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風雲記 0343站著進來躺著出去(中)
    站著進來,躺著出去。

    於建雲聽明白了,咬咬牙跺跺腳,「我馬上趕到青州去。」說完,人影就消失了。

    鬍子茂微微的一笑,「這樣也好,正好讓建雲煉煉膽,這傢伙呀,官越當越大,膽子卻變得越來越小了。」

    常寧笑了笑,湊在常學軍耳邊吩咐了一陣後,便和鬍子茂一起從病房裡出來,院子裡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丁一龍坐在車上。

    讓丁一龍送鬍子茂回去後,常寧在寒夜的月光下,沿著街道往家裡走去。

    常常慢慢地依偎上來,「哥,我有點冷呢。」常寧也不說話,伸出一隻手,將嬌小的常常攬得更緊。

    常常甜甜一笑,「哥,你明天不去湖城機場接人嗎?」常寧說道:「我是老闆,用得著去接手下的員工麼。」常常又笑說:「嘻嘻,聽丁姐說,她是你姨媽呢。」常寧一聽樂了,「傻丫頭,別胡說八道,我陪著你最開心了,別扯人家的事。」常常嗯了一聲,呼吸也漸漸的急促起來了。

    「哥……抱著我好嗎,就像,像以前那個樣子……」常常的聲音宛若蚊呢,只有貼身的常寧才聽得清。

    「丫頭,哥快抱不動了。」正好轉彎離開街路,常寧拿手指刮刮常常的小鼻子,前後一瞅沒人,便一手托腰一手攬臀,一把抱起了常常。

    常常的雙手熟練的摟住常寧的脖子,送上幾下香吻後,嘻嘻的笑起來「哥,你真好。」

    常寧心裡一歎,十幾年過去了,丫頭一點都沒變,還像以前那麼天真清純啊。

    進了門到了客廳,常常真像小孩似的,粘在常寧身上不離開了,常寧只好抱著常常一塊坐下,拿手在她小屁股上輕拍一下,笑著說道:「傻丫頭,急什麼,今天晚上有的是時間干革命呢。」

    常常紅著臉羞道:「哥,你不睡覺啊?」常寧搖頭說道:「我倒是想睡,可是能讓我睡個安穩覺嗎,只要於建雲抓住了人,咱們家的電話就會響個不停嘍。」常常嗯了一聲,「那,那我也陪你。」常寧奇道:「丫頭,你也真陪我到天亮?」

    常常垂著頭說道:「哥,你的姨媽要來,我,我從明天開始,肯定要迴避麼,今晚,今晚只好辛苦嘍。」

    「呵呵,真是個傻丫頭。」常寧靠著沙樂呵起來,「你是堂堂的無產階級,她是腐朽沒落的資產階級,你怕個屁啊,不用迴避,你是我妹妹,是這個家的二把手,她麼,只是一個匆匆過客呢。」

    「真的?謝謝哥哥。」常常驚喜的說了一句,又拿自己的小嘴在常寧的臉上「討好」了一陣。

    「嗯,是這樣的,丫頭,你明天起請個長假,我會讓丁姐幫你打招呼的,你那個破團委書記,當與不當都一個樣嘛,你接下來的任務呢,一是在家買菜做飯,二是陪著資產階級到處逛逛,做她的臨時助手,順便學點知識,將來幫哥哥賺大錢大財。」

    「行,我聽哥的,反正,反正我也覺得當幹部忒沒意思,早就不想幹了……哥,說好了,縣裡給你配了專車了,我要開那輛越野車的……」

    常常正小嘴嘟嚕時,常寧的肚子裡忽地也「咕」的叫起來,惹得兩人同時咧開了嘴,這聲音常常豈能忘得了,愛吃的常寧小時候幾乎沒一天飽過肚子,每天飢餓時肚子都會這樣抗議的,「格格,哥,你又沒吃晚飯啊。」

    「呵呵,他娘的,哥真的沒吃呢,丫頭,快去弄點吃的來吧。」

    第一個電話打進來的時候,常寧正和常常泡在熱氣騰騰的浴缸裡,幸好他早有準備,將電話移了進來,「喂,哪一位啊。」

    「小常,是我。」是於建雲,「八個人全部抓到了,鄧付局長正帶人押送回縣裡,我陪著洪局,洪局和馬處長一起,正分別向郭書記和穆專員匯報,我估計,一個小時內,就會有人打電話給你了。」

    常寧說道:「那你待在青州幹什麼,抓緊時間回來麼,連夜審訊落實案情,他娘的,只要把事情辦妥了,我這裡就可以理直氣壯的說話。」

    「小常,實在對不起,剛才洪局也批評我了,我不該把劉子龍這樣的人提撥上來。」於建雲頓了頓繼續說道,「其實,我沒跟你說實話,劉子龍不但和我是一個村的,我們還有點親戚關糸,他和我老婆是親表兄妹……總之,這個事情我有責任……」

    「打住打住。」常寧對著電話喊了起來,「建雲,他娘的你什麼意思,咱們是兄弟,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唔……我明白,小常,謝謝你。」

    「謝你個頭啊,於建雲,你要是再婆婆媽媽,就算我常寧看錯人了,其實你那個劉子龍的行為,雖然非常錯誤,甚至有瀆職行為,但屬人之常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嘛,人家對他有栽培之恩,他能記得知恩圖報,說明他也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國家培養一個幹部不容易,我看對劉子龍同志,還是以教育為主,可以先讓他去學習一陣子嘛。」

    常寧這麼說,劉子龍的鐵飯碗算是保住了,於建雲心裡鬆了一口氣,事後得把這小子扔到艱苦的地方熬一陣子,既可以向老婆她娘家有個交待,又讓這小子長點記性。

    「小常,我馬上回青州,審訊完了立即向你報告。」

    不等常寧放下電話,常常就呶著小嘴從熱水裡粘上來,「哥,你也真是的,這不太便宜了那個劉子龍了麼,應該把他開除了才對。」

    「傻丫頭,我還想宰了他呢,可咱們得講政治,得給於建雲留點面子,你知道人活在世上,一輩子最不能缺的是什麼?是肝膽相照知心知底的朋友,老爹老娘有一天會離開我們,老婆也可以離了再娶,鈔票花光了還可以再賺,可一旦沒有了真心朋友鐵血兄弟,人就會像黑夜中曠野裡的孤魂野鬼啊……於建雲是個值得相交相知的朋友,放劉子龍一馬,得一個一輩子的兄弟,何樂而不為呢?」

    「哥,別說鬼了好麼,我怕。」常常一邊拿小手堵上常寧的嘴,一邊盡量的往他懷裡鑽,也不知道她是真怕鬼還是假怕鬼。

    常常當然怕鬼,這是小時候常寧馴服常常的絕招,可惜常盈那丫頭片子打小就膽大,拿鬼故事嚇唬她,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常寧靠在熱水裡,剛點上一支香煙,電話又滴鈴鈴的響了起來。

    這個電話應該是地委大院的人了,常寧沖常常一樂,「丫頭,咱們抻抻他。」說著,手遠遠的離開電話,反而在常常的小饅頭上爬行起來,忽然又想起剛學過的日本民歌《北國之春》,興趣一來,嘴裡便就著曲調,胡亂的哼唱起來:

    「不接電話不接電話,

    打死也不接,

    那邊的人你等等,

    等我十分鐘,

    啊等我十分鐘抽完煙,

    你上吊跳河也沒用,

    上吊跳河也沒用,

    老子還在抽著香煙,

    還有丫頭不答應,

    電話啊電話我的電話,

    請你再等幾分鐘,

    ……」

    常常格格的放聲笑著,很幸福的挺挺小胸脯,雙手也在熱水裡摸起「魚兒」來。

    電話頑強的響著,還是常常過意不去,拿過話筒放到常寧的耳邊。

    「喂,您好,請問您是哪一位?」

    「是小常同志嗎?小常,我是穆長虹啊,怎麼,睡著了嗎?」穆長虹親切的說道,一定還在電話那邊微笑著,和平時見到的嚴肅冷峻判若兩人。

    常寧立即客氣起來,「穆專員您好,對不起,剛才我在沙上睡過去了。」

    「嗯,很辛苦嘛,」穆長虹稍微停頓了一下,「小常,我這麼晚了打電話給你,知道是什麼事情吧。」

    「報告穆專員,我想得到,也猜得到,您一定是問八個流竄犯在我家作案的事吧,謝謝領導關心,我剛聽說全部罪犯都已落網了,請領導幫我作主,一定要將所有犯罪分子繩之以法。」

    好傢伙,一下子給案子定性了,還定得這麼死,連常常都張大了小嘴合不攏,電話那邊穆長虹的表情可想而知。

    「哦……你老舅的飯館損失大嗎?還有你老舅他們的傷勢怎麼樣了?」

    常寧一本正經的說道:「報告領導,飯館的損失我不清楚,我剛從醫院回來,我老舅他們還在醫院搶救,我估計,生命是沒有問題的,但要在醫院躺個十天半個月也是肯定的。」

    「嗯嗯,小常同志,我現在在郭書記辦公室裡,有個情況向你通報一下,那八個……八個人,他們的身份有點複雜,可能你還不知道,他們本人都是學生身份,是瞞著家裡和學校偷跑出來的,其中兩個青州人,他們的父親你應該認識,一位是許崇年付專員,一位是青州市委付書記吳松林,來自湖城的那六個人……總之,小常同志,這個事情要慎重處理啊。」

    常寧應道:「穆專員,您的意思我明白,現在公安局已經把人抓回來了,總得有個起碼的過程吧,不然我沒法給我老舅一個交待啊。」

    「那是那是,必須的嘛,賠償損失,賠禮道歉,一樣都不能少……」

    放了電話,常寧就罵了句,「呸,世上有這麼便宜的事嗎,他娘的,你耍老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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