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娜對這一切習以為常,很輕易的就避過那雙血手,順勢用手一拍她哥哥的肱二頭肌。
我看見她手中持著針管,裡面藍色的藥液慢慢流淌入她哥哥的身體中。
她哥哥眼中的狂亂漸漸消失,狂躁不安的情緒似乎有所平緩。
那是鎮定劑!
但是,完全狂化的狂戰士僅僅是依靠普通的鎮定劑就能夠平靜的嗎?
當然不可能,因此,艾麗娜所注射的鎮定劑顯然是特別配置過的。
艾麗娜意味深長的看了我和希蓓爾一眼,然後輕聲道:「你們稍等,我去取藥。」
說完,離開了充斥著血腥及暴虐氣息的地下室。
待艾麗娜消失在視線中,我開始問希蓓爾。
「看到什麼了嗎?關於她……」
「……」希蓓爾默然不語,似乎在猶豫什麼。
「如果是什麼隱私秘密就算了,我只想知道……她過得怎麼樣……」
「很累……她很累……」
我點點頭,然後又問:「那麼他呢?」
和希蓓爾說話的時候,根本不需要在意這些容易造成誤會的詞,因為她超強的感應能力雖然無法穿透我的心靈,但還是能夠感覺到我所指的對象是誰。
「很痛苦……」希蓓爾的頭更低了,我感覺她隱瞞了什麼,但是這種感覺旋即消失,因為艾麗娜已經回來了。
只見艾麗娜提著兩杯盛滿綠色濃稠液體的玻璃瓶進入了地下室,我甚至能夠從那冒著泡的液體中感覺到那股嗆人的味道來。
我靜靜地看著她,絲毫沒有打算幫忙的意思,或許是我到底能夠幫上什麼忙都不知道。
她拿起其中一瓶玻璃瓶,給已經完全安靜下來的她的哥哥灌了下去。
她的哥哥似乎很配合的樣子,慢慢嚥下了那散發著濃烈氣味的藥水,喝完後,頭一歪,緊閉著眼睛靠在了鋼板上。
緊接著,艾麗娜自己也喝下了那瓶藥水,閉上眼睛彷彿在閉目養神一般,靜靜地靠在門口的鐵欄杆上。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艾麗娜狂化前的那一幕:
艾麗娜無助地靠在鐵欄上面,緊閉著雙眼,淚水緩緩滲了出來:「存在於我體內嗜血狂暴的鬼神啊,我謹以我的身體以及靈魂為代價,召喚你的降臨……」
「啊……變了……」希蓓爾一手遮住嘴,不禁歎道。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艾麗娜的哥哥身體表面的血紅逐漸褪去,露出了古銅色的健康皮膚,雖然傷痕依舊,但已經不似方纔那般駭人,而且雖然感覺很微小,但我還是看出,他的鬼手上面被紅色覆蓋的地域正在慢慢縮小,最後縮小成一小塊,如同胎記般小到幾乎不可見。
「鬼……鬼手消失了……」我也掩嘴驚歎。
這到底是什麼藥,居然有如此神效!?
從一開始我也覺得奇怪,鬼手的話只會是招人厭惡的吧,這種鬼手,就算是人長得再漂亮也沒有辦法奪得好感吧,但是……如果是這種方法的話,一切就都會很好解釋了。
再看艾麗娜,雖然看不出她有什麼變化,但我卻認為這其實是在維持這種狀態才喝藥的吧。這種效果的藥,價格一定很貴吧,要持續下去,必然需要很多很多錢吧。
那麼她偷錢……
我甩甩頭,不去想這些。
艾麗娜為什麼會完全狂化?
因為我。
為什麼她會在這種地方……依靠這種職業過活……
因為我。
都是因我而起……如果我,再抱有什麼看不起她的心理,我實在太不是人了吧。
我……我果然……
「你……怎麼樣?」我試探著問艾麗娜,說完,心裡暗罵自己嘴太笨了,這種沒有營養的話都說得出來。
艾麗娜依然靠在鐵欄上,沒有睜開眼睛,嘴角卻緩緩揚起一絲笑意,像是欣慰卻又有一絲無奈,答非所問地:「終於……關心我了嗎……」說話間的語氣,帶著些許幽怨,幽幽然的語調,讓我的心不禁為之一顫。
被艾麗娜的反問噎住的我,立時沒有話說了。
是啊,我終於……到現在才真正的關係她嗎……只是因為她從事的職業……就完全抹去了過去的種種了嗎?難道就可以抹滅她為了救我而把心智出賣給鬼神以換取強橫的力量才完全狂化的嗎?
我真是個畜生,居然……
我們之間出現了一陣沉默。
就在這時,希蓓爾忽然插話:「抱歉……凱伊……露……哥哥……我,我受不了這裡的空氣……先回上面了……」說完,向艾麗娜點了下頭,跑出了地下室。她的忽然離開,讓我沒有注意到她剛才稱呼我時的轉變,一直以來都是叫我凱伊露先生的她,居然叫我凱伊露哥哥。
算了,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眼前……
「很聰明……的女孩子啊……」艾麗娜閉著眼睛,把頭偏向一邊,幽然道。
「啊……嗯……」我機械般應聲。
「樣子也很清純呢……」艾麗娜繼續說著。
「啊……嗯……」我依然機械般應聲。
才一說完,我突然醒悟過來,連忙搖搖頭:「她是我的救命恩人,那件事情之後,是她收留了我……」
艾麗娜點點頭,默然不語。
我看不出她什麼意思,只好把話題轉移,尷尬地問:「你哥哥……怎麼樣了?」這句話我本來是想問,為什麼要這樣束縛住他,但果然這樣問是很失禮的事情,只好換種方式。
「我哥哥,他叫夜。那件事之後遇到的他,因為有只有我們家族才有的鬼手,所以我知道他是我的失蹤很久的哥哥。我遇到他時,他已經完全狂化了,並且由於很長時間沒有恢復過來,神智迷失的比我要嚴重很多,剛遇見他時險些被他殺死。後來來到了這個城市,也是非常小心的,一直讓他處於昏迷狀態,然後用這些裝置把他固定在這裡……上面附帶的電壓讓他的肌肉保持隨時的麻痺狀態才能夠相安無事……」
(走了……散了……各奔東西嗎……我果然……我果然……還是……想和大家在一起……我是個不懂得表達自己感情的人,一個內心火熱表面冷淡的人……心裡明明非常想和大家在一起,嘴上卻偏偏說著口是心非的話……在這裡三年了,大家在一起三年了……不知不覺已經三年了……我果然……我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