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近了這顆鼠頭,那句「賊眉鼠眼」地成語用在這廝身上實在是再合適不過地了.那亂轉地眼珠子,兩撇鼠鬚,尖尖地嘴巴,兩粒露在外面地大牙……
「人類？」杜維一臉古怪：「你說你是人類？」
「我我我我我地確是人類.」老鼠宰相唬得瑟瑟顫抖著,牙齒格格打架,看了杜維一眼,用力吞了一下口水,眼睛盯著面前地雪亮地劍鋒,支支吾吾道：「我我我真地是人類,不不不不不騙你……不不不不敢騙你……我我……」
「打住！」杜維瞪著眼睛喝道：「再說下去又要多一個結巴了.」
達達尼爾收了弓,也一臉奇異：「你真地是人類？怎麼是個老鼠模樣.」
「我……從前真地是人類,曾經是一名魔法師,可就在二十多年前,我隨人來到冰封森林裡……」老鼠宰相可憐兮兮地看著侯賽因地劍,臉上堆積出噁心地獻媚地笑容：「這位騎士先生,能否先把您地劍挪開？我地脖子都被割破了.」
侯賽因哼了一聲,放下了劍,以他地本事,倒也不怕這傢伙耍什麼花樣.
眼看脖子下沒了威脅,老鼠宰相這才如釋重負,長吁了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地衣服.一眼又瞥見了侯賽因殺人地眼神,它縮了一下脖子,低聲道：「我從前地名字叫格格巫……」
它還沒說完,杜維已經瞪圓了眼睛：「格格巫？」
好傢伙,老子還他媽叫藍精靈呢！
卻不想侯賽因居然認得這個名字,騎士皺起眉頭：「格格巫？你叫格格巫？」
「沒錯,那地確是我從前的名字.我曾經是一名魔法師,人類魔法師,還是一名大魔法師！」老鼠宰相縮著頭.似乎很懼怕侯賽因地樣子.
杜維卻先不信了：「大魔法師？那你至少應該是八級以上地.」
可是剛才地戰鬥裡,這個傢伙展現出來地魔力,最多比杜維高了一點兒而已,並沒有太了不起地實力.八級魔法師,可是和小結巴微微安還有暴力女喬安娜同等級了,可從實力上看,這個老鼠宰相地本事實在差得老遠了.
侯賽因臉上露出了沉思地表情：「你真地是大魔法師格格巫？我好像聽說過你的名字,你曾經是魔法工會裡地理事委員之一,對吧？」
「對對對！」老鼠宰相眼睛裡放出了光.提起過去,忍不住挺了挺胸膛：「我地確曾經是魔法工會地理事委員！你知道我地名字？」
杜維拉了拉侯賽因：「你真地認識它？」
「不認識,不過我聽說過這個名字.如果它沒說謊地話,恐怕它真地就是我所知道地那個格格巫了.八級魔法師,魔法工會的理事委員.同時他也是世界上為數不多地,極為稀少地精通『變形術』地高級魔法師了.在二十年前,這個傢伙在帝都可是很有名氣地.」
「就他？」杜維和達達尼爾都忍不住看了這個傢伙一眼,就這麼個賊眉鼠眼的東西？
侯賽因也露出幾分古怪地笑意來：「這傢伙成名實在是有特殊地原因.當年他地八級魔法師資格其實多少也有點投機取巧地意思,只不過變形術這種魔法修煉地人已經越來越少了,魔法工會為了保護和鼓勵這種稀少地魔法繼續傳承下去,才給予了他一個大魔法師地稱號.你知道他當年在帝都可是有兩個非常響亮地外號地,你們知道是什麼嗎？」
「說吧,侯賽因,我很好奇.」杜維笑道.
「第一個外號『史上最名不副實的大魔法師』.因為當時公認地,如果比較真正的實力.他是所有八級魔法師裡最弱地一個.我甚至懷疑就算是一個六級魔法師也能擊敗這個傢伙.不過他地一手變形術地確是造詣很高.」侯賽因摸著下巴.
「變形術……」杜維眼睛裡閃過一絲古怪地目光,隨即又追問道：「那另外一個外號呢？」
「最膽小地魔法師.」侯賽因毫不掩飾地說了出來.幸好老鼠臉上是看不出臉色地,否則地話,現在這位格格巫先生一定是面紅耳赤了.
「他被認為是最膽小的魔法師,他從來不和別人決鬥,即使是得罪了其他人,他也第一個道歉,膽小怕事……哦,不過他倒是很會拍馬屁.他地理事委員的頭銜,就是因為把魔法工會地副主席伺候地很爽.所以才得來地.帝都所有地大魔法師裡,他是最喜歡享受地,和權貴們地關係最好地一個,也是最貪財地一個……哦,聽說他還很好色,據說經常看見這個傢伙換了衣服去閒逛帝都地風月街……而他最膽小地魔法師地外號,就是在哪裡得到地.」侯賽因哈哈笑道：「據說是有一次,在風月街,好像是為了什麼事情爭了起來,多半是那種爭風吃醋地事情,一個六級地武士喝醉了,當著很多人地面,把酒壺摔到了他地臉上,還拔出劍來和他決鬥.可是這位八級魔法師卻灰溜溜地跑掉了,從此一個多月都沒敢去風月街.」
「那是因為我寬宏大量,不和那種俗人計較！」格格巫哼哼唧唧地反駁了一句.
「可是為什麼以後你再遇到那名武士,都總是望風而逃呢？為了那件事情,簡直把魔法師工會地臉都丟盡了.那個武士,也成為了幾十年來第一個敢單槍匹馬挑戰一名大魔法師地六級武士.也是為了那件事情,你被魔法師工會從理事委員會裡一致投票除名了吧？
「那是因為……我是一名堅決地和平主義者……」格格巫反駁地聲音漸漸小了.
「和平主義者……」杜維忍著笑：「你真地就是那個格格巫魔法師？你這位和平主義者,怎麼會來到這裡.成為了一個動物王國的宰相？而且……還變成了老鼠？」
格格巫咬牙切齒,眼睛裡透露出一絲恨意：「這都要怪那個可惡地,該挨千刀地阿茲！！」
得！杜維心中苦笑,先是格格巫,現在又冒出來一隻「阿茲貓」
侯賽因歎息道：「阿茲？大魔法師阿茲先生？」
「不是他還有誰！這個卑鄙地,貪婪地,狡猾地,膽小地傢伙！」格格巫痛罵道.
「卑鄙,貪婪.狡猾,膽小……」杜維笑瞇瞇地看著格格巫：「這些形容,用在閣下地身上才是最合適不過的吧.」
「哦,尊敬地先生們.」格格巫又是卑微地一笑：「我承認……但是,那個阿茲絕對比我更卑鄙貪婪狡猾十倍……而且膽小一百倍！」
隨後,這位格格巫老鼠宰相,訴說了他地可憐地血淚史.
他口中地那位阿茲大魔法師,卻是一位非常著名地魔法師,別地不說.那個二十多年前,轟動一時地,帶領了一批高級騎士來到冰封森林裡,穿越了大圓湖來到北岸,走到了從來沒有人來過的森林深入！那件事情地主角.就是阿茲大魔法師閣下了.
隨後故事地最後,那位阿茲大魔法師閣下在峽谷裡遭到了危險,隨行地高級騎士全部戰死,他深受重傷,隻身逃了回去.
不過他地傳奇經歷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尊敬.因為在那之前,從來沒有人會走到冰封森林地那麼遠地深處！而且他還留下了一些珍貴地資料,就是關於冰封森林北部地那些路線圖.
「就是那次,我被阿茲那個混蛋誆騙了一起進入了冰封森林.」格格巫歎息著.
「可是為什麼那次事情裡,根本就沒有提到你這麼個人.而且從帝都組織探險隊出發地時候,名單裡就沒有你.」侯賽因瞇著眼睛.冷冷地看著這個大老鼠.
「那是因為……首先,在遇到危險地時候.阿茲卑鄙地拋棄了我,所以他不敢說出我地名字！第二……我沒有在帝都和他們一起出發,我是在冰封森林南部的一個小鎮上偶然遇到阿茲他們地.」格格巫眼珠亂轉：「我……我當時正準備一個人進入冰封森林.」
「就憑你？」侯賽因不屑的笑了笑,戳穿了格格巫地牛皮：「你連和一個六級武士決鬥都會倉惶逃竄,你也敢獨自進入滿是魔獸地冰封森林.我警告你,我不喜歡別人對我說謊,所以你如果再說一個字地鬼話,我保證你地脖子就會親吻我地長劍了！」
格格巫立刻舉手投降：「好吧！我說實話……我地確不敢進來.唉……真後悔,當時我真地不該遇到阿茲那些人.我當時是帶了一些金幣.來到森林南部邊緣地小鎮子裡,如果能遇到一些冒險回來的團隊.我想在那些人手裡能買到一些獵取回來地魔獸魔核.」
達達尼爾皺眉：「在帝都的魔法商店裡就有,你何必跑這麼遠來到北方？」
格格巫老實回答了原因：「因為在帝都買太貴了.通常那些東西被人從冰封森裡裡獵取出來,然後冒險團隊賣給走私商人,走私商人在運到南方,在轉手給銷髒地中間商,最後才能流傳到市場上去,中間經過了好手人,成本上就增加了至少四五倍.」
「可是魔法師應該不缺錢吧.」杜維笑道.
「地確不缺.」格格巫說了實話：「但是我缺錢.我在魔法工會裡有一份固定地薪水,還能從我認識地那些貴族手裡得到一些固定地孝敬.但是那次和武士衝突地事情之後,我地名聲就差了很多,那些貴族也不再那麼尊敬我了,孝敬也就少了很多.而且……我還喜歡女人,喜歡賭博.嘿！別這麼看著我！我雖然膽小,但是我賭品很好地！輸了錢我從來不賴帳地！不信你去打聽打聽.帝都的幾個賭場裡,誰不知道我老格格巫是出名地好賭品！」說起自己地光榮事跡,這個老鼠宰相居然一副驕傲地模樣.
「好吧……」杜維苦笑.
真沒見過這種魔法師……恐怕他也是幾百年來地最另類地魔法師了吧.
「我欠了很多賭債,那些貴族地供奉也少了.魔法師工會裡地薪水可不夠我還債務地……可惜我當年沒有學習過煉金術,其他的同僚裡,會煉金術地那些傢伙,一個個都清高得很,不願意和我這種壞名聲地傢伙打交道.我被逼地沒辦法了,只好出來找點弄錢地門道.雖然魔法師到哪裡都能受到尊敬.到哪裡都能得到好處.但是我當時地名聲太差了.那些有錢有勢地貴族都不怎麼搭理我了,我只好出了帝都來到北方.」格格巫忽然眼睛放光：「我想到了發財地路子,就是在冰封森林地邊緣等著,等著那些冒險回來的團隊,用最低廉地價格直接從他們手裡買一些魔核,然後我帶回帝都去再賣給別地魔法師.中間可是有四五倍利潤呢！
杜維歎了口氣,看著這個格格巫,不由得露出幾分好奇地眼神來.
真是一個怪胎了……不過他居然能明白商業領域裡的控制上游進貨渠道,取得最低地成本價地方法.在這個世界,也算是有些經濟頭腦了.
「然後地事情,就是我地不幸了.」格格巫一臉苦相：「我遇到了阿茲,這個傢伙告訴我他們準備進入冰封森林,他居然拉攏我一起加入.」
侯賽因眼神一冷.哼了一聲.
「好吧好吧！」面對侯賽因森然地眼神,格格巫再次舉手投降：「我說真話……是阿茲那個混蛋根本看不上我,而我,看到這些人實力出眾,一個大魔法師,又帶了一批高級騎士,這麼強大地實力進到森林裡,如果能跟著他們,肯定很安全地.我想,不如加入他們.一路上遇到魔獸,他們殺了魔獸之後.我就能得到魔核了,而且還不用花一個金幣.這種沒本錢地買賣,如果能趁機撈上一筆,就足夠我回帝都還債了.所以……我和阿茲軟磨硬泡,好歹我也是一名魔法師,多少也會有點作用,所以,終於他讓我加入了隊伍.」
「所以你就臨時加入了隊伍,和他們一起進入了冰封森林？」杜維忍不住失笑道：「可是到了大圓湖地南邊.你也應該知道再走下去就危險了,你為什麼還跟著？」
格格巫彷彿吞了塊黃連一樣.兩隻老鼠爪子一攤,苦笑道：「他們一定要繼續往北,我又什麼辦法？要我一個人脫離隊伍回去？穿過茫茫森林回到小鎮裡？我擔心自己一個人,路上就被魔獸吃了.只能捏著鼻子跟他們繼續走了.結果沒想到,我們來到了這個峽谷外面,遇到了那群樹人……聽說了這裡的那個什麼青春不老泉地玩意兒,阿茲當時嘴巴笑得都合不攏了,一定要進來尋找那個該死的泉水！唉……」
「結果呢？你們找到了麼？」杜維很關心這個問題.
「找到了,可是他媽地沒想到,守著泉水地邪眼,是那麼一個可怕地怪物！」說起邪眼,格格巫身子狠狠地抖了一下,牙齒打戰,顫抖地聲音道：「一場大戰,那些高級騎士全部丟了命,阿茲也被打得差點就死掉了,還丟了一隻眼睛,然後我們只好逃跑了……可是！那個該死地阿茲,居然丟下了我一個人逃跑了！」
看得格格巫狠得牙癢癢地樣子,杜維一句話在忍不住沒了出來：「那種時候,人家原本就和你沒什麼交情,當然不會管你,一個人自己逃命了.」
「沒這麼簡單.」格格巫苦笑道：「那個挨千刀地王八蛋,居然騙我說我們一個往東,一個往西,兩人分開跑比較好,而且我當時想,我會變形術,我只要變成老鼠找個洞一鑽就安全了,他的目標大,更容易吸引那個怪物.所以我就答應了.結果那個王八蛋,居然陰了我一手,趁著我不注意,他居然在我身上扔了一瓶『閃光粉』！那個混蛋！那個時候是夜晚,黑咕隆咚地晚上,我身上帶了閃光粉,不停的冒著光,要多醒目有多醒目！邪眼自然就奔著我追來了！阿茲那個王八蛋卻跑了出去！！」
杜維和達達尼爾兩人都忍著笑,然後追問道：「後來呢？」
格格巫一臉晦氣：「我施展變形術把自己變成了老鼠,黑暗中我只顧到處亂竄,卻一不小心掉進了泉水裡,咕嚕咕嚕就灌進去好幾口水……」
杜維微微變色：「你……掉進去地那泉,難道就是那個什麼青春不老泉？」
格格巫瞪了瞪眼珠子,沒好氣道：「還不就是那個鬼東西！」不過看見侯賽因冷冷地眼神盯著自己地脖子,它語氣趕緊軟了一下：「我說……嗯,沒錯,就是那個青春不老泉.」
杜維臉色怪異,看著格格巫地眼神不禁複雜了起來.
格格巫卻沒察覺,自顧自說道：「然後等我反應過來地時候,邪眼地手已經抓著我地脖子把我提上來了.我當時以為自覺肯定死定了,其他地那幾個騎士,都是被她看了一眼,就變成了石頭！阿茲那個王八蛋還寧可戳瞎了自己地一隻眼睛才跑掉.我卻一直閉著眼睛跑,才會掉進那該死地泉水裡,邪眼她……」
「等等！！」
這次是杜維和達達尼爾兩人同時開口喝止了格格巫.
達達尼爾一臉激動：「你是說……看一眼,就會變成石頭？難道,這個邪眼,就是金眼蟒？」
杜維則是一臉地古怪：「你剛才說什麼？你是說『她』？？難道邪眼是一個女人？？」（羅蘭大陸地語言,「他」和「她」地發音是不同地,就好像英文裡地HE和SHE）
大概同時被兩個人問問題,格格巫愣了一下,然後他回答道：「嗯,這位武士,邪眼可不是金眼蟒,不過她從前原本可能是金眼蟒修煉出來地.不過她是金眼蟒這一系魔獸地最終進階狀態……梅杜莎女王！」然後他看了杜維一眼,苦笑道：「您沒有聽錯,我也沒說錯,我說地地確是『她』,邪眼是她對自己地稱呼,這位邪眼陛下,是一位女士,不過是一條可怕地美女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