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笑罷,阿媛總算找到機會開口了:「放哥,不好意思,問你一下,剛才你和羅總在茶館,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讓我們阿麗去他公司上班啊?」
蕭放瞅瞅阿麗,阿麗也正在看他,目光一觸,阿麗垂下眼瞼。蕭放道:「嗯,阿麗,如果羅總那裡很難安排你的工作,你有什麼打算?」
「啊?!」阿媛搶先驚叫出來了。
「我說如果,如果。」
「可羅總答應我們了的啊!」阿媛神色頓時無比失落,萬分失望地,「我就擔心羅總變卦!這下好了,越擔心就越發生,唉!」
阿麗卻低聲道:「姐,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去羅總那裡上班,總覺得他的眼神怪怪的,讓我害怕。明天我自己找工作去。」
「自己找工作?哪有那麼容易!」
阿麗嘟嘟小嘴,柳眉微蹙:「我不信在深圳我找不到工作!」
「你找?好啊,去做服務員!三班倒,一個月幾百,累死你別對我叫苦!沒關係沒學歷,你以為憑你的職高文憑就能幹白領?」
「哼,那我就從服務員幹起!不吃苦中苦,難為人上人!我在讀書寒暑假就給別人賣過衣服掙學費呢!」
夜王盯著阿麗的如花嬌容,淫淫地笑道:「阿麗,憑你的身材長相,要做人上人還不簡單?金貝村那麼多香港佬台灣佬想找女朋友,你如果願意的話,我要阿花幫你介紹一個最有錢的,一個月至少能給你一萬五,舒舒服服,做兩三年,回家建別墅,還打什麼工啊!」扭頭看阿花,「阿花,是不是?」
阿花和阿麗同年,只比阿麗大兩個月,她和阿玲被夜王威逼利誘騙來深圳後,阿花能說會道,被一個香港佬以每月八千的價格包做二奶,而阿玲太老實,被夜王送去髮廊做小姐。在深圳,向有錢的色男們介紹讓他們滿意的女人做二奶,可以拿到不菲的紅包,阿麗一看就是處*女,又那麼漂亮,破處介紹費少說也能賺四千,二奶紅包說不定還能賺一兩萬。阿花馬上明白了夜王的心思,接口道:「是啊,阿麗,香港人傻,錢多,又大方,做他們女朋友舒服,不用為錢發愁,更不用去找工作,每天上上網打打麻將,日子過得逍遙自在,我幫你介紹一個吧,一個香港老闆,四十來歲,在蛇口辦廠的,開奔馳,前不久我聽一朋友說他想找個純情乾淨的大美女——」
阿麗被羞辱了,騰地站起來,指著阿花夜王鼻子,聲音打顫:「你們——你們住嘴!不要臉!」轉身衝出包廂,阿媛趕忙追了過去。
夜王眼珠子一瞪,就要發脾氣,被蕭放眼中微露的寒光一掃,那點被阿麗罵「不要臉」所激發的火氣頓時無影無蹤,自我解嘲地嘿嘿乾笑。南永面色也有幾分難看了。阿媛打電話給南永,說阿麗發脾氣哭著跑回了租房,她就不過來了。
這頓飯吃得不歡而散,看著夜王與阿花摟摟抱抱著而去,又看著南永微弓著背漸行漸遠,想著阿麗,想著這些老鄉的生活,再想著依韻鄧姐羅國風,想著那些他所熟悉的人的故事,更想著自己,霓虹幻閃,街景繁華,城市無數角落的陰影在這黑暗夜幕裡逐漸浮出,並且越來越清晰,陣陣車喇叭嘶嚎而過,蕭放的心裡禁不住有些淒涼起來。
信步向山貓酒吧走去。今天梅茶要辭工,而自己也被諸多壞情緒糾纏膠結著,也不想再幹下去,回酒吧,跟張強把賬目算清,薩克斯樂手的生涯該畫上終止符了。走不到五百米,梅茶電話來了,張嘴便是嗚嗚哭聲,蕭放詢問了好幾句,梅茶才抽噎著說道:「哥,我惹禍了,你快來吧!」
打車趕回酒吧,服務員們正在清潔地面,見蕭放來了,一個個神色怪異,打招呼時眼神都在躲閃著他。蕭放在酒吧經理室找到梅茶。經理室老闆椅上坐著湯老闆,張強坐在沙發上,梅茶站在房中擦眼淚,她身邊還站著那兩名收銀員秋菊、阿霞。見蕭放進來,梅茶嘴一撅,叫聲哥後又嗚嗚地哭開了。蕭放走過去,溫柔地拍拍她的背,柔聲說:「傻丫頭,哭什麼哭啊!」
湯老闆張強都站了起來,張強神情尷尬地叫聲「阿放」,湯老闆則滿臉是笑地迎上來,熱情地握住蕭放的手:「哎呀,阿放啊,來來,快坐,快請坐。」沖梅茶她們一揮手,「你們先出去!」
湯老闆拉著蕭放依言坐下。蕭放看著這個面容和善的老人問道:「老闆,什麼時候從香港過來的?」
「下午來的,下午來的,哈哈,阿放,我還不知道你有這麼驚人的唱歌天賦啊!哎呀,你做薩克斯手真是可惜了,我想好了,以後你就把唱歌當作主要表演節目,你的工資提高到四萬一個月,我們酒吧的鮮花點歌也要大幅提價,最少八百八一束,中檔一千八,最高檔四千八!凡是送你的鮮花,你提成八成,怎麼樣?」
蕭放掏出煙,湯老闆趕忙給他點火,並道:「阿放,如果你能不去其他酒吧跑場,一心一意在我們這做的話,我給你年底百分之五的干股紅利!」說著,神情似乎陷入往事的回憶,「我這老頭子和你真是有緣啊,想當初,看見你在地王大廈過道賣唱,莫名地心裡一動,就把你招進山貓酒吧,做了薩克斯樂手,你阿放真的是沒有辜負我,靠你的努力,山貓酒吧也在深圳酒吧圈裡有了山頭,現在呢,又多虧你出了大名,你還不知道吧,今天中午有兩家香港報紙記者打電話向我詢問,問我們山貓酒吧是不是有一個神奇的歌手,能模仿出幾十個歌星的歌聲,當時把我嚇了一跳,我說哪有啊,那些記者就要我去上網看你的視頻。哈哈,老實說,你真把我嚇了一大跳!我還擔心有假,趕忙打電話給張強,張強說絕對真的,半點都沒假,我高興啊,馬上趕了過來。哈哈,阿放,我臉上有光啊!」
說著,重重地在蕭放手拍打幾下,敞開懷開心大笑。張強也陪著笑,笑得卻很古怪。蕭放想了想,道:「湯老闆,張經理,梅茶找了份新工作,明天就得去上班,好像她今天是來辭工的,怎麼惹禍了?惹什麼禍?」
湯老闆笑容消失了,神情憎恨地指著張強,厭惡地道:「要他說!看他都幹了些什麼事!」
張強不敢答話,蕭放出去把梅茶叫進來,讓她重複一遍。梅茶擦了眼淚,一五一十地說了。
原來梅茶中午吃過飯後回到酒吧,看到袁小紅躲在角落裡哭,詢問原因,今早張強打電話給袁小紅,說她可以繼續上班,但是絕對不能再對蕭放說他半點壞話。袁小紅自然很高興,可秋菊、阿霞這兩個張強的小情人卻故意冷嘲熱諷,嗤笑袁小紅不要臉,賴在酒吧不離開。梅茶火了,就和秋菊阿霞對罵起來,這梅大小姐脾氣當真不小,嘰裡呱啦口若懸河,毫不留情地掀了她倆與張強的情色醜事和貪污老底,把秋菊阿霞罵得落荒而逃,下午班的同事們正好樂得看笑話。
張強聞訊趕來,呵斥梅茶,本想扇梅茶兩巴掌,卻又畏懼梅茶的靠山蕭放,只得嘴上出氣。梅茶毫不客氣地回罵「你們做得,我就說不得嗎?你以為你是那些貪污腐敗的黨員幹部啊?」把張強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緊接著梅茶提出辭工結算工資退還押金,張強斷然拒絕,理由說按規定,要辭工最少也得提前半個月先行提出,否則不退押金不發工資。梅茶不吃這套,兩人針鋒相對,張強被梅茶罵得臉面全無,羞怒至極,忍不住把梅茶推翻在地,並罵道「別以為你和蕭放上了床,搞了幾次逼,你***就把自己當作他老婆,撒泡尿當鏡子照照,就你這幅雞婆樣,別做夢了!」
這些話比殺了她還要難受,梅茶如受傷母虎,撕心裂肺大罵,衝進酒架,抓起一切可以拿的東西,向張強猛砸,結果砸了十幾瓶酒,其中有三瓶是客戶存在酒吧的上萬元好酒。而這一幕正巧被來到酒吧的湯老闆看在眼裡。湯老闆見狀,肝火直冒,喝令他們馬上來經理室說清楚情況。梅茶已是恨得張強入骨髓,把張強在酒吧幹過的所有有損湯老闆利益的事情都給曝光了,湯老闆大驚失色,又叫進秋菊阿霞詢問。秋菊阿霞自然是堅決否認。梅茶要打電話向蕭放求救,卻被湯老闆制止,擔心因此激怒蕭放,梅茶堅持要打,張強見她不聽勸,火了,威脅說要她賠償打碎的物品損失。
梅茶哪有錢賠啊!就把責任推在張強身上,說張強動手打她。陷入僵持中,湯老闆氣得直打哆嗦,張強是自己表侄,蕭放是酒吧頂樑柱,而梅茶肯定和蕭放有不淺的關係,覺得實在難以處理圓滿,思來想去,一來一去,就拖到現在,最後還是決定同意梅茶打電話請蕭放過來。
聽完梅茶的敘述,蕭放從桌上紙巾盒抽出幾張紙巾遞給她擦眼淚,看著湯老闆欲言又止的神情,蕭放把手指在膝蓋上輕輕彈幾下,說:「湯老闆,梅茶打壞的東西我來賠吧,麻煩算算,一共多少?」/*120*270,創建於2010-6-4*/varcpro_id=-u420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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