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天 第四卷、潮打空城 十四、堆積業力
    夜晚的華尚馬廊沉浸在靜寂中,黑格爾正在找雪飛的毛病,大門開處,師傅洛桑領著一群人進來了。

    黑格爾正施展馬踏飛燕的絕世神功在馬廊裡肆意妄為,這時前蹄正踏在雪飛的料槽內,剛準備把這第三次換上的馬食弄翻,見到洛桑進來,黑格爾就愣住了。看到師傅洛桑那不善的眼神,黑格爾馬毛亂顫,心驚肉跳。洛桑平時很和善,但是真要惱起來,誰也害怕。

    聰明的黑格爾立即開始用自己的前踢當攪拌器細細的攪拌起雪飛的馬食來,這個姿勢十分漂亮,這個姿勢也十分威風,就是黑格爾自己受些罪而已。

    洛桑沒理會黑格爾的尷尬,手放在黑格爾的背上,輕輕的封閉了它的經脈,這樣一來,黑格爾就要保持這個姿勢好久了,洛桑不解放黑格爾,那黑格爾就要威風一夜了。

    跟隨洛桑來的都是洛桑剛認識的朋友,這些人是世界各地華人團體的代表,今天來就是為洛桑造勢助威來了。

    洛桑今天沒工夫和黑格爾廢話,轉了一圈人大家見識到了這匹傳奇的黑馬,就離開了華尚馬廊,有這些人在身邊,洛桑身上的壓力立即小了許多,還是老狐狸想的周到,海外的華人也有幾千萬,他們的聲音也代表了很大一部分民心,誰也不敢小瞧這些民心。

    洛桑沒感覺到自己的壓力大,但是別人都看出來有些勢力在背後推動著想辦洛桑難看。大陸的多家報紙已經撤下了關於洛桑和黑格爾的報道,電視台也沉默了,連賽馬節目都停止播出了,好像一夜間洛桑從人間消失了一樣;有些敏感的人立即感覺到風向變了,大家開始觀望事情的動態,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跳出來洛桑,一場表面上針對洛桑的暗流在湧動著。

    香港的新聞相對還是比較自由的,在洛桑舉行敲竹槓酒會的時候,多家電視台守侯在珍寶酒樓周圍,對洛桑的行動全方位監視。幸虧富貴殿堂分位內外兩個部分,趙鷹帶著四個人在裡面守侯,外面還有二三十個保鏢在守衛著;今天來的這些富豪們中頗有幾個大人物,他們身邊都帶著保鏢。

    十時許,大家都喝到大醉了,一直沒喝酒的全成金帶著悲天大師和玉殊大師首先退席,在珍寶酒樓門口守侯著的新聞記者們都認識全成金,圍著他要求採訪,得到洛桑默許的全成金介紹今天的酒會內容,那十五張一百萬英鎊的支票被展示出來,洛桑的那張五百萬英鎊的支票被放在頭一位。

    金錢比什麼都能說明問題,來著這些人的身份也都非同小可,看到洛桑只一頓飯就為修建八仙廟把這麼多的名人聚集到香港,為了修建中國自己的英雄神廟在外國人身上籌集了那麼多錢,香港震動了。

    有幾個記者感動於洛桑的胸懷,默默的放下些錢,退出了對洛桑的騷擾,越來越多的記者開始為八仙廟捐款。記者本來就掙不了幾個錢,洛桑知道後也趕出來對記者們致謝。

    洛桑一出面,人們開始聚集起來,沒一會兒竟然聚集起千餘人來,一些一直跟隨著洛桑的民族極端組織又亮出了自己的旗號,另一些看到電視的人開始往這裡聚集;洛桑喝了些外國酒,頭腦一熱站在了眾人面前,在這裡,洛桑發表第一次演講。

    「洛桑這一段沒幹什麼事情,卻得到大家的厚愛,真是慚愧;洛桑本來就是牧民一個,不會說話,做這個事情也不知道該還是不該做,做的對還是不對。為這八位英雄修這個廟,洛桑只是憑著自己的良心,憑著對這八位英雄的敬重了表寸心。中國曾經百年積弱,中國曾經飽受凌辱,一個五千年傳乘的文明大國為什麼落魄到那樣地步?一個幅員遼闊兵強馬壯的強國為什麼會任人宰割?洛桑從草原出來的愚人一個,對這些沒有大見識,但是洛桑在八仙庵看到國家的先輩英雄,民族英雄被淪落到那般境地,心裡真的很不甘心。想那八位英豪為了抗擊外敵浴血殺場,為我們中國打下萬里河山,保一方百姓少受凌辱,這就是功德;但是英雄多悲劇,八位英雄安享晚年的沒幾個,他們的生,代表著不甘屈辱、高亢激昂、慷慨豪邁的民族精神;而他們的死,永久的拷問著我們民族的靈魂,拷問著裡面隱藏著的醜陋齷齪的那一部分。洛桑來自草原,最敬重這些英雄,但是我中華大地上多是供奉外國和尚的廟宇殿堂,供奉我們自己英雄的所在狹小至此,這是為了什麼?在外敵侵略時,哪個享受國人香火的仙佛解顯示神通來解救眾生?在列強瓜分我國土時,誰又看到哪個承受供奉的神仙在保佑我們不受屈辱?

    「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洛桑只是想讓大家記住不該忘記的,讓大家知道我們中華民族也是有自己精神的!自己沒了志氣,別人當然要來欺負你,自己趴在地上,肯定要有人壓迫在你的身上,這個道理小孩子都懂。也許大家都太忙了,忙到連腰都直不起來了,洛桑在香港,看到的是國人頹廢,好些人連中國話都不會說了。禮貌能讓好人尊敬,絕不會讓惡人良心發現。仔細想想,洛桑的作為真的很過分,一點禮貌都不講,得罪的人數都數不過來,連不認識的都來找洛桑討說法。真是莫名其妙,修個廟是什麼大事情,惹出這許多是非?那修在中華大地上的許多廟宇怎麼沒人去抗議討公道,那些佛都是你們家的熟人,或者你們是那些佛的走卒?與此無干的各位想清楚了再來找洛桑,沒什麼名目的瞎搗亂,當洛桑是個好人,沒有脾氣嗎?

    「八仙庵的玉殊大師說:供奉這些前世大又作為的英雄,是為了他們累積的善業不應該被遺忘,這是為了是他們的吝惜世人的天心,也為了他們轉世中少受些磨難。洛桑修這個廟只是為了能讓英雄們團聚一堂,為了能讓他們在天上人間不比那些仙佛們低一頭,為了能讓他們承受更多的香火供奉,為了能讓大家祭奠起這些英雄更方便些,別無他意,並無野心。今天來向洛桑抗議的那些人,也問問自己的良心,這個世界不是一個公平的世界,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白吃的晚餐,如果真的認為洛桑做的不對,找人出來說自己的理由,不敢說話的,就收起你們的傢伙。修廟就要用錢,洛桑今天就是請朋友幫個錢場,真是慚愧,為我們自己的英雄修廟宇竟然勞動外國人捐款,有些吃中國飯的人不幫忙就算了,還老想找洛桑說些什麼,洛桑很不好意思的說一句,大家都很忙,洛桑也很忙,沒那麼多閒工夫陪你們廢話,有這個時間幹些正事多好,沒得讓外人看笑話。」

    說完這些話,四周再沒有人喧囂了,聽得懂聽不懂的,有意見沒意見的,都知道現在出頭肯定落不下好下場,看洛桑的樣子再出頭就沒這麼好說話了,洛桑可是個二百五脾氣,連子彈都敢擋,弄不好就弄一身騷來,還是再等等看看吧;現在四周那麼都攝像機在對著洛桑,那麼多記者在看著洛桑,那麼多人在思索著洛桑說的話,如果被洛桑當眾弄到下不來台,就虧大了,誰敢當這個出頭鳥被人鄙視?

    洛桑看沒人回答,就轉身去應付自己的客人,剛走了三步,身後卻響起了歡呼聲。洛桑轉身看去,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到這裡,其中大部分都是來自大陸的遊客和洛桑的崇拜者。

    捐款開始了,二十多個洛桑不認識的人開始收取眾人的捐款,洛桑仔細看了兩眼,就發現他們袖子上都有一個標誌:中華英雄海外華人支援團。

    從人群中走出幾個人來到了洛桑面前,老狐狸說的人終於到了。

    這些剛剛趕到香港的代表,對洛桑耳聞多多,只知道這是個名聲不好的色狼,愣到敢擋子彈的二百五,沒想到洛桑還有如此好的口才,如此能把握形勢,今天洛桑的這個演講一出口,今後誰也不敢明著反對修廟了。

    珍寶酒樓裡,洛桑又開了一間包房,請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暢飲幾杯,賽馬錦標賽公司那邊的人都喝醉了,洛桑全交給全成金去照顧了。

    又是一筆錢出現在洛桑面前,悲天和尚再一次被洛桑的號召力驚住了,洛桑看到這些錢,那心裡的滋味別提多複雜了:早知道會有這麼多人捐款,何苦在賽馬場上作弊圈錢呢?自己是落於詭道了,阿秘特尊者說的有道理,自己的心魔是有些盛了;回頭又一想,那阿秘特尊者也是外國和尚,這今天罵了一天外國和尚,尊者會怎麼向上級匯報呢?真是頭疼。

    ******

    九重天,南天王府內,阿秘特尊者正憂愁的坐在南天王的書房裡和天王聊天。

    天王府外的廣場上,一萬天兵正在夜幕隨時侯命,天王府雀樓已增加到十六坐,一隊隊巡夜的王府衛士把個天王府護衛得滴水不露。

    「天王,貧僧實在很擔心啊,這洛桑的業力一直在增加,照這個趨勢,總有一天要超越佛祖的現世業力,那樣對洛桑,對佛祖都是危險的;佛祖曾說過,在下面最不好積累的就是業力,最好積累的也是業力;貧僧心裡總在想,這洛桑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開啟六道輪迴不需要業力,能幫助佛祖轉世就是無上功德了,難道洛桑積累業力有用處嗎?」阿秘特尊者思量了好久,終於忍不住找天王說話,這個實在的尊者,心裡真的藏不住東西。

    「阿秘特。咱們也認識兩千多年了,請問尊者,洛桑這樣的情況你見到過嗎?這兩天洛桑的作為讓本王想起一個人。」南天王說完神秘的笑笑,住口不言,那眼光又飄向手裡捧著的一本書,書葉翻動,卻是一本《道德經》。

    阿秘特尊者想了很久,突然驚聲說:「你是說洛桑和浩渺峰的魔王輝禹很像?」

    南天王眼睛沒離開《道德經》,嘴角一列,輕聲說到:「我只是說洛桑的作為像一個人,並沒有說是誰;尊者,世事無常,本天王最尊重的就是你了,這次也是尊者告訴我佛祖在洛桑體內修行。現在的情況似乎進入了一個死局,我想那彌須山也應該早有應對的方法了,不過你真的認為彌須山就厲害到誰也不敢惹了嗎?從昨天開始,四方神開始整備兵馬,那朱雀陵光神君

    同著關羽關元帥在三重天公開招收天兵,關公的號召力厲害的很,一天時間就招了兩萬多人;這件事情聖者舍利弗知道嗎?彌須山再怎麼厲害,其實還是九重天的附庸,我們四個到最後幫上的忙也有限,尊者,風雨欲來,你也要早做準備。」

    阿秘特尊者聽不明白南天王的意思,想了半天又問:「天王敢是對舍利弗不滿嗎?佛祖臨下界前也交代過,彌須山眾誰也不得干預你們的行動,照貧僧想,這就是佛祖想要天王便宜行事。」

    南天王沒有回答阿秘特尊者的話,卻吟哦起道德經來:

    「古之善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夫唯不可識,故強為之容:豫兮,若

    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兮,其若客;渙兮,其若凌釋;敦兮,其若樸;曠

    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濁。孰能濁以止?靜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動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念完好久,南天王才開口言到:「尊者,我們四大天王幾百年沒上彌須山了,雷音寺的尊者們也少有人下來,彌須上的明王天王們也不常走動,只吉祥經常在來串串門;尊者,佛祖下界前見過我們,話沒說幾句,只給了這卷《道德經》。記得最後佛祖說:如人水所漂,懼溺而渴死,於法不修行,多聞亦如是。就是這幾句話這一本書讓我琢磨了好久,想我們跟隨佛祖幾千年,本來也沒想太大的出息,以妖魔身能到今天的地位已經是奇跡了;為了佛祖守住這天門還沒什麼問題,靈霄寶殿在十年內也沒力量動我們四大天王,現在需要操心的是寫這本《道德經》的人,他才是個厲害角色;舍利弗安排的計策連我都看得出來,更何況這個人?」

    「天王,舍利弗不是天人,也會出錯,以天王的胸懷還看不開看不透嗎?」門外響起一陣笑聲,門開處,聖者舍利弗和羅侯羅尊者走了進來。

    幾個人見禮以必,舍利弗開門見山就問起阿秘特尊者:「阿秘特,彌須山也就你的童貞心曲能考量出那玄虛的業力,在你看來,那洛桑是知之而為還是率性而為?他所聚集的業力有威脅到佛祖的危險嗎?看洛桑這些天的行為對我們很不滿意,言辭多有觸犯,我們還沒辦法對他怎麼樣,尊著有什麼想法說來聽聽。」

    阿秘特尊者思量半天,竟不知什麼說好了,良久才說道:「聖者,那業力不是想有就有的,故意為之反而沒用處;洛桑厲害的就是率性而為,這樣的人世間說多多,說少少,但以洛桑而言,他的業力越厚實,佛祖的業力就越淺薄,此消彼漲是一定的。羅侯羅尊者,你的作為是引發這一切的原因,上次貧僧看洛桑還沒有這樣的實力,從你幾天前插手佛祖修煉那天開始,洛桑的修煉就停滯了,他只是在積聚業力;這幾天來,洛桑根本就放棄了修煉自身,修煉起西方巫術,以他的境界,那些東西根本就對他毫無幫助,究竟怎麼辦貧僧也拿不了意見,請聖者原諒。」

    阿秘特尊者說完,羅侯羅尊者當即面紅耳赤,這個驕傲的佛子沒想到自己的干預竟然使洛桑明白了事情的真相,雖然大家誰也不說他什麼,只他自己就無法原諒自己。

    這個東西大家其實都明白了幾分,也就阿秘特尊者那般死心眼的才會明說。

    舍利弗拍拍羅侯羅,把自己的寶貝徒弟安穩下來:「羅侯羅,今後不要再莽撞了,事情還不是那麼糟,只要洛桑不死不上界,總有辦法消減他的業力。畢竟他根基尚淺,只要我們安穩的弘揚我佛威儀,這業力誰也比不過我佛幾千年的積累;洛桑今天說的話你也聽到了,彌須山的菩薩們都太舒服了,也該下界為自己廟宇的香火操些心了。這個先不講了,回頭我會安排,天王兄,只要能保證天門不失,就是大功德,佛祖轉世前也說過,真正能依靠的還是你們四個,那些明王法王都有自己的野心;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我們這樣,九重天也如此,今天靈霄寶殿招兵買馬,只是做個樣子罷了,靈霄寶殿的兵馬幾百年沒出過九重天,哪裡比的上天王們和浩渺峰征戰出來的精兵?兜率宮的實力也就和彌須山相當,誰也不會輕易動手,況且真動起手來,六重天以下的仙人們也未必靈霄寶殿,他們的怨氣也積累了不少,最後大家比的還是當家人;至少佛祖已經出現,這就夠安穩彌須山的信心了,那玉皇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裡,在玉皇現身前,大面上大家還需要合作,這個道理我們知道,他們也清楚,沒必要操心太多。羅侯羅,你這就帶著僧團去清淨山莊,那曹玉琅才是關鍵人物,幫助他盡快修煉好才能幫助佛祖早些結束轉世回歸彌須,這一次再不要倔強。」

    舍利弗說完,起身告辭:「天王,這次給你送來三千羅漢僧,人手不夠還可以讓明王下來幾個幫你,今後就多麻煩你了。」

    南天王卻笑著說到:「明王他們就不必了,聖者要緊的是選幾個漂亮些的女菩薩下去,那洛桑是個色狼,也許美女能使他安心些,那業力也少積累些。」

    阿秘特尊者念起了佛: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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