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百日紅 正文 六十九節、度日如年
    六十九節、度日如年

    霞子該出院了,她鬧著要搬到剛買的樓上去住,石頭皺著眉頭答應了。霞子的父母看著石頭不耐煩的樣子,擔心地幫石頭把霞子抬到了樓上,然後又幫他們安置好。

    「石頭,我們要回去了,因為我們家裡很忙,這一段時間要給莊稼打藥,還要減苗,還要除草,你反正放暑假了,就照顧霞子一段時間吧。等我們家地裡沒有活了,我再來照顧霞子。」霞子的母親看著石頭囑咐到。

    「嗯。」石頭頭也沒抬。

    霞子的父母走了,石頭站起身,說了聲:「你們走吧,我就不下樓了。」

    霞子的父母走後,石頭懊惱地打開電視,他心不在焉地坐在電視機旁,電視裡到底說了什麼,他全然不知。他心灰意冷地抬起頭看著樓頂,以後我該怎麼辦呢?唉,霞子還不如死了呢!如果她死了,我也就可以清靜清靜了。現在呢?如果現在就把她甩了,別人一定要恥笑我,一定會說我無情無義。如果不把她甩了,看見她就令人心煩,更何況飲食起居還要我照顧她。唉!當初冰潔有那點病,我就不顧眾人的指責,執意和冰潔離婚,可是前些天我看見了冰潔,看上去,她很健康,氣色也很好,更令我想不到的是——冰潔已經成為了一位出色的企業家。唉,硬是把自己身邊的金鳳凰趕走了,我太沒有眼光、太沒有福氣了!

    坐在輪椅上的霞子推動輪椅來到臥室裡,她愁眉苦臉地看著自己還沒曾住過一天的新房,心裡有說不出的痛苦,自己為啥就沒有享福的命呀?開始嫁給了窮光蛋趙剛,誰曾想,他又死了。自己千方百計、絞盡腦汁總算得到了石頭,誰知石頭也並不像自己想的那樣——身纏萬貫,他雖不能讓自己靠在他的肩膀上享受榮華富貴,但他要比趙剛強些,他起碼給自己買了套新的、可以在別人面前炫耀的樓房,誰知這樓房還沒有住上,就出了車禍。這能怪誰呢?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當時高興地昏了頭,石頭正開著車,自己為啥去······嗨,自作自受吧!可是這樓房我能住長了嗎?看石頭那樣,自從我甦醒後,睜開眼,第一次看到石頭的時候起,石頭就沒有好臉色,他對我更是冷若冰霜。在醫院裡的那些日子,他沒有給我洗過一件衣服,沒有餵過我一次飯,也沒有坐下來陪過我一會。當初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他親口對我說,她第一眼看見我的時候,他就愛上了我,說什麼生生世世願和我在一起,甘願守護在我的身邊,照顧我,直到老死。可是,半路上,卻出了這事,他還能遵守當初的諾言嗎?霞子不敢再往下想了,她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霞子在臥室裡坐了半晌,石頭也沒有過來看看霞子。霞子看著自己曾認為浪漫的臥室,似乎變得可憎起來。她又推動輪椅來到客廳,她發現石頭躺在沙發上睡著了。她雖然對石頭頗為不滿,但是,她想:我可不能像不會經營愛情的冰潔那樣愚笨,雙手把自己的老公讓給別人。她不顧她自己身體的不便,推動輪椅又來到臥室,因為她不能站起來,所以她夠不到床上的毛巾,這時,她看到床頭上的長把的刷子,於是她用刷子把兒把床裡面的毛巾挑了過來,然後又費勁地來到客廳,把毛巾給石頭搭在身上。

    過了一會兒,石頭醒來了,誰知他並不領霞子的情,反倒皺著眉頭看著霞子說:「這麼熱的天,給我蓋這破東西幹啥?」他說著,嗤地一下把毛巾甩在了旁邊。

    霞子雖然很生氣,但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自嘲地說:「我是怕你感冒了。」

    石頭沒有吭聲,乾脆躺在了沙發上,他斜視了霞子一眼,看見了她那張帶有傷疤的的臉,乾脆又閉上了眼睛。

    在家裡呆得百無聊賴的霞子本想和石頭說幾句話,可是,她看到石頭又閉上了眼睛,嚇得沒敢吭聲。

    霞子坐在石頭對面看了一會兒電視,她覺得電視節目無聊透頂,可又要浪費電錢,於是她推動輪椅,把電視關上了。

    「關上它幹啥?我正聽著呢!」石頭在那裡閉著眼,發話了。

    「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霞子趕緊說。

    霞子好歹熬到了中午十二點,是該做飯的時候了。她看著仍然躺在沙發上的石頭小心地說:「石頭,已經十二點了,你去做飯吧。現在的灶具太高,我夠不著,等以後改造一下,我能夠做飯了,就不用你做飯了。」

    石頭仍然沒有吭聲,他起身來到廚房。這會兒看起來他沒有做菜的興致,他不再像往日那樣故意要顯擺一下自己的廚藝,他胡亂地炒了一盤土豆絲,味道太鹹了,顏色太暗了,而且有點燒焦了,冒著糊味。

    他火急火燎地來到樓下買了幾個饅頭,然後又低著頭,一聲不吭地把飯菜擺到餐桌上。可是餐桌太高,霞子根本夠不到。他瞄了霞子眼,終於說了句:「到客廳裡吃吧,那裡的桌子矮。」

    霞子看著高高的餐桌和高高的椅子,心裡有無限的惆悵。唉!這些我都無緣再享用了。她推動輪椅,跟隨石頭來到客廳準備吃飯。她拿起筷子,看著發黑的土豆,心裡一陣的難受。她從這變了色的土豆上覺察到石頭的心完全變了。她想:當初自己恥笑冰潔無能,沒有抓住自己丈夫的心,看來現在我也難以對付石頭。因為現在的我和當時的冰潔無法相提並論,開始石頭對冰潔還是比較忠心的,但是後來他還是義無反顧的離開了冰潔。而現在石頭是這般的討厭我,我還有什麼希望能挽留住他呢?唉,現在我也只能委曲求全了,他只要能一日三餐地做給我飯,只要能讓我吃飽,我什麼也不求了。我和冰潔的情況不一樣,當時冰潔願意和石頭離婚,我可不願意和石頭離婚,不然,以後我可要拖累我父母一輩子了,我一定要死死地抓緊石頭。

    石頭沒有吃飯,他把飯菜放到客廳的矮桌上,什麼也沒有說,就出去了。霞子一個人孤單地坐在輪椅上,她夾了一口菜,然後咧了咧嘴,沒有吱聲。又鹹又苦,實在難以下嚥,可是她還是忍了。她勉強地吃起饅頭,可是她的心很疼——罪有應得,自己活該受他的虐待,誰讓自己當初壞了良心,拆散他們一家呢?誰讓自己當初沒有看到他的真面目呢?誰讓自己當初只貪圖享受榮華富貴呢?

    霞子吃完飯,沒精打采地坐在輪椅上睡著了,等她醒來時天已經快黑了。她只能坐在輪椅上,從窗戶裡向外張望。她期盼著石頭早點回來,期盼著石頭能夠和她說上一會兒話。

    過了一會,石頭終於回來了。他依舊皺著眉頭,他叮叮噹噹地把擺在桌子上的鍋碗瓢盆拿到廚房刷了起來。然後,又做了晚飯,他把晚飯給霞子盛好以後,像中午一樣,沒吭一聲地出去了。

    石頭這次一出去,可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

    霞子已經睡了一下午,晚上,她沒有一點睏意。霞子推動輪椅,從這間房子裡移到那間房子裡,她看著一切都不再像當初那樣的令她神往,一切都不再富有詩情畫意,一切都不再具有生命力。最後她累了,她來到電視機旁,打開了電視機。電視機剛打開,中央一台便自然的呈現在她的眼前,屏幕上立馬出現《錯愛》兩個字,她不想看這類片子,於是她換成了河北衛視,誰知河北衛視也在播放這個片子,只是河北衛視和中央一的進度不同,河北衛視正在演《錯愛》大結局,她儘管不願意看這類片子,但在她換到河北衛視的一瞬間,還是看看到了片子裡的第三者——女主人公周佳麗可憐、又可悲的結局。她氣急敗壞地把電視機關上了。

    霞子煩躁不安地推動輪椅來到臥室,她想上床睡覺,可是她自己爬不到床上,她看著寬大的、空蕩蕩的曾經讓她充滿幻想的新床顯得特別得可惡。她心裡暗罵著,詛咒著這個世界,詛咒著上天,她覺得是上天對她不公平,讓她失去了雙腿,讓她變成了醜八怪。她一邊咒罵著,一邊又來到客廳,她看著電視機也非常的可惡,她恨不得把電視機砸爛。但她又怕石頭一會回來······她只好坐在輪椅上呆呆地看著四面的牆壁,一切都是那麼的蒼白。她在滿屋裡折騰來折騰去的,好不容易才熬到了晚上十點。她覺得自己度日如年、生不如死,乾脆死了算了。怎麼死呢?怎麼死都不舒服,都說好死還不如賴活著呢!不死了,我還是想想辦法吧。霞子咬著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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