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堡二樓一間極盡奢華的客廳裡,坐著幾個低聲交談的大人物。斐爾德大人也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神情鬱悶地抽著悍將雪茄,不時咕囔著一個詞,「蠢貨……」
在對面的角落,錦幔遮住了一排瑪瑙般的雲石片屏風,裡面有一著酒席,斐爾德要不是有著一隻愛琴王蝠魔寵的幫助,絕對無法偷聽那裡的談話。
一個聲音聽起來非常諂媚,「撒克絲公爵閣下,我已經讓手下設下了這次的賭盤。在下只要一成收益保本就可以了,其它的都是大人您和查兒斯王子、搏比大人、海明威將軍的綵頭……」
「呵呵,朱喜老闆太謙虛了,本金人手都是你的。我們只不過是個看客,怎麼好意思拿這麼多?」說話的赫然是搏比-杜恩特,後者坐在躺椅裡,姿態悠閒,手上拿的是人類煙草商的煙桿。在聖獅部落的雪茄出現以前,長長的煙桿可是抽煙的標準器具,現在蒙菲斯的貴族們似乎更喜歡派頭十足的雪茄。
酒桌上在座的還有查兒斯王子和撒克絲公爵,看到初次見面的搏比-杜恩特敢替兩位王族大佬代言,朱喜的態度更加恭敬了,點著頭回應著氣質俊朗的搏比-杜恩特。
「算不得什麼,諸位大人來到蒙菲斯,這就算是小可的一點意思吧。還請諸位大人千萬不要推辭……」
「朱喜老闆挺誠意的,表兄你就不要推辭了。以後朱老闆在北方各大行省的生意還要靠你多加照顧呢。」查兒斯王子大聲說著,笑意盈盈地舉起了酒杯。
「噢,這事你們看著辦吧。真是的,一個小小的部落族長……來,我們喝一杯。」一臉短髯鋼須的撒克絲公爵彷彿全不經意,拿起酒杯,其中的酒面晃都不晃一下,搏比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
「搏比,你也是,什麼狗屁角色都要你出手?丟了我們王都高手的臉面……哼,事後記得把那兩條獅子給我留下來,我有用處。」撒克絲公爵的聲音就像鋼刀一樣冰冷,多年殺伐早已讓他養成了這種氣質。
即使朱喜平日在查兒斯等王國貴胄面前頗為散漫,此刻也不敢有一點疏忽,處處小心陪著這位有著諸多黑暗勢力背景的軍團長公爵。
撒克絲彷彿什麼也沒有察覺,眸子只是看著前方的屏風,只有剛才提到兩隻小獅子時,眼中才閃過一絲火焰。
比冷酷地點點頭,向來目中無人的搏比似乎也只有在撒克絲軍團長面前才有點分寸。
在隔壁大廳角落裡和幾個貴族佯裝喝酒的斐爾德耳朵不時微動幾下,還在凝神探聽著隔壁的聲音……
「呵呵,我剛才上樓時,看到下面那些貴族似乎都在搏比這邊下注。要是沒人在那個什麼蘭提那裡下注,朱老闆豈不是要虧了?」好半天沒有插嘴的海明威將軍來了一句,帶著不露骨的謙卑和討好,全無前幾日的冷硬軍人氣勢。
在座的都笑了,搏比和查兒斯看著海明威眼神中多少都有些不屑,反而是撒克絲公爵點點頭,冰冷的笑容多了一絲笑意,讓海明威將軍受寵若驚,連連舉杯相邀。
「海明威將軍放心。剛才手下來報,那個蘭提已經發瘋了,不僅把全部的四十萬銀幣投在了自己身上,還在四處借債。嘿嘿,我看他是真的瘋了。」朱喜說得咬牙切齒,緊緊攥住手中的酒杯。
查兒斯連忙拍了拍朱喜的肩膀安慰一下。眾所周知,自打上次他的那個小兒子被聖獅部落打了以後,就變成了白癡,每天瘋言瘋語的找大便吃。搏比在無言地冷笑,查兒斯看著風向不對,連忙大聲勸酒。
「聽說他們的雄獅堡不錯呢,是花了六十萬金幣剛買來的。」搏比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顯然早就知道劉剛的消息。
「搏比你有所不知,那座石堡最少值一百六十萬金幣啊!位置絕佳,而且臨靠雷阿兒河,要不是我得到消息遲了,哪能讓斐爾德便宜給了那個蘭提?」查兒斯搖頭苦笑,自己灌了自己一口酒,順勢眼神掃過諸人。
撒克絲公爵的眼皮抬了一下。
搏比長笑一聲,站起來一掌拍在硬玉桌面上,「好,就讓搏比宰了那個傢伙,把雄獅堡獻給軍團長大人!」
撒克絲公爵的眼神終於透出一絲笑意。屋裡頓時響起一片各自意味不同的笑聲。
※※※
此刻在古堡一樓的大廳裡,聖獅部落的幾個人再次成了焦點。貴族們都商量著該下多少賭注或是打聽著雙方的盤口應該是多少……
人類巨商朱喜、費明總督已經聯合設立了這次決鬥的賭盤。
現在很多人不是忙著下注,而是忙著借錢給那個傻瓜蘭提族長!有一座城堡和聖獅部落的極品煙酒做抵押,有王子和總督大人作保,這些貴族大膽地讓劉剛寫好字據,然後交給劉剛多少不一的錢莊金票。
劉剛很輕易地就酬到了五百萬銀幣,有個神秘的王都伯爵更是以急低的利息拆借了六百萬銀幣給劉剛,條件是要有權優先贖買雄獅堡。劉剛笑著迅速給這個傢伙寫好了字據,雙方皆大歡喜,劉剛更是友情贈送了一條納米比亞草裙。
劉剛聲稱要把這些錢全部壓在自己身上,滿場的貴族似乎也只有他壓寶在自己一方,其餘貴族無不壓在了搏比-杜恩特一方。賭盤的資金在迅速擴大,尤其是當聽說發瘋的蘭提族長押了上千萬的銀幣,所有的貴族都眼紅了,開始聯繫自己的管家。
舞會已經無法正常進行,但是貴族們興奮的穿梭腳步依然在像是跳舞。關於搏比-杜恩特和蘭提-斯雷頓這兩個名字的一切在迅速流傳起來,尤其是那個陌生的聖獅部落,所有的人都在打聽他們的消息。那種精緻好聞的雪茄,那種醇烈的美酒,在場的貴族都要求馬上嘗嘗聖獅雪茄,讓大堂的負責人逃之夭夭……
劉剛在盡力的表現出瘋狂一些,這是阿拉給他的一句建議,隨後阿拉就去研究龍蛋了。所以劉剛在瘋狂地借錢下注,所有的人都在像看待白癡一樣地看著他。當然,現在誰都不願意去招惹一個瘋子,所以他們臉上還帶著真誠的笑意,然後盡可能多地借給這個白癡一些錢。
巨商朱喜聯合了幾家人類商社隨後開始無限制地接受下注,賠率開出的讓人心跳:下注在王都高手搏比這裡的賠率是十五賠一;下注在聖獅部落蘭提一方的賠率是一賠十,但後來因為沒人下注在劉剛一方面,讓劉剛一方的賠率上調到一賠二十。雙方的貼水差距達到了三百倍,終於讓幾個頭腦不清的傻瓜在劉剛身上投了幾個金幣。
直到晚會結束,頭腦發昏的劉剛才帶著艾麗婭和眼睛紅腫的紅兒綠兒回去,隨身的還有一大堆票據花押和大扎大扎的錢莊金票。
斐爾德大人早就提前離去了,送劉剛回去的只有辛格和他的幾個兄弟。
「大人,您可不能輸啊,我可在您身上押了一百二十六枚金幣啊。那可是我好幾年的私房錢啊……」臨行之際,辛格開了個玩笑。
「放心,辛格,我一定會贏的。」劉剛大聲說著,臉色蒼白,衝著空蕩蕩的河岸揮揮手,隨即把辛格拉近了小聲說,「兄弟,明天來我讓人給你送兩百枚金幣過去,謝謝了。他娘的,老子捲了這麼多錢還留在這裡幹嗎?我要跑路了,雄獅堡就留給這幫孫子得了……」
辛格頭腦就是一暈,看著劉剛他們消失的方向發起了呆。
夜色裡聖獅部落的船隻急速遠去了。辛格還在考慮,蘭提族長瘋了麼?辛格搖了搖腦袋,不會的,還是去找斐爾德叔叔問問去。
回到部落,劉剛足不出戶。橡樹林已經被衛隊戒嚴了,只有傳遞消息的戰士和飛鷹在忙碌地出出進進,雄獅堡上下的氣氛非常壓抑。
雄獅堡的雇工都暫時解散了,衛隊全部披掛戒備,聖獅部落、古基部落在緬因碼頭的所有船隻全部開到了雄獅堡的河岸口隨時待命。
「艾麗婭,族長都一天沒有出來了,這事……」鍾奇幾位長老都守在劉剛大帳門口焦急地等待著。
「鍾老,我也不能進去啊。老爺早上特地交代過的,不讓任何人打擾他,再說大雄小美也在裡面呢,不會出事的。」艾麗婭絞著手指,一臉的無奈。
「哦,對了。我們探聽到消息,有幾個人類商人在朱喜那裡下了一百萬金幣的賭注,賭蘭提族長獲勝。」福茲長老瞇著小眼睛說著,大家頓時愣住了。
古基部落那邊的工程都已經停了下來,大半的古基部落的戰士都在蒙菲斯的各個下注點打探消息。其它戰士都是全副武裝地趕回了雄獅堡,阿吉族長把全部的家當換成了錢幣壓在了劉剛身上,古基部落用實際行動表明要和聖獅部落共存亡。
「有沒有……」艾麗婭起身說了兩個字就沒有再問下去,要是福茲長老知道的話肯定已經說出來了。
「除了我們,還有好多人當時跟在那些蒙面的人類後面,但是一轉眼大家都跟丟了,要是咱們當時多派幾個人到河西那邊就好了……」福茲長老歎口氣。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這兩天的蒙菲斯熱鬧的像一鍋沸水,各種消息滿天飛。幾家大的人類商社在各大路口、店面都設置了專門的宣傳欄和數百個受注點,現在連平民都在紛紛湊一個、半個銀幣的下注,每個下注點的都是人潮洶湧。
不同於貴族們都壓在了搏比一方,好多平民對於這個剛來的蘭提族長還是很有好感的。畢竟蘭提族長在蒙菲斯落了戶,以後算是蒙菲斯的人了,再一個呢,據說有兩頭聖獅在那個雄獅堡呢,這可是好兆頭,壓聖獅部落吧。
至於那個搏比什麼的,是個王都來的毛頭小子,好像是個小白臉。
當然,更多的人是稀里糊塗地就壓在了聖獅部落這邊,賭一把。還有兩邊都押的,合股賭的……成天圍在雄獅堡附近打探消息的人簡直可以開個集市了。
蒙菲斯的一些小貴族有專門找上門來的,都被鍾奇他們擋駕了,就連斐爾德讓辛格過來,都沒有看見劉剛。於是各種消息更多了,還有說是蘭提族長早已捲包潛逃的……
※※※
自那晚從緬因軍營回來以後,劉剛就把自己和大雄小美關在了大帳之中,嚴令封鎖了大帳百米之內。
現在得去找阿拉了,帶著大雄小美進了手鐲裡面的第五個空間,這裡是劉剛給阿拉騰的地方,空間足有足球場大小。自打這裡交個阿拉以後,劉剛再沒有進來過,也不敢探詢裡面的東西,唯恐給阿拉的什麼胚胎切片給噁心死。
這次可顧不上其它了,帶著大雄小美直接就進來。
這裡變了,劉剛感覺彷彿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不認識了。
高大整齊的書架把這裡隔成了好多隔間,整片的白玉石鋪就的地面,林立的玉石屏風美輪美奐,名貴木種精心雕琢出來的傢俱。轉角處還有劉剛從精靈部落搞來的寶石水果盆景和一些玉石般玲瓏的骨質復古雕刻。
各處懸浮的百多顆足球大小的夜明珠,讓溫潤的光線照亮了每一個角落,龍蛋在一座深海紫檀木的虎鈕龍盤雕架上擺立著,上面還掛著好多奇怪的東西,散發著迷離隱晦的魔法波動。
劉剛一路走來,早已是看的目瞪口呆,這也太……太……
劉剛想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什麼詞句形容,自己也就一俗人。劉剛讚歎著,只覺得斐爾德的那間讓自己深深震撼的小屋要是比起這裡的話,簡直就是侮辱了這裡的每一寸地板。
「阿拉,這些都是你搞的?」劉剛已經忘了進來之前那種緊張的心情。
阿拉沒有抬頭,坐在黃花梨木椅子上,一隻手拿著鵝毛管筆在一疊白沙紙上寫著什麼,「這裡也就將就吧,你要喜歡就送給你。這都是你進來前我隨手擺放的,就怕你受不了血腥氣。」
「那還是算了吧。」劉剛突然一陣胃發酸,似乎想起剛才這裡還是一片血腥的屠戮場面,阿拉正在肢解什麼東西,蹲在那裡吃……
「我知道你該差不多過來了,正好……待會兒呢,你先直接用意念進入那顆甲克蟲寶石,然後再出來告訴我看到的一切。」阿拉最後寫完了什麼東西,吹了吹上面的墨水。
劉剛走近瞄了一眼,白紙上的墨水是紅色的,像是血一樣,紅的刺眼。劉剛趕緊走到一邊去看龍蛋了,大雄小美也在好奇地盯著龍蛋,不時上去嗅一嗅,爪子在上面抓幾下。
「我來是想跟你商量決鬥的事,那個什麼『索提惡魔的左眼』還是以後有時間了再搞吧……」劉剛皺了下眉頭,想起上次那種詭異的場面就犯怵,那裡的世界是灰色的,不是死一般的寂靜就是充滿了醜陋兇殺的怪物……
「都是一回事……我研究過歷來的資料和聖保羅教皇的筆記,你既然上次沒有死,那麼這顆寶石起碼不會再傷害你了。這點在你導師卡拉揚的筆記中也提到過……」阿拉說道後面抬頭看了劉剛一眼。
劉剛皺了下眉頭,看阿拉的樣子是必須要搞那個什麼甲克蟲寶石了。
阿拉沒有再說什麼,把手裡的兩張寫滿紅色字符的東西收了起來,站起來拉著劉剛到了龍蛋旁邊。大雄小美看著阿拉過來,就掉頭走開了,跑別的地方去玩了,它倆對阿拉還是有心病呢。
「蘭提,龍蛋上面有我設立的魔法陣,可以剝離出微弱的生命力量傳遞給龍蛋,但是只能保證龍蛋不會立刻死掉……」龍蛋上面罩著一串串宛若漁網一樣的鎖鏈,仔細看,篆刻著符錄和印記的細鎖鏈上面果然有微弱的魔法波動,在鎖鏈的節點處有著一些魔晶或是各種古怪的金屬塊。
那顆甲克蟲寶石就在漁網中心匍匐著,怎麼看都像個活物,劉剛端詳著這個小東西,那雙散發的光芒的眼睛也似乎盯上了劉剛。
「……現在,你集中精力,神識進入寶石,一切順其自然……」
一瞬間,劉剛再次進入到那個灰濛濛的世界。
看見了,一切都在飛速地倒退,在跑!劉剛立刻判斷出來,像上回一樣,自己的神識又束縛在了一具古怪的軀體上。不過這次沒有那些怪物和那個金甲神將的追殺,這副軀體跑什麼呢?
劉剛的神識力量比以前強了一些,這次還能左右觀察,能看清這副軀體。還是黑色的大地和黑滾翻湧的積雲,兩者之間的世界全是灰濛濛的,軀體還是上次那幅殘缺的軀體,黑色的鎧甲已經剩下小半縷片還纏在身上。
一手抱懷,一手擺動,血肉模糊的手臂上白色的骨頭清晰可見,乾涸的血塊和腐爛的肉筋讓這個舞動的胳膊充滿了殘酷的美感。劉剛暗罵自己阿拉,自己跟他學壞了、似乎還有點變態了。
唯一比較完整的大概是那個頭盔了,上面的倒刺雖然殘缺不全但是依然猙獰,面部的T字形透視孔像是黑洞一樣,劉剛總是看不清裡面有什麼東西,那裡的黑暗就像沒有星星月亮的夜空,深邃而空洞。
劉剛覺得,這個古怪的頭盔裡面一定是另外一個世界。
這副腿腳不靈的軀體還在高速奔跑著,劉剛不知道他跑了多少時間,剛來的恐懼感消失了,劉剛琢磨起這個傢伙要去那裡。
「索提,你要去那裡?」劉剛心裡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吼∼」軀體突然停了下來,突然怒吼起來。左右的沙石飛起一陣揚天的煙塵。
搞什麼飛機!劉剛嚇了一大跳,雖然這麼突然急停不會讓此刻的劉剛有什麼不適,但還是讓劉剛嚇了一跳,自己剛才說什麼了?
「你……是……誰……」軀體一動不動。一個蒼老機械的聲音在劉剛心底響起。
劉剛汗毛倒立,神識左右四顧,「我……是我,你是誰?你在哪裡?」
「你……是……阿……阿提裡斯……派來殺我的嗎?」
「不是,我不認識什麼阿提裡斯,我是偶爾路過的,被一個甲克蟲寶石帶到這裡的。」劉剛心裡急得直冒汗,真該死,自己好像還不知道怎麼出去也忘了問阿拉!
「你……尋找帝諾……尋找帝諾……」這個聲音還沒有說完,天空的黑雲就像是出現了一頭惡獸,開始怒吼著攪動起雲層。上方漸漸捲起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電閃雷鳴,一片雷火照亮了這片天地,劉剛彷彿一下子身處火域。
怎麼搞得?劉剛大罵著讓這軀體跑,但是這東西就是不跑。那個聲音斷斷續續地也聽不清楚,搞得劉剛一陣心焦。果然,沒過多久,一輛八條火龍拉載的烈焰戰車來到軀體上方,一個怒眉金剛舉起一桿黃金大戟一揮而下。
劉剛還沒說出一句話,眼前閃過一片金光,一切都變成了粉碎。再次睜開眼時,已經灰溜溜地回來了,劉剛看到了面前的龍蛋、阿拉,還有趴在那裡緊盯著自己的大雄小美。
大雄小美看著劉剛醒來,立刻撲過來親熱,剛才精神聯繫的突然中斷讓大雄小美為他擔心不小。劉剛也是站在那裡緊緊地摟著大雄小美的腦袋,把臉貼在它倆的臉頰上,剛才的體驗不是生死,也讓他刻骨銘心。
還有那個蒼涼的聲音,「……尋找……帝諾……」
阿拉冰冷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把劉剛的每一個表情都看在眼裡。
劉剛鬆開大雄小美,過去抓起桌子上一杯茶水先灌了一氣,才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大雄小美都挨著劉剛趴在那裡,小美還把劉剛一隻腳摟在懷裡盯住劉剛,似乎生怕他突然消失了。
「……阿拉,你說那個『帝諾』是個什麼東西?那個聲音是不是冥界王子索提?」劉剛瞅著阿拉,雙手分別揉著小美的耳朵和大雄的臉蛋,兩個小傢伙發出愜意地喃喃呼嚕聲。
大雄一下子還跳在了黃玉桌面上,把腦袋在劉剛身上磨蹭著,桌子上的碧綠玉璽鎮紙和一堆古書等物件被大雄甩動的尾巴掃落了一地。阿拉看的眉毛一仰,掃了一眼就不再看,他自己也往外挪了挪,因為大雄的尾巴好幾次在他的胸口掃過。
「嘿嘿,您多包涵,包涵。它倆還是小孩子……」劉剛陪笑著開口求情,看著阿拉似乎沒有生氣才放下心來。劉剛雖然知道阿拉不會傷著大雄小美,但也不想讓阿拉對它倆有惡感。
「沒事。」阿拉只說了兩個字,然後就瞅著龍蛋。
「那好,那好……」劉剛吁了一口氣,阿拉說沒事那就是真的不會跟它倆計較了。劉剛捏了捏大雄黑黑的鼻子頭,「看你還調皮,看你還調皮……」
大雄還以為劉剛要同他玩,高興地一陣搖頭擺尾,兩隻前爪在桌面上一陣拍打。
看著調皮的大雄小美劉剛歎了口氣,以後該怎麼教育他們呢?老獅王會不會生氣?再看它倆,大雄在衝他眨眼睛,小美不時偷偷地瞄一下阿拉,然後回頭舔了劉剛一下。
「蘭提……現在還不能確定那個聲音就是索提,你還要再試幾次。注意,要多留意神識出入甲克蟲寶石時的感覺。每次你進出的時候,寶石的能量波動都是很有規律的。」
「還要去?……」劉剛臉色都變了,雖然不會死去,但是每次被怪物撲倒或是被金甲神將砍成廢柴,那感覺也是差勁的很。但是一想想自己押了那麼多家當在賭局上,劉剛還是咬牙過去了。
大雄小美也過去了,它倆彷彿知道什麼,神識立刻和劉剛緊緊聯繫在了一起。劉剛可不想它倆稀里糊塗地跟過去,好說歹說才把它倆留在了外邊,然後自己再次盯住了甲克蟲寶石那對閃光的眼睛……
進進出出,然後跟阿拉一陣說,然後再進去。
也不知道多少次了,劉剛知道時間緊張也就一直堅持著,阿拉也沒有停的意思。開始還好,後來劉剛的腦子就成了漿糊。
實際上每次進去所見都差不多,那幅破爛軀體總是逃跑或是傻傻待在那裡,他進去後,沒多久就會有怪物或者金甲神將出現,把一切都毀滅,然後劉剛就出來……唯一和軀體發生聯繫的就是那個古怪的聲音,「尋找……帝諾……」
大雄小美見劉剛似乎沒什麼問題,也不再擔心了,吃飽了玩然後在龍蛋旁邊呼呼大睡,大雄還在好幾處書架包括龍蛋下面都噓噓了。劉剛很擔心阿拉會發火,結果還好,每次大雄在一處地方小解完,總會有幾個巴掌大小、蠕動的軟體動物自動出現,把那裡打掃乾淨……
「蘭提,你覺著怎麼樣?」
「不怎麼樣,每次進去都是死,沒勁透了。」劉剛說著打了幾個哈欠,沒精打采地說著。
「我是問你進出寶石時,除了發現這只寶石有著活物一樣的肌體組織還發現了什麼。」
「哦,這個啊,讓我想想……」劉剛拍拍麻木的臉,使勁想著一次次進出寶石的情景。
進出的次數多了,劉剛和阿拉終於發現一些古怪的地方,這個寶石甲克蟲體內不是什麼寶石原體,而是有著肌肉纖維,腹腔內臟,血管等活物一樣的各項生理組織!連最微細的毛刺和鱗粉片也都有!
阿拉聽到劉剛描述後,眼睛當時之明亮還嚇了劉剛一大跳。看著阿拉一臉的驚嚇,劉剛就知道這東西絕對是驚天地泣鬼神的貨色,就不知給他們帶來的是福還是禍。
※※※
「阿拉,好像再沒有什麼了……每次我都是通過那蟲子的眼部進去,它的中樞神經像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古怪森林,然後我就像是順著一條河流在樹林裡穿梭,直到掉進在一處無盡的黑暗洞穴,再出現就是在那個冥界。就像咱們兄弟山的那個不見底的黑洞……」劉剛重複著至少已經說了十遍以上的話,腦袋暈暈,彷彿就欲睡去。
「你再進一次看看。」這話聽了幾十遍了,劉剛條件反射似的閉著眼睛就往那掛在龍蛋上的寶石蟲子走去,搖搖晃晃過去了。眼睛還未睜開,腳下一絆,劉剛一頭就磕在了那蟲子上面,立刻就昏過去了。
一絲血光在寶石甲克蟲的眼睛閃過,顎部的鋸齒狀的顎牙居然磨蹭咬合了一下,阿拉眼中精光大盛,抬手揮出一片閃光。
※※※
劉剛進入了一個奇怪的世界,周圍多了面目栩栩如生的死人,昏暗的黃光恰好能夠看清周圍的一切。剛才還沉沉欲睡的他,此刻清醒無比,劉剛靜下心來,今天幾十次的古怪經歷,他知道這裡是另一個未知的世界或者位面。
這裡不是冥界,這裡的自己依然只是個精神體,不同的是自己有了和現實一樣的身體,而且似乎還有感覺。
劉剛抬起了手,捏了一下肚子。痛!
這裡會不會死亡?劉剛突然想到這個問題,隨即想到自己今天似乎已經死了好多次了。
沒有再多想,劉剛抬腳往前走去,寂靜的世界裡只有腳步發出的沙沙聲。地面上不時會出現幾個死人,沒有腐爛,很安祥都是活生生的樣子,像是睡著了。
劉剛信步往前走,不時停下來觀察一下這些表情安然的人物。
比蒙、人類、人形超階魔獸、精靈法師、傳說中的異界強者也大多是人形的,還有很多不認識的……劉剛歎了口氣,他們無疑都是高手,只憑他們的骨架、氣質、身上至今還殘留的氣息波動,就知道他們都有著自己無法想像的精神能量高度。
劉剛停了下來,環顧四周,世界彷彿都以他為中心,沒有方向,沒有盡頭。劉剛明白了,這裡的死難者,就是被『上帝的屍蟲』和『索提惡魔的左眼』殺死的,這裡才是甲克蟲寶石吞噬生命體的地方。現在,自己也來到了這裡。
坐了下來,劉剛笑了,難道是做夢嗎?絕對不是。什麼時候死呢?這似乎也很滑稽。
摸了摸腦門,劉剛發現有個包,手掌攤開後還有點血跡。想到那個蟲子居然多半是個活物,吞噬了歷史中數不清的豪傑,現在又咬了自己一口。劉剛好氣又好笑,他媽的,自己算哪門子人物?
心中想著那個甲克蟲,劉剛再次歎口氣摸上了腦門。突然,眼前的一切開始晃蕩,像是在水箱裡一樣,視線開始扭曲。劉剛嚇得一動也沒有動,只是看著,心中突然傳來了阿拉的呼喚,但很快又消失了,隨著劉剛手鐲離開腦門,一切慢慢又靜止了。
腦中一個念頭電閃火光般閃過,劉剛再次按住了腦門,心中想著那只甲克蟲,一切又開始晃蕩變得不真實起來。
阿拉的聲音再次響起,「……不要停,不要停……」
感謝戰神,感謝阿拉,劉剛心中大吼起來。阿拉強大的神識像是巨手一下子推到了所有的叢林,劉剛終於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出來之際,腦海裡電閃而過好多奇怪的畫面:一隻找食的甲克蟲正在奮力爬過一根草莖,突然被一隻大手捉離了地面……強大能量的注入,蟲子的身體成了橋樑,也成了容器……一個未知的世界……
終於,躺在阿拉懷抱裡的劉剛再次醒來,劉剛眼睛一轉,趕快爬了起來,讓阿拉抱住的感覺怪怪的……
大雄小美還在打呼嚕,哈喇子流了一地,幾個軟體動物在旁邊偷偷地擦拭著,小美翻個身,頓時壓扁了好幾隻。
「阿拉,我好像明白了。那蟲子不過是個容器,它的身體一直被生命能量滋養著,不知多少年來不僅沒有腐朽還變成了實質的能量體……」劉剛晃晃腦袋走向了龍蛋,突然他停住了。
龍蛋上方的魔法陣已經停了下來,原來擺放甲克蟲的地方現在只留下幾點灰渣。劉剛彷彿被電擊中。
劉剛在發呆,阿拉慢慢走到了劉剛的面前,冰冷的眼神死死盯著了劉剛,「你知道嗎,從今以後你就是那只蟲子了,你要孵化那只龍蛋……」
「啥?……」劉剛打了個哆嗦,眼睛一翻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