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蛋糕師 正文 第十四章 人在路途
    「伊莎,起床了!今天是打折第一天,我們早點去GUCCI排隊,說不定還能買到我一個月前看中的那個包包。」老媽站在房門外咚咚咚敲著門。

    「太晚啦,人家都是半夜去排隊的。你就讓我再睡會兒吧……」

    老媽竟然直接進門拉她的被子,「唉呀媽,GUCCI不過打7折,你這麼激動幹嘛。」伊莎心不甘情不願地睜開了眼,放大版的小桃的臉出現在眼前嚇了她一條。只見她歎了口氣道:「姑娘你真能睡,我們走一路你睡一路,現在已經到紹興了,趕緊下馬車吧。」

    說完,小桃先撩了簾子下車,站在車下接過她的手問:「姑娘剛才夢中說的『古琦』是什麼東西?」

    額,原來剛才自己講了夢話。伊莎漲紅了臉,訕訕地笑道:「你剛是不是掀我被子來著?」

    小桃掩了嘴笑著說:「剛大少爺敲了半天車窗你都沒醒,我只好掀了被子扯你起來。」

    進到客棧,伊莎的視線就被一對男女吸引住了。這兩人衣飾華美,女的雖談不上容貌出眾,卻有著一股讓人移不開眼的風情。男的文質彬彬,只顧著低著頭與那女子偶偶細語。似乎這世間就只有他們二人,其他一切都悄然無息。這樣的場景在巴黎的大街小巷,每個咖啡廳,酒吧,到處都能看到,但是在這三百年的清朝,讓伊莎有了一種甜蜜的感慨。

    吃過了晚飯,回房梳洗,直到躺到床上,伊莎還在想著那對男女。一種暖暖的情愫充實著心房滿滿溢溢的。無可救藥的浪漫,伊莎笑著慢慢合上了眼瞼。

    幾天後,一行人到了寧波。周世煥帶了小廝去處理事務,伊莎則了去漁場。小桃跟在一旁用袖子掩著鼻口問:「我們為什麼要來這兒?臭氣熏天的。」

    伊莎笑道:「等你吃到甜點的時候就不會這麼說了。」

    「魚還能做甜點?」小桃詫異地說:「我真的還是頭一次聽說。」

    傍晚,伊莎帶著一堆魚鰾,魚皮回到了客棧。迎面走來的六順兒碰到她們倆馬上捂著鼻子退避三舍,「你們倆一身什麼味兒啊,今天去海裡轉一圈回來的?」

    小桃嬌斥道:「你懂什麼,伊莎姑娘今天做的甜點沒你的份了。」

    「這麼腥氣的東西能做什麼甜點,你們莫不是在唬我吧?」六順兒瞅著那袋魚鰾,皺著眉頭道。

    伊莎笑了笑說:「你們先讓我洗洗換身衣服,等會兒就知道了。」

    換洗出來,伊莎借了客棧的廚房,便開始煮魚鰾和魚皮。提取了水中的魚膠後,加了點黃酒去腥。在幾個小盅裡倒入和好的芝麻醬,牛奶,蛋黃,魚膠,細糖,再撒了些核桃碎,黑芝麻上鍋蒸。冷卻後的黑芝麻醬布丁端上來時,每一個人眼中都洋溢著歡樂。六順兒接過小盅,看了半天說:「這好像是芝麻羹吧?為什麼是冷的?」

    伊莎遞過勺子說:「你先嘗嘗看。」

    六順兒吃了一口,細細品後笑著說:「好像又不是芝麻羹,香香甜甜的,還有些順滑。」於是他挖了一勺細看,驚奇地叫道:「竟然還會晃動,卻沒有散!」

    伊莎被他逗得樂不可支,「這個叫布丁,就是用你們嫌棄的魚鰾魚皮做的。等回去後我用烤箱給你們做更好吃的布丁。」接著,她取了一盅給周世煥,「我知道你不喜歡吃太甜的點心。這盅我特地少放了糖,你嘗嘗。」

    周世煥道謝接過,很給面子地全數吃完。放下盅勺後道,「我們後天坐船去廣州。明日大家去市場買些儲備,早些歇了吧。」

    第二天逛完集市,大家把大包小包裝上了馬車,有說有笑地往客棧走。街面上人來車往,擁擁嚷嚷的,六順兒回頭說笑,竟不小心撞上了一個人。周世煥一個箭步上前扶住那人,六順兒趕緊道歉:「對不住了,您沒事吧?」

    那人笑了笑道:「沒關係。」說著,他繼續向前走去。伊莎看著那人的側臉,總覺得有些眼熟,卻像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回身的背景透著淡淡的落寞,輕飄飄地飛走了。

    回客棧用過晚膳後,伊莎又去借廚房,想弄些點心備著明天路上用。和好了麵點,轉身想回房取些食材,卻見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笑臉。

    那女子笑著猶猶豫豫地開了口,「剛剛在前廳聽到一個夥計說,姑娘昨天做了一款甜點,與芝麻核桃羹相似,口味卻更勝。那夥計說你今天又來借廚房,請恕我唐突,想跟姑娘學這道點心的做法,」她頓了頓,有些害羞地低下頭,「只因我家官人自小變喜愛芝麻,核桃類的吃食。不知姑娘方便否?」

    伊莎看著她,辨認了半天,突然想起這不就是幾天前在紹興客棧看到的那對璧人,早先六順兒衝撞到的男子不就是她相公麼。伊莎馬上笑著應了,「沒問題,你在我邊上支一個鍋,先從熬魚膠開始吧。」

    所幸她所需不多,客棧廚房的儲備就可以滿足。伊莎教了她如何熬煮魚膠,然後趁著這個空擋回房去拿些乾果食材。路過庭院時看到今天偶遇的男子拿著根長蕭,正和周世煥攀談。伊莎低下頭快速走到房裡,掏出今天買的幾樣乾果,心想著多麼美好的一對,一定要幫那女的給她相公一個驚喜。出來時,看到他們還在聊著,也沒在意他們說的是什麼,可突然出現「休離」兩個字,讓伊莎止住了腳步。伊莎默默地退到牆後,屏息靜氣地聽到周世煥說;「這又是何苦呢?」

    那男子淡淡笑了,可伊莎卻覺得他有一種揪心的哀傷。「我是在友人引薦之下才見到月璃的。那時她是蘇州煙語閣的紅人,而我的友人是她的入幕之賓。沒多久,我的友人為她贖了身。朋友妻不可欺,我雖然心動卻無從表露。兩年前,友人因家中嫡妻容不下月璃,吵嚷了幾個月後最終休離。這倒是成全了我的心思。這兩年我們相濡以沫,形影不離,怎料我家逢突變,境遇中落。可月璃年紀尚輕,我怎麼捨得讓她跟著我吃苦。」

    周世煥聽後怔怔地說:「所以你打算在次寧波之行後提出休離?」

    「寧波。有著我們最美好的回憶。」那男子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這裡的海,這裡的風,都為我們做過成婚見證。」

    伊莎蹲在牆角將頭埋在臂彎中默默地哭了,正巧小桃從房間裡出來,見狀撲上來問:「姑娘,你怎麼了?!」

    庭院中站著的兩個男人也齊齊回頭看過來,伊莎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站起來說:「我知道你比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更加希望她能幸福,但是想起這分幸福沒有你的時候,不管時間過去了多久,你是不是還會很難過?你明明捨不得,明明放不下,為什麼要放手?你又不是她,你怎麼知道她要的是什麼?

    說完,她快步朝廚房的方向走去。進門之前,她擦乾臉上的淚水,深深吸了口氣,笑著說:「怎麼樣了?魚膠是不是快好了?」心中暗暗道,無論怎麼樣,我也要幫你完成這個驚喜。

    第二天,伊莎破天荒起了大早,催著眾人吃完早餐,匆匆離店。周世煥神色複雜地看了她幾次,嘴唇動了動,還是沒開口。

    接下來的日子,伊莎變得安靜了,除了練琴,還是練琴。一首複雜的曲子竟然也讓她練成了七七八八。一路上順風順水,這天早上六順兒笑著來報:「估摸著過會兒就能到廣州了。」

    另一名小廝周平接口道:「總算能從這魔音穿耳的日子中解脫出來了。」

    伊莎白了他一眼,低頭繼續數行李。這時,小桃在船艙外叫道:「快看!能看到碼頭了!咱們到了!」伊莎也笑著走出船艙,抬手張望著小桃指的方向。

    船慢慢地行近了,碼頭上一個熟悉身影在向他們招手,伊莎定睛一看,這不是ALEX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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