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鼎 正文 第500章 七月悶雷(1)
    光啟五年六月底,劉鼎重返洛陽。

    在他到達之前,葛從周、孟絕海、鄧天王、龐師古、霍存、張歸厚等人,都帶領各自的部隊到達洛陽,準備攻打函谷關。這些新組建部隊,骨幹是當初的黃巢起義軍將士,其餘的大部分士兵都是從山南東道招收的鄉民。經過四個月左右的訓練,這些鄉民已經逐漸適應了部隊的生活。但是,如果認真論戰鬥力,肯定不如蕭迪帶領的潭都。

    然而,駐守函谷關的孫儒,聽說葛從周等人出現在洛陽,鷹揚軍的兵力又在短期內膨脹到四萬人以上,當即下令部隊撤離函谷關,退守潼關。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和朱玟打招呼,有沒有徵得孫儒的同意,反正,孫儒的撤退,顯得非常的迅速,頗有水銀瀉地,一日千里的感覺。當蕭騫迪現函谷關空無一人的時候,淮西軍已經全部撤退到了潼關。

    「娘的,淮西軍都是生了四條腿的傢伙!」蕭迪只能聳聳肩,向劉鼎報告此事。

    於是,葛從周等人的威名,再次傳播在洛陽周邊地區,長安及關中也再次震動。本來這次帶領鷹揚軍進攻關中的,乃是劉鼎。但是,在消息的傳播過程中,出現了巨大的偏差,當各式各樣的謠言在關中傳播的時候,主角竟然變成了黃巢。有謠言有板有眼的描述,黃巢根本沒有死,現在又帶領起義軍殺回來了。

    想到當年黃巢起義軍在長安的殺戮,關中的所有人,包括朱玫、李昌符等人,都不寒而慄。他們當然知道帶兵的人乃是劉鼎,可是民間的傳言,卻是越傳越厲害,就連李昌符地夫人,都以為是黃巢殺回來了,晚上連續做惡夢。這也難怪他們擔心,實在是這一幕在多年前就上演過,給人的印象非常深刻。

    九年前,就是葛從周、孟絕海、龐師古等人為先鋒,攻克了潼關,帶領黃巢起義軍一舉進入關中,將朝廷攆到了西川。朱玫雖然口氣非常的硬朗,可是面對這些捲土重來的起義軍,卻也不敢正面抨擊,更不敢主動搦戰。至於孫儒,他顯然比其他人更加明白生存下去才是硬道理的生存法則,一聲不吭的就撤退了。

    原本以為可能要在函谷關打硬仗的鷹揚軍,順利的越過函谷關,前鋒很快出現在潼關城下,威逼長安。潭都、射聲軍、超乘軍、直蕩軍、旅賁軍、熊渠軍,監門軍等七支部隊,加上劉鼎帶領地鬼雨都,足足超過四萬人的鷹揚軍部隊,聚集在潼關的面前。

    潼關慌亂。

    長安慌亂。

    關中慌亂。

    西北慌亂。

    一直沒有露面的黨項騎兵和回鶻騎兵,終於出現在了鷹揚軍的視線中。

    根據三眼都的情報,還有鷹眼都來自內線地報告,鷹揚軍基本掌握了朱玫的外援情況。聚集在長安周圍地黨項騎兵,有兩萬人,統兵將領叫做拓跋翔、拓跋胤。聚集在長安周圍的回鶻騎兵,則有三萬人之多,統兵將領叫做藥葛羅仁美。

    朱玟將他們部署在驪山到華陰中間的位置,目的非常明確,就是一旦潼關失守,鷹揚軍繼續西進,朱玟將集合兩個遊牧民族的騎兵,對鷹揚軍動毀滅性的打擊。在關中平原,面對五萬人的遊牧民族騎兵,鷹揚軍根本沒有勝利的機會。

    「朱玫打地如意算盤啊!」李怡禾緩緩地說道。

    「樹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難道還能叫尿憋死?」朱有淚不屑地說道。

    「老兄有什麼好建議?」李怡禾說道。

    「這些騎兵我們根本不用管,交給李克用去對付就行了。」朱有淚說道。

    「嗯?李克用?」李怡禾有些不解。

    「你放心,李克用肯定會來的。」朱有淚自信地說道。

    此刻,在另外一個帳篷裡面,劉鼎也在和艾飛雨商量事情。

    經過張全義的全心全意地精心建設,原本一片廢墟的洛陽,已經見不到灰濛濛的天空,大風吹來,也不會再刮起滿天的灰塵。當然,由於張全義將所有的人力、財力、物力都投入到生產恢復中,投入到基本的水利設施修復中,投入到開墾荒地之中,所以洛陽城的建設,還沒有提上日程。

    現在的洛陽城,還是沒有完整的建築物,包括張全義辦公的河南府尹衙門在內,都是沒有屋頂的,天晴的時候還好,下雨的時候,裡面就是一片的汪洋。不過,張全義也沒有什麼時間在府尹衙門辦公,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農間田頭,帶領洛陽的民眾,亡命的開展生產。

    洛陽剛剛進入洛陽的時候,就聽到了很多關於張全義的拚命三郎傳說。張全義起早摸黑,就在鄉野間就辦公。若是現某塊田地裡的莊稼長得特別好,張全義就當場表彰,還立牌為證。若是現某塊田地裡的雜草很多,馬上就會將田地的主人找出來,嚴厲批評,負責這片區域的官員,也會受到嚴厲的批評。

    本來,張全義是準備安排劉鼎下榻在金谷園的,那裡是洛陽附近唯一一座保存得比較完好的建築,但是劉鼎將金谷園讓給了歐玲思、盲姑、孫慈、龍京京等一眾女人居住。鷹揚軍計劃在下半年,在洛陽為楊鷺颯、劉虎、令狐翼三人完婚,那些準備做新娘子的人,沒有一個好點的住處,實在是說過去。

    當然,劉鼎做了好事,自己只好睡帳篷了。幸好洛陽城內有的是空地方,鬼雨都將帳篷搭起來以後,就成了鷹揚軍的臨時指揮所。天公作美,前段時間綿密的雨水,在劉鼎到來洛陽的那天,居然停止了。大家都說,這絕對是一個好開端,預示著鷹揚軍即將取得更大的戰果。

    果然,好消息很快傳來,孫儒撤離了函谷關。

    但是,孫儒雖然撤離了函谷關,卻依然在潼關堅守。潼關是長安東面的最大防護,朱玟說什麼也不會放棄的,所以,鷹揚軍在潼關,顯然會有一場惡戰。此外,在潼關地後面,還有黨項騎兵和回鶻騎兵,他們將對鷹揚軍的西進,產生非常要命的威脅。即使鷹揚軍順利攻佔潼關,也難以迅速進入長安。鷹揚軍目前的騎兵力量嚴重不足,且必須用來震懾東面的宣武軍。目前能夠解除這個威脅的,只有李克用了。

    劉鼎慢慢的說道:「史光璧已經去了好幾天了,相信李克用那邊,很快就會有消息傳回來,要是李克用真的到來插上一腳,你覺得以後地形勢如何?」

    艾飛雨沉著說道:「在我們進入長安之前,李克用不會對我們大動干戈。有我們為朝廷撐腰,李克用不得不考慮稍微改善和朝廷的關係。如果他這次幫助朝廷順利的收復長安,或許朝廷能夠改善對他的看法。如果我猜測的沒錯,李克用很有可能也想在長

    我們的底,然後再決定是否南下。」

    「我們地要任務,是控制長安和潼關兩個據點。尤其是潼關據點,連通洛陽的後勤基地,一旦被敵人佔領,我們在長安地部隊,就會被敵人切割包圍。只要守住了潼關,我們就可進可退。同時,洛陽地區的城牆修復,也要加緊時間進行了。」

    劉鼎點點頭,緩緩的說道:「我們看看李克用的態度再說。」

    然而,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史光璧已經從州回來,李克用的答覆卻始終沒有來。

    既然李克用沒有動靜,劉鼎就下令鷹揚軍加緊對潼關的進攻準備。他任命蕭騫迪為前線總指揮,統籌對潼關的攻擊。同時,下令從火字營抽調部分地投石機,加強到潼關前線。朱玟不敢大意,急忙調動更多地步軍,駐守潼關要塞。

    大戰,一觸即。

    轉眼間,七月份就到來了。

    七月七日,秦宗權等人被押送到興元府,接受朝廷的審訊。其實所謂的審訊,不過是走過場,誰都知道,秦宗權肯定是不會有活路地。審訊的目地,只是為了讓朝廷展示自己的存在而已。果然,李儼在興元府地程正樓上,接受崔瀣的獻俘,隨即宣佈將秦宗權等人碎屍萬段,以正國法。

    據說秦宗權臨死之前,已經完全變成一灘軟泥,根本沒有淮西軍統帥的風采。劊子手行刑之前,秦宗權還喃喃自語的叫饒命,辯解自己一直都想效忠朝廷,只是沒有機會而已。他的軟弱讓一眾觀看斬的民眾覺得挺沒意思的,甚至有人覺得,秦宗權的膽量,還不如當初黃巢的家眷勇敢呢!尤其是劉鼎的妻子楊若蘭,臨刑之前,痛斥朝廷的無能,給人留下來極深刻的印象。

    只不過,當這條消息傳到劉鼎這裡以後,劉鼎的感覺不免有些怪怪的,似乎覺得有些悲傷,又有些無奈。他印象中從來沒有楊若蘭的形象,可是他身邊的每個人,都對她十分的仰慕,甚至連葛從周等人也是如此。鷹揚軍上下都自動的過濾了這條消息,決不再劉鼎的面前提起楊若蘭的名字。

    七月十日,興元府朝廷頒布詔令,正式晉封劉鼎為親王,封號「韓」。由於劉鼎本人沒有親自到達興元府,所以正式的封受儀式,要等到返回長安才能進行。隨著詔令的正式頒布,劉鼎成為大唐開國以來,第一位被授予親王的非皇室成員。

    很多有心人都注意到了這道詔令背後的深切含義。

    本來以劉鼎現在控制的區域,乃是天下正中,古魏地,應該封以魏王,但是神策軍中尉楊復恭,妒忌鷹揚軍的戰功,想方設法,威逼利誘,要李儼同時晉封他為魏國公。

    李儼現在性命還掌握在神策軍的手中,不敢違忤,於是同時下詔晉封楊復恭為魏國公。於是,這魏王的名頭,就不能封賞給劉鼎了。

    鷹揚軍的謀士們都說,這是楊復恭公開挑釁劉鼎的權威。

    神策軍在戰場上找不回來面子,楊復恭就利用自己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故意給劉鼎製造點麻煩。

    在劉鼎被晉封為韓王的同時,朝廷同時頒布了其他的幾十份詔令,全部都是封賞的。韋國勇被晉封為汝陽王,楊鷺颯被晉封為蘭溪王,張全義被晉封為穎陽王,龍孟堯被晉封為鎮海王,艾飛雨被晉封為陳留王。鷹揚軍一下子擁有了一個親王,五個郡王,頓時令天下為之側目。

    隨著回去長安地願望越來越迫切,而且距離回去長安的日子越來越近,李儼出手也越來越大方,鷹揚軍在擁有一個親王,五個郡王的同時,還擁有十多個國公的封賞,蕭迪、李天翔、楊璧鱗、刁奇、張祥鶴、李啟鳴等人,都全部成了國公。

    其餘,還有大量的侯爵、子爵、男爵名額。朝廷乾脆懶得填寫了,將空白的官職敕碟,直接給了鷹揚軍監軍崔瀣,讓鷹揚軍自己填寫就是了。按照崔.的初步估算,如果這些侯爵、子爵、男爵什麼的爵位,全部都逐個落實地話,鷹揚軍內部,擁有爵位的人,肯定超過三百人,簡直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當然,這些封賞全部都是虛銜,朝廷是不會耗費一兩銀子的,所謂的爵位,也是一紙空文而已。鷹揚軍內部,也不會覺得非常的高興,甚至有人覺得不值一哂。實在是朝廷太慷慨了,慷慨到將官職、爵位流水般的批出來,如此井噴般地封賞,就算是親王的爵位,也不會覺得尊貴了。

    按照朝廷一貫地不敢得罪地方諸侯的原則,在劉鼎被授予親王頭銜的同時,朱溫、李克用、李昌符等人,多半也會被授予親王的頭銜。李克用十有會被授予晉王的頭銜,朱溫極有可能會被授予梁王或魯王的頭銜,李昌符極有可能是岐王。甚至,就連西川的陳敬暄,也有可能獲得蜀王的頭銜。這樣襯托下來,劉鼎地韓王,反而是最不起眼地。

    鷹揚軍的高層,其實都很清楚,改朝換代是必然的。鷹揚軍不可能繼續永遠擁立現在這個朝廷,一旦時機成熟,興元府朝廷將被徹底地打入歷史長河。興元府朝廷現在封賞的這些官爵,根本不可能延續到新地朝代。如果他們因此而驕傲自滿,故步自封,那肯定是要倒霉的。他們想要在新朝代地凌煙閣上留下自己的名字,還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朝廷七月份的動作非常大,非但慷慨的授予鷹揚軍大量的官職爵位,藉此東風,皇帝李儼還在七月十一日頒布詔令,任命馬殷為右神策軍護軍中尉,任命李順節為左神策軍中護軍。這個馬殷,就是當初被鷹揚軍在襄州活捉的淮西軍大帥,至於那個李順節,則是服侍壽王李傑的宦官領。

    「馬殷?」在鷹揚軍內部的小規模慶功宴上,劉鼎聽到這個消息,不免微微有些驚。

    他的確沒有想到,朝廷非但沒有處死馬殷,反而一下子將其提拔為神策軍中尉。之前馬殷被押送到興元府以後,朝廷一直將其收監,並沒有立刻下令處死。鷹揚軍忙於其他的事情,對馬殷也不是很留意,以為此人既然出身淮西軍,最後肯定會受到朝廷的嚴懲。沒想到,數年的時間過去,此人居然從淮西軍的小帥,變成了右神策軍中尉,簡直是不可思議。

    神策軍最初在唐玄宗天寶十三年,由隴右節度使哥叔翰為了對付安史之亂的叛軍而成立,原本是精銳的野戰部隊,在安史之亂中表現突出,受到皇室的關注。唐德宗貞元年間,神策軍分作左右兩廂,全由宦官統,成為定制,是宦官專權的主要依靠力量。神策軍最鼎盛時期兵力多達十五萬,勢力在諸禁軍之上,成了唐朝最核心的軍事力量。

    神策軍的編制來看,分立左右兩軍,乃是互相牽制

    監督之意,以防止其挾持朝廷。

    但是實際上,這種左右兩分的辦法,根本沒有起到相應的作用。每每有勢力的宦官,都是左右兩軍全部把持,讓皇帝完全失去對神策軍的掌控。之前的田令孜如此,現在的楊復恭也是如此。沒有他們的允許,皇帝根本動不了神策軍的哪怕僅僅是一個士兵。

    這些掌握實權的大宦官,往往是身兼數職,然後用自己的心腹多半是自己的養子,又或是義子出任神策軍的關鍵職位,例如胡軍中尉、中護軍等,絕對不會讓外人插手。神策軍地人員選拔,官職更替,甚至是糧餉裝備的供給,全部都是宦官搞定,朝廷兵部根本不能過問。

    左右神策軍雖然上設大將軍、統軍、將軍等職位,但是這些都是虛職,一般都是皇室的成員遙領,沒有實權。例如當初吉王李保,就曾經遙領神策軍統軍的職務,但是根本連神策軍的軍營都進入不了。神策軍真正的實權,乃是掌握在護軍中尉的手中。掌握實權的宦官,絕不會將護軍中尉地職位給予不信任的人。

    由於神策軍始終牢牢的掌握在宦官的手中,導致皇帝完全失去對神策軍的控制,於是各種各樣的悲劇也源源不斷地生了。不要說政變,就連皇帝的廢立,都掌握在太監地手中。當初甘露之變,兩個護軍中尉一起動手,硬生生將皇帝給制服了,宦官的力量,可見一斑。正是由於宦官們掌握著神策軍,才能操縱皇帝,操縱朝廷。

    劉鼎早就決定,一旦自己掌握朝廷,立刻將神策軍解散,將宮中的宦官,罪大惡極的,全部放到黃河裡面去自生自滅。三眼都和鷹眼都也在進行一些針對神策軍的計劃,但是沒有太大的效果,皆因神策軍的糧餉,都由宦官控制,外人極難插手。

    「看來壽王已經在做好接班的準備了。」艾飛雨端著酒杯緩緩地說道。

    這是一個很小型地慶功宴,出席的只有鷹揚軍的核心人物,大家都是過命交情,所以也就顯得很隨意。劉鼎帶著大家喝了幾杯酒,說了些刺激士氣的話以後,就宣佈自由活動了。最後,大家都聚集到艾飛雨這裡,談天說地,順便商討一下未來地局勢。

    由於蕭致婉的到來,原本氣若游絲地艾飛雨,似乎重新恢復了生命活力,再次帶著淡淡的微笑,出現在大家的面前。只是,艾飛雨甚是慚愧,覺得自己辜負了劉鼎和一眾鷹揚軍高層的厚望,鷹揚軍上下憋著一口氣為他報仇雪恨,可是他最後居然還是放過了蕭致婉。

    艾飛雨尤其覺得愧對劉鼎,為了給他報仇雪恨,劉鼎連李思妍的求情都拒絕了,還教訓了黎霏嫣一頓,最後,他自己卻放過了蕭致婉,讓劉鼎做了冤大頭。以致好長一段時間,艾飛雨都不敢面對劉鼎,直到後來朱有淚去將他拉了出來,他才漸漸的恢復了正常。

    朱有淚眼珠子轉了轉,若有所思的說道:「難道李傑不怕楊復恭飆?」

    李怡禾說道:「他就是擔心楊復恭飆,所以才會行此險棋吧!」

    艾飛雨點點頭說道:「是的。李傑現在只能依靠張浚聯絡外面的諸侯,依靠李順節和馬殷盡量能夠控制部分的神策軍,盡量保證自己的生存。否則,一旦楊復恭對他不滿,他就太被動了。張浚和李傑的關係很好,當然希望李傑順利繼位,但是張浚和楊復恭的關係不好,一旦李傑上台,楊復恭的日子恐怕會很難過。這也就注定了,楊復恭和李傑,是不可能和好的。」

    朱有淚說道:「難怪馬殷在興元府被關押了這麼長的時間,居然沒事。不過,這次朝廷也是沾了我們的光啊,若不是我們消滅了淮西軍,活捉了秦宗權,監軍大人還帶去了五百名的士兵,恐怕朝廷也不敢動手的。現在擺明了是利用我們威壓楊復恭,要是楊復恭鬧起來,皇帝肯定會跑到崔瀣的軍營中躲避,到時候,就是我們鷹揚軍和神策軍面對面廝殺的問題了。」

    艾飛雨說道:「正是。李儼難得果斷了一會,結果取得了成功。」

    李怡禾說道:「只可惜,他時日無多,必須準備後事了。」

    朱有淚說道:「如果我是楊復恭,我一定會給馬殷好看的。要是被馬殷掌握了神策軍一半的軍權,楊復恭鐵定要倒霉了。我會趁馬殷立足未穩的時候,就派人將他幹掉。」

    李怡禾說道:「馬殷想要活命,也只有豁出去,從楊復恭的手中奪權。他原本就是死囚,百死一生,現在居然有機會成為神策軍的中尉,他能不積極?朝廷既然將他推了出來,肯定也釋放了他原來的那些部下,例如董寧這些人。只要有一群班底,他就敢來硬的。真的論起戰鬥力,神策軍恐怕連淮西軍都不如。」

    張鐸點頭說道:「從襄州戰役來看,地確如此。」

    張鐸說道:「朝廷居然使用馬殷,可見本身的確是沒有人選了。」

    崔綰點點頭說道:「是啊!楊復恭應該將反對都剷除的差不多了,李傑搬出馬殷,實屬無奈之舉。」

    朱有淚忽然又說道:「不過這件事情,可真的有點難度。」

    李怡禾說道:「當然有難度。楊復恭有六百多個義子,還有一千多個養子,哪裡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蕭迪剛好來找劉鼎,報告有關潼關的事情,無意中聽到大家的討論,詫異的說道:「什麼?楊復恭有六百多個義子?一千多個養子?他……不是太監麼?」

    朱有淚和李怡禾同時看著他,「你覺得很奇怪麼?」

    蕭迪愕然地說道:「他……可是太監啊。」

    朱有淚撇嘴說道:「現在這個年頭,就是太監的義子、養子最多了,他們沒有親生的兒子,所以特別喜歡別人叫他們乾爹,從口頭上感覺當爹的快感。當初田令孜,不也是一大群的義子、養子麼?」

    李怡禾點點頭說道:「沒錯,這個年頭,就是太監的兒子們才多,因為全部都是認出來地。太監的安全感又是最差地,總覺得別人要對他不利,整天神鬼,整個皇宮所有的太監,幾乎都是他的義子,神策軍裡面的軍官,基本上都是他的養子,還是覺得不安全。這種不完整的男人,心理上肯定是變態的。」

    蕭迪嘖嘖咂舌。

    劉鼎雖然一早就知道這些數據,但是一直都沒有覺得什麼,反正就是一堆數據而已。可是聽他們有眼有眼的說起,才覺得實在是荒唐。若非是親身經歷,他簡直難以置信,這個世界還有如此荒唐地事情。不過,這些荒唐地事情,只有在這個荒唐的年代才會上演。

    在這個動盪的年代,忠孝禮儀廉恥,蕩然無存,彷彿只有義子、養子才能維持相互之間

    ,幾乎每個節度使都有大批大批的義子。李克用地什麼,楊復恭的數量,至少是他地一百倍。要是他劉鼎也收義子、養子的話,恐怕數量也不會在楊復恭之下吧。

    實在是太變態了。

    令狐翼走進來,來到劉鼎的身邊,低聲的說道:「大人,是穎陽王來了。」

    劉鼎回頭一看,現穎陽王張全義已經進來了。

    在鷹揚軍目前的五個郡王裡面,張全義是唯一一個出身內政的,實在是他的內政工作做得非常的出色,一早就引起了朝廷和鷹揚軍的注意。劉鼎路過洛陽的時候,現洛陽已經沒有了漫天的灰塵,郊外的田野,都是一片豐收後的景象。儘管夏糧的收成數據還沒有最後統計出來,但是劉鼎直觀上感覺應該不錯。

    洛陽地區的經濟恢復,關係著鷹揚軍進軍關中,張全義實在是功不可沒,這次被授予郡王稱號,也是實至名歸,鷹揚軍上下也是心服口服。由於張全義實在是太忘我工作,連這個小小的慶功宴都無法參加,現在大家的酒都喝得差不多了,他才急匆匆的趕來。

    張全義來到劉鼎的面前,恭敬的說道:「大人!」

    劉鼎揮揮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朗聲說道:「各位安靜,安靜,國維有好消息要告訴大家!」

    原本喧鬧著的眾人,馬上安靜下來。

    劉鼎看著張全義,含笑說道:「國維,我看到你是帶著微笑而來的,我沒有看錯吧?」

    張全義朗聲說道:「大人沒有看錯,屬下的確有喜訊報告諸位大人。」

    劉鼎欣然說道:「什麼喜訊?說出來給我們大家分享分享?」

    張全義挺直腰肢,朗聲的說道:「夏糧收成數據已經統計完畢,上半年洛陽地區共產各類糧食九十萬擔。」

    劉鼎甚是歡喜,卻又下意識的問道:「九十萬擔是多少?」

    朱有淚飛快的說道:「即是九千萬斤,按照每人每天耗費糧食一斤計算,可供九十萬人使用三百天,事實上,咱們在洛陽地區,軍民加起來,也到三十萬人,也就是說,現存的糧食,可以供應我們九百天。當然,這是最理想的情況,作為軍糧必然有相當數量的損耗。但是無論怎麼說,肯定可以大大減輕我們地後勤壓力,我們下半年進入長安,也不會餓肚子了。」

    劉鼎伸手按著張全義的肩頭,沉聲說道:「國維,你了不起啊!」

    張全義急忙說道:「當不得大人廖贊,這乃是屬下的分內之事。都是大人帶領鷹揚軍給洛陽地區創造了穩定的環境,又投入大量的資金,整修水利措施,還出台了免除賦稅的政策,最大限度的激了民眾的生產積極性。屬下代表洛陽地百姓,感謝大人的大恩大德。」

    劉鼎哈哈笑著說道:「得,你又來了!」

    張全義再次深深的行禮,感激的說道:「屬下的感激之情,乃是自肺腑。洛陽民眾的感激之情,也是自肺腑。

    民眾自願捐獻軍糧五千斛,屬下已經派人將批軍糧押送到了潼關,懇請大人接納。」

    劉鼎說道:「當初我們是怎麼說好來著?」

    張全義說道:「當初大人提出,每年從洛陽地區購買五千地軍糧……但是,大人,洛陽地區的糧食生產,遠遠超出預期,這都是大人投入大量資金地結果。沒有鷹揚軍,洛陽地區怎麼能夠安定生產?若是還要大人支付金錢的話,洛陽民眾的心意,是肯定過不去的。」

    朱有淚說道:「大人,上半年洛陽的糧食產量就有九萬斛,我們從中支取五千斛,不到一成,不算過分吧?只要是百姓真心捐獻的,咱們收下也無妨。」

    張全義說道:「當然是真心捐獻。」

    劉鼎搖搖頭,慢慢的說道:「國維,你的功勞很了不起,洛陽地百姓也很了不起。但是,我還是遵照之前地協議,從洛陽地區購買軍糧。不過,既然洛陽的糧食生產超出預期,我們不妨多購買一些軍糧。這樣吧,我們按照當初的約定,以市場價格從洛陽地區購買兩萬地軍糧。」

    張全義急忙說道:「大人,你已經在洛陽投入大量的資金,現在還要出錢……屬下實在是過意不去。」

    劉鼎笑著說道:「你有什麼過意不去地,我這錢又不是給你的。其實,我也不是一心要做好人,但是洛陽地區遭受了近十年地蹂躪,到處都是一片白地,民眾肯定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糧食生產恢復過來的。要是我將他們手中的餘糧全部搶空,天知道他們會怎麼想。他們多半會在背後罵我,說我不講信用。」

    張全義說道:「大人放心,絕對不會!」

    劉鼎慢慢的說道:「國維,現在洛陽地區還不完全穩定,突厥人隨時都可以渡河南下,洛陽地區的民心很重要的。我不能失信於民啊。我們既然已經將洛陽控制起來,就不能讓突厥騎兵再來糟蹋。禦敵於國門之外,離不開民眾的支持,你,明白嗎?」

    張全義說道:「大人,洛陽百姓能有今日,已經很滿足了。」

    艾飛雨插口說道:「國維,我們都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洛陽地區的民眾也是一片的好心,積極支持鷹揚軍,但是大人之前既然已經公開承諾,現在當然不好改變,否則就變成大人不守信用了。大人就要進去長安,名聲很重要。如果大人不守信用,又如何贏得天下百姓的歸附?」

    劉鼎含笑說道:「正是。」

    張全義只好說道:「屬下差點好心辦壞事,還請大人恕罪!」

    劉鼎笑著說道:「你有什麼罪?我獎勵你都來不及呢!有淚,你說怎麼獎勵張大人?」

    朱有淚馬上端來一杯酒,送到劉鼎的面前。

    劉鼎接過酒杯,將酒杯送到張全義的面前,含笑說道:「國維,辛苦了!」

    張全義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感激之色,溢於言表。

    劉鼎期待的說道:「照你的說法,那下半年的糧食產量,是不是可以翻一番?」

    張全義謹慎的說道:「翻一番可能有困難,目前能夠開墾的荒地,已經不多了。隨著人口的增加,民眾自身需要耗費的糧食,也會大大的增加。此外,我們的人口也不足,下半年必須動用部分民工,修補城牆及其他防禦措施。大人不是頒布了最新的法令,要求將難民都送到蔡州地區去嗎?既然如此,屬下只能挖掘現有的潛力了,翻一番實在是不敢保證。」

    劉鼎正要說話,令狐翼進來報告:「大人,周德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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