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華再起 第三卷 (159)機關算盡
    眼前這幾百人的太平軍將士顯然沒可能會知道吳穆發自內心的鄙視,給楊秀清的水轎換了水之後,主事的心腹上前,到得東王轎前,俯首躬身,哈腰帶笑道:「王爺,轎子換好水了,可還生受得?」

    轎內並沒有聲響,稟事者額頭上已經是沁出黃豆粒大的汗珠。他正在遲疑間,轎夫卻感覺到轎內有人跺了一跺腳,知道是讓他們起行,當下也不理會,八十三個轎夫幾乎是同時站起身來,動作整齊劃一,漂亮之極。

    旁人不知,適才那稟事者心裡卻是清楚,就這些轎夫一起停一起止一起起身等諸多關節,那是打了無數小板,甚至砍過幾顆腦袋才訓練的如此,此事就是他經手負責,而此人也深知楊秀清的個性與脾氣,這東王殿下最苛求仔細的人,凡是只要交辦下去,稍有不慎做的不對,輕則打板子,重則斬首,那更重的,便是凌遲點天燈等等。想那北王韋昌輝,對東王一口一個四王爺,四哥,凡事悉聽指示,弟弟犯事惹怒東王,北王居然親自下令將弟弟五馬分屍,才算擺平此事,尋常王侯,東王想打就打,想殺便殺,天國上下,誰在他老人家的眼裡?便是天王,前幾日還被東王託言天父傳話打了幾十小板,天王也得老實下跪受刑,這天國明著是天王萬歲,可實際上已經是東王萬歲,而眼前的這位主子,連表面的萬歲也要爭,現下所向便是天王府邸,要向天王提出加封萬歲一事,想來以東王的權勢威望,天王非得答應不可。

    想到這裡,稟事者做官的心不免得又焰騰騰向上了幾分。當下更陪了幾番小意,十倍的小心,如同小腳女人一般跟在東王的轎子身邊,張羅著儀仗護衛一起動身,把東王的轎子護在了當中。

    剛行幾步,他卻突然想起一事,當即又向著東王地轎子輕聲道:「聽人說,北王今天可能會趕回天京城內。他已經派人前來傳稟,說是前方軍情戰事,想與王爺商量一下。」

    轎裡這一次卻是傳出聲響來了,楊秀清皺著眉頭拉開窗簾,稟事者看到他清瘦的臉上滿是怒氣。當即嚇的差點兒跪在地下,待東王開口後,他曉得怒氣不是衝他,這才放下心來。

    卻聽楊秀清大怒道:「這廝擺明了是來保胡以晃的,胡某想必也是同他一道進城,來,傳我令。去抓胡以晃過來!」

    廬州兵敗的事天國上層特別是東王害怕影響到軍心民心。已經下令保密,嚴禁外傳。這會子他自己盛怒之中忘了此事,居然就在大街上傳令抓胡以晃,均令一下,身邊的幾個心腹大將都面露遲疑之色,楊秀清雖然大權在握生殺予奪隨心所欲,卻顯然也不是個笨人,微微一征。便是明白過來。

    當即自己便擺手道:「昌輝想必會帶他過府。表面上讓我處置,其實想說情。他自己必定沒有這個膽子。不經過我手令就敢回來,這一次想必還有人撐他的腰,我倒要看看,誰這麼大膽。」

    此人這些年來手握天國大權,一紙手令可讓千萬人的人頭落地,威福自用慣了地人說話自有一股殺伐決斷之氣,這會子壓著盛怒出口,旁邊的心腹跟在他身邊很久,知道此人已經是怒到了極點,若是胡以晃現下就在他身邊,自然不免得人頭落地,怕是連想保此人性命的人,也會連帶著一起丟掉性命。

    當下各人不敢多說,只是呼喝清道,簇擁著東王向著天王府而去,楊秀清放下轎簾,面露冷笑。他在天國執掌大權多年,連天王也打得,旁人算得什麼?他的麾下有不少心腹大將在外,而在南京城內,他也有超過兩萬人的嫡系軍隊,僅一個東王府就有兩三千人,整個天京城地防務也是由他負責,多年積威之下,等閒的諸王在他面前連大氣也不敢喘,他有信心讓洪秀全真正交出權力,冊封他為萬歲,中國向來有句言不正則名不順的說法,雖然在這之前他一直掌握著大權,不過東王九千歲和天王萬歲始終差了一層,很多事情做起來並不痛快,而向來只顧著在深宮享樂的天王洪秀全這一次想必還會妥協,畢竟,從去年開始,太平軍在很多戰場上節節勝利,可以說,清軍在江南江北附近的精銳主力部隊都被打跨和打散了,太平天國原本就是攻勢,現在更是掌握了很多戰場上的主動權,雖然前線有韋昌輝和石達開這幾個建國時的諸王在指揮,不過他東王畢竟是掌握著全局,很多決定都是他拍板最終完成,所以江南大營和九華山大營被破後,東王楊秀清地聲望大漲,很多人都只知東王,不知天

    想到這裡,楊秀清地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適才這些還只是明面上的,至於陰謀權術方面,放眼看天國上下,有誰是他地對手?韋昌輝倒是一個陰私小人,他心知肚明這人並不似表面上的那麼恭謹,不過也就是如此了,北王的膽子太小了,他發作過韋昌輝幾次,此人連象徵性的抵抗也不敢做,如此一來,他的手下誰敢跟著他賣命?為上位者,有時候是要有擔當的。

    秦日綱此人,不過是天王的一條狗罷了,要見識沒見識,要擔當沒擔當,這類人物,雖然麾下雄兵大將極多,也只不過是一根牆頭草罷了,堂堂東王,到時候給他一根骨頭,便能聽到燕王地汪汪叫聲了。

    至於翼王……想到這個排行老六地開國王爺,楊秀清原本極為自得的臉龐陰沉了下來。石達開確實是天國人傑,在行軍做戰上,一向驕狂地楊秀清也是自愧不如,事實上在前年的湖北與湖南戰場的失利,就是他與石達開爭奪戰場主導權所致,後來的大勝,是他有自知之明後放權的結果。而石達開除了能打仗,還有君子仁人之風,平時城府極深,也極為自重,對家人部將的約束也很嚴格,這幾年來,楊秀清就沒有尋到他的錯處,以打擊翼王在天國的威望。

    對這樣一個人,無疑是要慎重行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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