,因此並不懷疑飄如月的實力。

    而且,眾人見到她背著的那張鳳凰神弓,都知道那是把寶弓,能擁有這種寶器的人,一定有獨到之處,也正等著看孜一羽與她一戰,沒想到孜一羽橫生枝節,輕視的態度引發了這場風波,把好好的一場切磋搞得如此麻煩,心裡不禁埋怨起來。

    「年輕畢竟是年輕,做事一點分寸也沒有。」

    年近七旬的武議員僚華慢吞吞地道:「啊!你上去看看吧!一羽孩子武技不錯,就是做事稍顯稚嫩,別讓他太難堪。」

    僚華輩分很高,曾是兩屆武議會的議長,實力非同小可,只是由於年紀大了,不願意再處理武議會裡的繁瑣事務,因此才沒有連任。

    刀對他十分尊敬,見他說話連忙應了一聲,起身走向孜一羽。

    孜一羽也被飄如月的話挑起了戰意,右手從腰間摸出了一條精鋼煉製的九節軟鞭,傲然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

    飄如月哼了一聲,忽然憑空放了一箭,只見一支氣箭驟然生成,如流星般捲向孜一羽的面目。

    孜一羽原本見她弦上無箭,因此沒有太在意,沒想到隨著弓弦一響,一支光箭飛出彩弓,來勢極快,轉眼間已到了面門,這才知道她已經練到了凝氣化箭的境界,心頭不禁大震,輕視的念頭也隨之消失,連忙晃動身子向左閃去。

    「你上當了!」飄如月滿臉得意地笑了起來。

    孜一羽醒悟到光箭並不一般,這個念頭想起,光箭便已飛至右側面頰處,堪堪貼面而過,他剛鬆了口氣,耳邊忽然傳來了一聲怪響,竟似有人放屁,不禁愣住了。

    周圍的人也愣住了,飄如月凝氣化箭與孜一羽如貓般靈動的閃避,都令他們交口稱讚,沒想到居然生出了這聲怪響,時間在這一瞬間彷彿凝固了。

    突然的一聲狂笑打破了寧靜,赤瑕璧趴在草地抱著肚子大笑,笑得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

    「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人們又是一愣,隨即也明白過來,飄如月這一箭竟是為了捉弄孜一羽,皇家衛士們首先哄然大笑,一個個笑得前仰後翻,俯首拍地,連泰豐再也繃不住了,與手下們一起滾到地上放聲大笑。

    同僚被人用這種不可理喻的手法奚落,武議員們都覺得面目無光,然而事情是孜一羽挑起的,對方這麼做也在情理之中,只能硬生生吞下這口氣,把怒火轉向了斬風,覺得一切都是他的主意。

    孜一羽從未遇過這樣的戲弄,尷尬得無地自容,一張俊臉頓時變成了豬肝色,眼中閃動著憤怒之火,狠狠地瞪著飄如月,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飄如月撇了撇高傲紅唇,揚揚得意地調侃道:「小子,你太嫩了,這就是你小看女人的下場,下次可不只是聲音這麼簡單。」

    「你……你……」

    孜一羽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胸口彷彿有一團烈火灼著,指著她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

    飄如月挑釁著又問道:「怎麼?還要切磋嗎?」

    「當然!」

    孜一羽知道只有堂堂正正地戰勝這個女人,才能挽回失去的面子與聲譽。

    他的鬥志更加旺盛了,貓一般的身子一晃便飄出十丈,速度快如閃電,站在一處空蕩的空地中間,冷冷地道:「即使你是女人,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傷得太重。」飄如月笑了笑,轉身走到離孜一羽百丈外的一塊大石上站著。

    孜一羽對戰的經驗其實極多,像他這樣的高手,幾乎天天在與人動手切磋,但從來沒有和擅長弓術的人鬥過,只覺得弓術再如何神奇,飛來飛去都是一支箭,擋不住就避開,沒比試的意義。

    但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失算了,見飄如月距離百丈外,知道這場切磋的關鍵就是距離,自己只要貼近她的身邊,弓箭的威力就會完全消失,但要想過這百丈之路,卻不是那麼容易。

    飄如月雖然表面上笑臉盈盈,心裡卻十分謹慎,弓術是一項需要精密計算的武技,力量、角度、時間都要恰到好處,只要有一絲偏差就會射偏,更重要的是,這一絲偏差就足以置弓手於死地。

    隨著弓弦一響,七支彩羽紛飛的小箭在空中畫出七道彩虹,直墜孜一羽的面門。

    「好快!」

    觀圍者中發出一陣驚呼。

    然而飄如月的攻勢一波接著一波,七彩小箭尚未消失,又一支閃著雷電的黑色箭矢劃空而過,轉眼間已追至七彩小箭的尾部。

    孜一羽緊緊地盯著前面的七彩小箭,身子如靈蛇一般晃動起來,右手銀鞭也化成一條銀龍,與七道彩虹糾纏在一起,哪知後面的破雷箭後發先至,只聽轟隆一聲,孜一羽衣胸被炸出了一個黑色小洞,若不是他退得快,又用虎嘯天罡氣護身,早已被炸成了黑炭。

    「好個狡猾的女人!」

    孜一羽一再受挫,心裡又急又氣,眼中的煞氣越來越盛,身子突然頓了一下,接著擺出一個奇特的姿態,身子前伸,雙臂平抬,臉面黃氣大現。

    刀看著微微點了點頭,含笑對身邊的僚華道:「孜一羽的虎嘯天形果然氣勢非凡,只怕立時就會扭轉局面。」

    僚華捻著花白的短鬚笑呵呵地道:「是啊!小羽的修為越來越好了。」

    話音剛落,只聽空中猛地一聲虎嘯,孜一羽竟將罡氣化成一隻斑斕大虎,凶神惡煞般衝向飄如月。

    見到這個比人大兩倍的老虎,飄如月臉色大變,連忙撥動弓弦,轉眼間已射出十六支藍色氣箭,在空中組成了一個四方形的氣箭陣,企圖化解對手的攻擊。

    然而孜一羽身為武議員絕非浪得虛名,這憤然一擊非同小可,只見奔騰的俊虎帶著一團黃影狠狠地撞上藍色箭陣,頓時激出一股強風,吹得散放在周圍吃草的馬嘶叫不已。

    孜一羽憤力一擊之後並未逗留,而是以極快的速度跟在虎形攻勢之後,用來拉近與飄如月之間的距離。

    氣箭陣最終沒能擋住虎嘯天形的衝擊,被一擊兩破,空中這只斑斕大虎雖然威勢消弱了不少,但還是氣勢洶洶,轉眼間便衝到飄如月的面前。

    飄如月雖然一直都很謹慎,卻沒料到孜一羽的力量如此強大,有些措不及防,隨手便射出一支看似普通的白色氣箭。

    孜一羽如靈蛇向右方旋動,帶著一道弦形襲向飄如月的右側,與「虎嘯天形」形成夾擊。

    如此緊張激烈的戰鬥,看得後方眾人眉飛色舞,如癡如狂,對孜一羽的觀感已大為改變,剛才被戲弄的窘態早已煙消雲散了。

    鳴一見飄如月前有猛虎撲面,後有孜一羽的銀鞭如龍,卻不想著離開,還射出了一支平平無奇的白色氣箭,不禁哎呀大叫一聲,然而叫聲未落又呆住了。

    看似避無可避,且被迫硬碰的飄如月,居然莫名其妙地向右方飄了十丈,堪堪躲過了猛虎與銀龍的夾攻,而且又把自己與孜一羽的距離拉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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