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喜歡一個人,就該是希望她幸福,而不是只想著和對方在一起。只想著跟對方在一起,而罔顧對方的幸福,那只不過是自私的情感強盜而已。」
段天狼坐在副駕駛座上,用念白一樣的語氣緩緩說道。
段天狼的話先是讓凌雪傷愣了一會,很快,她就說道:「幾天不見,你還會吟詩作對了?我最討厭你們這些剛戀愛的雛兒了,骨子裡透著矯情。喜歡一個人,就是要把所有覬覦她的男人全部打得趴在地上大哭不止,然後跟她在一起,哪兒那麼多大道理?你的話聽起來好像很偉大,其實全是廢話,全是用來逃避的借口。」
「龍二哥,去火車站。」段天狼這回沒有接口凌雪傷的話,而是看了看手錶,然後對龍過海說道,「還有半個小時,有一班火車回太原。」
「現在就回太原?」龍過海驚訝地看著段天狼,「你還什麼行李都沒有帶呢。」
「我唯一的行李就是自己。」段天狼答道。
這時候,凌雪傷終於也感受到了段天狼那壓抑在心中的哀傷,她有些心疼地歎了口氣,嘖了一聲,無奈地轉頭看著窗外,再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十五分鐘之後,段天狼來到了火車站,他剛買到車票,就聽到廣播裡在催促著登車。
段天狼於是趕緊向著站台而去,龍過海兩個人夜趕緊買了站台票跟了上去。
等到段天狼一行人來到站台上的時候,火車只剩下五分鐘就要開走了。
因為這個時候不算是繁忙季節。所以在站台上送行的人並不多,零零落落地就那麼幾個人。
「你罵得對,一切都只是借口,我只是沒有勇氣而已。」在臨上車前。段天狼突然對凌雪傷說道,「我是個不折不扣地懦夫。」
段天狼說完,在火車下站了一陣,然後突然扭頭,準備登車,這時候。凌雪傷一把用力地抓住他的衣袖,問道:「你說的話是真的吧?」
「哪句話?」段天狼問道。
凌雪傷說道:「藍海通商大學。」
天狼點點頭,「我一定會到那所大學裡去地。」
「好,我會記住你這句話的。」凌雪傷也用力地點點頭。「快上去吧,車子就要開了。」
龍過海是漂泊慣了的人,所以對於這種暫時的分開,倒是很看得開,為了化解現在這有些凝重地氣氛。他玩笑道:「是啊,不要在這裡磨蹭了,難不成還要給你煮碗麵吃才肯走麼?」
三分鐘之後,載著段天狼的火車緩緩駛出了火車站。
等到火車開出去約莫十秒鐘之後,龍過海突然問凌雪傷道:「小雪,你為什麼會希望段天狼和蘇荷在一起呢?」
「這還用說嗎?你看不出來段天狼是真的喜歡蘇荷麼?」凌雪傷反問道。
龍過海又問道:「但是如果他真地跟蘇荷在一起的話,那你自己該怎麼辦呢?」
「我?這關我什麼事?」凌雪傷睜大眼睛問道。
「嗯。還說別人,你自己也只是個傻丫頭啊。」龍過海說著,摸著下巴,看著凌雪傷笑了起來,「在我心目中,我始終還是覺得你跟段天狼更配一點。」
「切,我就是一輩子沒有人男人追,我也不可能喜歡上段天狼這種怪物。」凌雪傷嘟著嘴巴嚷道,「跟他做朋友就已經夠累的了,要是做他女朋友的話,還不得燃燒啊。」
龍過海用一副過來地口氣說道:「年輕人,話不要說的那麼死,人生的事很難講的。」
「你聽起來好像很有感觸的樣子。」凌雪傷笑著看著龍過海,饒有興趣地說道,「老實說,除了我姐姐之外,你還失戀過幾次?兩次有沒有?還是三次。」
人都是這樣,說別人地時候都聰明睿智,一談到自己就手忙腳亂。龍過海一聽到凌雪傷把話題往自己身上引,就馬上顧左右而言他,「啊,突然想起來,天狼那傢伙還沒有跟我結算工資呢。」
凌雪傷見龍過海這樣,倒也沒有窮追猛打,她只是話鋒一轉,突然說道:「龍二哥,天狼他這幾個月一定發生了什麼很大的事情吧?」
「你怎麼看出來的?」龍過海收起滑稽的笑容,看向凌雪傷,問道。
「今天的段天狼,一點也不像從前的段天狼。」凌雪傷望著那已經變成了一個黑點的火車,說道。
龍過海深深吸了口氣,然後點點頭,說道:「天狼他確實是發生了天崩地裂地大事,他現在內心的痛苦和壓力,並不是你我所可以想像的。所以,說真的,你剛才對他的那番指責,實在是有些太過分了呢。」
凌雪傷有些感傷,又有些無奈地說道:「他為什麼永遠都是這樣?無論出了什麼問題,永遠都是喜歡自己一個人扛?」
龍過海苦笑一聲,說道:「因為他叫段天狼啊。」
夜晚八點三十分,復清大學法學院演藝大廳。
蘇荷看了看表,站了起來,對身邊的孫千鴻說道:「師兄,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孫千鴻趕緊站了起來,說道。
「不用了,師兄你就留在這裡繼續看節目吧,出了學校門就是公車站,不會有事的。」蘇荷說道。
孫千鴻固執地說道:「不,我還是送你吧,這樣我放心一點。」
蘇荷見孫千鴻堅持,就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點了點頭。
不一會,孫千鴻將蘇荷送到了復清大學的公車站門口,這時候是八點四十二分,離最後一班班車還有十八分鐘。
孫千鴻跟蘇荷站在一起。彼此都沒有說話,蘇荷是滿臉淡然,而孫千鴻卻是渾身緊張。
孫千鴻之所以緊張,是因為他剛才已經下定決心要在這裡向蘇荷表白。
靜謐的夜晚,柔和地路燈燈光,只有兩個人的公車站。毫無疑問,這是個再適合表白不過的地方。
因為從小就是優等生的關係,孫千鴻地骨子裡就有一種天然的優越感,有時候會顯得有些驕傲。
不過。客觀地說,孫千鴻不算是個壞男孩,他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個正派的男孩。迄今為止,他只交過一個女朋友,並且是認真交往的。之所以分手,完全是因為對方的原因。
而現在孫千鴻表白前這種不同尋常的緊張,也從另一個側面證明了他並不是一個情場老手。
「小荷……」孫千鴻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氣對蘇荷說道。
「什麼?」蘇荷抬起頭來,看著孫千鴻。
「我喜歡你。」孫千鴻顫抖著,但總算是吐字清楚地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孫千鴻地話音剛落,愕然的表情就跳上蘇荷的臉上。很顯然,她對孫千鴻這突如其來的表白,一點準備也沒有。
孫千鴻吞了口口水,緊張得有些手足無措地解釋道:「小荷,我知道我這麼做有些突然,但是我絕對不是一時衝動,我是真地很深思熟慮之後,才跟你說我這番話的,我……」
蘇荷臉色緋紅地站在原地,她的身子繃緊,雙腳不自覺地併攏,腦袋也不自覺地垂下,和孫千鴻一樣,她也很緊張。
孫千鴻慌亂地解釋了一陣之後,自己都覺得自己被自己說糊塗了,於是,他忍不住撓了撓腦袋,說道:「哎呀,說那麼多,我自己腦子都亂了,事情其實很簡單,小荷,我想你做我女朋友,可以嗎?」
一陣沉默。
「師兄,你能夠這麼跟我說,我覺得自己很幸運。」蘇荷終於抬起頭來,正視孫千鴻的目光,「但是,對不起,我現在還無法接受你的要求。」
「你是害怕耽誤你地學業的關係嗎?這你放心,我絕不會耽誤你的功課的,而且,我說不定還可以幫上點忙。」
「不,不關功課的事。」蘇荷搖搖頭,說道。
「那……那是因為伯母的關係嗎?她是不是不允許你現在戀愛?」
蘇荷再次搖頭,說道:「媽媽管我管得很嚴,但是這件事情跟她無關。」
「也不是伯母的關係?那……那是什麼關係呢?」孫千鴻木然地想了一陣,「難道?你已經喜歡上別人嗎?」
「也不是。」蘇荷又一次搖頭。
「全都不是,那……那還能有什麼原因呢?」孫千鴻徹底暈了。
「因為我早就已經決定了,我這一輩子只能愛一個人。」
「一輩子只愛一個人?」孫千鴻不解地眨了眨眼睛,「這有什麼關係嗎?」
「有地。」蘇荷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沒有這個世界上許多女孩子那樣豁達的胸襟,她們可以一次次在愛情的傷痛中爬起來,一次次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不行,我只是個普通平庸的女孩子,我的心眼很小,只足夠放下一個男人,我的心靈脆弱,連一次傷害也無法承受。所以我必須小心謹慎地選擇。」
「在我遇到那個我最愛的人之前,我要做這個世界上最吝嗇的女孩子。對我來說,我的心裡每一滴愛都是最最珍貴的東西,我要將它們一滴不漏的,全部存起來。直到我確定我遇到了那個我生命中唯一的,最愛的人,我才會敞開心扉,將我所有的愛毫無保留地奉獻給他。之後,無論他對我怎樣,他都將是我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愛人。如果他待我好,我就幸福,如果他不懂得珍惜我,我就認命,」
看著蘇荷認真的樣子,孫千鴻不由得有些感動,「小荷,你知道嗎?現在像你這樣的女孩子真是太少了。但是,既然你沒有喜歡別人,那你為什麼不接受我呢?是不是我待你不好?」
「不,不是的,師兄你待我很好,如果是半年前的話,我想,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接受師兄的。」
孫千鴻問道:「這半年裡,發生了什麼事?」
蘇荷言簡意賅地說道:「我認識了另外一個男孩。」
「你喜歡他?」孫千鴻問道。
蘇荷再一次搖頭,「我不確定。我只知道他和師兄一樣,在我的心裡都有著自己的位置。」
「所以,你必須等到當你的心裡只剩下一個人的時候,你才會坦然接受?」
蘇荷默默地點了點頭。
孫千鴻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問道:「他喜歡你嗎?」
「我也不知道。」蘇荷有些羞澀地搖了搖頭,「也許喜歡,也許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他太聰明了,我琢磨不透他。」
孫千鴻笑了笑,然後對蘇荷說道:「小荷。」
「什麼?」蘇荷看著孫千鴻。
「我現在還不算是一個好男人,但是為了小荷你,我會努力讓自己變成一個完美的好男人的。不管那個傢伙是個多麼出色聰明,我絕對不會輸給他的。」孫千鴻看著蘇荷,大聲說道。
孫千鴻剛說完,一輛車就殺到路邊,「就憑你?修煉一千年,也比不上天狼一塊腳指甲。」
隨著聲音,出現在孫千鴻面前的,是一個美得讓孫千鴻感到眩目的女孩,她不是別人,正是只有段天狼才可以壓制的凌雪傷凌大小姐。
雖然是美女,可是被美女的歧視,照樣是會傷自尊的。
「你是什麼人?怎麼這麼出言不遜?」孫千鴻不悅地看著凌雪傷說道。
凌雪傷不屑地瞟了他一眼,然後徑直走到蘇荷身邊,說道:「段天狼回上海來了。」
「啊?」蘇荷極力掩飾心中的失落,因為她沒有收到段天狼的電話。
「不過現在又走了。」凌雪傷嘖了一聲,很不爽地看了孫千鴻一眼,「本來不會那麼快走的,但是他下午剛好看到你跟這個不自量力的白癡在一塊,所以就直奔火車站,又跑了。你都知道了,段天狼是山西人,山西人最喜歡吃醋了。」
「好了,不廢話了,我跟你說正經事吧,我來這裡是想告訴你,我知道,段天狼會去藍海通商大學讀書。」凌雪傷說著,站在原地再次看了孫千鴻一眼,然後指著他衝著蘇荷搖了搖頭,「他有什麼好?」
凌雪傷說完,重新鑽進自己的車裡,一溜煙又跑了。
「這都什麼人啊?」孫千鴻衝著凌雪傷的方向抱怨了一句,掉過頭來看著蘇荷,剛好看到蘇荷失神地喃喃自語,「藍海通商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