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漸漸已沉體力不支,他無法使自己長時間地處在一種窒息等待的狀態,人不是兵器,不能像槍瞠裡的子彈和扳機一樣能做到隨時待命,要麼就發,要麼就選擇一種舒服休閒的姿勢。
冷峻不是兵器,所以他也不能使自己長久處於一種最具敵鬥力的狀態和敵人對峙,他想動一動身子,而且這種願望在這個念頭一閃時立即就控制不住了,慾望越來越強烈就像癮君子毒癮發作時的渴求,一直在培養的耐力仍是無濟於事。
他們都知道若是自己不動可能怪物還不會立刻動手,還可以多活一會兒,如果他們先動了,怪物立刻會向他們發起猛烈的進攻,那是連一點僥倖的希望都沒有的,但心中的渴求愈來愈甚,讓他們的僥倖心理又掙扎著跳了起來:若是我的速度快得讓它反應不過來,是不是還有一處生機?再說,即使不動也僅是片刻苟活,何必呢?
最終還是他們動了,溫婕實在支持不下住那種窒息的寂靜,忍不住扭過頭去看,只看了一眼,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冷峻再也忍不住,也扭過頭去,他僵在那兒。白玉踹了他一腳,他還是沒反應,她也扭頭過去看,也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鐵家兄弟實在是忍不住了,也扭頭去看,他倆沒僵,只是呆了。
老天這是什麼怪物?麻袋粗的身軀尾部不知道在哪,像巨蟒,然那昂起的頭上怎麼還有犄角呢?有長角的蟒嗎?
他們想跑,然腳像釘在地上似的怎麼也邁不動。
那蟒也盯著他們,眼中的綠光,似乎沒有攻擊的意思。但怎樣才叫有攻擊的意思呢?冷峻不明白這蟒一直盯著他們幹嗎,為什麼強者對於到嘴的食物總喜歡先戲弄一番呢?
蟒頭忽然下沉,帶著極厲的風,眾人知道命已休矣,都閉上眼睛。
沒想到最後卻是葬送在這似蛇非龍的怪物腹中。也好,起碼落個全屍。
就在蟒頭垂下來快接近他們時,鐵家兄弟忽然跳起來鐵板拍向蟒頭和七寸部位,他們在進行臨死前的殊死一搏。果真不愧是鐵錚錚的漢子,寧肯搏殺中死也不肯束手就擒!
鐵家兄弟速度夠快了,可用飛速形容,然那怪蟒卻是電光火石的速度,只見蟒頭輕輕一搖,已經將兩人全部撞飛出十幾米開外。
冷峻以為它被激怒會去追鐵家兄弟,正在感激鐵甲兄弟的救命之大義,卻見那怪蟒並沒追過去的意思,反倒是對他若有興趣地觀瞧。他又開始頭髮發麻,手腳冰涼。
「你們別亂來啊,我瘦,沒肉。」冷峻一屁股坐在地上說。
怪蟒忽然又將頭垂了下來,冷峻有生來第一次這麼清楚地看到蟒頭的結構,磨盤般大泛著綠光的眼睛,三角腦袋,側豎著兩排尖刀似的牙齒,一米來長的紅芯……,他閉上了眼睛很乖馴地等死。
忽然一聲尖厲的哨聲劃破夜空,隨後就是一陣狂風撲來,即爾又停了,又恢復了安靜。
他像殭屍般躺在那兒,臨死沒忘躺在溫婕旁邊,過了好大一會兒,感覺自己還沒疼痛,不禁偷偷地睜開了眼皮,卻看到兩個碩大的綠燈籠掛在半空中。蛇腹裡怎麼有綠燈籠呢?
他拍拍腦門,搞不清楚,又甩甩頭髮,仍搞不明白。
又幾聲尖厲的哨聲響徹夜空。
綠燈籠開始下降,越來越低,越來越亮。
風很溫柔。
剛才對死亡的恐懼似乎沒了,他竟然來了興趣地欣賞著綠類籠。
眨了,是的,綠燈光竟眨了眨,像星星那樣眨了眨,那眨眼似乎有點調皮。
他更迷糊了,莫非我還沒被吞進去?
綠燈籠在他的頭頂停了下來。
他又看到了一個三角形的蛇頭,只不過沒有牙齒和紅芯,因為蟒嘴沒張。然蟒嘴到他面前後又張嘴了,像起重機吊貨般咬住他的——衣服,對是衣服不是胳膊腿,將他叼了起來,朝黑暗深處游去。
他開始很驚懼,漸漸發現怪蟒並沒有吃他的意思,心終於稍微安靜些,順便瞅瞅整個蛇體。這是一條大蟒蛇,看樣子應該高老頭曾給他講過的雪花大蟒。
在非洲有種蛇叫做雪花大蟒,由它身上的那些雪花狀的斑紋得名,這種蛇靈異非常,力大無比,能通空性,又是著名的搏擊的能手,且能水陸放蕩遨遊,常有精名的漁人將其馴良改化後繫於船頭用以拖船,一條雪花大蟒,可拖幾噸重的漁船,輕鬆地遨遊於江河之中,卻不知這條與它有些相似的蟒蛇,怎麼會潛居在這深山黑林中,難道它有主人?那尖厲的哨聲就是它的主人發出的?
巨蟒銜著冷峻向林中游去,游動中還不時衝他調皮地眨眨眼睛,眼中儘是善意和溫情。
冷峻平時就愛觀察動物的眼睛,他認為動物雖然不會用嘴說話,但它們是可以用眼神表達的,他希望能從動物的眼中,讀懂它們的心思。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句話定用於一切動物,人更不用說。於是他索性也向巨蟒眨眨眼睛說:「嗨,你好!」
巨蟒眼中一亮,閃著笑意,連連點頭,似在回應說,你也好。
冷峻蹙眉,搖搖頭,眼神暗淡說,我不好。
巨蟒將眼睛瞪得溜圓,問,為什麼?
冷峻垂眉輕輕一歎說,一言難盡啊。
巨蟒眼光閃爍似仍在詢問。
冷峻注視著它說,說實話,我真不想做人啊,真想跟你一樣在樹林裡隨意玩耍,想吃狼吃狼,想捉老虎玩捉老虎玩,唉,你不曉得,做人累啊。
巨蟒繼續光閃動。
冷峻說著心中的煩惱,將心中壓抑的一股腦地細細地說給它聽。從他對社會的不滿,說到教育體制的弊病學習的無用勞神,說到自己的身世難解,說到女人的複雜多變搞不懂……,反正平時心裡不爽的全部想說。說得自己都口乾舌燥,腰酸背疼,——可不是嘛一直被叼著懸在半空怎能不腰酸?
巨蟒忽然停住,將他放下,示意他騎到蟒身上。
冷峻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怯怯地爬上蟒頭抓住它的角。
巨蟒身軀扭動遊走,其速度竟不亞於汽車。冷峻騎在上邊,漸漸由膽怯轉為興奮,畢竟年少,童性大起,拍著蟒頭吼道,「駕!」
沒多久,巨蟒已叼著他來到一處四面環山的山谷平地,再往前走有條小溪輕緩地流淌著,能清楚地聽到溪水歡快有節奏的跳躍聲。微薄的水氣浮在水面上,似乎也有了生命,緩緩流動著。
再往前走到就了一處深潭,在潭水附近有幾片竹林,長得茂密粗壯,從裡面穿過的曲徑很多,不時就有幾個岔口,巨蟒叼著他七拐八轉地游向竹林更深處。
終於快到竹林的盡頭了,竟然有人家!已經隱約可見用茅草所搭的貌似清代房型的草屋,草屋裡有昏黃的燈光閃爍,附近還時有雞鳴犬吠的一兩聲相應,草屋四周都有柵欄相圍。
冷峻又懵了,估摸著自己該不是一不小心玩穿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