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大唐之竹影月黃昏 第一卷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第六章 鐵馬冰河入夢來
    夜色深沉,碎葉城中一片安靜,遠方傳來陣陣的琴聲,琴聲空遠悠然,給人以安靜舒緩之感。

    碎葉都護府內,阿史那蘭聽到琴聲十分奇怪:「都這個時候了,還有誰會撫琴?」

    「一定是她!」水月宮主立馬警覺起來,「玉虛女觀的琴音名冠天下,這琴聲悠遠,怕是聽的入迷了會令人昏昏欲睡」

    阿史那蘭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遭了!我得趕緊到城樓上去,怕是唐軍今晚會來偷襲。」說完便急匆匆的走開。

    水月宮主獨自一人留在都護府中,望著阿史那蘭離開的身影搖了搖頭:「看來,此戰蘇昭明是必勝無疑了!」

    阿史那蘭趕到城樓之時,蘇昭明帶領的五百名唐軍中的精兵早已經偷偷登上了城牆,試圖去打開城門。同時,唐軍的弓弩手也開始放火箭,霎時間城樓早已成為一片火海,突厥人不知這火箭是用石漆為燃料,冒然滅火,卻沒想到火勢越來越大,天空被照的恍如白日。

    阿史那蘭怔怔的站在那裡,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看著多少突厥將士葬身於火海之中,心就像刀割了一般,敗局已定,阿史那蘭按捺心神,立即對旁邊的副將吩咐道:「你馬上組織剩餘的人馬,馬上從北門撤出去,回到王庭。再告訴右都衛,讓他率領五千騎兵出城阻截城外的唐軍,這裡大勢已去,我先留下抵擋一陣,讓你們也有撤出去的時間。還有告訴水月,讓她給我除掉那個女人。」

    「遵命。」

    這邊,蘇昭明的軍隊正準備向北門進軍,唐軍的火攻,讓突厥人的軍心渙散,每個人都忙著逃脫這漫天的火海,紛紛跳下城樓,摔死者,踩踏而亡者不計其數。只是一夜的功夫,這個號稱易守難攻的碎葉城,便被唐軍所攻破。

    遠處的山崗上,琴案前,夢竹看著城牆上明亮的火光,大唐的軍旗在火光的映襯下是那樣的明顯,晚風下,旌旗烈烈,心中卻似有中刀割般的疼痛,猶如這西北的朔風,割痛了她的面頰。她從未想過,因為自己的一條計策竟然害的幾萬人葬身這火海之中,當真是罪孽至極。想到這,她緊緊的閉上雙眼,不忍再看。

    碎葉城的大門被攻破,唐軍勢如破竹,紛紛湧向城中,蘇昭明騎在馬上,看著眼前的形勢,不由得長舒了口氣,突然,寒光一閃,有人從背後一刀刺向蘇昭明,蘇昭明急忙向前彎腰躲閃,趁機拔劍相迎。

    戰了兩個回合,蘇昭明用長劍挑開了偷襲者的面紗,藉著月光,才看出這向他出手的人竟然就是當日楚楚可憐的阿蘭,依舊是一身突厥服裝,只是,早已沒有了當日放羊女的寒酸,華貴的衣著,凌厲的眼神,讓蘇昭明覺得這個女子並不簡單。

    「阿蘭,怎麼是你?」蘇昭明立刻住手,神情驚詫。

    「不錯,我始終是個突厥人,我爹爹便是這碎葉鎮的守將。蘇將軍果然有勇有某,不過你的計策未免太過冒險了吧。」阿史那蘭朗聲說道,眼神中帶著絲縷的恨意。

    「正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蘇昭明抽回長劍,退了兩三步,往日的溫良如玉早已不在,換上的卻是斯文俊秀中的一抹殺氣。

    蘇昭明話音剛落,只見一枚石子向他的眉心飛來,蘇昭明急忙用長劍擋住,石子與長劍相撞,頃刻間碎成一片,卻也震的蘇昭明的虎口劇痛。蘇昭明忍住痛,飛身一躍,長劍直指阿蘭眉心。阿史那蘭心中一驚,下意識要回手反擊,可還沒等出手,就已被蘇昭明反手擒住。

    「成者王侯敗者賊,你贏了,我無話可說。」阿史那蘭的口氣十分堅決,迎著蘇昭明的目光,絲毫沒有膽怯之意。

    蘇昭明一怔,聽了阿史那蘭的話心中萬分佩服,眼前的這個突厥女子,果敢、剛烈,哪裡還有當日牧羊女的柔弱?他放開阿史那蘭,緩緩說道:「你走吧,你救過我,從此以後我們兩清了。」

    阿史那蘭冷笑道:「你放我只是因為要還我的情嗎?好,你記住,今天的心慈手軟,早晚會為你的以後埋下禍根。到時候,鹿死誰手還不一定!」說完便縱身一躍,消失在這蒼茫的夜色之中。

    望著這單薄的倩影漸漸的遠去,蘇昭明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悵然與失落。如果沒有這場戰爭,那麼阿蘭與他也不會如此,戰爭毀掉了多少人,毀掉了多少曾經珍惜的東西。

    碎葉大火燒了整整一夜,依然沒有熄滅,蘇昭明的軍隊終於收復了碎葉,見此狀況,連忙派人用沙土熄滅了仍在燃燒的火苗。一夜的戰鬥,碎葉的百姓早就受到了驚嚇,不敢出門。昔日繁華的碎葉變的滿地淒涼與蕭索。蘇昭明知道,讓百姓擺脫戰爭的陰影還需時日,先命人張貼告示穩定民心,隨即查點人馬。這一清點兵馬,才發現,夢竹率領的一部分軍隊,沒了蹤影。蘇昭明的心中萬分焦急,生怕會出什麼意外。

    眼看天已過正午,夢竹還沒有回來,蘇昭明派副將王雲去尋找。這時哨兵突然來報:「劉仁願將軍回來了。」

    蘇昭明趕緊回碎葉軍鎮府去見他,走進客廳,卻見劉仁願低著頭、默不作聲,臉色顯得也是十分陰沉。見到蘇昭明走進廳堂,立馬跪了下來。蘇昭明立刻覺得大事不妙。

    「劉兄弟,怎麼回事,軍師呢?」蘇昭明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將軍,軍師他」劉仁願為人行事向來乾脆,堂堂七尺男兒這一次卻變得扭捏起來。

    「她怎麼了,你快說啊!」蘇昭明著急了。

    「她走了,她還讓我把這個帶給將軍。」劉仁願說罷便將一包東西遞給了蘇昭明。

    蘇昭明打開一看,竟是當年他送給夢竹的那塊羊脂玉蓮飾物,還有一張紙條,上面清楚的寫著,『今生有緣卻無份,從此相望不相識。』看到這個,蘇昭明恍如晴空霹靂一般,他萬萬沒想到,她竟然不辭而別,而且還說了這樣決絕的話。

    「將軍,您別難過,我想軍師之所以這樣做是不想連累您。」劉仁願見蘇昭明神情黯然,忍不住勸說道。夢竹在安西大營的幾個月以來,整個大營的將士們都清楚二人之間的關係,在他們的心裡,以夢竹這樣足智多謀的女子,是足以配得上他們擁戴的安西都護蘇昭明的;夢竹在他們心底的地位,早就已經取代了那個與蘇昭明有過婚約的許家小姐。只是,夢竹的突然離開,也弄的他一頭霧水,摸不到頭腦。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蘇昭明神色木然,像是被抽走了靈魂,沒有了半分的神采。

    「我們同軍師去追趕突厥的殘餘部隊,可沒想到半路上突然出現了個黑衣女子,兩個人大概是認識,那黑衣女子一見到軍師就對她下殺手。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軍師竟然會武功,不由分說迎了上去。不過似乎是舊傷未癒,顯然不是那黑衣女子的對手,沒多久就被那女子打傷了。我們看著心中也是著急,卻也幫不上半點忙,就在她要對軍師下手時,又衝出一名白衣女子手執玉簫攔住了她。那黑衣女子見殺不成軍師只好走掉了。而軍師被白衣女子救了之後,就讓我帶話給將軍,之後就和那白衣女子走了。」劉仁願努力回想著那時的情境,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訴了蘇昭明。

    「哦,原來是這樣。」蘇昭明若有所思,神色間卻難以掩飾心中的悲傷,他喃喃道,「她既然沒事,我就不擔心了。劉兄弟,忙了一天一夜了,我看你也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劉仁願心中也清楚,夢竹的離開對蘇昭明意味著什麼,他也是頭一遭見到這位向來淡泊如水、溫良如玉的安西都護,竟然也有這般的蕭索,這般的離愁,那抹溫暖早已不在,換上的是無限的苦澀。靜靜的退下,離開軍鎮府的那一霎那,他回頭瞥了一眼蘇昭明,依舊呆呆的站在那裡,滿懷著心事。

    秋風蕭瑟,戰火的硝煙依然沒有散去。蘇昭明獨自騎馬在碎葉城外漫無目的的遊蕩,依舊的青衫廣袖,依舊的烏髮木簪,眉宇間滿是春華落盡,滿懷蕭瑟。望著深邃的天空,眼前的草木早已凋零,一副淒涼衰敗的景象。

    看大眼前此景,蘇昭明心中的悲傷之感不禁湧上心間,環望四周,仰望蒼穹,是無限的淒涼。

    「夢竹,你在哪裡!」他對著長空大喊,見不到那朝思暮想如風露清愁般的佳人,有的是樹林間被驚飛的鳥兒,吱吱喳喳的尖叫,枯樹下,越發的襯托出悲涼的意境。

    蘇昭明呆呆的坐在枯黃的草地上,「想我蘇昭明一向恃才傲物,朝中之人皆為功名利祿而左右逢源,和我結為知己者真是少之又少。上天讓我遇到你,也許這就是緣分吧,可是為什麼當我認定你時,你卻又不辭而別?難道你心裡真的沒有我?夢竹,你究竟在哪裡呢?」想到這,蘇昭明不禁慘笑,淒然之色躍然浮現在臉上。

    玉門關外,落葉紛飛,晚風輕起,溫柔的吹拂著兩名女子的面頰。

    「師妹,你當真要走?」說話的女子,一身白衣,面如芙蓉,眉如柳葉,杏眼如星,不施粉黛,卻生來帶著一份天資秀麗。

    「既無留戀,又何必呆在這傷心之地。師姐,那南疆水月宮又重出江湖,定會威脅玉虛女觀的安全,不如我同你回去,也好有個照應。」這第二個說話的女子,聲音清冷,卻又有說不盡的婉約,雙眸若秋水,清韻裊裊,風露清愁。

    「既然你已決定,那就依你,我們回玉虛女觀,繼續過我們的清淨日子。」說完,二人相視一笑,向關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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