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雅如和冷峻一前一後走教室。同學們目光不約而同橫掃向他們,許多人都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態,看班主任是怎樣來教訓這小子的。看那小子剛才那種狂勁,就是來氣。然而金雅如那滿面的笑容卻又讓他們納悶。
「同學們,從今天起,這位冷峻同學就是咱們集體的一員了。大家觀迎。」她說完,便帶頭鼓掌起來。
同學們愣了片刻,才木然地鼓起掌來。
金雅如當然瞭解同學們的心理,她微微一笑說:「我想大家對這位新同學可能還存在誤會,今天他和張健的事他也向我解釋清楚了,那純屬誤會大家且莫放在心上。」
大家又有些疑惑:往日那麼明察秋毫的班主任,今天怎麼只憑那小子一面之辭,就將這事武斷了?那小子的張狂勁兒,是眾人共睹的嘛!
但又有什麼辦法?
「冷峻,你還是向大家自我介紹一下吧」,金雅如說。
冷峻也不做作,啟齒一笑,語音震盪耳膜:「我叫冷峻,冷峻的冷,冷峻的峻,因原來學校屬於武術學校,教學質量和學習環境不理想,特別嚮往能來實驗高中這麼好的學校學習,今天夢想終於實現了,我很激動。希望今後能與大家攜手共進,還望大家今後多多幫助才是。」說完還鞠了一躬。
大家見班主任帶頭鼓掌,也只有附和著拍起來。
冷峻被安排到第一排最右角緊貼冷冰冰的牆的座位上,這是個很差的位子,他瞅了一起,差點跳起來。
嫌座位不好?
不,
那是為何?
因為旁邊坐著一個美女,那個美女就是打小報告的溫婕。
他心中不平,還說方便幫助,我看是方便管理才對。但,他也只有忍住。
老師在上面講課,冷峻在下面東張西望地熟悉環境,教室的佈局都是同出一格,有什麼好熟悉的?當然是看人。
首先,當然是班長,溫婕。只見她白羽衫,柔白內衣,潔白牛仔褲,暗白休閒鞋,烏黑亮麗的瀑布被一條白絲帕攔腰截住。
好靚唷!冷峻呆了。
美女、鮮花人人皆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況他從來沒認為自己是君子。
女人的第六感覺,向來是很強的,特別美女或醜女。溫婕以餘光察覺,有人盯著自己,不由臉一紅,扭過頭就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丟下一句話:「看什麼看!」
冷峻脖子一縮:「靠!你不看我怎知道我在看你?」
溫婕粉面更是羞得通紅,她也不言語,垂著頭繼續聽課。
「哎,同學,可不可以借本書用用,我沒書哦。」他曉得,眼睛發直地盯著一位女孩兒,不管你是否是入非非,別人都會這樣認為,於是找話找開尷尬局面。
可說完這話,冷峻總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人當場抓住的扒手強笑著為自己這樣解釋:不知怎麼搞的明明掏自己的錢包怎麼伸進你的腰間了。心中頗是懊惱,於是,不由罵道:「他媽的」。
這是他的口頭禪,君勿他想,它就好比和尚動不動就誦阿彌陀佛般,沒有什麼更深的意思。可溫婕卻聽不順耳這種粗俗的話,只見她撇撇櫻唇水晶般朦朧著霧氣的秋眸鄙夷地朝這邊斜了眼。
但這邊是冷峻的邊,坐的只有冷峻這個人,毫無疑問,當然是表示對他的鄙視。
冷峻見狀,無名業火又「忽」地竄起,心中大惱:我又沒招惹你,你憑什麼鄙視我?!能破美人關方可稱英雄,這是冷峻至始至今的大志。惱火燃起情由可願。
溫婕猶豫了片刻,終於仍過一本舊書,翻了不知多少遍的,先前很早就買來自習的。
冷峻覺得自己的頭髮在「畢剝畢剝」地燃燒燬。
往日,在學校裡從沒有人敢如此輕視他,因為他不僅是整個學校武術最好的,學習成績也很不錯,他似已經習慣了同學們的尊敬,這丫頭對他的輕視讓他心裡很是不爽。他認為她是自以為是,持美驕狂。
就如咱們偉大的公僕,通常的懲罰就是『免職「,「雙規」,「開除黨籍』,我們民眾認為這樣懲罰微不足道,但整個他們那一黨人卻認為這樣已經很嚴厲了,
冷峻有個習慣,愈是驕狂的人他愈是整他,但他卻不知,自己也是驕狂人。可能這就是人類自私的充分體現吧。
任何人都看不慣別人趾高氣昂,但若你將他也放到那位置上,他大多也會變得如此。「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所謂有志就是看不慣別人比自己過的好。只要有權力大小之分,就有互相傾軋。任何堂皇的制度都是如此。
冷峻就惹人反感,而他卻要報復以滿足自己心理平衡的需要。雖然,溫婕是出於怕他不愛惜書的心態。
冷峻正入神地氣惱著,忽然一根銀棍在空中劃出一道銀白色的弧線,又得意地翻了幾個觔斗,方準確無誤地擊中冷峻的鼻尖,然後又翻了幾個觔斗,也歎息一聲落地。
他不由得更是火起,朝粉筆就是一腳。又蹭了兩下才罷腳。粉筆粉身碎骨了,冷峻卻有種悵然如失的感覺。我又沒挖過誰家祖墳,何以今天如此糟糕?哦,對了,他恍然大悟,今天沒有給瘟神燒香,但瘟家與溫家不是嫡親麼?
下課鈴聲好不容易又響了。
溫婕脆生生地叫道:「起立」。
於是學生們便還算整齊地站起。然,就在挺整齊地坐下時溫婕卻一聲驚叫,響徹教室,只見她身子搖晃幾下,方才坐穩。
金雅如忙上前詢問:「怎麼回事?」
溫婕臉上痛苦未減說:「沒,沒什麼!」
金雅如半信半疑地離開了。
怎麼回事兒?
她準確無誤地坐到昂起角的凳子尖了。
誰幹的?
不知道
誰知溫婕卻故作一笑,對冷峻柔聲說:「謝謝你。
因為他在她正中方凳角尖,體欲落地時,飛出一腳踏住凳的木棍秤,致使她倖免於尷尬。
冷峻輕甩額前那綹烏絲,笑道:「不客氣」。是對她尊敬的謙遜,還是說「你對我無禮,我就不客氣?」只有他心中最清楚。
稍後,莫名其妙地,他突然覺得有臉有些發熱,因為眸光,他想起了剛才那種清澈卻帶點霧氣的明亮眸光。也不知怎的,他想暫時離開一會兒。
只見他右手無名指的桌上一點,身子已經竄過了桌面,然後朝門口奔去,頭髮卻一絲未動。
但老師此時前腳剛邁出教室,後腳還在裡面,她忽然記起什麼似的,身子忽一轉身。冷峻身法太快,眼見已要貼上去了,大叫一聲「啊」,雙臂如風輪般急轉,方穩步身形,而腳底已有了兩道很清晰的劃痕,他的嘴幾乎貼到了金雅如的鼻尖,心中的石頭落地,他禁不住長吁口氣。那粗氣噴在金老師的臉上,她驚魂未定駭退三步。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死一般沉寂,甚至可以聽到呼吸聲。
金雅如沒有慍怒,她竟笑了,感覺像是孩子跟母親要鬧,
「報告老師,我想上廁所,」冷峻聲音並不怎麼大,也不怎麼好聽,而眼前的老師聽了卻更覺得他可愛。
金老師微笑著。微笑可能是最美好最心儀的笑,因很多人都喜歡別人這樣對他笑。很多人舒心時也喜歡對別人這樣笑。
而同學們卻轟然、狂笑。
這種狂笑使冷峻一個勁兒地在想,若是地上真的裂開一條縫,自己會不會鑽進去?
他解決了問題,走進教室,只見許多特別是女生都抿著嘴笑或嘴角浮著笑。這種笑,使他有種放不開的煩感。
當然,是跳進座位,雖然溫婕和她旁邊那個有雙調皮、刁鑽透著邪笑的大眼睛女孩出去玩了,但他不想從那兒走進去。
窗外。無數水杉,雖然長得粗大,但僅有灰紅的杉樹枝蓬成的寶塔,在蕭蕭的秋風中,卻顯得有些蒼涼。
風正無情,戲謔地剝蝕著殘存的杉葉。尚存的在風中顫慄;剝落的,則隨風走停。風走葉走,風停葉停。
如那四海為家的浪人,枕星踏日,隨波逐流,在冷漠世俗的人世中找尋自己遺失的夢。何等的辛酸,何等的無助!
冷峻順手拾起旁邊的筆本,寫下一時的感覺。
狂風呼號,襲捲一季枯葉;暴雨咆哮,鞭抽四時浪人,落葉隨風走,浪人逐波流。落葉一日終歸根,浪人何時止遊魂?
寫罷,伏案沉思,陷入無盡的傷感中……
他在這裡感慨萬千,人家卻在旁差點兒捶胸跺足。
為何?
那本子是人家溫婕要上交的無比整治的作業本。
溫婕看著那張牙舞爪的字跡,心裡像貓兒抓似的難受,她手指在他課桌上一陣急敲:「喂,喂。」
正專心傷感的冷峻被驚醒,他怒瞪雙眼說:「喂什麼喂,誰是喂,本人沒有大名嗎?你能不能不煩我?」
溫婕也來了氣:「沒想到世上還有你這樣蠻不講理的人!在人家的作業本上亂塗亂畫,還好意思罵別人。」
她的眼中沒了霧氣——火氣烘乾了。冷峻今天連串的行為讓她也很是氣惱。
冷峻狠瞪了她一眼,將紙本「啪」地一下扔了過去,還丟下一句話:「什麼玩意兒?!」
筆套應聲而裂,溫婕也忍不住應聲而泣了。那起伏聳動的香肩,看上去好是委屈。她旁邊圍聚了幾個安慰者,雖義憤填膺,卻也無可奈何,只有那個大眼睛的女孩兒,一直盯著冷峻。
總算熬到放學了。
冷峻掃了一眼紅著眼圈,楚楚可憐的溫婕,暗自慶幸沒有老師找事,長吁一口氣,跳出座位,直奔教室門口。
他很散漫地走著,想及那總似朦朧著霧氣般的秋眸,心裡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忽然背後傳來如黃鶯出谷般的叫聲,「冷峻」,繼而傳來一陣陣銀鈴的般的笑聲。
冷峻轉過身,只見一群如小鳥般歡快的女孩子中,那個閃爍著狡黠調皮的大眼睛正在掃瞄著他的臉,她旁邊的溫婕則羞澀地微微低下了頭。
大眼睛毫不拘束地單獨走了過來,只見她面如桃花,齒比貝潔,留著輕靈的長碎發,掛著令人心醉的恬笑,閃爍著晶亮的眸光,渾身洋溢著青春氣息,讓人看了都覺得明快舒暢,想欲之交談。
「有什麼事嗎?」冷峻面無表情地說。
「哦?沒事就不可以和你說話?」她一開口就露出整潔的貝齒,話語總蘊著笑意。
冷峻盯著她說:「我不相信有女孩子會沒事找我聊天,咱沒那人緣」。
大眼睛裡閃著笑意,她呵呵笑著說:「瞧你那副冷冰冰的面孔就和你的名字樣,讓人總想到冷血這個詞兒。」
冷峻緩緩地說:「我叫冷峻不叫冷血?」
「呵呵」。她說
「…」冷峻說。
「你挺有性格的嘛」大眼睛笑道。
「我不是故意裝出來的。」冷峻解釋道。
「你根本不用裝什麼性格。」她笑著說。
冷峻來了興趣說:「說來聽聽」。
「呵呵,你怎麼這麼笨,你的名字揀了便宜,你叫冷峻,你的什麼性格都可稱冷峻性格嘛!」她笑得花枝亂顫。
冷峻也笑了,讚道:「你真聰明。」
「謝謝。」她也挺愉快。
那群女孩子卻納悶,她不說要讓那小子過來給溫婕賠禮道歉嗎?怎麼反倒和他拍得正歡。
「哎,你叫什麼名字,還沒聽你介紹呢。」冷峻問:
「想知道?」
冷峻點點頭。
她招了下手。等他靠近,才故作神秘地湊到身邊輕輕地說:「你越想知道我越不告訴你。」說罷,誇張地彎著腰大笑。
冷峻像木樁似的立在那裡。
大眼睛笑得沒勁了這才說:「我姓李,叫思綺,你就叫我思綺好了。」
「想的美。」冷峻脫口而出。
思綺怔了一下,繼而想起什麼似的叫道:「不行嘛,不准你這樣歪解我名字的含義。」
冷峻笑著說:「誰讓你老爸老媽給你起這麼糟糕的名字。」
思綺嘟著嘴說:「你還貶我」。
冷峻呵呵一笑。
「你笑得不是挺好看嗎?怎麼不常見你笑。」思綺問。
冷峻說:「是嗎?我從沒吝嗇過我的笑容啊」。
他們邊走邊聊。
他覺得她挺可樂的,她也覺得他不是個笨蛋,不冷血。
「我覺得你並不是個蠻不講理的人嘛。」思綺讚道。
冷峻說:「你意思是說我早上蠻不講理了」。
「你也挺聰明的嘛……」
「我不是笨蛋,」冷峻板著臉說,「麻煩你別讚美我了,我怎麼總覺得好聽的話一到你的嘴裡就變味了。」
思綺瞇著眼睛只是笑:「難道你認為你做得對?」
冷峻皺皺眉說:「再麻煩你別用那種不容置疑的口氣和我講話行嗎?我不習慣。」
「你的不習慣還真不少!」思綺點頭道
「我的習慣也不夠多,唯獨你似乎快占完了」。冷峻覺得自己腦袋有些大了。
「這麼說就沒有商量的餘地?」
「怎麼商量?」
「向人家賠禮道歉啊!」
「除非我不姓冷。」
「什麼意思?」
「除非我不姓冷意思就是說除非我爹媽沒生下我」冷峻似費了九牛二虎的勁力才解釋清楚。他說完就想盡快離開。他腦袋已經夠大了,他不想再大,那樣不僅不好看也有害身體。他覺得今天自己的精氣神也耗得太多了。
思綺愣在那兒,瞪著眼睛,似乎在想,我是不是真的想得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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