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宮裡,通過詢問,我很快便知道了兩位安才人結怨是因為後宮中總是層出不窮的爭寵。只是,安才人那次所使用的手段有些別出心裁,並非是她慣用的攔截皇帝那一招。
事情的起因在於那次,她不知怎麼搞的,打聽到景陽宮的那位費盡心機地巴結皇帝、派人傳訊和皇帝約了在浮碧亭見面。她便施施然去了浮碧亭「作畫」,並趁皇帝未到的時候,暗暗指使自己的宮女將濃厚的墨汁潑到了景陽宮那位花枝招展的新衣服上。
那位自然不能頂著一身墨汁見皇上,急匆匆地回宮換衣服,就在那位回宮不久,皇帝到了浮碧亭,安才人自然順理成章地冒名頂替了,說是自己約皇帝到此,然後,將皇帝引回了自己宮裡……
假如不是兩人同姓安、假如不是兩人同是才人,景陽宮的那位為表含蓄,傳給皇帝的訊息有些模糊,安才人也就不會有這個機會出此妙招了。
偏偏景陽宮的那位安才人得知此事,只能猶如啞巴吃黃連,把苦往自己肚子裡咽,無法說出幾分道道,為自己爭取公平。
但是,仇恨是沒有條件制約的,從那以後,宮裡誰都知道兩位安才人之間十分地不對路。所不清楚的,只是緣由罷了。
緣由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安才人自己自然不會到處宣揚,而景陽宮的那位,更不會願意讓人得知。她被人這樣擺了一道。
聽了事情經過,我有些樂不可支。不由開始由衷地佩服安才人——這樣有勇有謀的人,假如能夠為我所用,應是件好事。只可惜,白美人地事已在我和她的心中埋下了芥蒂……我不會完全相信她,她可能也在暗暗小心地提防著我。
要她完全放下戒心,恐怕得等到那個方子見效的時候了。我決定幫她在這把火裡再添上一捆柴……
過了幾天,將近有一個月沒有見面的皇帝似乎忽然之間想起了我。跑到了我的莊宜殿來。雖然我心中有所準備。但是碧月、素雲她們還是好一陣人仰馬翻。
先是取來剛剛採摘下來、還沒有完全曬乾的荷葉。給皇帝泡了一壺清熱解毒的荷葉茶,又取出用上一個花季保存下來的花瓣摻雜做成地各式點心供皇帝享用。
雖然很少有人能不對我宮中地各式新奇茶點垂涎欲滴,但是,顯然皇帝這次並非為此而來。他簡單地讚賞了幾句,就將話題引往了別處,問我道:「湘兒可將融雪軒收拾出來了?」
我明白皇帝這麼問,肯定是前幾日地謠言起了作用。便笑著點頭道:「收拾出來了。臣妾覺得那真是個好地方。正想著要謝謝皇上當初將莊宜殿賜給臣妾的美意。」
皇帝有點兒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道:「湘兒滿意就好。」
我笑著道:「十分滿意,臣妾多謝皇上。」我抱定皇帝說一句,我答一句,堅決不多說一句的想法,等著看皇帝自己什麼時候說出來此的真意。
皇帝並不擅長兜***,果然,過了沒一會兒。他就問道:「湘兒近來可聽說了什麼傳言?」
我故作懵懂。道:「傳言?什麼傳言?」
皇帝沒有看我,頓了頓,又道:「前些日子母后壽辰。純藍辦得不錯。因此,朕晉了她的位分,許她在東西六宮另外挑選一座符合她身份的宮殿居住。此事,想必湘兒聽說了吧?」
我心呼一聲:來了。卻依舊笑著道:「這在宮中也算一件不小地事了,臣妾怎麼可能沒有聽說呢?」
皇帝望著我,似乎在等我接著說些什麼,然而,說了這一句,我就把嘴巴閉上了,拿起桌上的茶壺,將皇帝面前的杯子斟滿。
皇帝看著我的動作,忽然冒出一句:「就這樣?」
我一臉迷茫:「皇上想說什麼?」
皇帝專注地凝視著我:「你真的沒有聽說一丁點兒傳言?」
我裝作恍然大悟地道:「原來皇上是指那件事啊!」見皇帝依舊盯著我看,我正色道,「假如皇上是指柳容華想搬進莊宜殿的那個傳言,大可不必憂心。一來,傳言未必是真;二來,即便傳言是真的,臣妾讓著她就是了。」說完這段以退為進的話,我面露真誠、笑盈盈地望著皇帝,似乎只要能令他不為難,任何事情我都能夠不放在心上。
皇帝回望我半晌,忽然道:「這確實只是個傳言罷了,湘兒就安心住在莊宜殿吧。」
我露齒一笑,道:「無論這個傳言是不是真地,臣妾倒是想過,莊宜殿地條件這麼優越,東西配殿又一直空著,皇上不妨允兩個姐妹搬過來,讓臣妾有個伴兒。」
皇帝笑了:「湘兒,你是莊宜殿的主人,你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你看和哪個人相處得來、她又願意搬過來,你們就自己商量著張羅這個事情吧,回頭去有司登記一下就成,不必問朕。」
我極為誠懇地笑著道:「臣妾謝皇上恩准。」
又坐了一會兒,皇帝就走了。
我淡然地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猜測恐怕是柳純藍真地向皇帝請求想要下莊宜殿了。可惜,她沒有料到,我棋高一著,事先埋下了伏筆,而皇帝又當面允諾了我,不要我搬出去。不過,想來皇帝也不大好做,他如此著急地離去,很難說不是去安撫鋒頭正勁的柳純藍去了。
我收回目光,回頭吩咐瑞珠道:「去請安才人來。」既然已經得到了恩准,就要立刻行動,免得夜長夢多。
當安才人來到清梅堂,聽我說希望她搬來莊宜殿時,立刻千肯萬肯地謝了我。
畢竟,和一位容華娘娘同住一宮,相比之前,她和蕭貴人同住一宮,在外面的人看來,名聲是不一樣的。何況,我的莊宜殿中有這麼多的好處,她搬過來,自然也可以享受這些好處。何況,本來她在麟趾殿,和蕭貴人的關係並不十分融洽、不大受人待見。而我一直有拉攏她的意思,她搬到我的莊宜殿中,自然可以沾些光了。
我甚至將柳純藍有可能真的看上莊宜殿的消息告訴她,從而使她覺得,我是真的讓她和我站在同一戰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