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鼎 正文 第358章 人才哪裡來(3)
    那邊韋昭度看到楊復恭沒有反應,微微思索片刻,出列說道:「皇上,微臣覺得,不妨答應劉鼎,這些人已經閒置多年,都是無德無能之輩,諒他們在鷹揚軍那裡也發揮不了什麼作用,如果崔建軍正好有需要,倒是可以稍加利用,也可減輕興元府的負擔。」

    李儼很果斷的說道:「好!准奏!」

    崔瀣急忙說道:「謝陛下!」

    李儼緊接著說道:「除了這三個人之外,朕另外再派人去鷹揚軍協助你……」

    崔瀣面有難色的說道:「陛下……」

    李儼皺眉說道:「你不用怕,照實說來。」

    崔瀣不得不戰戰兢兢的說道:「陛下,劉鼎此人,十分凶狠殘毒,每天都要吃人肉,無肉不歡,每晚都要**侍候,無女不歡,還經常殺人全家,上至八十歲的老人,下至沒出娘胎的嬰兒,一個都不放過……不瞞皇上,微臣作為監軍,偶爾也會感覺到害怕……目前微臣在鷹揚軍的地位還不穩固,若是公開忤逆他的意思……」

    李儼皺眉說道:「既然如此,他又為何要人?」

    崔瀣猶豫片刻,支支吾吾,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李儼有點生氣的說道:「講!」崔瀣結結巴巴地說道:「他率軍攻克襄州,立下大功。本來按照之前的許諾,是要兼任山南東道節度使的,但是朝廷沒有兌現承諾,讓他很生氣,微臣勸說了好久,他才勉強息怒。他提出要加封同平章事……他說了,若是朝廷不答應他的要求,就是還記恨以前的事情,他可能會打定主意走極端,要是……要是……」

    不等李儼說話。楊復恭馬上接口說道:「劉鼎此人。飛揚跋扈。眼中無人。若不稍加打壓。日後誰還管得了他?」

    李儼輕輕地皺皺眉頭。卻又很快散去。

    韋昭度沒想到楊復恭居然會拒絕。不免有些尷尬。

    張浚和崔沆默默地看好戲。

    崔瀣恭恭敬敬地說道:「公公言之有理。」

    李儼只好說道:「好吧。那就駁回他地請求吧!」

    大概是楊復恭也覺得要是不給劉鼎一點甜頭,這件事情肯定不能善罷甘休,想到李克用愣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悍然進攻長安,強行即使逼迫田令孜下台,結果田令孜真的下台了。現在劉鼎恨透了自己。要是同樣學李克用來那麼一手,也不是不可能。鷹揚軍地戰鬥力太強,如果事情鬧到刀兵相見,神策軍肯定討不了好去,到時候自己十有**要步田令孜的後塵。於是小眼睛眨了眨,誠懇的說道:「皇上。老奴覺得,這個小小的請求不妨答應。」

    李儼詫異地說道:「公公剛剛不是才說,劉鼎發揚跋扈,無法控制嗎?」

    楊復恭自打嘴巴,卻一點尷尬都沒有,泰然自若的說道:「老奴也是替皇上著想啊!若是平時,這等要挾的行為。是斷斷不可答應的。應當予以嚴懲!只是現在情況特殊,不能以常理待之。皇上。這同平章事的稱號,不過是個虛銜。諒劉鼎也不敢到興元府來,李克用、李昌符、朱溫、高駢、鍾傳、陳敬暄等人都是同平章事,劉鼎心理不平衡,也是可以理解的,反正不用花費朝廷的一分一毫,就讓崔瀣傳旨就是了。」

    李儼想了想,說道:「好!就給劉鼎加同平章事!」

    頓了頓,李儼又說道:「那幾個人……」

    楊復恭倒是好人做到底,不假思索的說道:「皇上儘管答應,這些人留在興元府也是浪費糧食,不如讓他們隨崔瀣去吧!」

    李儼點點頭,遲疑了一會兒,轉頭對崔沆說道:「既然如此,這就擬旨吧!」

    崔瀣有些苦惱的說道:「謝謝公公地恩典,只是……這會不會讓劉鼎覺得公公好欺負呢?」

    楊復恭不以為然的說道:「不就是個空頭銜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剛才崔瀣將劉鼎形容的如此不堪,在李儼的面前極力打擊劉鼎,楊復恭逐漸反應過來,猜想崔瀣是想要取代劉鼎的地位。這畢竟是很正常地事情,哪個監軍不想爬在節度使的頭上呢?早知道崔瀣和劉鼎這麼快就產生了矛盾,當初在老鴨口就沒有必要設伏暗殺他,白白浪費了自己的幾個好手。

    他剛才在發愣,就是在思索,自己沒有必要恐嚇崔瀣的,他是劉鼎的敵人,自然就是他楊復恭的盟友。以後要對付劉鼎,說不定還得和崔瀣聯手,這時候得稍微搞好關係。楊復恭打定主意,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不妨拉崔瀣一把。崔瀣提出要地這幾個人,都是朝廷摒棄地,送給崔瀣也算是廢物利用吧。

    既然決定下來,崔沆就擬旨,李儼看過以後,蓋上玉璽,遞給崔瀣。

    李儼再次勉勵崔瀣幾句,隨即宣佈退朝。

    走出行宮的時候,楊復恭故意走到崔瀣地身邊。

    崔瀣急忙停住腳步,恭敬的說道:「公公請留步。」

    楊復恭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崔大人,有空麼?」

    崔瀣心領神會的說道:「不知公公有何安排?在下一定從命!」

    楊復恭笑著說道:「咱家備了些西域來的美酒,邊喝邊聊如何?」

    崔瀣眉開眼笑的說道:「在下求之不得!」

    楊復恭哈哈大笑,心想果然沒有看錯崔瀣此人。他果然是想討好自己,一起對付劉鼎。當即下令屬下將轎子抬過來,打出請的手勢,微笑著說道:「崔大人,請!」

    他地轎子很大,足可以坐四個人,裡面的陳設也非常的精美,甚至有來自羌族的繡花圖案。轎子的四周,都加裝有鐵皮的夾層,以防止有人刺殺。八個轎夫也是滿身的肥膘。力大無窮。在物質如此匱乏的興元府,楊復恭居然還擁有這樣一座移動的行動,實在是太太……太一手遮天了。

    崔瀣急忙說道:「公公您先請。」

    楊復恭笑著說道:「你遠來是客,當然是你先請。」

    崔瀣恭敬的說道:「公公您先請!別說在下只是個小小地監軍。就算將來出將入相,也不敢在公公的面前逾越。無論別人的官職多大,都沒有公公的勞苦功高,畢竟是公公一手將皇上拉扯大地,就這份功績,天下無人能及,只怕皇上的內心,也要叫公公一聲仲父呢!」

    馬屁拍的恰到好處,楊復恭果然發自內心的欣喜。當即率先上了馬車,然後伸手將崔瀣拉上來。兩人臭味相投,當即在馬車內密謀,如何才能一起將劉鼎扳倒。車內又備有美酒小吃,兩人越談越投機,只恨不得結拜為異姓興地。但聽馬蹄聲逐漸遠去。行宮又逐漸恢復了平靜。

    第二天,李儼傳旨,宣鷹揚軍使者覃睿覲見。

    楊復恭果然又在行宮外面擺下了殺威棒,想要給覃睿一個下馬威。從昨天的效果來看還是很不錯的,最起碼崔瀣前半段還是被嚇的大氣都不敢喘的。這讓楊復恭很有成就感,於是今天就照搬了,甚至自己還親自檢查了一遍。然而。殺威棒的效果似乎不大。覃睿完全是視若無睹,坦然自若地來到李儼的面前。不卑不亢的行禮,一點都不在乎周圍眾人的臉色。

    李儼見面就說道:「劉鼎無法無天。目無尊尚,為什麼不親自來見?」

    覃睿彎腰說道:「陛下明鑒,主上正在夜以繼日的籌謀收復長安,故不能分身矣。」

    聽到長安兩個字,李儼的臉色總算好了一點。

    他地身體是越來越不好了,這時候連站起來都有點困難,能夠睡著的時間越來越短,對於回去長安的願望是越來越迫切,有時候半夜夢迴,恨不得立刻處身長安,哪怕長安已經是一片廢墟,也要比偏僻的興元府好千倍萬倍。長安畢竟是大唐帝國的政治中心,大唐帝國的皇帝離開了長安以後,連皇帝的樣子都沒有了。要是一不小心死在這興元府,到了九泉之下,見了祖宗地面,只怕會羞愧而死。

    楊復恭尖聲說道:「既然要攻打長安,為什麼鷹揚軍遲遲不動,反而將主力調往其他地方?」

    覃睿鎮定自若地說道:「此事還得請公公大力配合。」

    楊復恭尖銳的說道:「神策軍就在長安地外面,一切都準備妥當,隨時可以進攻長安,只是鷹揚軍遲遲不動手,故意磨蹭,神策軍獨力難支,還要我們如何配合?」

    覃睿傲然說道:「鷹揚軍將獨立進攻長安,收復失地,無須神策軍的支援。神策軍地職責,乃是保護皇帝陛下龍體的安全,充當朝廷威儀,這等兵凶戰危的事情,神策軍只管袖手旁觀,作壁上觀即可。」

    楊復恭皺眉說道:「那麼神策軍如何配合?」

    覃睿輕描淡寫的說道:「還請公公將神策軍撤出金州、商州,以免鷹揚軍誤傷。公公想必知道,神策軍和鷹揚軍之間,的確有些誤會。況且,現在外面有些傳言,說李傀儡之所以能夠長住長安,都是神策軍有人和他暗通款曲,微臣怕部分鷹揚軍將士得知,追根究底,那就不好看了。」

    李儼的臉色,馬上不對了。

    神策軍和長安傀儡朝廷暗通款曲?

    楊復恭同時意識到了危機,厲聲說道:「混賬,胡說八道,血口噴人!」

    韋昭度急忙說道:「公公不必動怒,這完全是謠言啊!」

    李儼還是有點懷疑的看了楊復恭一眼。

    他地身體越是不好,回去長安的念頭就越是強烈。恨不得立刻飛回去長安,本來以為神策軍只是戰鬥力不行,雖然無法收復長安,但是攻擊長安的決心是沒有問題的,他以為楊復恭也願意全心全意的攻擊長安,但是覃睿居然說神策軍和李私底下達成協議,這完全超出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了。要是楊復恭兩頭討好,他這個皇帝,就得死在這偏僻的興元府了。

    楊復恭還是怒不可遏,這實在是無中生有的事情。神策軍雖然不濟,但是的的確確沒有和長安傀儡朝廷有過聯繫,覃睿指鹿為馬,顛倒黑白。將他最拿手地本事都施展在自己的身上,叫他如何能夠忍受?他氣憤的說道:「一派胡言亂語!劉鼎既然要進攻長安,為什麼跑到鄂州去?」

    覃睿鎮定自若的說道:「公公想必知道,目前長安已經是一片廢墟,周圍田野也被戰火摧毀,強敵環伺,無法從事生產。試問即使能夠安然返回長安,生存問題如何解決?此刻主上正在鄂州囤積糧草,到時候皇上返京。就不用為錢糧發愁了,這就叫未雨綢繆啊!」

    張浚不痛不癢地說道:「襄州前往長安,都是山地,糧食運輸殊為不易,提前準備是非常必要的。」

    崔沆也說道:「劉鼎有此心,倒不是過錯。反顯得一片忠心。若是進入長安以後,還要到處找糧,只怕不久又要退出來了。當初的教訓實在太深刻,不能重蹈覆轍了。」

    對於這一點,李儼是深有體會。

    當初他回到長安,就是因為糧食的問題,受到李昌符和朱玫的節制。最後不得不聽從他們的話。後來又因為糧食問題。受制於田令孜,以致激怒了李克用。一連串的連鎖反應之後,最終導致他在興元府逗留了大半年。日夜想著返回長安都不可行。要是劉鼎的確是在解決糧食問題,天大的罪過都可以赦免,如果不是該死地楊復恭……

    覃睿乘機說道:「皇上,襄州前往長安的道路曲折蜿蜒,難以通行,大部隊難以迅速通過,鷹揚軍獨力進攻長安,可能要曠日持久,延誤皇上返回長安的時間。臣懇請陛下下旨,督促鳳翔節度使李昌符李大人,還有河東節度使李克用大人一起出兵長安,以求最快收復長安。」

    李儼皺眉說道:「李昌符應該沒有問題,但是李克用……」

    覃睿斷然說道:「臣願意前往太原,勸說李克用,務必讓他出兵長安,將功贖罪。李儼半信半疑的說道:「愛卿有把握?」

    覃睿凜然說道:「臣願以最大努力一試。」

    李儼點頭說道:「好,既然如此,朕就下旨。不過,你的行動要迅速!」

    楊復恭潛意識裡察覺有點不對,鷹揚軍的使者怎麼這麼好說話,反而不像崔瀣那樣指桑罵槐?這好像不是劉鼎地風格啊!但是到底有什麼不對的,他又暫時說不上來,覃睿的言語中並沒有絲毫的漏洞。他用眼神示意韋昭度,希望他解釋鷹揚軍的意圖。但是韋昭度也沒有察覺到漏洞在哪裡,只好保持沉默,

    那邊崔沆已經擬好了聖旨,雙手遞給了李儼。

    李儼大致看了一下,覺得意思已經在裡面,於是加蓋傳國玉璽,將聖旨交給小太監封好,隨後交給覃睿,期待的說道:「如此就拜託愛卿了。」

    覃睿沉穩的說道:「微臣願意為陛下粉身碎骨,萬死不辭!」

    李儼微帶興奮地說道:「事成之後,朕必定重賞愛卿。」

    想到劉鼎、李昌符、李克用三人同時出兵,肯定可以消滅朱玫,將他接回去長安,李儼地聲音也興奮起來了。闊別長安幾個月,竟然比上次逃離長安數年時間還要更加想念,實在是再也不想做流亡天子了。

    覃睿在興元府只逗留了三天的時間,拿到聖旨以後,立刻出發前往鳳翔。

    這時候崔瀣已經在興元府忙開了。

    他是文人,不太會騎馬。一輛只有兩匹瘦馬拉著地小馬車,就成了他地主要交通工具,他白天都在興元府地大街小巷轉悠,有時候還跑到了郊區去。別人都不知道崔瀣在忙什麼,只有崔瀣自己知道,他正在為劉鼎到處尋找人才,無論是坑蒙拐騙,都要將這些人弄到鷹揚軍那邊去。

    事實上,只有崔瀣自己清楚,他這次到來興元府的主要目的。並不是見李儼,而是用自己的名義,將這些人弄出神策軍的控制範圍。儘管朝廷已經破落,但是依然擁有不少的優秀人才。既然朝廷不重要他們,那就給鷹揚軍去賣力吧!目前楊復恭當權,不受重用的人都是楊復恭的敵人,這正好是鷹揚軍所需要的。

    郭禹、崔碣、王承顏都先後秘密向劉鼎列出一份人員地名單,除了他提到的那三個人之外,還有更多的人都在榜單之上。崔瀣和劉鼎之間的秘密,這些人是肯定不知道地,楊復恭也不會懷疑。但是這些人必須得到李儼的批准,才能離開興元府。否則。在興元府周圍的神策軍,是會將他們攔截下來的。

    左武衛將軍劉秉仁,是崔瀣首先要拉攏的目標。乾符四年,江州盜賊柳彥璋作亂,聲勢浩大,號稱有十萬之眾。幾乎要蔓延江西全境。江州刺史劉秉仁乘驛馬上任,單獨駕一小船來到柳彥璋水寨中,賊軍出乎意料,一時不知所措,當即迎拜,劉秉仁乘機將柳彥璋斬首,將柳彥璋所部賊軍解散。隨後。劉秉仁輕而易舉的穩定了江西境內局勢。其後。劉秉仁因功至左武衛將軍,不料正好遇到田令孜專權。他不想巴結宦官,於是被投散閒置。

    唐初有十二衛。統轄天下軍隊,左武衛將軍是非常高的職位,手下有數萬軍隊,隨著府兵制的衰落,募兵制的興起,十二衛逐漸衰落。安史之亂以後,龍武軍、羽林軍興起,十二衛地地位越發下降。到神策軍出現,十二衛就徹底成了空銜,再也沒有可以統帥的軍隊,十二衛將軍也就成了只有官職沒有兵的武將。

    劉秉仁今年還不到五十歲,至少還可以工作十五年。這樣能文能武的人才,實在是太少了。當初鷹揚軍要從朝廷偷偷挖人,艾飛雨等人第一個就想到了他。利用崔碣寫給劉秉仁的書信,崔瀣輕而易舉的將劉秉仁騙了出來。

    崔瀣要找地第二個人,是竇浣。

    竇浣是老人家了,他是原來的河東節度使,聲望很高。乾符年間,李國昌、李克用企圖父子倆共同佔據有河東、大同兩鎮,得到李儼令他任大同節度使的制書時,竟將詔制毀掉,並殺死監軍,不接受盧簡方來代替他振武節度使的職位,又與李克用合兵攻陷遮虜軍,進而攻擊寧武及岢嵐軍。盧簡方於赴振武去上任的路上,至嵐州時去世。

    丁巳(十一日),為對付李國昌父子,唐河東節度使竇浣調發民夫至晉陽挖壕塹。已未(二十五日),任命都押牙康傳圭為代州刺史。又調發地方的土團千餘人赴代州。土團行至晉陽城北,整頓好隊伍後卻不出發,向竇浣請求豐厚的賞賜。當時河東府庫空竭,竇浣派遣馬步都虞侯鄧虔前往慰問勸諭,土團竟將鄧虔活活剮死,用床將鄧虔屍體抬入節度使府。

    竇浣只好與監軍親自出城向土團士卒宣諭慰問,每人給錢三百,布一端,才使土團安定下來。押牙官田公鍔給亂軍發放錢、布,士兵們將田公鍔劫持,讓他當都將,奔赴代州。竇浣又借商人五萬緡錢以助軍,最終土團得以安定。而朝廷竟認為竇浣沒有才幹,剝奪了他地職務,六月,任命前昭義節度使曹翔為河東節度使,竇浣從此賦閒在家。

    崔瀣帶著禮物和聖旨到竇家拜訪,極盡恭敬之意,但是,竇浣對他這個後生小輩,並不是很待見,只是派人冷漠地招呼他坐下,然後拖著虛弱的身體出來和崔瀣相見。崔瀣畢竟是晚輩,急忙行禮說道:「竇大人,小生有禮了。」

    竇浣慢吞吞地說道:「鷹揚軍遲遲未能消滅淮西軍,你作為監軍,不督促劉鼎盡快履行職責,跑老夫府上做什麼?」

    崔瀣誠懇的說道:「正因如此。才要老大人出山啊!我軍剛剛收復唐、鄧二州,距離淮西軍老巢不過咫尺之遙,大人出任鷹揚軍節度使副使,必定能催促劉鼎出兵蔡州,一舉殲滅秦宗權這等逆賊。」

    竇浣顯然有些心動,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最後緩緩地說道:「我老了,精力不濟,不能擔當這樣的職務了。」

    崔瀣急切的說道:「大人,你若是不出山。劉鼎可能會遲遲拖著不肯進攻的,眼看著淮西軍殘害四鄰,魚肉鄉里,將偌大的中原地區變成赤地千里。十室九空,老大人就忍心袖手旁觀嗎?」

    竇浣皺皺眉頭,沒有說話。

    崔瀣又說道:「若是老大人實在不願意出仕,還請老大人推薦一位唐州刺史,一位鄧州刺史,盡快的恢復兩州的生產,以便為擊敗秦宗權打下堅實的基礎,若是懂得統兵打仗的更佳。」

    竇浣爽快的說道:「劉崇龜、劉崇魯可當此任,一人可為鄧州刺史。一人可為唐州刺史,兩人合作,必定可以將唐、鄧二州發展起來,提供足夠地軍需物資,就是朝廷,也能從中受益匪淺。」

    崔瀣欣然說道:「只怕他們不肯出仕。」

    竇浣說道:「老夫自會與你解說。」

    崔瀣感激的說道:「謝謝老大人了。」

    廣明元年三月十八日。朝廷任命門下侍郎、同平章事鄭從讜以同平章事銜,充任河東節度使。康傳圭既已死亡,河東兵更加驕橫,所以任命宰相坐鎮河東,並讓鄭從讜自己選擇輔佐官。鄭從讜上奏請以長安令王調為節度副使,前兵部員外郎、史館修撰劉崇龜為節度判官,前司勳員外郎、史館修撰趙崇為觀察判官。進士及第而尚未授官的劉崇魯為推官。

    當時人將鄭從讜這個班子稱為小朝廷。指的是這個班子名士眾多,能力超群。劉崇龜和劉崇魯是劉政會七世孫。才華橫溢,善於處理難題。當時正是晉陽新近發生軍亂之後。每日都出現殺掠,鄭從讜面貌溫和而內氣剛勁,多謀善斷,有企圖作惡地將士,鄭從讜總是先有察覺,將他誅殺,使心術不正的人有所警惕。

    鄭從讜對善良的人撫慰親信不加懷疑,如張彥球很有方略,百井之變,不是他的本心,鄭從讜只是將首謀作亂者查出處死,而將張彥球召來慰問勸諭,將全部兵權委交給他,軍中於是逐漸得到安定。張彥球也為鄭從讜竭盡死力,發揮了很大的作用。後來田令孜和鄭從讜不和,於是朝廷下詔,剝奪了鄭從讜的河東節度使職務,充任閒職。

    現在長安傀儡朝廷的首席宰相鄭昌圖,正好是鄭從讜的從侄。受其牽連,鄭從讜被剝奪所有官職,賦閒在家,監視居住。劉崇龜和劉崇魯也受到牽連,鄭從讜被貶以後,他們直接被剝奪了官職,同樣賦閒在家。閒來無事,他們就到竇浣的府上,排解寂寞,故竇浣對他們也非常熟悉。

    因為他們地名氣相當大,劉鼎都不敢這麼快打擾他們,沒想到竇浣主動提出,真是出人意料。既然竇浣願意說情,想必有幾分的把握。不過,崔瀣還是要請竇浣到襄州去看看,最好是親眼見到淮西軍的滅亡。竇浣雖然拒絕,語氣卻已經不太堅定,崔瀣乘機又哀求一番,終於求得竇浣願意到鷹揚軍去看看,如果對鷹揚軍滿意,這才答應出仕。

    從竇浣家裡出來以後,崔瀣滿意的笑了笑,但是很快又將笑容收藏起來。其實竇浣完全是個幌子,通過竇浣的地位和名聲,將更多有才華的人吸引到鷹揚軍去,這才是最重要地。竇浣此人可能也知道了這點,所以始終堅持看看,不肯明確答應。不過只要你到了襄州,你就休想跑掉。想要看到淮西軍的滅亡,你就得貢獻一份力量。

    崔瀣要找的第三個人,叫做徐雲虔,此刻同樣沒有任何的官職,賦閒在家。崔瀣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城外挖野菜,采樹葉,忙得滿頭大汗,一點都不像是曾經的禮部員外郎。一位曾經震懾南詔的使臣,落得如此下場,實在是叫人傷悲。

    乾符六年(公元879年)二月,丙寅(初六),時任禮部員外郎地徐雲虔來到南詔善闡城,投遞國書,南詔王令他們下跪行禮,徐雲虔不肯行禮,歷陳自己乃是來自天朝,不跪番邦,南詔王無奈,只好接受副使以下人員地跪拜。已巳(初九),南詔王派慈雙羽、楊宗到館舍,對徐雲虔說:「貴節度使府的牒文想使南詔王稱臣,向唐朝奉表貢獻方物;南詔王已經派遣人自西川入唐廷,與唐朝皇帝約為兄弟,要不就約為舅甥。不管是兄弟還是舅甥,通書信或輸錢幣而已,哪有上表納貢地道理?」

    徐雲虔說:「南詔王既然想稱弟,或為甥,而南詔王正是已故景莊王酋龍的兒子,景莊又豈能沒有兄弟,他們是南詔王地叔父輩,而現在南詔王為君主,叔父輩對南詔王也都要稱臣,更何況弟和甥呢!況且南詔王的先祖,是由大唐冊立,才得以將六詔合而為一,唐朝皇帝對南詔有深恩厚德,雖然中間有些小的摩擦,但罪過都在於邊境官吏。今天南詔王想與唐朝重修舊好,怎麼能違背祖宗的慣例呢?順從祖先,可稱為孝;服事大國,可稱為義;平息戰爭,可稱為仁;審正名分,可稱為禮。這四項,都是最高的美德,難道不可勉力而行嗎!」

    南詔王於是待徐雲虔以厚禮,徐雲虔留居善闡城十七天才返回。徐雲虔回國的時候,南詔王將木二片交給徐雲虔,一片是交中書門下的信,一片是給嶺南西道的牒文,不久以後,終於向唐朝廷奉表稱臣納貢。

    崔瀣直接說明來意:「請大人出任鷹揚軍節度判官。」

    徐雲虔拱手說道:「大人厚愛,鄙人當然願意力助!」

    他的爽快,讓崔瀣懷疑。

    後來一打聽,就知道了,徐雲虔雖然能力過人,卻實在倒霉,因為不知道哪裡得罪了楊復恭,被這個小人暗算,家族中人大都落難,家裡早就窮的揭不開鍋了。雖然面對南詔他是如此的有骨氣,可是當家裡小孩餓得哇哇叫的時候,這股骨氣已經所剩無幾。於是,徐雲虔成了最先到鄂州上任的節度判官,七天後就到襄州走馬上任了。

    勞累了一天,崔瀣剛剛回到驛站,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劉濤就報告說:「監軍大人,東川節度使高仁厚派人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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