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龍鳳斗（續）
香港電影創造了一個個性獨特而又形象鮮明群體，那就是——蠱惑仔。
趙子丹和漢斯等人小時候看的香港影片中，描述蠱惑仔的電影幾乎佔據了一大半。按照漢斯的原話：這才是TMD的真正的生活！
當然，趙子丹等人對蠱惑仔同樣有一個十分肯定的理解，那就是蠱惑仔其實十分理想化。撇開蠱惑仔的那種鬥狠的血性不說，蠱惑仔所具有的那種「講義氣」的品德，在真正的黑幫中幾乎是不可見的，更何況是在美國這個利益至上的國度。
在美國，即便是形成了家族模式的黑手黨，其內部同樣是爭鬥不斷。連「親人」之間都這樣爭鬥不休，那麼兄弟之間的感情背叛自然也就顯得十分正常了。實力，這才是黑幫活動的基礎。
或許這樣說，有人就要問了：既然這樣，那麼趙子丹和漢斯等人又算什麼？他們之間的兄弟之情也可以隨便背棄嗎？
這就不能不說是趙子丹四人之間關係的特殊性了。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們在生活中確實具有著兄弟般的感情，這是近十年時間建立起來的友誼，也是不容忽視的。同時，一定程度上受香港電影的影響，四人的性格中不自覺地帶上了蠱惑仔的那種理念。
當然，這種理念也就是在他們四人之間才成立。除卻他們，不管是漢斯三人還是趙子丹，都不會為了其他人拚命。至於另外一個因素——利益，說起來，從小到大相互之間總是盡量地滿足各自的需求，根本不可能產生利益上的糾紛。之前趙子丹更是留給了漢斯三人N多的美金，自然也就消除了最後一點隱患。
呃，說得遠了。我們還是說蠱惑仔。嗯，同樣受香港黑幫電影的影響，香港本地有著不少的蠱惑仔。當然，這些人當中真正像電影中的那種蠱惑仔卻是沒有多少，畢竟這個社會是現實，「義氣」這東西不能吃不能喝，更不能用來當信用卡刷，自然一般的蠱惑仔實際上只能稱為混混罷了。
不過在講義氣能夠獲得利益的時候，這些香港本土的蠱惑仔們，當然也不會拒絕講講義氣，趁機擴大一下自己的名氣或者其他。
這不，現在旺角「朗豪坊」附近的蠱惑仔小頭頭劉鐵男，經過中間人的介紹，接到了一筆單子。任務很簡單，教訓幾個八卦記者，並且威脅他們幾句。
那幾個八卦記者沒有什麼後台，只是幾家小雜誌的小記者，就算是打了他們也沒有人會為他們出頭。而且更為重要的是，這一次的任務的報仇很豐厚，居然有一萬港幣。只要伸伸手，就可以得到1萬港幣，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好事嗎？劉鐵男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不過為了更多地佔據這一筆報酬，劉鐵男並不準備將事情的真實情況告訴自己的那些小弟。再說了，這件事情也用不了多少人。思考了一番之後，劉鐵男帶著兩名心腹手下信心滿滿地去堵人了。
「好了，大小姐，事情辦完了，現在你總該放心了吧。」收回看向劉鐵男離開的背影，福叔苦笑著對樸銀姬道。
「福叔，謝謝你了。」樸銀姬巧笑嫣然地給頭髮半白的福叔斟了一杯茶，道：「還是福叔的門路多，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向我們老闆回話呢。」
「唉，你呀！還是這麼調皮。」福叔喝了一口茶，但是下一刻卻是放下茶杯，正色道：「銀姬，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也知道你天生神力，很能打。不過福叔還是希望離這些事情遠一些，畢竟這種事情並不是你一個女孩子家應該過問的。還有你那個老闆，身份很神秘，你應該小心些，我可不想你走上你媽的老路。」
說到樸銀姬的母親，福叔臉色黯淡下來，樸銀姬的臉上也是出現了不自然的神色。可是僅僅一閃而逝，樸銀姬臉上再次浮現了燦爛的笑容，抱著福叔的一支胳膊道：「福叔，你放心好了。我們老闆只是不喜歡那些記者打擾他罷了，而且這件事情是銀姬主動接下的。」
頓了頓，樸銀姬繼續道：「福叔，你的年紀也大了，不如現在就退休吧，銀姬養得起你。」
「唉——」長歎一口氣，福叔擺擺手道：「這不是錢的問題，難道福叔幹了這麼多年，和方方面面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你說我一退下來，那些大人物們會怎麼想？或許我沒有其他的心思，可卻不能保證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傢伙沒有別的想法。所以，福叔我是應了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老話。退不得，退不得啊……」
樸銀姬聽了福叔的話，沉默起來，眼珠滴溜溜地轉著，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遠在中西區山頂豪宅中的趙子丹通過弗瑞德傳輸過來的監視錄像，臉上露出微微訝異的神色。原想之前已經對樸銀姬的生平調查得很清楚了，哪想到她還有這樣的黑社會關係。
聽兩人的交談，這個「福叔」似乎是一個情報販子，而且應該是那種大佬級別的類型。
看著畫面上福叔的影像，趙子丹右手一下一下地敲著桌面，思維快速地轉動起來。弗瑞德的情報固然很全面，可是總有一些東西是無法從網絡上獲取的，即便弗瑞德本身能夠從一些情報組織的檔案庫，借助他們的調查所得。面前的這個福叔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所以想要在香港真正立足，肯定需要地頭蛇的幫助。無疑，畫面中的這個福叔很符合自己的要求。當然，想要獲得對方的幫助，還需要看樸銀姬這個小妮子的意思。不過看樸銀姬現在的表情，似乎也在動這方面的心思吧。畢竟相對於香港本地的一些黑幫來說，我們「神域」這個新生的超能組織絕對是不可戰勝的存在。
與其主動提出來，還不如樸銀姬提出這方面的要求。這樣在談判中，自己就可以佔據主動了，同時也可以用此事來壓制太過活潑的樸銀姬。想到這裡，趙子丹習慣性地在嘴角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果然，兩個小時之後，樸銀姬就發揮出那款全球限量版的寶馬概念車的速度優勢，以超高的車技不斷地超車，用正常速度下一半時間回到了豪宅中。
也懶得將車子開回車庫，惹得聽到尖利的剎車聲而心疼得跑出來的魏文星翻白眼的同時，這個瘋丫頭開始大聲地向曬太陽的趙子丹邀功：
「老闆，你交待我的事情已經辦成了，今天之後我們這裡再也不會出現那些討厭的八卦記者了。」
「是嗎？」趙子丹淡淡地看了一眼樸銀姬，隨意地道：「既然如此，那麼從今天開始你就獲得了住在這裡的權力。我想你應該回去收拾一下行李，並且購買一下生活用品，在我這裡可沒有那些女性用品。」
樸銀姬一屁股坐在趙子丹身邊的躺椅上，學著趙子丹的樣子舒展身體享受著初春陽光的溫暖，幾分鐘之後她才緩緩睜開眼，彷彿不經意地道：「老闆，你給我說一下身為組織成員的權利，之前你並沒有說具體。」
「可以。」趙子丹淡淡地道：「其實組織成員的權利可以用一句話概括：組織會盡量滿足組織成員的要求，不管是物質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咦？」樸銀姬挑了挑眉頭道：「老闆，這個物質我可以理解，但是精神上的要求又怎麼解釋？難不成我要求快樂，你都可以給我不成？」
「自然。獲得快樂的方式很多，很大一部分是因為獲得物質享受產生的，還有一部分是純粹的精神享受。後者難度比較大，但是組織也會盡量地滿足。」
「好！」樸銀姬狠狠地拍了拍手，道：「現在，我有一個精神上的要求，希望組織上能夠進行幫助。」
「你說，我聽著。」趙子丹調整了一下在躺椅中的姿勢道。
「呃，是這樣的，我有一個鄰家大伯……」樸銀姬使用春秋筆法，狡猾地將那個福叔的情況描述成一個黑社會外圍成員，因為厭倦了黑社會生活，想要退休。於是他找到了樸銀姬，希望能夠幫他找一份管家之類的工作，也是我們愛心氾濫的樸銀姬大小姐就想到了她的老闆趙龍的山頂別墅正好缺一個管家，於是就答應幫他說說。
「老闆，我可是答應人家了。」樸銀姬臉上滿是祈求的表情，道：「而且這是我應當享受到的權利，相信老闆你不會自食其言，對嗎？」
「身為組織的首領，我自然不會食言。」趙子丹毫不猶豫地肯定道。
「不過，你確定你說的情況全部屬實？組織有組織的規矩，若是因為成員的私人因素給組織惹來麻煩，那麼組織有權力對成員作出相應的懲罰。我再問一句，樸銀姬小姐，你確定你所說的情況一切屬實，沒有虛假成份？」
看著趙子丹從躺椅上坐起來，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嚴肅語氣對自己說話，樸銀姬不禁猶豫起來。雖然不知道懲罰是什麼，可是想必不會讓自己太舒服。不過樸銀姬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在組織初創的現在，自己的老闆不會因為這點事情對自己太過苛責。
最重要的是，福叔是她在世界上的唯一親人了。回想著已經年過半百頭髮半白的福叔之前那種無奈的表情，樸銀姬咬咬牙，堅定地點點頭。
「好，既然如此，我們就辦一下手續。」趙子丹神奇地從身邊的桌子上取過了一隻公文包，並且從中抽出兩張白紙，連同一隻鋼筆交給有點訝然的樸銀姬道：「寫一個書面申請，把那個叫『福叔』的情況寫一下，然後再寫明自己的要求，一式兩份，簽上名字以便備案。」
樸銀姬對這一幕直覺地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就好像自己的老闆專門等著自己一樣。可是怎麼可能？就算老闆是超能者，可是按照老闆的話說這個世界上具有預言能力的超能者少之又少，而且全都是那些強大的精神類超能者，肯定不會是老闆這樣的人能夠做到的。
而且，按照老闆之前的話，組織內至今為止還沒有一個A+級的超能者，也就是組織內也沒有這樣的超能者。那麼老闆設下圈套的可能微乎其微……
揉了揉太陽穴，讓產生亂七八糟想法的思維腦袋放鬆一下。算了，反正目的達到了，至於老闆的處罰到事發之時再說吧，那些黑社會大佬又不是一定會對福叔動手。
懷著這樣的想法，樸銀姬手下的鋼筆唰唰唰在白紙上寫明了趙子丹所要求的情況，在最後更是龍飛鳳舞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將兩張申請書放在距離自己一尺左右的地方，欣賞了一下，樸銀姬滿意地交給了趙子丹。
接過申請書，趙子丹同樣唰唰唰簽下了自己龍飛鳳舞的簽名——趙龍，然後又將其中一份交還給樸銀姬，口中道：「收好了，白紙黑字，雖然不具法律效力，對組織也沒有什麼大的意義，象徵意義多過實際意義，不過總算是一份『契約』。嗯，接下來我們再執行下一步，核對申請書的真實性，以便具體操作——」
說著趙子丹的手中多了一台小巧的掌上電腦，在樸銀姬心頭泛起不妙感覺的時候，趙子丹輕聲說出了兩個字：「徐大福，雙人徐。」
接著掌上電腦「嘀嘀」兩聲，一個好聽的合成電子聲說道：「符合要求的內容共有3652項，請選擇地域範圍。」
「香港，旺角區。」趙子丹冷冷的聲音就好像是三九天刮來的西北風一般冷酷，樸銀姬不由地渾身打了一個寒顫。
「有12項內容符合要求，請提供年齡段。」電子合成聲還是平靜地詢問道。
「不用問了，我撒了謊。福叔，是全香港最大的情報販子，但是其他的情況都是真的。」
「目標確定。」想不到樸銀姬無奈說出的這些話卻是被掌上電腦聽去了，電子合成聲再次響起：「徐大福，男，生於1949年3月7日，現年56週歲；……」
趙子丹並沒有關掉掌上電腦的意思，一直等到資料庫中關於徐大福的所有資料說完，他才動作緩慢地關掉掌上電腦，重新將身體躺回去。
「樸小姐，想必剛才的我的話你沒有忘記吧？」趙子丹用一種彷彿很空洞的聲音道：「說實話，你的這種行為可能會給組織帶來很壞的影響。超能者不是萬能的，更不是神，很多人害怕槍彈，特別是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或許你這麼做只是想要幫你的『福叔』擺脫黑社會的糾纏，可是卻可能將組織陷入險境。放在一般的超能組織，你的這種行為跟背叛組織沒有什麼區別。」
「但是你放心，我說過我們『神域』和其他超能組織不同，同時也有著健全的情報來源，想必這一點你之前並沒有記到腦中。」
「念你初犯，這一次的事情就算了。下一次，我希望你能夠坦誠相待，這是身為組織成員基本的義務。」
說完趙子丹從躺椅上起來，緩緩地離開了，只給樸銀姬留下一個高深莫測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